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么你手里应该有一份住宿客人的名单吧?”
舒小曼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还是缓缓地点了下头。
“很好。”克莉丝特儿满意地颔首。“告诉我埃斯蒙德·洛赫住的是哪一间房。”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吐出,舒小曼有些错愕地愣了一下。
“喂,你在发什么呆?快回答我呀!”克莉丝特儿不耐地催促。
“很抱歉,为了住客的隐私权,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舒小曼对于眼前趾高气扬的女子实在有些不敢领教,纵使她是鼎鼎大名的国际巨星,但她吹毛求疵又喜欢颐指气使的态度着实教人反感,也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么嚣张跋扈的她是如何得到今日的地位。
“你!”克莉丝特儿为之气结。
眼见冲突将起,海伦很快地插进她们之间,“不好意思,经理,我们现在向你打探的这个人,其实跟我们是熟识。”
“若真是这样,这个问题岂不多余?”如果她们真的跟埃斯蒙德很熟的话,直接去联络他本人就好了,哪还用得着来问她?
“你……”克莉丝特儿握起拳头,气得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海伦硬挡着她,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为难经理了。”
“谢谢。”舒小曼由衷致意。
这时,梁云推着手推车进房,弥漫在房内的紧张气氛让他纳闷地拢起眉,默默地望向舒小曼。
舒小曼若无其事地接过手推车,走到冰箱旁将可乐以外的饮料全部拿出来,然后把手推车上的可乐补进冰箱里的空位。
“怎么了?”梁云压低音量问舒小曼。
“没事。”
“但气氛不太对。”
“真的没事。”舒小曼的唇形始终维持上扬。
“她的脸很臭。”梁云继续陈述另一项事实,希望能得到舒小曼的解释。
“打从她进门,她那张臭脸有变过吗?”舒小曼头也不抬,她的态度淡得彷佛在谈论天气。
梁云拼命忍住差点爆出的笑声,他没想到这个向来天真开朗的小女人也会用这么尖刻的口吻说话。
天哪!他刚刚到底错过了什么?
在一片诡谲的氛围中,几名服务生适巧将一组全新的白色沙发抬进总统套房,填补了客厅的空缺。搬完之后,他们纷纷走到舒小曼身旁,等待下一步差遣。
“小姐,您的问题都处理好了,不知您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舒小曼扬声报告。
克莉丝特儿瞪着她,思忖着该如何刁难她。
海伦看穿了她的意图,悄悄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别再生事。
克莉丝特儿皱眉望着她,随即笃定地点头,半晌之后,她才没好气地道:“没事了!”
“谢谢你们。”海伦连忙补充,并递上颇为可观的小费。
“谢谢。”舒小曼欣然接受,然后率先步出总统套房。
一行人鱼贯步入电梯,舒小曼将手中的钞票交给其中一名服务生,示意他们自行平分。
站在角落的梁云微眯起眼悄悄打量着舒小曼,脑子里依旧盘旋着方才的疑问,久久不去……
“你干嘛阻止我?”克莉丝特儿不满地质问海伦。
待闲杂人等全数离去后,克莉丝特儿大剌剌地坐进新沙发里,长腿交叠。
海伦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在旋开瓶盖后,将其中一瓶递给她。
克莉丝特儿接过后,喝了一大口。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海伦坐在她身旁,好言相劝。
克莉丝特儿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你不也瞧见她是什么态度了?像她这么嚣张的人,我才不希罕有她当朋友!”
“她说的也没错,保障住客的隐私,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克莉丝特儿恼火地瞪向她。
“我是在讲理。”
“那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喽?”
“我没那个意思。”海伦叹了口气。“特儿,这间饭店这么大,而我们只知道他住在这里,却不晓得他住哪间房;若不想办法从工作人员那里套话,难道你想敲遍所有的房门找他不成?”
