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等会儿有个约会,要与雷氏的负责人见面呀!」林秘书追上前报告。
「取消。」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后,卫君廷便离开公司。
他又驱车在马路上闲兜,只要看到卖玉兰花的,无论如何他都非得买上一束,乘机瞧瞧其中有没有他要找的人。
然而,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不得不死心了。
「唉!」
「干嘛?特地跑来叹气给我听?」武少琅睨着一进门就哀声叹气的好友。
卫君廷甩甩头,「我真的从没这么闷过。」
「又是为了那个神秘的女孩?你上回不是告诉我说死心了?」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你知道吗?好巧不巧,我后来在路上差点撞到一个卖玉兰花的女孩,结果仔细一看发现她们长得好像!」卫君廷说道。
「于是你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对,只不过我这些天逛遍了大街小巷,就是没有再遇见那个卖玉兰花的女孩。」武少琅细究的目光在好友脸上梭巡。
「你真的很反常喔!」
「我有自知之明,用不着你提醒。」卫君廷没好气地道。
「那你打算继续沿着大街小巷这么晃下去的找寻芳踪?」卫君廷缓缓摇了摇头,「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该死心了。」
「上回你也这么说。」武少琅嘲谑的说。
「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卫君廷加重语气道。
武少琅端详他片刻,喃喃自语似的说:「但愿如此。」
「结果怎么样?」滕隐煮了壶香浓的咖啡,等冷忧一进门,立刻为她冲一杯。
冷忧轻哼,「那个傻子每天都在街上试图找到我。」
「你的魅力真是不容小觑。」滕隐深深看了她一眼,由衷地道。
冷忧颇不以为然的扯扯嘴角。
「就等他一步步走进我为他设计的陷阱里了。」
「接着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用知道。」口吻淡漠。
「有必要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平易近人只会不知不觉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冷忧的语调平淡。
「我以为从你的身上找不到所谓的弱点。」滕隐睇着她。
冷忧不置可否。
「我们是搭档,不是吗?」滕隐别有涵义的说。
「能够伤害你的往往是最亲近你的人。」冷忧的目光森冷。「更何况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滕隐无话可驳,耸了耸肩,默默喝着咖啡。
「虽然我们是搭档,但这次的任务是我的工作,希望你别干涉。」冷忧低声警告。
「如果你真的承认我们是搭档,那么就别老是独断独行。」滕隐忠告道。
「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知道不是吗?」冷忧语带讽刺。
「我是关心你。」
「对我而言,那些都是狗屁。」冷忧重重的放下杯子,转身进房。
滕隐摇摇头,轻叹,「愤世嫉俗的丫头。」
怎么可能?
卫君廷笔直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张口结舌。
当崇高的身分地位象征着一个人时,没人愿意相信还会有什么能够胜过他。
于是,很少人相信卫君廷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因为在众人的心目中,他毋需任何信仰,因为他本身就像个神只.但旁人的意见总是不相干的,卫君廷未曾因此而放弃自己的信念。
每个星期天他总会起个大早,来到位于郊区的教堂做礼拜。
之所以会选择这么一间老旧的教堂,主要还是考量到它人烟稀少、隐密性极佳的优点。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发现她的身影。
为什么呢?
为什么当他决定死心、打算将她遗忘时,偏偏她又出现在眼前?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人,那么,她是存心要耍弄他的吗?
不,他已经受够了!
