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璎的嘴角嘲弄的扬起。「好几年回来一次的家。」
他牵着安萱的手走进大门,光洁的玄关处站着两名女佣,她们恭敬的朝滕璎躬身。「大少爷。」
哇,排场好大!安萱再一次感到惊讶.不知道等一下要见的滕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是不是要我真的躺在棺材里,你才肯回来?」
蓦然之间,一个苍老瘖哑的声音传来,安萱看到客厅的深色沙发里坐着一名清癯的老人,他身边是美丽却愁苦的崔心心。
滕啸人用一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瞪视着儿子,安萱结结实实的一愣。
这是滕璎的父亲,怎么老得跟她爷爷差不多?她还以为会看到一个跟滕璎一样英俊的男人哩。
「随便你怎么说。」滕璎拢了拢她的肩膀,介缙道:「这是我女朋友安萱,我们将会结婚。」
「哼。」滕啸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安萱倒是没有很受伤的感觉。
这样很好,跟她的梦境很吻合,梦里滕璎的妈妈不接受她,后来因为她怀了滕璎的宝宝而把她当宝,立刻跑到她家去提亲,想必将来的发展也会如此,现在滕父不接受她没关系,等到她怀了滕璎的孩子之后……
想到这里,她的脸一红,不知道自己的肚皮有没有梦里的安萱那么争气?
「走吧,看来这里不欢迎我们,我带妳四处参观。」
安萱毫无异议的跟着他走人。她感觉到这间豪宅的空气会令人窒息,而滕父当然是主要原因。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跟你父亲是怎么一回事?」一离开客厅,她就马上拉住他,要他停下来。
滕璎露出一记苦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她摇了摇头。「我想你有你的原因。」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我很羡慕妳有个幸福的家庭,虽然你们一家都没有血缘关系,但心却紧紧的系在一起。」
「可是我看得出来,你父母很在乎你。」她留意到他父亲的表情虽然尖刻,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不就是一种爱吗?
「谁会希罕伤害之后的在乎?」他的表情丝毫没变。「我们的父子之情早在他第一次婚外情发生后就破裂了,我接受了同父异母的弟妹,却再也无法接受他,因为他一次次的外遇,我母亲长期受到冷落,但我也厌恶极了母亲对他不断外遇的纵容,所以连带讨厌她,我不屑碰他的公司,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事实上,滕家的人平常很少互相接触,总是各自做自己的事。」
安萱觉得不可思议。「好……好奇怪的家庭。」
她无法想象他说的生活,她的父母感情融洽,她自小和弟弟「打」成一片,爷爷是他们最爱的长辈,她没办法想象他所说的那种疏离关系。怎么算是一家人呢?
滕璎看着她讶异咋舌的表情,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也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庞。
没有人会直接在他面前如此形容他的家庭,她是第一个,不过说得贴切极了,他的家庭本来就挺古怪的。
「那么,你会接管飞跃集团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不过不是为了老头,而是因为我答应了我弟弟,他临终前唯一一封信是写给我的,飘洋过海交到我手中,仅向我要求一件事,不要让他付尽一生心血的飞跃集团垮掉,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安萱凝视着他。「你很疼你弟弟?」
「与其说疼,不如说愧对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叹息。「他承受了原本应该在我肩上的压力,知道他得了肝癌后,我常自责,是不是我害得他英年早逝,如果我留在台湾,说不定他不会发病。」
「不要再想了。」安萱感受到他丧弟的心痛。明明他就很疼他弟弟还嘴硬,就像她疼阿杰一样,嘴巴常嚷嚷着要打死他,其实都是为了他好。
「大哥!」
有个高挑清丽的少女从长廊那头奔近,一下子扑进滕璎怀里,又叫又跳。「大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滕璎紧紧抱了她一下,然后松开,嘴角噙着笑意。「够了吧,丫头,大哥的老骨头禁不起妳活泼的折磨,要这样活蹦乱跳,还是去找妳那些裙下之臣吧。」
「大哥,我好想你——」美丽的她忽然流下眼泪。「小哥走了,他丢下我们走了……」
滕璎的心一紧,伸手替她擦干泪眼,努力拂去那些悲伤。「不要再说了。」
虽然老头的外遇伤害了他,但两个异母弟妹却是他的至宝。
「好,我不说,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伤心事。」她挤出一个笑容给他看,美丽的面孔秀丽得不可方物。
安萱怔怔的看着他们兄妹俩,觉得滕家的人都是俊男美女。老天真是偏心,为什么他们安家的人都是短腿一族?