“如果别无他法,我也不排除会这么做。”
“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想想你的身分!”海伦紧张地说。
克莉丝特儿点燃一根凉烟,吸了一口,然后再徐徐吐出。
海伦看着沉默的她,深感无奈。
特儿一向任性又倔强,她一旦决定了,便会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从来不管旁人怎么想。
从某些角度来看,她直率的性子并没有什么不好,但不管怎么样,为人处事还是应当圆滑些比较妥当,更遑论在这个圈子里。
唉,身为巨星的经纪人真不是普通辛苦,尤其是脾气很不好的巨星。
“特儿,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一定帮你把他找出来,你只要给我专心工作就行了。”海伦承诺道。
克莉丝特儿把玩着香烟,默不作声。
“答应我,特儿。”
克莉丝特儿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第5章(1)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整个大地染成了美丽的橘红色,使万物皆浸淫在一片温暖的氛围中。
一栋最接近天堂的高楼,有一抹娇小的身影抱膝坐在围墙边,她美眸紧闭、樱唇微启,小脑袋瓜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顿点着。
“舒经理?舒经理听到请回答。”
一道男性的嗓音忽然从无线电话筒传出,伴着些许杂讯。
舒小曼没有被惊醒,她嘤咛一声,小脑袋瓜换了一边继续顿点着。
“有没有人看见舒经理?请回答。”
那人得不到本人的回应,只好进一步求援。
舒小曼依旧充耳不闻,一串口水悬在嘴角,彷佛随时可能滴下来。
一阵凉凉的微风拂过,细软的发丝搔过她的颊,她下意识地扬手挥了挥,没有转醒的症兆。
忽然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缓缓走近围墙。
舒小曼丝毫不察,始终睡得香甜。
过了一会儿,黑影整个覆盖住娇小的身躯,由于那人背着光,教人瞧不出表情。然后,黑影蹲了下来,盛满兴味的蓝眸仔细打量着那张小脸蛋。
她身后的彩霞满天,将她衬得格外娇柔动人。
蓦地,她的小脑袋瓜不慎顿点得太用力,身子因而失去平衡,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掌及时扶住她那险些亲上地面的小脑袋瓜。
因为这次的震动,舒小曼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地睁开惺忪睡眼。
下一刻,她整个人惊得大跳起来——
“你你你……”
“你的口水流出来了。”埃斯蒙德好心提醒她,但笑得很坏。
“啊!”舒小曼羞窘地抹抹嘴,旋即瞪了他一眼。
“你睡得好沉。”
舒小曼立刻再补上一记白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我来吹吹风。”
“楼下也可以吹不是吗?再说,这里不是你能随便上来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反正就是不能啦!”
“可是你也上来了呀。”
“我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饭店的员工,而你是住客!”这家伙怎么这么烦?
“哦,那也就是说,这里是专门让饭店员工上来摸鱼、打盹的地方喽?”
“你!哎呀,不是啦!”他是存心想气死她是不是?
“不然是怎么样呢?”埃斯蒙德表现出一副好学不倦的样子。
“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那么多?”舒小曼双手叉腰,恼羞成怒。
埃斯蒙德耸了耸肩。“你可以不必跟我解释,但你可能必须跟你的同事们解释。”
“什么意思?”舒小曼细眉微蹙。
“楼下好像有很多人在找你。”
“什么?”舒小曼大大地倒抽口气,随即拔腿狂奔。
埃斯蒙德望着她的倩影,不由得大笑出声。
呵呵,她实在是个好玩的小东西,不但反应永远这么有趣,那千变万化的可爱表情更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种游戏呀,就算让他天天玩上个几回,似乎也不会嫌腻呢!
“经理!你到底又跑哪儿去了?”
守在柜台边的梁云一见到舒小曼那急如星火的身影,马上迎了上去,略带责难地询问。
“我、我不小心睡着了。”舒小曼自知理亏,垂着头嗫嚅道。
“你在哪儿睡着了?”
就算她躲在某个角落偷睡好了,饭店里全都是人,没道理遍寻不到她呀!
“我……那个……”
不行、不行!那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是她和香提的秘密花园,她不能说!
“那个什么?”梁云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哎呀,总之,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啦?”舒小曼试图转移话题。
“有个客人找你。”
“谁?”
“一个外国男子。”
“他有说什么事吗?”
梁云摇摇头。
舒小曼转了转眼珠子,心里十分困惑。“还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模样?”
“很高,约莫一百八十几公分,也长得很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梁云一边回忆一边描述。
他这样的形容让舒小曼不禁皱眉。
“好笼统喔,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呃……他的中文说得很好。”梁云想了一下又道。
虽然有很多外国人的中文也说得很好,但不知怎地,埃斯蒙德的脸却没来由的跃入她脑海。
她甩甩头,排除这个可能性,因为他前一刻才未经许可地闯进她们的秘密花园,而且还……
噢,只要一想起他那取笑她的样子,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是谁了吗?”梁云睁大眼睛盯着她可怕的表情。
“不知道!”
“那你干嘛生气?”梁云觉得无辜又纳闷。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口气过冲,舒小曼连忙道歉。
“啊!不然你到2202房找他好了。”
“什么?”
“他叫你去他的房间找他。”
舒小曼杏眼一瞪。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突然想起来。”梁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你这个大迷糊!”舒小曼跺了下脚后,转身离去。
梁云呆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大迷糊?她叫他大迷糊?
