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务实沉稳的家伙。
华飞龙又问道:“你真的可以接受蔷薇特殊的家世背景。”
“伯父,我喜欢的是蔷薇,与她的家世背景无关。”
“那么,你对她将来继承华仁堂,也会给予支持吗?”
“呃……”翟仲骞不明白,愣住了。
华飞龙瞪了蔷薇一眼,摇摇头又说:“她母亲是黑道华仁堂的大姊大,而蔷薇是唯一的继承人,华仁堂的势力遍布中国城的餐馆、酒家、风化区的夜总会,以及房地产,所以,不久的将来,你就是华仁堂女老大的男人了。”
啥?!引
一个是执法如山、正气凛然的律师,一个是未来的帮派女老大,两人不但身份悬殊,根本就是天敌了!这……身为律师的他,要如何妥协?
翟仲骞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眼前的世界仿佛在旋转似的,震得他无以回应,半晌之后,他双眼一亮,“谢谢伯父成全!”
“咦!我答应什么了吗?呿!”
“伯父说不久的将来,我就是华仁堂女老大的男人了。”这不是摆明赞成这件婚事吗?翟仲骞眉开眼笑。
“妈的!就知道跟律师讲话要很小心。”冷风仰跺脚。
“谁说答应的?没有我同意,都不算数!”
门外,一声吆喝,有个女人走进来,一双与蔷薇相似的大眼,亮晶晶的瞪著翟仲骞。
“你就是那个律师?”她下巴抬得高高的,几乎是用睥睨一切的目光看人。
“我是翟仲骞,您是……蔷薇的姊姊?请问冷伯母呢?”翟仲骞看著这旋风般的女人,心里已有数。
“我就是你口中的伯母。”冷眉一怔,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
“您就是伯母?好年轻啊!”翟仲骞一副死不相信的样子。
“靠!竟然叫起姊姊来。律师的一张嘴,果然不同凡响。”冷火仰瞪著翟仲骞想打不能打,手痒得不得了。
“可是,你看起来只比蔷薇大个七、八岁而已。”翟仲骞发挥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
冷眉又一阵冷笑。想讨好她才没那么容易哩!
“去你的,你给我减寿吗?今天是我的生日,还狠狠的给我减了十几岁?哼!”她反将一军,叫他招架不住。
这时,蔷薇已在沙发上东倒西歪,捧腹大笑。
这女人好过份,不管他死活,放他孤军奋战。翟仲骞狠狠瞪著她。
冷眉占了上风,又问:“听说你们早已经分手了,你干么又回来找蔷薇?”
“不是的,我们不算正式分手。”翟仲骞回道。
“蔷薇都已经订婚了,你还是退出吧!”冷眉警告道:“还有,别告诉我说蔷薇已经成年、可以自己作主什么的,她毕竟是华仁堂未来的女老大,怎么能辱没了我们家的名声?”
总而言之,冷眉自有一套帮规家法,别的她才不看在眼里。
“但要我放弃蔷薇,除非我死!”翟仲骞的涵养一流,但态度却也很强硬。
“什么?你敢威胁我?”冷眉火大。
“不敢,我只是向您表达我的决心。”翟仲骞沉著气。
“哎哟,你们都躲在这儿干么?客人都在外头被冷落了。”进来的是拄著拐杖却健步如飞的奶妈。
华飞龙站起来,对翟仲骞下逐客令,“我们一家还有许多事要商量,你可以先走了。”
翟仲骞知道要想摆平他们抱得美人归,真的难上加难,他必须以无比毅力奋斗不懈才行!
这岂非摆明不让翟仲骞公开,蔷薇嗔道:“爸,仲骞又不是外人。”
冷天仰雪上加霜,冷冷地说:“嘿嘿,但也还不算是自己人。”
蔷薇骇笑,“大哥,仲骞是自己人,你知道的!”
翟仲骞知道再争论下去没好处,便说:“那我先回去了,伯父、伯母再见。”
第八章
翟仲骞离去之后,奶妈兴趣盎然的拆开他送的礼物。
突然,她对冷眉说:“小眉,你快过来,看看未来女婿给你准备了什么别致的礼物。”
“哼,谁希罕?”冷眉不领情。
“哎哟,那小子是挺有心思的,他送的可是好东西耶!”奶妈把礼物捧到她面前,嚷嚷道。
大伙也围了过来,好奇的想看看翟仲骞如何讨好、收买华仁堂女老大的心。
冷眉瞄了一眼,竟也被吸引过去,目舷神迷地说:“咦,这不是……‘壶言壶语’的茶壶?”她将那把墨沉沉的茶壶端在手上,以盖子与壶身敲击出声音,赞美道:“好壶!”
