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看了”会儿电视的刘锡威突然打了个大呵欠。
“干什么啊?只是打个呵欠,你在紧张什么?”刘锡威伸了伸懒腰,看着一直盯着他的叶小如。可能是这几天照顾生病的叶小如吧,加上刚刚在外面奔波,又淋了雨,搞不好被她传染到了也说不定……忍不禁又打了一个大呵欠。
“好累!我要去睡一下。完蛋了啦,被你传染了,我看你咳嗽药水要留一些给我喝了。”刘锡威越打呵欠越感到眼皮沉重,于是起了身,想要到房间小睡片刻。
才走到房门口,刘锡威用手扶住了房门,似乎再没一丝力气踏出一步。
“怎么这么昏啊!我……”才说了半句,人就软倒下去。
“啊!”叶小如见他软倒在房门口,不禁叫了声,连忙上前扶住他。
“这样子真的好吗?顾小姐。”叶小如探头问躲在她房里的顾盼盼。
见到刘锡威在吃下那锅掺有安眠药的鸡汤而昏睡后,顾盼盼顿时眼露光采,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想到这几天来自己受到的屈辱,忍不住想狠狠用力踢他几下。但——她忍住了,她知道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起疑,否则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从背对着叶小如时狰狞的面孔转变成面对时一副感谢她大恩大德的模样。
“谢谢你的帮忙,如果没有你那锅鸡汤,真不知道锡威还要闹多久才肯回家。”顾盼盼握住了叶小如的手,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感谢的话。
“可是……”叶小如似乎有些后悔。“你用这种方式把他弄回去,他真的会心甘情愿吗?”虽然才和刘锡威相处短短几个星期,不过他的脾气她知道。根据她的了解,刘锡威绝不会委屈自己去做不愿做的事情。
可是,刚刚顾盼盼跪在地上求她的可怜神情,教叶小如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更何况,想出这方法的顾盼盼还从口袋里拿出安眠药,哭诉着说她本来要吃安眠药自杀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叶小如在百般为难之下答应了她荒唐无理的要求,虽然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见她声泪俱下,想不答应也不成了。
就这样,叶小如眼睁睁看她叫了辆计程车,和司机合力把刘锡威架进车里,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扬长而去。
叶小如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后悔。她多想抓起车钥匙,开着她的红色三门喜美追去,凭她高超的开车技术,将刘锡威给抢回来。
抢回来?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叶小如心头一惊!讶异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疯狂想法。
回到空旷冷清的屋里,叶小如愈发的感到不习惯,因为再也没有人和她抢遥控器,也没有人沾沾自喜的偷用她的洗发精了。
“小如,吃饭喽!”
“小如,你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啊?吃药还要磨成药粉。”
霎时间,她仿佛看到刘锡威在她生病期间照顾她、和她说说笑笑的样子,总是贴心的为胃肠不佳的她炖排骨粥……。
“我这样做,真的对了吗?”叶小如内心慢慢涌出一阵后悔。
一股混合着酸甜苦辣滋味的感觉在她心中不断扩散,令她心慌起来,像是一簇小火苗,越烧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我在干什么啊,我在心烦什么啊?”叶小如跺着脚自问。“他走了是好事啊,我终于可以不用因为他开的玩笑而生气啦!也不用被他逼着吃苦死人的药,更不用被他逼着……”
说到这儿,叶小如再说不下去了,压抑的情绪一古脑儿爆发了。
“我不想要再过一个人的日子了啦!”叶小如边哭边叫。“明明知道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在我心情最低潮的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在我生病的时候这样照顾我!干脆就让我病死算啦!为什么你要突然出现又消失呢?!”叶小如无力的嘶喊,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原来被小武刺得遍体鳞伤的心,早被刘锡威的善解人意、温柔细心所治愈,她早就习惯与刘锡威斗嘴、玩笑,还有一同坐在电视机前一起批评政治人物与娱乐新闻的日子了。那些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却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期。
有时候,一杯平淡而无味的白开水要比一杯烈酒来得容易入喉。直到现在,叶小如才真正诚实面对自己对他的情感,但那并不是因为感谢,也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因为真性情相处、真诚相对待才产生的感情。
只是,等到真的对自己承认,却已来不及对那个人说了。
* * *
刘锡威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感觉喉咙干得快烧起来了,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狠狠喝下一杯开水。
只是,现在的他连想转动手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转动眼珠,想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冷气很强,刘锡威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不止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四肢酸痛无比,还有头昏加眼花……
“啊!?”刘锡威想坐起身伸展一下酸痛的四肢,却没想到手脚却无法动弹,就连转动半寸的空间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刘锡威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身体会动弹不得呢?他睁大了双眼,希望快点适应这昏暗的光线。现在应该是晚上吧?隐约可以听到外面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勉强从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光线见到这个房间的布置”