哈哈,她这个超级迷糊居然叫他大迷糊?
这岂不成了五十步笑百步?真亏她说得出口!
站在2202房门口,舒小曼突然迟疑了起来。
她连这房里住的是什么人都还没查清楚就贸然前来,要是里头是一只“狼”怎么办?
可是,梁云不是说他不只长得又高又帅,而且看起来还斯斯文文的吗?
但话又说回来了,所谓人不可貌相,这年头是随处可见“衣冠禽兽”哪!
正当她经过一番审慎的考虑后,决定转身离开之际,房门霍地被打开了。
而舒小曼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便让人一把拉进了房内。
“果真是你!”
待她看清了对方,一股说不出所以然的怒意逐渐在体内发酵。
埃斯蒙德扬了扬眉。“为什么是这句话?难道你不知道住在这个房间的人是我吗?”
舒小曼别开脸,不想理他。
“连住在房里的是谁都没查清楚就跑了过来,你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埃斯蒙德感到匪夷所思,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
“我大不大胆干你什么事?”舒小曼的口气不善。
埃斯蒙德端详她好半晌,才问道:“你怎么了?”
舒小曼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第5章(2)
“就算你要定我罪,也该先给我一个理由吧?”埃斯蒙德一脸无辜的说。
“我跟你这种花花公子没什么好讲的。”舒小曼冷冷地说完,便转身要走。
“花花公子?”埃斯蒙德失笑道。“你为什么给我安了这个罪名?”
“我哪敢啊!洛赫家族的继承人。”
闻言,埃斯蒙德有些错愕。
“你怎么知道的?”
“英国的四大财团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他攫住她的手腕,目光倏地变冷。“除非你调查我。”
“放手!”他的蛮力使她吃疼。“我没事干嘛去调查你呀?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不然你怎么会知道?”
“是你自己告诉我你的名字的,我一听觉得你的姓氏挺耳熟的,于是问了朋友才知道的。”
看来,她只知道他的身分,并不晓得他的目的,是他反应过度了。
“抱歉,弄疼你了吗?”他松开手,轻声询问。
“莫名其妙!”舒小曼满腹委屈的噘起嘴。
“对不起。”
埃斯蒙德道歉后,温柔地将她安置在沙发上,继而从摆在桌上的纸袋内取出一块鲜奶油草莓蛋糕和一根塑胶叉子,然后递到她面前。
“你……”舒小曼诧异不已。
埃斯蒙德挑眉微微一笑,迳自动手打开三角形的透明塑胶盒,用叉子切了一小块送到她嘴边。
舒小曼看着他,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只犹豫了一秒钟便张嘴吃下。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又切了一口送到她嘴边。
她仍是看着他,乖乖地张嘴吃下。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个动手喂、一个张嘴吃,没两三下便解决了那块鲜奶油草莓蛋糕。
“你要不要喝杯咖啡?”他柔声问道。
她点点头。
埃斯蒙德转身到小吧台边,从保温壶中倒了杯咖啡,拿了方糖和奶精后,回到她身旁。
“要几颗糖?”
“两颗。”
他依她的喜好放入两颗方糖和些许奶精,在轻轻搅拌后送到她面前。
“谢谢。”她小小声地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说我是花花公子了吧?”
她摇了摇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热咖啡。
“你一定要说,这样我才能有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
她瞅着他,半晌后才开口:“你知不知道一位叫克莉丝特儿的国际巨星?”
听到这个名字,埃斯蒙德的神情微微一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舒小曼从他的表情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找你。”
“你就因为她找我而给我安了个‘花花公子’的罪名?”他直勾勾地睇着她。
“人家可是千里迢迢追着你来的,不是吗?”
“当然不是。”埃斯蒙德一口否决。“她是明星,自然是为了工作而来。”
“不,她一到饭店就指名要找你,这么明显的举动,还用得着解释什么吗?”
“你告诉她我住的房间了?”
“当然没有!保障住客的隐私权是我们的责任。”
“那就好。”埃斯蒙德明显松了口气。“记住,再见到她,什么也别多说。”
舒小曼的双眸微微一眯。
“瞧你紧张的,还说你们没有关系?又是一笔甩不掉的风流帐吧?”她的语气里有股不自觉的酸意。
“你这是在吃醋吗?”他打趣地问。
“才没有!我干嘛吃醋?无聊!”舒小曼急忙否认。
“是吗?”埃斯蒙德噙着笑。
“废话!我要走了。”
舒小曼慌慌张张地起身,才移动双腿,左脚便不慎踢到桌脚,登时让她疼弯了腰。
“你没事吧?”他赶紧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