“怎么个好法?”冷火仰问道。
妻子爱茶成痴,华飞龙也耳濡目染,回道:“名家制壶,必用久炼的砂土,听这声音越高亢表示上质越好。”
奶妈啧啧称奇说:“这把茶壶是以老天青泥制的,这种泥料很稀有呢,啧啧,不是我说,你的子女怎么都不会费这般心思,大概只有追求者才想得出这种方法讨好你了。”
此言一出,冷家兄弟有的瞪眼、有的左顾右盼,可见奶妈说得真是一针见血啊!
冷眉看了看壶底的印款,困惑地说:“‘壶言壶语’的制壶老师傅谈孟辰早已封炉,不再烧制茶壶了,那小子怎么得到这把茶壶的呢?”
“小眉,你说的是茶学大师谈孟辰?”华飞龙惊讶问道。
“没错,谈孟辰已经九十多岁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制壶了,如今他的制品可说是一壶难求呢。”
冷火仰冷哼一声,“那一定是膺品吧?”
“不,这壶底的印款我认得,的确出自谈孟辰之手。”冷眉斩钉截铁道。
“是翟仲骞请谈爷爷特别为你烧制的。”蔷薇终于开口了。
“什么?谈孟辰肯见他,不是说他已经隐居了吗?”冷眉惊呼,爱茶成痴的她想见老前辈一面都没这机缘,姓翟的小于竞有这个本事。
“没错。”蔷薇笑咪咪地说:“他们两人是忘年之交。”
呵,冷眉想了一下,毅然决然叫道:“我要见翟仲骞,快叫那个小子来见我,快快快!”
蔷薇闻言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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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冷眉已将翟仲骞视为座上宾了,因为她如愿以偿见到了久仰的茶学大师谈孟辰,还取了“经”回来——包括两把古董壶、谈氏的独门“冷泡茶”秘方,以及名家茶谱等。
当然,这些都得归功于翟仲骞,冷眉因此对他另眼相看,几乎与他成为知己。
这一天,冷眉在家摆好茶阵等翟仲骞,见到他便满口欢迎,然后又是糖果、点心立刻摆满一桌。
“仲骞,喝普洱还是龙井?”看样子,她又要与翟仲骞泡茶谈天了。
翟仲骞讨好的说:“有一种茶是以一半香片和一半龙井混合,泡出来既有香片的浓馥,又有龙井茶的清苦甘美,这种茶叫作‘玉贵’,伯母有兴趣可以试试看。”
“真的?”冷眉马上动手调制,笑道:“小子,看不出来你还真的会喝茶。”
“是伯母过奖了。”他依然谦恭有礼。
冷眉烦躁地喝了一口茶,“唉,我叫你来,不是想听你谦虚客套的!”
翟仲骞已听出了蹊跷,他心头一颤,“伯母是为了蔷薇而烦劳?”
“嘿,你倒挺机灵的。”冷眉露出欣赏的笑容。
“如果是华仁堂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想能叫伯母心烦的只有蔷薇了。”
“可不是,蔷薇实在叫我担足了心,她又想出远门了。”
“她要出远门?我怎没听她提起。”他很意外。
“哼!她就是喜欢全世界乱跑乱窜,一下子去厄立特里亚、一下子去阿尔及利亚,不然就是索玛利亚,有一次我还气得没收她的护照。”
“天!那些地方不是无政府状态,就是恐怖主义横行,她去干什么?”翟仲骞震惊不已。
“干什么?当然不是去那儿渡假了,那种地方长年战乱、瘟疫盛行,又饱受饥荒之苦,天天等著国际救援,她就是去当义工的。”
他懂了,蔷薇是到第三世界援救无助的儿童及贫民。
“唉,我等著她继承华仁堂,等到头发都白了。”冷眉哀叹。
“那么……这次她想去哪里?”翟仲骞担心的问。
“去中国内陆的一个小农村,叫什么石家庄的。”
他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去什么中东或战乱地区就好。”
冷眉横了他一眼,仿佛他多没见识似的,“呿,你以为那里有多安全?那种地方还不是……”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在外偷听的蔷薇冲进来给打断了。
而且她激动道:“那种地方有很多失学的儿童,急需义工老师,重新建立那里的教育制度。”
冷眉立刻凶巴巴地说:“那又不是你的孩子。”
“这有分别吗?他们都是宝贵的生命,怎么可以用差别的眼光看待呢?”蔷薇反问。
“有,有分别,别人的小孩出了事,我会可怜他,但如果是我的孩子出了事,可怜的是我。”
“仲骞,你说这有分别吗?”她转而向翟仲骞寻求支持。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又碍于冷眉,咳嗽了一声,最后还是选择真理说:“是没有分别。”
冷眉横他一眼,开骂道:“上次你被人绑架刺杀,差点就没命简直吓坏人,现在你又要一个人到处乱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安定下来?”
啊,原来女老大也只是一个母亲,与天下的母亲没两样,翟仲骞微笑的看著这对母女。
蔷薇伸手过去,拉住母亲的手,试著说服道:“妈,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去海之角天之涯。”
冷眉甩脱她的手,“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中国内陆有许多农村爱滋病严重泛滥,却没有任何医药救援,那里不但偏远,没有水电,也没有交通,村民全过著穷困的生活。”
蔷薇放柔了语气,娇怨的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去帮助他们,对不对?”
