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安萱纵然渴睡欲死,还是很讲义气的接起手机,听到对方的声音,她马上清醒过来。「可欣?」
可欣是她的高中死党,两人一样爱看罗曼史小说,只不过她的童话至今渺无踪影,身为企业家之女的可欣就幸运多了,在高中毕业那年,嫁给了打从她十一岁就开始追求她的青梅竹马,同样也是企业家之子的廖之汉,婚后她生了对龙凤胎,很得公婆的喜爱,可欣的际遇是她认为最梦幻的现实代表作了。
「妳别哭啊,怎么了?」安萱连忙安慰彼方啜泣连连的好友。「妳说八卦杂志拍到妳老公和别的女人去泡温泉?」
天哪!她最恨男人劈腿了,不过这不是火上加油的时候,可欣很脆弱,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连生个孩子都得了产后忧郁症,稍有不如意就会崩溃,她可不能让好友再受刺激。
「不可能!」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那个什么八卦杂志一定是搞错了,那种无聊的杂志我看多了,妳老公一定是和一群朋友去泡温泉,刚好离开的时候和朋友中的某个女性一起走出来被拍到罢了,妳千万不要想太多,廖之汉那么爱妳,我敢替他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妳的事!」
要命!替廖之汉保证,她会死啦!
她们的同学张雅玟早在君悦饭店看过廖之汉和一名美艳女子吃早餐,只是她们都不敢告诉可欣罢了。
看来,再幸福的童话也有破灭的一天,她真的不该再向往童话般的恋情了,还是听老妈的话,早点回台中去相亲比较实在。
拿着手机,她继续泯灭天良的安慰着可欣,听着好友渐渐止息的哭泣声,她也忍不住进入黑甜的梦乡。明天还要上全天班哩,真是酷刑……
滕璎翻转过身,将睡到不省人事的她往自己怀里带,替她盖上被子,他的唇畔滑过一抹笑意,拥着她睡,好像对她已经很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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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么?」
有人在推她,安萱蠕动了下,喜欢侧睡的她并没有睁开眼,渴睡的欲望还很浓烈。拜托,再让她睡十分钟,只要再十分钟就好……
「妳的闹钟在响。」有道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清清楚楚的说着人话,「而且,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安萱忽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原本就不会赖床的她在瞬间清醒过来,她没勇气转头,看看到底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看到高高的气窗外透着光亮……这么说,已经天亮了,既然天亮就理该不会有鬼,那刚刚应该不是真的,只是她的幻听……
「我要吃东西。」
有五个字慢条斯理的钻进她耳里。
「哇!」她魂飞魄散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还没用的发起抖来。
为什么找上她啦?她从来不做亏心事,顶多只是揉死几只蚂蚁、打死几只蟑螂而已,世界上的坏人那么多,那个什么奥赛玛宾拉登不是还没死吗?为什么不去找他啊?
「我说,小哈比,这是妳别致的起床气吗?」滕璎好笑的掀开被子,看到她整个人蜷曲在被里,双掌还合十,念念有词的,看起来应该是在念耶稣或观世音之类的咒语。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压根没听到外界的声音,安置鸵鸟的认为这样一直念就能驱邪辟凶,赶走连白天也敢跑出来吓人的鬼魅。
「安小萱——」滕璎扳开她的手掌,吓得她哇哇叫,他却笑了,感觉两人之间有种无形的亲昵。「妳别怕了,是我,滕璎。」
「滕璎?」安萱的惧意消失了,忽然有种作梦的感觉。
滕璎在对她说话?滕璎握着她的双手?
这怎么可能?
难道梦境也能接续吗?那现在是进行到哪一个阶段了?从她在婚纱店化妆开始继续作梦下去吗?
哇!太美妙了,自从在梦里和梦外同时被小朱的河东狮吼给惊醒之后,她就一直很遗憾,也一直在想象若她真的和滕璎步上红毯会是什么画面,现在她终于有机会看到了!
哈,对对对,这一定是梦,不然她在家里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出一个男人跟她说话?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种事,对,是在梦里,她在作梦……
「不要一直傻笑,快点睁开妳的眼睛,否则我要扳妳的眼皮了哦。」
闻言,安萱蓦然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种威胁的语气……滕璎是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滕璎很温柔,是世界上最体贴的情人,如果要她睁开眼睛,也不会是用扳的,而是用吻的。
睁开眼睛,安萱错愕至极的看到一张宽唇在对她微笑。
这张脸她很熟悉,昨天折磨她到大半夜,把她当菲佣和理容院小姐使用。
他说他叫滕璎?
