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害的啦!」杜明芙哭完了就开始发脾气。「你为什么没戴保险套?」
戚霁月叹了口气,索性沉默。
「为什么我们那天晚上会看对眼……要是我不要喝得这么醉就好了!」她懊悔不已。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没喝醉,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戚霁月忽然问道。
「废话!」她仍是气呼呼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挑了挑眉。「就算你当晚滴酒未沾,我们还是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杜明芙微怔,似是被他的自信所慑。
「难道你不知道?」他笑了,极其轻柔。「我对你一见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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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芙眼睛嘴巴齐张,心跳快得像是即将飞出胸口。
一见锺情?!
戚霁月对她?!
「你不要胡说八道!」她几乎是跳了起来。「说谎也要有个限度!」嘴上说的是责备,眼底却满是兴奋光采。
「你凭什么说我骗人?」
「难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吗?他对她一见锺情?!
戚霁月顿了顿,不过数秒的时间,对杜明芙而言却像是数个世纪一样漫长……
「没错,」他说道。「我是骗人的。」
嗄引杜明芙愕然地撑大了眼睛嘴巴。
刹那间,她自仙乐飘飘的云端,坠回了泥泞般的现实。
「你是骗我的?」
戚霁月笑得闪闪动人。「当然是骗你的了,世界上哪来的一见锺情?」傻瓜。「再说,你知道你喝醉了之后跑到我面前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究竟说了什么?杜明芙怔愣回望。
「我想吐。」戚霁月道。「这样情况下,想教我对你一见锺情,实在有点困难吧?」
杜明芙懊恼地胀红著脸。不可贪杯……真的很有道理!
「你别难过,」他善良地作后续补充。「你并没有真的吐。只是有点站不稳而已,我们还是很成功地跳了几支舞……」
「总之你就是很卑鄙!」她红著脸指控。「分明是趁人之危!」
「谁说的?是你先主动吻我的。」他才是惨遭饿虎攻击的羔羊。
「不可能!」
「你还哭著叫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呢。」他凉凉讽笑。
「我……」她想反驳,却又苦无证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她啥也记不得。杜明芙咬牙。「如果你当初能丢下我一个人的话,我现在会非常感激……」
他两手一摊。「算了吧,都已经发生了,你又何必在意?」
「你太随便了!」杜明芙还是一把火。「一个烂醉如泥的陌生女子,照样可以抱在怀里?」总之都是他不好!
「怎能这么说?毕竟我是为了抚慰你失恋的受创心灵哪。」戚霁月向她倾近。「告诉我……你现在还想著你那个前男友吗?」他漆黑的眼瞳,冷冷发光。
「我……我干嘛要告诉你?这是我的隐私。」
「你肚子里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了,我连这点事也不能问?」
「我没说你不能问,只是我不打算答。」哼!「对这种问题穷追猛打,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会以为你爱上了我呢!」
「我爱上了你?」他猛然向后退。
杜明芙挑高了眉,刻意挑釁。「没错,大情圣,你刚刚问话时的表情,活像是在吃醋!而且要不是你爱上了我的话,我惦不惦记前男友,又干你屁事!」
戚霁月听了,登时一怔。
他在吃醋?
正仰起下巴等著他反击的杜明芙,眉头微拧。「你……你说话啊你。」干嘛一声不吭地瞪著她?
他可以拿对她一见锺情来开玩笑,她就不能随便说说吗?小器!
但戚霁月只是沉默地僵著身躯,独自咀嚼这份震撼。
他爱上了她?
或许那一夜只是场混著酒意的激情,不算什么。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却著实令人意外。
她是挺特别的……不管是那一夜的长篇大论、隔天大早赫然爆发的「性病审问」、或是后来的闪避躲藏、堕胎骗局……不论她心底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成功地让他追著她跑,甚至还三番两次的找上门。
在认识她之前,他从不知道想见一个人,是会让人想到失眠的。
而最近,他更发现自己很喜欢看著她,看她一张脸随著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转变表情、脸色……
像现在这样。
「你到底怎样啊?说点话行不行?」男人也这么没器量……呿!「你可以胡说,我就不能乱讲?有这种事的吗……」
她一下子生气、一下子瞪眼抱怨,一下子又委屈地噘著嘴……一张小脸忙碌地变换著情绪,像一场绝无冷场的好戏。
他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只要是和她一起,总是忍不住微笑。
在她身边时总是很开心……总是忍不住想更接近一些……甚至希望时时刻刻都能见到面……
「戚霁月,你究竟是怎么啦?」一下笑,一下又发呆皱眉。「有什么不开心你就直说啊你!」装神弄鬼的,想吓死人啊?