卫君廷悄悄移近,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喂,你想干嘛?」她被拖到教堂外的空地才反应过来。
「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卫君廷的脸色很难看。
「明知故问?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就这么把我拖到外头,不怕我告你非礼?」她怒目相向。
「你还想继续演下去吗?」
「我不懂你说什么!」
「不,你心知肚明。」没道理完全不相干的人会长得如此相像,他才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
「我不明白!」她双手叉腰,模样剽悍。
他一手箝住她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堵住她火辣的唇——
「呜——」她惊骇过度,奋力地拳打脚踢。
他文风不动,舌尖霸道地挑开她的贝齿,探入口中品尝她的香甜。
他的舌极尽挑逗之能事,在她口中绕着、逗着、嬉戏着。
「唔!」她的挣扎慢慢转为屈服。
良久,卫君廷终于松手,四肢虚软的她反倒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还想否认吗?」他的鼻尖顶着她的,强迫她直视自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别开脸。
有生以来头一回经历这样的感官刺激,她险些迷失。
「我找你好久,看在我那么辛苦的份上,不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她紧抿着唇,轻轻推开他。
「我真的被你搞胡涂了!」卫君廷不放弃地用双臂箍住她。「你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原来天底下真有如此自以为是的厚脸皮。」她嗤之以鼻。
第2章(2)
卫君廷忍无可忍地掐住她的下巴,逼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若说了,你信吗?」她睨着他。
「我信。」他点头强调。
「那么你听好了。」她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死神。」
「倘若世上真有如此美丽的死神,相信很多人会因为你而死得心甘情愿。」卫君廷看她一眼。
她哼了哼。「别以为耍嘴皮子就能要我饶你不死。」
「我不曾这么想。」卫君廷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在你取我性命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吧!」
「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么我死而无憾。」她瞪着他片刻,而后讥笑道:「不知你是太勇敢还是神经太大条,死到临头居然还能想那些有的没的。」
「这你就错了。」卫君廷正色驳斥。「你接二连三在我面前来了又走,美丽且神秘的你害我为你茶饭不思、伤心费神;若临死都不能知道心仪女子的芳名,我怕自己会因为这股执念而上不了天堂。」
「哼,真是大言不惭!你凭什么以为自己一定上天堂?」她没因他的花言巧语而小鹿乱撞,反倒被他的自负刺了耳朵。
「我一生光明磊落、俯仰无愧,死后自然上天堂。」卫君廷振振有辞。
「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清高,怎么会有人肯花大钱买你的命——」她倏地住口,惊觉到自己失言了。
「原来我这么值钱呀?」卫君廷故作受宠若惊。「那我可真要谢谢有人那么抬举我喽!」
「油腔滑调!」她才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一定是装的!
「唉!你还想回避我的问题到几时?」卫君廷忧郁地蹙紧眉头。
「冷忧。」也许觉得眉头深锁的表情不适合他,她竟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认真审视,而后下结论道:「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冷忧不由得火冒三丈。「我的名字合不合适,用不着你来评判!」
「一个人的名字会直接影响到其个性,你长得如此美丽,那么阴郁的名字实在不适合你。」卫君廷续道,丝毫不在乎生命正遭受胁迫。
「你——」她后悔了!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真是不智之举!
「究竟是谁为你起的名?」卫君廷不死心的追问。
「住口!」话落的同时,一把尖锐的匕首架在卫君廷的脖子上。
「冷忧……」卫君廷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字,然后轻轻闭上眼睛。「能死在你手上,是我的荣幸。」
「恭喜。」冷忧从齿缝中挤出这话。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他在她加重手部力道前出声。「是谁出钱买我的项上人头?」
「那么先问问一生光明磊落、俯仰无愧的你怎么会与人结怨呢?」冷忧冷嘲热讽地道。
他一脸无辜的双手一摊,「就是想不到才要问你呀!」
「用你的灵魂去寻找真相吧!」语毕,她使尽全力地挥出一刀。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手腕被牢牢反握,箝制在半空。
「抱歉,我不想让自己变成冤魂,所以没得到答案之前,我不死。」
「你——」冷忧气急败坏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卫君廷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坏坏的调笑道:「你是个不及格的杀手。」冷忧笃定地警告:「我从未失手。」
「那么,我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保护好自己的项上人头?」卫君廷轻松的语气泄露出对她的威胁压根儿不以为意。
「没错!」她斩钉截铁。
「但重点是,你舍不舍得。」语毕,他蛮横地攫住她的芳唇。
猝不及防的她只能被动地承接自他身上一波波传来的热力。
这个吻不若先前温柔,严格说来,还带有一点惩罚的意味。
思及此,她用力一咬牙,接着果然得到她所想要的自由。
松手的卫君廷并没有因为嘴唇被咬破而显现愠色,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舌尖轻轻舔舐微渗的血丝。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刹那间,她竟有股错踩老虎尾巴的无名恐惧。
她微微打了个哆嗦,不假思索地转身奔逃。
好危险!
在刀口上舔血生活了这么多年,冷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害怕。
比起他眼神所迸射出的危险气息,以往出生入死的险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首度正面交锋,她才惊觉自己先前一直低估了他,隐藏在那副俊俏皮相下的心思,绝对远超过她所臆测的敏锐与缜密。
后照镜显示有辆车一直对她紧追不舍,而她脑中除了卫君廷外不做第二人想,脚下的油门不由自主地越踩越紧。
见到她不要命地高速飙车,卫君廷有些担心地放慢速度,孰料她火速依旧,他只好加足马力再追上去。
也许她咬破他的唇自知理亏,但是他又没要追究,她何必这么飞也似地逃走呢?
虽然她的飞车技术明显高超,但几番惊心动魄的超车画面让他的心跳硬是漏了好几拍。
不行,她说要他的命,但他尚且健在,她岂能先他死去?