有没有搞错啊?他哪里配叫滕璎?叫滕椅或滕条还差不多。
安萱蹙起了弯眉,清澈的杏眸浮现出一抹疑惑。「你怎么会知道滕璎这个名字?」
她真不信他刚好也叫做滕璎,膝璎又不像李大明、王致中那么通俗,怎么可能接连两天,她在梦里梦外都遇到叫滕璎的男人?
「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他做思考状。「让我想想该怎么回答。」
他生下来就叫滕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问他怎么知道滕璎这个名字,就像问他为何懂得要呼吸那般奇怪。
「你有特异功能!你偷看了我的梦?」安萱惊呼出声,杏眸眨呀眨的,弯眉快扬到额头去了。
如果不是偷看了她的梦,那他怎么会回答不出她的问题,还要想,一定是因为偷看,所以难以启齿。
滕璎邪门的打量着她,笑了。「妳居然不介意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过了一夜,只在乎我叫什么名字,如此豁达,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过——过夜?」安萱的牙齿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居然迟顿到要人家提醒才知道自己已经被「睡去了」。
「对了,」他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有着十足的亲和力。「距离妳亲爱的闹钟钤响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事了,如果妳无所谓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聊。」
「天哪!」安萱惊跳起来。
她在干什么?今天是全天班耶。小朱吩咐了要替植物浇水的,她会被小朱追杀啦!
她冲进浴室盟洗,又跑出来从衣柜里胡乱抓了一件T恤和一条牛仔裤,忽然发现滕璎正坐在床头看她,她蓦然脸一红,带着衣物又冲进浴室里去换。
家里有一个大男人在真不方便啊,再加上那个男人又一点都不懂得体贴,跟她梦境里的滕璎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她的滕璎绝对不会在她累得半死的时候叫她替他按摩,只顾自己享受……
她走出去,看到滕璎已经移位了,他套上他昨天穿的黑色长裤,正坐在她客厅里的懒人沙发里抽烟,长腿还搁在茶几上。
她连忙挥手赶走烟雾,皱起鼻子。「我说过这里禁烟啦,而且一早起来就抽烟不符合健康原则,这样你的肺会受不了。」
「妳有欧巴桑的习性,真爱念。」滕璎又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继续闲适的吞吐着烟雾。「快点去做早餐吧,我要一份火腿蛋三明治,再给我一杯浓咖啡,不,更正,两杯。」
「我没有咖啡。」因为她不喝咖啡。想了想,再加上一句,「也没有火腿。」同样也是因为她不吃火腿。
如果她自己做早餐的话,她通常在吐司里夹一片起司和番茄,鲜美又健康,比一早起来就吃油腻腻的荷包蛋健康多了。
「记得买贡丸的时候也要买这两样东西,如果妳没咖啡机的话,那就顺便买一个。」他交代着,顺手捻熄烟蒂。
「哦,知道了。」安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他,还在他「饿了」的眼眸示意下,乖乖的走进厨房为他做早餐。
最后她端出来的早餐是她平常喝的立顿奶茶一杯,以及吐司夹蛋三份——这是从他昨晚一个人干掉十分之九的汤面所得来的数据。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他坐沙发,她则坐在原木地板的坐垫上,她吃得超快,多做他的早餐已经浪费她很多时间了,所以她非得狼吞虎咽不可。
「妳看起来很饿。」滕璎优雅的进餐,好像他正坐在五星级饭店的西餐厅里,而盛着吐司夹蛋的不是塑胶盘,仿佛是英国进口的白色古瓷盘。
安萱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是很赶时间好不好?还不都是他害的……
「我去上班了,如果吃好了,你就自己走吧,门替我关上就行了。」她收拾着餐具,边下逐客令,见他毫无反应,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已经解决了盘中所有的食物,状似沉思,金色朝阳从后方的两扇窗子泄进,淡淡的映照在他面孔上,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忧郁。
安置愕然的看着他。
他在想什么?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从昨晚他出现后,一直是吊儿郎当的,没看他这么严肃过。
瞭璎忽然将不知落在哪里的视线调向她,见她迷惑的看着他,他粲然一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安萱脸一红。「我、我去上班了!」
她局促不安的从坐垫上跳起来,连看也下敢再看他半眼,拿起包包,火速离开她的小套房。
第四章
「妳说昨晚下班后,有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跳上妳的摩托车,妳这个阿呆就这样收留了他一夜,还做宵夜给他吃,替他按摩,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早上起来甚至做早餐给他吃,吃完他还没走,妳就自己来上班了?」
恋人咖啡馆的吧台后,小朱将安置的叙述消化完,只感觉到她的头壳一定烧坏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随便和一个陌生男人过夜,这完全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嘛,还是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女生看,不怕被性侵害?
安萱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不知道他走了没?