戚霁月凝望著气得快跳脚的杜明芙,缓缓蹙起眉头。
这是恋爱?
「喂!你对著我摇什么头啊?!」她气得猛拍床垫。「喂!」
他爱上这个暴躁的小鬼?别开玩笑了吧。
他肯定自己没有对她一见锺情。但难以否认……他现在似乎是真的对杜明芙有了特别情愫……
这些日子对她的种种挂念,说好听是为了孩子。但其实他心里有数。要照顾一个孕妇有的是方法,用不著他亲自动手……
就是因为爱上了她,所以他才会如此反常,想尽办法把自己绊在她的身边。
炽热纷乱的思绪情潮,倏而涌上,涨满了心头--几欲爆发!
「喂!你看哪啊?」他对著墙壁干嘛!
戚霁月沉默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语毕,立即用难以想像的速度步向房门。
「给我站住!」跑这么快干嘛?!她是洪水猛兽吗?「你要去哪?戚霁月!」
她追了上前,却已不见人影。被孤单撇下的杜明芙,满头雾水……
他到底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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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戚霁月的公寓里,上演了一场你窥我躲的诡异战争……
早晨,餐桌上,气氛微妙。
杜明芙盯著盘子上的荷包蛋,浑身紧绷。
坐在她对面的戚霁月,气定神闲,拿著报纸研读。不过,他看似专心,但目光似乎老是不由自主地溜向彼端……
意识到那股熟悉的视线再次来袭,她屏住气息,倏然抬头--
「抓到你--」
很可惜,戚霁月的动作就是比她快上一步。只见他早已回复成面无表情,垂著眼眸专注在报纸新闻上。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他头也不抬,口气很冷。
杜明芙懊恼万分。「你刚才明明就在偷看我……」她又失败了!
这几天都是如此。他们甚少交谈,就算共处一室也是各据一方。更甚者,戚霁月连与她目光接触都不愿意。讲话时总是垂著眼睛,不然就是低头或是看著别的地方。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烦恼了好半天。可后来却发现,他或许是不想与她视线相交,但却很乐意偷偷盯著她瞧!
杜明芙哪里受得了这种阴阳怪气的鬼祟行径,劈头质问戚霁月。岂料,他居然死不承认,更教她火大!
好,不承认是吧,她非活逮他不可!
可惜,杜明芙话是说得很痛快,但至今还未成功。
气死人了!「你为什么讲话的时候都不肯对著我讲,就只会偷看我!」杜明芙不知第几次拿这问题发飙。
「……吃你的饭。」戚霁月明显地不耐烦。
被人这么一凶,杜明芙更觉得委屈。「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啊!」忽地,一个念头闪过心上,她脸色大变。「你不看我是因为觉得我真的很胖吗?」
「你胡说什么……」戚霁月更是撇过头。
他不愿与她视线交集的原因,决不是她所说的这个。
杜明芙看著自己过往一片平坦,如今丰隆圆滚的小腹,和肥满的四肢……热泪盈眶。「我觉得我真的愈来愈胖了!尤其是这一周,好像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发现自己又膨胀了一倍……为什么会这样?我又没有吃很多……你不是医生吗?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她站起身,走到戚霁月面前,可怜兮兮地唉嚷著。
戚霁月原本就已乱糟糟的一颗心,被她一阵哭闹,更是揪扯。
他躲得过她的刺探,却躲不过心魔。「你别闹了……」
为什么她不懂,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学著接受原来自己也会……坠入情网。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随便一个眼神、言语、动作,对他而言都是动辄得咎,撩拨千思万绪……甚至会让他脸红!
所谓的恋爱,竟有这么可怕的影响力?就连是还是个十一、二岁毛头小子时,他都不曾如此。可现在却……
这种情形下,他怎能直视她?
「走开!你别捱著我……」戚霁月逃命似的低头闪开,就怕碰到她。
「你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为什么老要背对著我……」
场面霎时变僵。杜明芙看不见戚霁月苦恼尴尬的神色,而戚霁月也不知该如何安抚焦急迷惘的杜明芙……
「既然如此……算了!」她呕气地旋身离开。
「等--」就在他要开口挽回之际,电话竟然铃铃响起。
戚霁月只得抓起电话。「喂?」
没声音?
