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站起身爬了爬头发。那他现在要做什么?
何诗然!他怎么会忘了她呢?石为径摇头笑自己傻,于是拿起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晚上有约吗?我请妳吃晚餐。」他没多废话,直接邀约。
「吃晚餐?当然好呀!」
同样等了他一整天的何诗然,还担心他对她已经失去兴趣了。
「想去哪家餐厅?」她温婉的声音舒缓了他胸口的郁闷。
「不用出去了,我冰箱里有些食材,不如你来我这里,我煮给你吃?」她大胆的邀请他。
若是以往,石为径早就迫不及待的朝她飞奔而去了,不过现在,他却有点兴趣缺缺。
「不如到我这里煮吧,我的厨房可还没开过伙呢。」他没什么劲的说道。
手机那头迟疑了一下。
「嗯,好吧,那我整理一下就过去。」她期待他会说下来帮她拿要煮的食物。
「那妳到的时候按门铃,我再帮妳开门。」石为径心不在焉的望着面前的鸡腿便当。他得趁她还没来之前,将这便当解决掉才行。
「嗯。」
切断手机通讯后,他打开便当,大口大口的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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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东方明珠大厦几条街外,有一间宁静的义大利餐厅,虽然菜单上全是义大利式料理,但它却有个法文店名Le Papillon,蝴蝶。
江朔雪现在就站在le Papillion的大门前,紧张得不停的理着身上的衣服裙子,又一次懊悔。她实在不应该穿着制服就跑来,可是房东太太告诉她,家强在这里等她……
起初她还以为房东太太在开她玩笑咧!毕竟在今天之前,家强并没有给她任何放假回台湾的讯息,而且他在美国的课业还没有结束,怎么可能会放下一切回台湾呢?
可是房东太太信誓旦旦的,当她说出蝴蝶餐厅时,她整个人便楞住了,那是他每次回台湾时,他们约会的餐厅,自然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于是她将要给石为径的便当塞到来交班的同事怀里后,便急忙跑来了。
结果一到这里,才发现她身上仍然穿着制服。
有几次,她犹豫着要不要再跑回去换,可是想见他的感觉是那么迫切,几番交战之下,她还是推开了餐厅大门走了进去,期盼的目光越过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落在他们两个固定的座位上。
当她真的看见日夜思念的男人就坐在老位子上时,喜悦的笑容布满了整张脸,不过在她看到他身边的金发美女后,笑容顿时僵住了。
张家强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但马上就冷静下来,站起身,挤出个难看的笑容。
冷静点,也许事情并不像妳想的那样。江朔雪告诉自己,疑惧谨慎的走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张家强显得有点不安,金发美女则像个局外人,蓝色的眼珠不是望着窗外就是滴溜溜的在江朔雪身上打转。
「怎么……会突然回来?」见他不说话,江朔雪忍不住先开口。他的样子让她不安,像有双无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般,有些呼吸困难。
「呃……安琪说想到台湾玩,而我、我则是刚好有事情想跟妳说,所以就回来了。」张家强的目光回避着她的。
原来是这样,她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江朔雪六神无主的向等在一旁的服务生点了杯咖啡。
「安琪是你的同学吧?没关系,我可以请假,陪你一起带安琪去玩,看她要去哪里都行,你这么久没待在台湾,一定都不知道哪里好玩了,我会是个很好的向导--」
「朔雪!」张家强痛苦的低喊一声。
「嗯?」
「我……」望着她坦诚的眼睛,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我有事跟妳说。」
「我知道呀,去玩的事嘛!我们可以先在这里逛逛百货公司,或是到南部去,我从小在南部长大,知道很多风景漂亮又好玩的地方,还有吃的东西,安琪小姐喜欢吃什么?我可以找出适合她的口味,这一点都不成问题,而且我也可以安排住宿……」江朔雪仍滔滔不绝的说。
「朔雪!」
张家强的音量让她吓了一跳,慌张的嘴角不停抽搐。
他牙一咬,愧疚的对她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跟安琪已经在美国注册结婚了。」
安琪揽住他的手臂,陪着他一起低头。
江朔雪只是呆呆凝视着她放在他手上的纤纤白手。怎么会这样?那应该是她的位置,能挽住他的手臂的,应该只有她不是吗?