“这是间旅店吧?”刘锡威猜。由床上的味道,他判断那可能是前任房客廉价香水的余味;还有床单才漂白过的消毒水味。
“可是……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呢?噢!这该死的床!”一不小心,头撞到了床头的木板,刘锡威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他睁大了双眼,努力适应房里微弱的光线,逐渐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动弹不得了。
“天啊!”刘锡威顿觉”股凉意直往脑门冲。
他的四肢居然被绳子紧紧捆绑在床的四周,就像日本A片中玩的那种手法。
难怪他起不了身!他现在只能转动颈子,而且愈是想挣扎,该死的绳子就愈发挥它的作用,将他的四肢缚得更紧,甚至磨破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锡威脑中快速运转,回想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他连”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去帮小如买咳嗽药水……然后喝了鸡汤,再然后……”刘锡威想破了脑袋偏就是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这模样出现在旅馆中。
莫非小如喜欢玩SM?这是刘锡威一闪而过的想法,当然马上被自己否决了。一个才发完高烧又咬得要死不活的人怎会有力气将他五花大绑呢,
冷气开得超强,从通风管里传来咻咻的送风声,只穿着单薄衬衫的他冷得发抖,只恨老天没有多生出一只手给他,可以将那件就在脚边的棉被拿起来盖啊!连牙齿都开始打颤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顺手打开了室内的灯。
才刚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刘锡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无法睁开眼,于是干脆闭上眼装睡。感到一切很不可思议的刘锡威虽然装睡,但耳朵可没闲着,他竖直耳朵,仔细倾听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有个脚步声慢慢地、小心地走在地毯上,一直到一个定点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整个房间中,只传来两个人的呼吸声。
时间好像凝结住了般,只剩下刘锡威手表滴答的秒针声,证明着时光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刘锡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的张开双眼偷看。
顾盼盼正双手环绕胸前,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刘锡威。
“啊?!”彼此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同时喊叫出来。
“盼盼,怎么会是你啊?!”惊见最不想看到的人,刘锡威睁大了双眼,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了难听的呻吟。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啊?”顾盼盼一副冷冷的神情,直盯着他。
“不是啦。”还好刘锡威脑筋转得快,知道这会儿情势对自己不利,马上见风转舵,“只是你的头发……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新发型,是为你而剪的,好看吗?”顾盼盼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反而带着一股冷到极点的寒意。
她抓来化妆台旁的椅子,大剌剌的坐下,双眼中尽是兴奋的光采,嘴角更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笑。
这种奇怪的场合,再加上她冰冷的神色及讽刺的笑容,真令刘锡威全身寒毛直竖,觉得自己是一只即将被人宰杀的猪一样。
“盼盼,有话好好说,我这样子很难受耶,你先帮我松绑好不好?”刘锡威用最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
“哈!”听到这番话的顾盼盼笑出了声,接着双眼紧盯着他,眼神如冰。
听到这样一声笑,刘锡威知道自己完蛋了,顾盼盼是有预谋的,而一个疯狂的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何况他不久前才用逃婚的方式逃离这个女人,现在人落到她手上,想也知道结果会如何。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顾盼盼恶狠狠地盯着狼狈不堪的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盼盼,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有话好说嘛,干什么把我五花大绑呢。”
刘锡威不安地扭动身躯,看着坐在一旁一脸冷笑的顾盼盼,心中的不安急遽上升,他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哼!”顾盼盼冷哼一声,锐利的双眼不停在他身上游移。“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来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我每天都在想要怎样找到你这个逃婚的新郎,要怎么折磨你、杀了你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顾盼盼紧握拳头,一古脑儿的把内心所有的忿恨爆发出来郦圩
“我要报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几天来的心灵折磨及对刘锡威的恨意,将她内心的波涛推上疯狂的顶点。
天知道!这些天来,每当午夜梦回,她总是被恶梦惊醒。有时,梦见自己将刘锡威肢解了之后,坐在地上边狂笑着边慢慢一口一口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日复一日,她在流着满脸泪的清晨中狂叫着醒来。
由于长期的睡眠不足,顾盼盼已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她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鼓噪着她
“打他!扒下他的皮!切下他的肉!他这么对你,你还不一口口喝光他的血啊!快!”