正当他要把电话挂上时,嗲嗲造作的声音自话筒中,唱出似曾相识的曲调。
「##I wanna be loved by you##」
戚霁月猛地一震,愕然瞠目。
「你是谁?」这首玛丽莲梦露的甜美老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但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她」,不可能的……
一旁杜明芙察觉他言行有异。「怎么了?」样子好恐怖。
他握著电话的手指关节,用力得发白。
电话里一阵诡异低笑,阴魅森冷。宛如砂砾般粗嗄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出永志不渝的誓言--
「我要被你所爱……我的霁月。」
第八章
夜半时分,趁著杜明芙已经熟睡,戚霁月把双生哥哥戚光风叫了过来,兄弟俩在客厅里低声交谈。
「『她』回来了。」戚霁月道。
「你确定?」
戚霁月揉著眉心。「我今天接到了一通电话,有个女人对我唱著……I wanna be loved by you##」
闻言,戚光风登时脸色大变。
除了「她」之外,没人会干这种事。
五年前,有个痴恋戚霁月的马来西亚华侨千金,为了夺得情郎,使出了浑身解数。在种种疯狂行径中,在电话里大唱玛丽莲梦露的情歌,是她的正宇标记。
I wanna be loved by you……我要被你所爱,我的霁月。她总是如此说著……满怀期待地。
小姐热情追求原本无妨,毕竟戚家兄弟自小便不乏女孩绕在身边大方示爱,周围亲友也早就习以为常。但,在戚霁月长时间对她不理不睬后,这位小姐的行为逐渐变得极端。
她打电话的次数变得频繁,跟踪监视更是不用提。书信电话的内容经常都是不堪入耳,有时还会恐吓威胁,甚至递送某些恐怖嗯心的血书、钉满针的贴符草人,甚至是动物的尸体……
戚家忍无可忍报警处理之后,曾经获得了短暂安宁。但过不了多久,这位小姐又故态复萌。不只如此,她甚至是变本加厉。
那一次,戚霁月收到的「爱的礼物」,是一具死婴。
此举不只震惊了戚家上下,也震撼了整个上流社会。戚家立刻动用关系把这位小姐逮捕到案,追查这具死婴的来历。尽管这位小姐声称死婴是她和戚霁月的爱情结晶,但戚霁月从未和她有过任何牵扯,也绝无肉体关系。DNA检测的结果更是清楚显示,婴儿非但不是戚霁月的,甚至也不是那位小姐所生,只是个毫无关联的无辜牺牲者。
随即,戚家要把这位显然已行为失常的小姐逼回马来西亚时,她居然又闹出机场当众割腕事件。最后好不容易押解回国后,戚家便严格要求当地的精神医疗机构加以监控看管。并立刻把双生兄弟送往德国,以平息社交圈沸沸扬扬的猜测议论。
好不容易,五年过去了,一切似乎是风平浪静,他们也已从德国学成归来。正要展开人生另一阶段的时候,往日梦魇竟又重回眼前。
「她竟然逃出医院,追到台湾来了……」不只如此,甚至连戚霁月的电话都查了出来。「她很有可能已经逃出来好一阵子了,可恶……她的家人竟敢不通知我们!霁月,最近出入一定要小心,搞不好她连你住哪都知道了!」
「她已经知道了。」戚霁月道。「而且恐怕还见到了明芙……」
那天杜明芙所说的陌生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她」。
「什么?」戚光风对於戚霁月与杜明芙之间,包括女方目前怀孕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可怎么得了?天晓得那女人会对杜明芙……」太可怕了,光想都觉得恐怖。
「光风,从现在开始,诊所的事情都得暂时交给你了。」戚霁月口气沉重。大敌当前,他得留在杜明芙身边,好好保护她。
「……这是当然的,」戚光风明白弟弟的想法,只是……「你不打算告诉她吗?必要时候,她也得自己保护自己。」
他睨了哥哥一眼。「要是今天立场调换,你会把实情一五一十地跟你那宝贝小秘书说吗?」
被刺中要害的戚光风撇撇嘴,只得摸摸鼻子,支吾了事。「其实最好的保护方法,就是让她离你愈远愈好……」
此时,戚霁月一对冷眼忽而狠狠杀来。
「哟?干嘛,我说错了吗?」戚光风挑眉。
不……哥哥说得一点也没错。甚至就是太正确了,所以才会如此刺耳。
但,要把杜明芙送回家……
戚霁月倏地抽紧眉心,用力地靠向椅背,懊恼地用手耙梳过浓密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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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那天让戚霁月脸色大变的奇怪电话,杜明芙虽然感到怀疑,却也不敢多问。当然,他也不曾提起。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尽管她始终心有疑窦,但日子仍是过得一如往常,平淡规律。不知不觉中,杜明芙肚子愈来愈大,简直像颗西瓜。
这一天下午,在卫绅冬的安排下,杜家母女终於再度聚首。
「阿绅呢?」在妇产科诊所会合后,杜明芙左右张望,寻找靠山踪影。「他不在吗?」
「……他在工作室。」杜妈妈的目光全集中在杜明芙的肚皮上。「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