「注册结婚?」她楞楞的重复,脑子里一片空白。「你结婚了?可是你不是念完书后要回来娶我的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她喃喃的道,没有哭闹、没有大叫,像在梦呓似的低喃。
张家强头垂得更低了。「我知道是我辜负了妳,对不起!」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这是这两年来妳寄给我的生活费,我还加了一点,算是利息,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江朔雪看不见那张支票,眼睛前面好像被一团白雾给阻碍了,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对不起?为什么?你钱可以还,感情呢?你还得起吗?两年的等待你还得起吗?我的青春你还得起吗?你还不起的,所以不要说对不起。」她眨眨眼,两颗硕大的泪珠掉出眼眶的那一剎那,她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被抛弃了,被全心信赖、痴守两年的男人给抛弃了。
「对不起。」张家强又出自肺腑的说了声。
他知道他还不起。他发誓,在遇到安琪前,他一心一意只有朔雪一个女人,可是遇到安琪之后,她给他的照顾与温暖,是远在台湾的朔雪所无法带给他的,而且他念了那么多书,就算回台湾,所能找到最好的工作,收入也不过几万块,他的野心不只于此,所以当安琪告诉他,她爸爸有意将在泰国的成衣厂交给她未来的丈夫打理后,他便无法自拔了。
他与安琪结了婚,但良心并未完全丧失,他不能让朔雪一直在台湾等着他,于是他办了休学回来了,回台湾待个几天,与她谈分手,将安琪介绍给家人后,他们便直飞泰国。
他是个自私的人,他的心肝肺被狗吃了,他希望她大吵大闹,而不是坐在那里默默掉泪。
「妳说些什么吧?」反而是他哀求她了。
她低着头疯狂掉泪,泪水不停的滴到她深蓝色的制服上、冰冷的手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安琪坐立难安,扯着他的手嚷着要走。
「朔雪,下礼拜我们就要到泰国去,以后大概没机会再见面,妳自己保重。」张家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江朔雪哭得更加肝阳寸断,却仍是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何时离开的,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不知道外头的天空何时黑的,不知道她的世界与信仰何时崩裂成碎片……
第五章
前三个问题叶飞空可以回答她。
他是Le Papillion的老板,在江朔雪还没进入餐厅前,他就坐在张家强身后的位子上翻阅杂志,直到现在,所以他听进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听见她的哭泣、她的悲恸。
在Le Papillion里上演过不少段分手戏码,不过像她如此冷静、不吵不闹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起身向柜台要了瓶葡萄酒和两只酒杯,他踅回她的对面坐下,倒了杯红色澄净的葡萄酒,递到她面前。
「喝一点吧:心情会比较好。」他从来不信酒入愁肠愁更愁这一套,顶多就是睡得更好而已。
江朔雪抬起红肿空洞的双眼,鲜红的液体映入她瞳仁,她二话不说的握住后便仰头猛灌,一杯喝完还不甘心,拿起桌上的酒瓶对着嘴大口大口的吞进肚里。
酒精迅速麻痹了她的胃,却麻痹不了她的脑袋,她还能清楚的看见那双纤纤白手揽在家强手上……她的心又扯裂了另一道伤口,她灌得更急了,直到酒瓶里的酒一滴不剩。
她这样的喝法,连已见惯大场面的叶飞空也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一瓶好酒耶。」他可惜又心疼。看她刚刚连句话都说不出的软弱模样,没想到灌起酒来像喝白开水,她怎么不把这气势施展在那个负心汉身上,却拿来对付他的这瓶好酒。
「再给我一瓶。」她说,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与酒液。
「不行,这酒后劲很强,再像这样喝一瓶妳会死的。」叶飞空拒绝。就算是失恋想寻死也不能靠酒精呀,那未免太幸福了点。
「不用你管!」她举起手摇晃,对着空气大喊。「再给我来瓶酒!」
现在已是晚餐时间,她的失态马上引来其他客人的侧目与窃窃私语,叶飞空连忙站起身来代她向客人致歉,并使个眼色要服务生别理她。
「这酒很贵,不能这样喝的。」坐回座位上后,他好心的劝她。
「你怕我没钱?」她将桌上那张支票推向他。「这些买一瓶酒够不够?」她打了个酒嗝。
这是江朔雪头一次正眼看他,不过刚失恋的她眼里看见的任何男人都像屎,所以没有其他女人望着他时必会浮现的迷醉与爱恋。
叶飞空是个很好看的年轻男人,修长的身形,英俊黝黑的脸庞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不笑时显得有点邪气,笑起来时更是邪气得厉害。
他微瞇着眼瞧了支票一眼。哇,七位数呢!