刘锡威虽被五花大绑着,但脑袋可清醒得很,半刻也不得闲!他看到顾盼盼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模样也不像平常的她,心知不妙,可愈是用力挣扎,却愈是引起她的愤怒……
“盼盼啊,”刘锡威勉强挤出一抹笑,希望自己修过的几堂心理课程派得上用场……
“你放轻松一点嘛,不要紧张啊。”第一步,松懈她的情绪。
“你还好吧?肚子饿不饿?天都黑了耶。”第二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第三步,让自己有同理心,倾听她的心事。
“委屈?!”顾盼盼大吼一声。他的这句话刚好踩中了她的痛处。
她用力甩了刘锡威一巴掌,接着趴到离他鼻子不到五公分的距离,看着他。
满脸火辣辣,痛得要死的刘锡威可以感觉到顾盼盼在他脸上灼热急促的呼吸声。
顾盼盼想起了她最近所作的梦,在梦中,她用力撕开躺在床上有如洋娃娃的他,拆散他的骨头、血流了满地……流入了水槽之中,大家鼓噪着,要她用力狠心的往他身上打……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救命……”
从旅馆大厅便可以听到刘锡威杀猪般的惨叫,想必是顾盼盼斗不过内心疯狂的念头,真的不顾一切的动起手来了吧?
“现在的情侣来开房间,怎么那么爱学A片里的花招啊?”
正在一楼柜台看电视的老板边抽着烟,边笑骂着。
第六章
叶小如在家间来无事,睡饱了美容觉,心血来潮的拿起报纸看,却没有想到这一看,却看到了社会新闻版左下角的一则新闻——
位于东区的星月旅馆,警方昨日救出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的刘姓男子(刘X威,二十八岁)。据该旅馆王姓老板表示,三天前一名短发、全身穿黑色服装的女子将该名当时已呈昏迷的男子架入房间后,就再也不见该名男子出来。
王姓老板表示,连日来,只见该名女子(顾X盼,三十岁)出入房间。但在夜深人静时,男子呻吟的声音却清晰可闻。王姓老板经其他房客再三抗议之后,趁该名顾姓女子外出时,利用备份钥匙打开、房门,赫然发现一名男子衣不蔽体的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于是连忙报警处理,待该名女子回来之后,一举成擒。
此名顾姓女子似乎精神异常,不停地在警局内大吼大叫,不肯配合做笔录。据记者了解,该刘姓男子本与顾姓女子、可有婚约,但自从解除婚约后(解除婚约、之原因,双方皆不肯说明),刘姓男子即被顾姓女子用此方式报复……
“不会吧?!”叶小如隔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小如,粗饭啦!”潘阿桃从厨房走出来,标准的台湾国语。
搬回妈妈这边已经好几天了。自那天刘锡威被顾盼盼抬走后,叶小如就再也忍受不了公寓的冷清以及想念刘锡威的感觉。
就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好不容易降下来的高烧又升了温度,还好她自知情况不对,赶紧呼叫老妈来相救。于是便回到老妈位于公寓五楼楼顶加盖的违章建筑、门外还贴着“金孔雀康乐团”的招牌,有时下雨还会漏水的家中。
平时母女俩虽总是大声来大声去的,但潘阿桃看见女儿为情所伤,以致病得奄奄一息,着实心疼得不得了!毕竟“母女连心”。潘阿桃直骂那个小武夭寿,让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女儿变得憔悴不堪。
潘阿桃却不知,其实叶小如心中如今挂念的,已经不是那个狠狠伤了她的心的小武。现在她心里牵挂的,是那个突然跳进自己车中、骗她他抢了地下钱庄,还有在自己床前衣不解带照顾她的刘锡威。有时,人就是工在福中不知福”,一直要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如今在报纸社会版上惊见到这则新闻,怎不叫叶小如大吃一惊呢?
“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不答应顾盼盼那个要求的话……”
深深的后悔快速在心中蔓延开来。叶小如后悔当初答应了顾盼盼无理的要求,让刘锡威喝下那碗掺有安眠药的鸡汤,却没想到害得他如此下场。五花大绑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