一问一答,这是他们父子长期以来的相处模式,如果他期望儿子主动向他请求协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是直接导入主题吧!「我希望你结婚的对象是慎重选择过,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人搪塞。」
「您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他可不想步上父亲的后尘,首先为了商业利益而结婚,接着搞上自己的得力助手,最后终于找到感情的归依,可是他已经让每个女人都受到伤害,她们永远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丈夫。
「你奶奶急着看你结婚,如果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可以找她谈。」
「爸,我的新娘子早就选好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更换人选的念头。」
「我看得出来,当初你选的新娘只是应付了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如何达成协定,可是,你绝不是真的想娶她,这也是你母亲的想法。」
唇角滑过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淡淡的问:「你什么时候在意我母亲的想法?」
沉默了下来,章总裁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并不是不关心他的母亲,而是受不了她的强势。
「如果没有意外的状况发生,我会依照奶奶的意思在过完年后结婚,到时候爸就知道我的新娘子是谁了。」
眼前的情况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他以为向儿子张开双手,儿子一定会投入他这父亲的怀抱,可是他却忘了时间很无情,鸿沟一旦出现了,即便只是隔着十步的距离,都会变得遥不可及。
最后,章总裁只能由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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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暂时留在台湾不回传说之岛了,姚骆馨当然是利用这段悠闲的时间四处走走逛逛,直到晚上回到饭店,赫然想起自己忘了通知姚骆云,这小子一定等她等得很心急,她赶紧打通电话回传说之岛。
「Agapanthus,妳在哪里?妳怎么还没回来?」姚骆云第一次这么激动,感觉好像是一个快要溺毙的人渴望得到救命的浮板。
「Trachelium,我临时有事耽搁,必须在台湾多待一个礼拜。」
「还要一个礼拜?」
「对不起,你是不是忙不过来?」
「……我应该还应付得来。」不过,他的口气好像很牵强,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待在家里,没有人陪他喝下午茶,他已经很郁闷了,他还得抽时间上旅馆巡视,那真的是一件又无趣又累人的工作。
「那我就放心了。」
「妳真的放心吗?」她怎么这么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一笑,她反问:「你不是说应付得来吗?」
「呃……是啊!」他好郁闷,难道她听不出来他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如果真的应付不来,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找个帮手。」
「不用了,一个礼拜而已,我一定撑得过去。」可是,他却说得有气无力。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好,再见。」
放下电话听筒,姚骆馨好笑的摇了摇头,那个小子明明吃不消了,却又嘴硬不肯承认,这大概是男人的骄傲在作祟吧!
伸了一个懒腰,她正想起身泡个热水澡,电话声响起。
那个小子决定改变主意投降吗?轻轻一笑,她拿起听筒,「你好。」
「我是章君曜,妳休息了吗?」
「……还没。」她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她的身子在颤抖,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
「我可以请妳喝一杯睡前酒吗?」
舔了舔唇瓣,她试着回复平常的心情,「你在哪里?」
「我在饭店二楼的酒吧。」
「请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我们十分钟后见。」
手上的电话听筒软绵绵的滑回原位,姚骆馨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要出去约会的小女孩,慌得不知所措,却又兴奋雀跃……天啊!她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她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打理自己,她最好动作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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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酒精滑过喉咙进入胃,身体渐渐被一股暖意包围,姚骆馨觉得自己有那么点醉意,周遭的声浪离她好遥远,她的眼中只有坐在对面的男人--章君曜。
「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妳。」看着她因为酒意而微微漾红的双颊,他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没关系,我一向晚睡,而且睡前喜欢喝杯红酒助眠。」可是说也奇怪,她平时酒量很好,怎么现在却因为一杯调酒就觉得轻飘飘的?