「这用来买一瓶酒,太多了一点。」而且他的餐厅也不收支票。
「少啰唆!给我拿来就对了。」她吼完,砰的一声倒在桌上,撞倒了酒瓶跟酒杯。
叶飞空扑过去救下酒杯,酒瓶则摔了个粉身碎骨。
「男人是混蛋……」她昏睡前仍不甘心的喃道,却不知忙坏了一干人。
服务生飞快的拿了扫帚来清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免得扎伤客人。
「老板,需要叫警察过来处理吗?」清理完毕后,服务生看着趴在桌上酒醉不醒的女客人。
叶飞空吐口长气,无所谓的抓抓及肩的长发。
「没关系,就让她在这里睡一会儿好了。」他说,反正不怕找不到人来把她扛走。
不过他欣赏她,宁愿少张桌子做生意,也想让她安静的醉着默疗情伤。
他脱下身上的西装,轻轻覆盖在她的肩背。
就算是睡着了,她红肿眼皮下的睫毛仍是湿润的,眉宇微皱,隐隐透露着她所受到的沉重伤害与痛苦。
叶飞空微微一笑,对她没有一丝同情。她的眼泪只是春天的前奏曲,没什么好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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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顿晚餐的时间,石为径尝到何诗然媲美饭店大厨的好手艺,她特意的柔媚与暧昧的眼波流转也将他迷得团团转,所以就算他先前已经吃下了个鸡腿便当,仍硬是将她煮的菜给全扫进了肚子里。
她是个贴心且不多嘴的好女伴,绝口不提他左眼上可怕的瘀青,只是含情脉脉的对着他笑。
在她有了危机感后,她就不敢再拿乔了,英俊年轻又多金的石为径还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人选,她真的喜欢他,所以宁愿放下骄傲也要使出看家本领来绑住他。
吃完了心猿意马的一餐,当何诗然提议看她带来的DVD时,他虽然不愿,也只好调暗灯光,陪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穿越时空爱上你」。
他瞟了眼电视柜上的电子钟,钟面上稳稳的映着22:17。这时间上床,平时他会嫌早,不过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早了。
何诗然靠在他身畔,他鼻子里嗅到的全是她的发香,手臂上感觉到的是她柔软的胸脯,眼里看到的是她白皙的大腿,脑袋里想的是床上的香艳。
总而言之,他的心思完全没放在那该死的影片上,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于是不管她是否正专心在萤幕上,他还是执起了她的下巴,迅速投入热吻里。
然而,正吻得难分难舍之际,石为径总算感觉到了胸前欲拒还迎的乏力抵抗,他纳闷的放开她。
何诗然精致的脸蛋上飘着桃红,喘息浅促。
「我想先去洗个澡。」她羞怯的说。
「妳已经很香了。」他又想欺上去,却又马上被她的手给推开。
「不要,我希望我们的第一次是尽善尽美的。」她娇嗔道。「你先在这里看电视,我马上就出来,好吗?」不待他回答,她起身施施然走向浴室。
石为径大叹一声,两手一垂。他才不相信什么马上就出来的鬼话,上次她以试用新浴室的名义,在里头足足待了两个多小时,见他等到睡着便悄悄走了。
这次又来,将他的胃口吊到半空中后,又放开绳子重重摔下,他的欲火当场灭了一大半。
闷闷的看了十几分钟电视后,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显示的号码,他挑高眉毛。
「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不讨厌讲电话了?」他好情绪的调侃着大学好友之一。
「当然讨厌,尤其是跟你。」叶飞空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现在住在东方明珠里了?」
石为径自然知道又是谁泄露的,不禁在心里暗骂杨天乐大嘴巴。
「如果你们想来个乔迁Party的话那就免了,这里禁止狂欢。」连最不爱闹的叶飞空都惊动了,他还真是小看了爪耙子杨天乐。
「我没有要给你庆祝。」叶飞空无情的道。
「那你打电话给我干么?」石为径大感惊奇。
「我这里有个东方明珠的小姐,麻烦你来把她带回去。」他看着趴在桌上边睡边哭泣的江朔雪。还好她胸前挂着东方明珠的名牌,所以找石为径是最方便的了。
石为径失笑。「叶飞空,你觉得我长得像警察或保母吗?」
「不像。像杀手,要不要加入我们帮里的暗杀组织?」叶飞空问得认真。
「谢老大赏识,我还不想死。」他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口。「这样好了,看在你难得打电话给我的份上,你把她的名字给我,我打电话去给服务台,看她们怎么处理。」
「这不好,要是她因此被开除,那不是害了她吗?」
石为径又是一阵惊讶。什么时候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叶飞空,竟懂得担心起别人来了?
「她做了什么事?在你那里吃霸王餐,还是强吻你了?」他玩笑的问道。
叶飞空笑了起来,决定不告诉他,她想花一百多万买瓶红酒及对他大吼大叫的事。
「都不是,她喝醉了,睡得像只猪,我叫不醒她。」
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闪进石为径脑海里。该不会那么巧吧?若她真的有急事,现在应该是跟别人在一起,不太可能会独自醉卧在好友的餐厅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