「大哥,这个小女孩是——」滕丽看着她问。
小女孩?安萱脸一绿。明明两个人年龄差不多,为什么要叫她小女孩?看来他家的人都不喜欢她,往好的地方想,这倒满符合罗曼史定律的。
不过,她还是希望他的家人喜欢她呀,就像她的家人接受他一样,那样两个人才有未来嘛……
她看着滕璎,只见他不以为意,还哈哈大笑。
「是妳未来的大嫂。」滕璎笑吟吟的看着安萱那一脸不服气。跟纤细秀美的小妹一比,尽管两个人都是二十岁,安萱确实看起来小多了,那是因为她很单纯的关系吧?这也正是他所钟爱的一点。
「她?」滕丽根本不相信,美眸上下重新打量安萱一遍,还是不相信。「你喜欢她?她跟珊姊未免差太多了吧?」
她难以接受向来崇拜的兄长选择了一个样貌平凡,气质也不甚出众的女生当伴侣。
滕璎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小孩子不要乱讲话。」
「好吧。」滕丽转而向兄长要求。「大哥住下来,我好寂寞,至少住一个月,陪陪我好吗?」
他则微微一笑。「我有说要走吗?」
安萱的心头滑过几许失望,两人依偎在火车座位里的亲密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现在她面前这个滕璎好像离她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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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家的餐厅充满复古华丽的情调,桌上摆了个美丽的水晶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怒放的艳红玫瑰,墙上挂著名家油画,餐具都是银器,杯盘每一个都像打破了要在这里卖身工作一年。
安萱不时好奇的抬眼看看每一个人,滕璎的父亲,滕夫人,滕丽,跟滕丽长得很像的滕二夫人……他们都很安静很优雅的在用餐,面无表情,连咀嚼东西都没声音,她真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种气氛下吃东西真是要命,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不好吃了,她看了旁边的滕璎一眼,他是这样长大的吗?真可怜啊。
吃过令人消化不良的晚餐,安萱打起精神向滕璎道别。
「我该回去了。」她的小Dior还停在美丽的花园洋房那里,而她的假只请了两天,明天是早班,她得快点回家休息。
滕璎注视着她好一会儿,从她眼中看出落寞。「妳的意思是,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安萱心一揪,低垂着眼睫,心里隐隐作痛。「你不是答应你妹妹,要留下来住一阵子?」
这也代表了他们甜蜜的同居生活正式告一段落,他不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早上醒来再也看不到他英俊的脸庞了,她会很想他,很想他的……
「少了我,妳会习惯吗?」滕璎眼光幽幽然的盯着她。她这落寞非常的摸样令他怦然心动,他奸想揽她入怀,不过他还想探一探她的心,爱他有多深。
「我……我会努力习惯。」她艰涩的说,心又痛了。
滕璎盯着她。「如果无法习惯呢?」
安萱又是悠然长叹。
她一向胸无大志,乐观又开朗,今晚是怎么了?想到要与他分离,她竟会这样难舍,这真不像她呵。
沉默半晌,她咬着下唇,期期艾艾的说:「我……我会设法习惯。」
他不给她逃避的空间,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的凝视着她。「如果再怎么设法也无法习惯呢?」
「不要再问了啦……」她软弱的叫。她都已经够想哭的了,为什么他还要在她临走之际问个不停?
她不习惯又如何,不想跟他分开又如何,是他先答应滕丽要留下来的啊,答应之前,他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吗?既然他的心里只有妹妹,现在再来担心她会不会不习惯少了他有用吗?
她赌气的拨开他的手,第一次在他面前使性子。她讨厌这样小里小气的自己,也怕他就此讨厌这样不大方的她。
「怎么了?」他用那只被她甩开的手,再度将她揽进怀里,她失控的反应让他确定了她很在乎他。
泪珠在安萱的睫毛下打转,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哭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触动了滕璎内心的柔情,他低首吻住她的唇,她情不自禁的轻嘤一声,忍不住主动伸手环住他的颈项。
他温柔的吻着她,直到感觉到她的情绪渐渐平稳,他才放开她的唇,但依然紧贴着她。
「萱,妳愿意跟我一起住下来吗?」
心陡然一跳,安置抬起眼,轻扬起睫毛,作梦般的眨了眨眼。
他叫她萱,还邀请她一起住下来,意思是,她不必定吗?
「妳不会以为我说要留下来,就是要和妳分开吧?」滕璎看到她那如梦般的表情,忍不住会心一笑。
十分钟后——
「这就是你的房间?好浪漫的床单哦!你怎么会选这样的床单?」安萱兴奋的在滕璎宽敞舒适的房里打转,她跳上铺着熏衣草图案的床铺上,想象躺在上面的感觉。
「说实话吗?我也不知道。」滕璎泰然自若的脱下上衣,安萱热烈的反应令他忍不住微笑。
他很高兴她喜欢这个房间,但他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吧,这床单若不是他母亲的杰作就是小妹的,她们总爱依照她们的品味帮他布置这形同虚设的房间。
「我好喜欢这种床单。」安萱将脸深埋进床单里,一脸幸福的表情。
蒙璎的房间就是她理想中的模样,每一件摆饰都精致极了,连同窗帘的花色和沙发的款式,还有床头柜上那只粉红色的泰迪熊,她通通都喜欢!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买粉红色的泰迪熊?