「我也喜欢睡前来杯红酒助眠。」顿了顿,他闲聊似的接着问:「我们可以聊聊妳吗?妳住哪里?妳的工作和兴趣?」
「五年多前我们全家移民到传说之岛,那是位于太平洋上的岛屿,我是个珠宝设计师,我的兴趣很广泛,我练西洋剑,也练瑜珈,那你呢?你的兴趣?」
「我的兴趣就是工作,我这个人很无趣吧!」唇边滑过一抹淡淡的自嘲,他有一个工作能力一点也不输男人的母亲,从小,她灌输他的观念就是--如果他没办法当个有能力的人,他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而在工作上的表现就是证明他有能力的最佳方法。
彷佛没有意识到他的自我解嘲,她笑盈盈的说:「我认识一个跟你一样的人,他唯一的兴趣也是工作,不过,我从来不觉得他很无趣。」
他不应该对这个问题太好奇,可是脑子根本管不住嘴巴,「他是谁?」
「他是我弟弟,他是一个画家,他最自豪的正是他的工作就是他的兴趣,他一工作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么疯狂吧!」
「我是没有这种疯狂的经验,不过,他的工作至少比我的工作还讨人喜欢。」真是好笑,他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如果你目睹他结束闭关之后的样子,你会庆幸自己不是从事那个行业,」
「是吗?」
「艺术家的疯狂总是教人无法想象。」
了然的一笑,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听她说话,因为她悦耳动人的声音,也因为她灵巧的心思,她会不着痕迹的让悲哀化作一缕轻烟散去。
好了,他应该道出今晚的目的了,「其实,我来这里是想请妳帮个忙。」
「你说。」
「我想请妳继续充当我的新娘子。」
「这是什么意思?」
「我奶奶已经认定妳是我的新娘子,她想见妳。」
第一个浮上脑海的念头是--她从此将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这让姚骆馨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她应该怎么办?
「我老是在找妳麻烦,我很过意不去,可是现在的情况也只有妳帮得上忙,不知道我的请求是否会造成妳生活上或是工作上的不便?」
「这倒是不会。」这只会造成Trachelium的不便,他一定会举双手反对她继续留在台湾,除非Gerbera和他的未婚妻结束日本的工作回传说之岛。
「这样我就放心了,当然,妳用不着现在给我答案,妳考虑后再作决定。」
沉默了半晌,她觉得自己还是先把状况搞清楚,「你奶奶还认得我吗?」
「我奶奶对于她关心的人事物绝对不会忘记,」其实,章君曜也不确定奶奶对她的印象还有多少,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冒险,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唯一想合作的对象就是她,也许是因为她给他了信任感。
「我需要三天的时间考虑。」
「我恐怕没办法拖上三天,一天可以吗?」
「……好吧!」她真的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先谢谢妳。」他举杯把自己的调酒喝了。
怎么办?姚骆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好像逃不掉了。
第三章
结束通告回到姜家,听到姚骆馨留给佣人的话,姚骆艳立刻请司机载她来费蒙里欧酒店。
看到姚骆馨,姚骆艳还半信半疑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一次,没有错,真的是她!「Agapanthus,这个时候妳不是应该回到传说之岛了吗?」
「请妳先把门关上,」姚骆馨转身回到床上。
关上房门,她跟着到床边,坐了下来,「出了什么事?」
「我,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烦到想拔头发,不过即便这种时候,她看起来依然优雅从容。
哇!姚骆艳惊讶的瞪大眼睛,「姚家最有智慧的人怎么可能会遇到问题呢?」
「原来妳对我的评价这么高,我真是受宠若惊。」她稀奇的扬起眉。
「妳少来了,妳不是也觉得自己很有智慧吗?」
「有吗?」她只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白首到老,如果在关键时刻可以推他们一把,她当然乐意伸出援手,她并非自诩很有智慧。
「妳老是在帮别人解决问题,好像手握魔法棒的仙女,什么事都难不倒妳,妳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千头万绪理不清的时候吧!」
「Gerbera,妳会不会太幸灾乐祸了?」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找错商量的对象。
吐舌做了一个鬼脸,姚骆艳没好气的说:「难得可以取笑妳,妳不会期望我表现得太有修养吧!」
这个女人越来越不重视形象了,不过,她觉得这样的Gerbera更加美艳动人。
「说吧,什么事让妳这个仙女伤透脑筋?」
「仙女」这两个字令她皱眉,不过她没有心思在这上头打转,她的目光已经被左脚踝上的偷心炼缠住了,「我见到他了。」
两眼陡然一亮,姚骆艳兴奋得像挖到宝藏,她激动的扑到姚骆馨面前,「妳去找他了?他怎么样?他很正点吗?妳是不是对他动了凡心?」
忍不住揉着太阳穴,她觉得头好痛,「妳先静下心来,不要这么浮躁好吗?」
「那妳就一口气把事情交代清楚,不要再拖拖拉拉吊我胃口,」