真要命,为什么女儿那么像自己?
此刻,冷眉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那种地方连上帝都放弃了,你干么非去不可?你以为你比上帝能干吗?”
蔷薇淡淡的说道:“妈,中国城里的夜总会有女孩被欺负,你会出面主持公道;中国城的偷渡难民被驱离出境,你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那些也不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为什么就要伸出援手?”
冷眉为之语塞,嘴角似乎有些抽搐了,强辩道:“那不一样。”
翟仲骞懂了,其实蔷薇的脾气像极了冷眉。
他只好劝说:“那种穷乡僻壤的生活,蔷薇,你不会习惯的。”
“你以为我的适应力那么差?我还去过加萨走廊和约旦河西岸边界呢!相较之下,中国内陆根本不算什么。”蔷薇没好气的说。
“你竟然去过那么危险的地方?”翟仲骞终于明白,为何当年蔷薇初到翟家就能如鱼得水,因为她早学会独立自主。
“嗯,我们在那里扎营居住,没有水电、瓦斯,也没有卫生设备,就这样过了四十天。”她表情自豪,胆子真是大得没人能比。
“仲骞,你看看,有什么法子叫她别去?”冷眉叹气。
“妈,我一直志愿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再让我做一季或半年的义工,我才会心甘情愿回来接管华仁堂。”
“你说的是真的?”翟仲骞问。
“当然。”她坚定回道。
他笑了,妥协道:“那我陪你去。”
冷眉跳起来,气道:“我叫你来劝她别去,你怎么反而跟她一起胡闹呢?”
“因为她收服了我的心。”翟仲骞没辙的说。
“好!”冷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如果她有任何状况,我唯你是问!”
翟仲骞一口承诺,“没问题,我负责。”
“哼,我不管你们的死活了!”冷眉气呼呼的离去。
“你看你,为了救人把自己的妈妈气成这样,值不值得?也许你该考虑去安全一些的地方。”翟仲骞仍然希望她改变初衷,但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原来他不是真的要帮她啊,蔷薇气得推开他,“我的死活,别人管不著。”
“我不是‘别人’,你这愚蠢的小顽固!”他把她带入怀里,用最有效的方法让她无法再抗议,吻去她的抗议。
热吻后,她终于比较冷静的向他解释——
“那里只是一个纯朴、落后的农村,并不如你们想的那么可怕,而我只是想为那里的失学儿童做一点事。”她把脸埋进他宽厚的手心里。
忽然,她听到他低声说——
“你的意愿,我都明白。”
蔷薇惊喜的抬起头来,“你……”
“我正在考虑暂时放弃事业,到异乡陪伴我心爱的人。”
“我爱你!”她主动攀上他的肩。
“主人,你才不爱我,你只是爱奴役我而已。”他再度将她拥进怀中,有力的双臂渐渐收紧。
“不,当我第一眼看见你,”她深吸一口气,才说,“我知道你就是对的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离开我?”
“因为你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要那些时间做什么?”三年的时间对相爱的人来说,太漫长了些。
她咬著唇,半晌才回道:“用来看清楚你自己,用来试炼我们是否相爱,或者那只是我一厢情愿。”
“你……唉,你真是固执。”他贪婪的吻住她,然后贴近她的耳要求道:“说,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
“这……很难说。”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故作为难状。
这让他不悦的皱起眉头,“你在取笑我?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见他认真计较的模样,蔷薇笑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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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翟仲骞还是没能成行,因为他实在放假太久,需要回去整顿一下事业,但他打算一处理好就去陪她。
于是蔷薇和来自旧金山的谢琦,及日本来的伊滕,辗转换了好几项交通工具,终于来到了黄沙滚滚的陕西石家庄。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名高瘦黑实的男子,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陆渊,从北京来的,这里由我负责。”
然后他带大家到宿舍。“伊滕和我同一间房,你们两个共用一间房。”
“这是什么?”蔷薇指著房里的三只超大箱子问。
“你的东西啊,前两天运来的,人还没到就像搬家似的。”陆渊有些嘲讽的意味。
蔷薇纳闷,打开一看原来是翟仲骞寄的。
天!他以为她来渡假吗?寄了三大箱东西给她,难怪人家不以为然了。
不过等蔷薇打开大箱子,马上转为惊喜,“啊!太好了。”
原来里面全是翟仲骞的捐赠,有各种教学用品,大量的书籍、图监、文具,还有手机、笔记型电脑、常用药品、御寒衣物、卫生用品、毛毯和电暖炉等等。
“哗!蔷薇,真有你的,出力又出钱。”伊滕和谢琦赞不绝口,因为这些都是教育贫乏地区最需要的,有了这些可以节省制作教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