居然还承认得这么直接?小朱两眼发直,盯着她啧声摇头。「安小萱,我没想到妳那么开放耶,居然和一个男人同居。」
「什么同居?」安萱睁大眼睛,差点滑落手中正在清洗的一只咖啡杯。
小朱冷冷的笑。「同吃同睡,以上妳描述的情节不就是和男人同居吗?」
「不是啦!」她连忙解释加撇清。「是他死皮赖脸,说什么都要住下来,还威胁我,我拿他没办法才会……」
「不必再解释了。」她做了个停的手势。「无论如何,我劝妳最好快点把他赶出去,不要再跟男人同居了,不然有一天,妳迟早会大着肚子来上班。」
安萱有点气馁。都已经说了不是同居,小朱还这样误会她,真是的……「也许他已经走了。」
「妳的语气是舍不得吗?」小朱眼珠上下移动,怀疑的打量着她。「莫非你们已经——」
风铃当当作响,挂着一个圣诞饰品的原木门被推开,打断了小朱暧昧的臆测,这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欢迎光——」安萱公式化的迎宾声音止住了,她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走了进来。
滕璎迈着长腿踱进恋人咖啡馆,就像已经来过一百回般的熟稔,他笔直朝吧台前走去,从四面八方透进的光线,就像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她傻眼的看着他直朝自己走来,因为意外,她的反应像个呆子。「你、你怎么知道这里?」
他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妳的笔记本里有写。」他闲适的在吧台前的椅子坐下来。
安萱惊呼一声。「你偷看我的笔记本?」
她的笔记本里写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包括她从罗曼史小说里综合而来的择偶条件,还有一些怪怪的减肥美容偏方,比如用保鲜膜包住萝卜腿啦,如何让少女时期没发育好的胸部二度发育啦,真是丢脸死了。
看着她汗颜的脸色,他咧嘴一笑。「只是想找张纸写东西,不小心看到的,谁叫妳乱丢。」
想到那本笔记里的内容,他还会想笑,她真的很有趣,如果她肯把笔记出版,肯定会大卖。
「我怎么知道家里会有别人去,乱看人家东西还责怪人家乱丢……」安萱嘀咕着,蓦然之间意识到小朱的存在,她心虚的对小朱笑了笑,后者正敏锐的打量着他们。
小朱的手机蓦然响起,正好替安萱解了围。
「什么?」接起手机之后,小朱脸色一变,匆匆说了几句就收线。
「怎么了?」安萱嗅到一股凝重的气息。
帅气的脸容倏然写满焦虑与担忧,小朱拿起背包和摩托车钥匙,行色匆匆的走出吧台,已经无暇顾及她的事了。
「我奶奶中风被送进加护病房,我现在要赶去医院,这里就交给妳了,没问题吧?如果忙不过来就问问芷婷能不能来代班!」
安萱连忙点头。「没问题!妳快点去吧!」
她知道小朱是由奶奶一手带大的,两人的感情比母女还深。如今奶奶中风了,她一定很难过。
她双手合十替小朱的奶奶祷告。老天保佑,让小朱奶奶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
「安小萱,我饿了,妳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好吃?」滕璎径自拿起Menu,翻到简餐那一页。
「你饿了?」安置瞪着他。
虽然是午餐时间,但现在离他吃完三份吐司夹蛋才过了两个小时,哪有可能这么快就饿了,他的胃是无底洞不成?
「对,我饿了。」他微微一笑,露出颊上那深深的酒窝,双手阖上Menu。「就来一份宫保鸡丁吧,附餐饮料是热咖啡。」
「哦!」安萱本能的接受了他的点餐,转身进小厨房里去忙,才端出餐盘就听到风铃响起,有客人来了。
平常恋人咖啡馆的生意并不是那么好,有时整个下午也只有小猫两三只,但周末假日至少也有五成以上的客人,今天恰好就是周末。
「欢迎光临!」
她连忙把餐盘往滕璎面前一放,端起白开水和Menu迎出去。
哇!同时来五个客人耶,有得她忙了,幸好简餐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她只要热一下再准备附餐饮料、甜点就好了。
搞定五个人的餐点后,她趁空打了电话给另一名店员芷婷。
「妳不能来代班啊……待会儿要和男朋友看电影……哦,那就没办法了,妳玩得开心点,拜。」
才打完电话,她就看到滕璎擅自进入吧台内,拿起客人的点餐单,径自煮起咖啡。
他这样乱来,小朱会砍她啦!安萱连忙冲过去阻止他。
「你干什——欢迎光临!」又有另一组客人进来了,这次是两对情侣。
这下子她没空管滕璎了,不久之后,就见滕璎端着先前那五人的附餐饮料走出去,连甜点他也从冰柜里取出小蛋糕用碟子盛装送上,做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