如果她小姐不要吵得她无法集中思绪,她早就把烦恼全盘托出了……算了,她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跟Gerbera争执?她也觉得一口气把事情交代清楚比较干脆,于是,她从五年多前的那个夜晚开始诉说偷心炼的由来和意义,一直到他昨天提出的请求。
「他希望妳帮他的忙,继续充当他的新娘子?」
点了点头,姚骆艳很犹豫不决的说:「我觉得自己不该蹚这淌浑水。」
「妳要帮他。」姚骆艳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两手相贴,她一脸陶醉的说:「因为第六感告诉我,你们两个将谱出一段美丽的恋曲。」
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姚骆艳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女人的浪漫细胞现在好像比她还发达。「妳想太多了。」
娇媚的凑到她眼前,姚骆艳的口气转为犀利,「妳敢说自己对他毫无感觉?」
「我……我承认他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可是我对他没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对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妳干么为了他的请求这么苦恼?」
张着嘴巴,她却挤出不出一句话来。
「Agapanthus,我记得妳常常告诉别人,不要想太多了,要听从自己的心,那妳自己呢?妳有没有静下来倾听自己的心?」
顿了一下,她的眼神充满迷惑,「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爱情磁场有任何讯息传来。」可是他对她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她觉得自己如果跟他有所牵扯,她肯定搞得很狼狈。
白眼一翻,姚骆艳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荒谬,「妳怎么会让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第六感来决定未来?如果很不巧,妳的第六感刚好失灵,而妳因此错失幸福,妳也觉得无所谓吗?」
这根本不是重点,她是害怕自己守不住界线,跌进爱情的深渊。
「如果五年多前妳没有跳进去凑热闹,妳现在什么事也没有,说起来这是妳自己种下的因,妳没看着它结出什么样的果子,不会有遗憾吗?」
沉思了半晌,姚骆艳叹了一口气道:「妳别说了,我知道了。」
「很好!」姚骆艳一副她很受教的表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伸了一个懒腰,又接着说:「今天晚上我请妳吃饭。」
「不必了,妳还是回去陪妳未来的老公吃饭吧!」今晚他会来找她要答案吧!
乐于从命!姚骆艳下床拿起皮包,「好啦,妳自己加油,我回去了。」
终于又回到一个人,姚骆馨虽然没了之前的焦躁,不过,思绪还是很难平静下来,她决定先去泡个热水澡,睡上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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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声气,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公事,章君曜一个旋转,椅子连带着人转而面对窗外的世界,今天,他一点工作的心情也没有,脑子不停的想着--她会答应吗?如果她不答应,他应该怎么做?
他干么想那么多?无论如何,她非答应不可,他一定要她点头。
「君曜哥哥,你要下班了吗?」季孟如怯怯的从门边把头探了进来,她显然还在担心他会为昨天偷看信件的事情生气。
虽然想假装耳聋听不见,可是不理会这个不识趣的女人,他就别想得到安宁。
一个旋转,章君曜再度面向门口,「这跟妳应该没有关系吧!」
看他的样子还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终于可以放下心,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伯母请我过来找你,她要我们今天晚上陪她吃饭。」
「我没空。」
全身的毛细孔都竖了起来,她咄咄逼人的模样活像是紧张的防卫领土的妻子,「你为什么没空?你要去哪里?」
「这是我的事。」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她知道再逼问,他也不会告诉她,不过,她手中握有一张王牌,「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伯母已经在餐厅等我们了,你非跟我去不可。」
原本,他无意揭穿她的心眼,因为没这个必要,不过,既然她自己要扯出来,他倒也不介意送她几句话,「我劝妳不要自作聪明,在玩任何把戏之前,如果没有先搞清楚状况,妳不但捞不到好处,还会让自己变成笑话。」
眼皮无来由的抽动了一下,季孟如显得有些不自在,「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吗?他就直接说清楚好了,「妳不要以为利用我母亲,我就会当个听话的小孩,妳还是省点力气,我早就脱离被母亲控制的时代。」
「我、我本来有空就会找伯母出来吃饭,伯母想到她好久没有跟你聊天了,因此要我顺便约你出来,你干么说得好像这是什么大阴谋?」
唇边滑过一抹冷笑,他的口气充满了讽刺,「妳跟我母亲的感情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