卫君廷将车子与她并列,摇下车窗对她喊话:「停下来!」他的咆叫呼啸而来,冷忧一慌,车子冲得更快。
她一心只想赶紧逃离他,完全没注意到车子的速度已经超出常人所能控制的范围。
「不准再加速了!」卫君廷心急如焚,却苦无制止她的方法。
冷忧将油门踩到底,偏偏不远的前方有辆龟行的休旅车挡住了她,她想也不想地越过双黄线,不料对向车道闪避不及的卡车迎面而来——一阵喧嚣的喇叭声划破天际,顿时尖叫四起……
第3章(1)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手术室冰冷的铁门始终紧闭着,让人悬在半空的心饱受折磨。
坐立难安的卫君廷不知道第几次下意识地拿出一根烟,压打火机时才想到医院禁烟,于是有些懊恼的又放了回去。
「该死!」他喃喃咒骂,首次体会到热锅上的蚂蚁那种焦灼无助的心情。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追她就好了!
为什么要追她呢?当时若什么也别做地放她走,现在她就不会躺在里面生死未卜……
该死的!这全都是他的错!
冷忧,你不能死!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之后,你不可以就这么死去!我不准、不准!卫君廷对着空气无声地呐喊。
方寸大乱的卫君廷不停地走过来、踱过去,终于,「手术中」的红灯变暗。
一见到有人出来,他忙不迭地上前追问:「她怎么样?」
「伤患的手脚均有多处骨折,右边肋骨断了一根,另外一些皮肉伤皆处理完毕,比较麻烦的是她脑部受到重击,可能有严重的脑震荡,关于这一点必须再详细地追踪检查。」执刀医生拆下口罩后说明道。
「总而言之,就是她不会死对不对?」
「目前来说是。」
「什么意思?」卫君廷难掩激动。「你是医生,应该要给人明确的回答呀!」
「一切必须等伤患清醒后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你是说她有可能不会醒来?」卫君廷不相信这个答案。
「由于伤患脑部遭受重创,所以初步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闻言,卫君廷脸色瞬间铁青。
「你是伤患的家属?」医生注视着他。
「不是。」
「我们在伤患身上找不到任何证件。」
「我会支付她所有的医疗费用,无论如何——」卫君廷一把揪起医生的领口,「给我治好她!」
冷忧在加护病房观察了三天,才让护士换到普通病房。
尽管她昏迷不醒,但卫君廷依然日夜守护,只盼她睁开眼睛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自己。
他的痴心令一群小护士为之动容,一时间,他成了她们欣赏与讨论的对象,并偷偷为他起了个「深情王子」的绰号。
「喂喂——」一名小护士突然挥舞着手上卷成棍状的杂志,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地嚷嚷。
「不要命啦你!谁都知道在医院里不准喧哗,怎么反倒是你连一点身为护士的自觉都没有?」最资深的芬芳拍了下莽撞学妹的额头。
「学姐,你别老是打我的头呀,都让你给打笨了。」惠如抚着额头嘟哝。
「也没瞧你几时机伶过。」芬芳不留情面地奚落。
「学姐……」惠如可怜兮兮地扁着嘴。
「芬芳学姐,你就别挖苦她了吧!」另一名清秀护士李贞为其缓颊。
「是呀,先问问她为何这么兴奋嘛。」自小便立志与姐姐同为白衣天使的李烈接腔道。
「手里拿着什么?」芬芳缓和脸色,瞟了瞟惠如手中握着的东西。
「对了!」惠如这才又记起她的新发现,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吻说:「你们晓不晓得那个深情王子是谁?」
「不就是个痴心男吗?」芬芳一脸不以为然。
「错!大错特错!」惠如驳斥,献宝似的摊开手里的杂志。
「一本旧杂志有啥好看的?」芬芳啐道。
「啊!」李烈拿来翻了翻,低呼。
「哎呀!」上前探个究竟的李贞也叫了一声。
「什么哪?」芬芳被她们的反应勾起好奇心,也跟着凑热闹,孰料这一瞧却不得了。「他——」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脸上全写着讶异和惊喜。
「他就是——」李贞说着捂住了嘴。
「人称『破军』的卫君廷。」李烈接完姐姐的话。
「杀、破、狼」乃闻名遐迩的企业龙头,更属名列前茅的世界菁英,但作风神秘、行事低调的他们向来让人只闻其名、难窥其貌;若非日前「七杀」裘文硰的婚事喧腾一时,他们三位大人物的照片也不可能出现。
在媒体记者披露了七杀的新娘原是某杂志社的小记者后,众多女性深信「飞上枝头当凤凰」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她们的追星梦显然崎岖异常,至今尚未有人成功地摘下另外两颗耀眼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