「妳喜欢就好。」滕璎莞尔的看着她小女孩的模样,他仅着长裤走到床边,轻轻抚着她细瘦的背。「要不要一起洗澡?」
安置埋在床单里的脸红了。
虽然已经很亲密了,不过他们还没一起洗澡,小套房的浴室只容得下一个人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她没勇气跟他一起洗澡,因为自认身材不够好,盖起棉被关起电灯还可以,可是在浴室里耶,一定会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到时他若嫌弃她怎么办?
「一起洗吧,妳替我刷背。」他拉起她的小手,虽然害臊,安萱还是低着头、半推半就的跟他进了浴室。
一进浴室,她又开始兴奋得不能自己了。
「天哪!这是浴室吗?跟我家的客厅一样大!」安萱眼里看到的都是新奇,足够容下三个大人的长形按摩浴缸,除了有个独立淋浴间之外,还有蒸气室,橙红色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摆满各式沐浴用品,竹篮里是两条浅蓝色毛巾。
「哇!这是玫瑰香精吗?」安萱在洗手台的小瓶小罐里流连不去。
有一次,芷婷就带了这种香精到咖啡店来献宝,说是跟男朋友到六星级精致旅馆开房间时顺手带回来的,听说很昂贵,她闻过,确实很香,害她羡慕了好久,觉得芷婷的人生跟罗曼史里写的没两样,感叹平凡的自己是不可能有这种际遇的。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有幸跟玫瑰香精邂逅,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让自己香喷喷的!
安萱兴奋的把玫瑰香精倒进注满水的浴缸里,一转身正想叫滕璎来看,却发现他已经一丝不挂。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脱的?」虽然对他的身体并不陌生,但是她真的不敢就这样看着他,真的不敢,好害羞哦。
「不重要。」滕璎走向她,在她脸红心跳之中,着手替她也脱掉衣物。
慢慢的,安萱习惯了两个人裸裎相对,她努力的替他刷背,他则充满挑情意味的帮她抹沐浴乳,暧昧的气氛包围着他们,直到滕璎采取主动,先吻住她的唇,在水中占有了她。
穿着浴袍回到房间之后,安萱看到临窗的茶几摆着两杯热牛奶,还有几碟精致的点心,忍不住惊叹。
「天哪!你一直是这样长大的吗?」
事事有人服侍周到,难怪他的气质与众不同。
不过,环境这么舒适,他却情愿离家万旦,可见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真的很不认同,对于这点,她就很同情他了,虽然她的父亲不是她的生父,他们父女俩的感情却好得很,这是再多金钱也换不到的。
安萱啜了口牛奶,双眼立即一亮,又连喝了好几口才满足。「这是榛果牛奶耶,味道真好。」
滕璎打趣的看着她。「看来妳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打算做这里的女主人了吗?」
她羞赧的笑了笑,想到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事,她还会脸红心跳。在浴缸里肌肤相亲耶,真的很浪漫,像作梦一样。
这一晚,滕璎搂着安置入眠,而她则睡得很甜。对现在的她而言,只要有滕璎在,无论睡哪张床都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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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闹铃唤醒安萱,她没像往常一样的看见滕璎,而是看到一个黑黑的陌生女孩站在床边,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蓦然尖叫起来。
「啊——」
「小姐不要叫!」女孩用着生硬的口音,看起来跟她一样紧张。「我是伺候妳的佣人,我叫玛丽亚。」
「伺候我?」安萱看看自己完奸的四肢。为什么要人伺候她?伺候什么?「滕璎呢?」
玛丽亚想了想。「小姐是说大少爷?」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
「这是大少爷要给您看的。」玛丽亚把一张便条纸交到她手里。
安置连忙打开纸条——
萱:我去公司看看,吃过早餐再去上班,有司机会送妳到恋人咖啡馆,亦有司机去接妳下班,晚上见,爱妳的老公。
「老公」两字让安萱甜蜜在心头,她将纸条压在胸口,像是可以感觉到滕璎的气息。
见她一时之间陶醉不已,玛丽亚尽责的提醒着她。「小姐,这里离妳上班的地点比较远,大少爷说妳不能赖床。」
闻言,马上从温馨的浪漫里清醒,她迅速冲进浴室刷牙洗脸,再换上昨天穿的衣服。她已经请了两天假,若今天再迟到,不用说,小朱肯定会追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