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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惑的季节 page 15 作者:黎妙瑜

  和汤树杰在一起久了,金薇亚渐渐体会出,要和聪明有主见的男人相处,所应具备的基本智能就是---纯化自己、相处便容易。

  没错,汤树杰就是那种聪明、有主见的男人,凡事都有他独特的聪明见解,以及严密的思考模式。并且,因为他也是一个自尊心强烈、意志力坚定的男人,所以它的思考模式,就像是一个独立运行的宇宙系统,不容许其它系统任意侵入或干扰。

  金薇亚认为,汤树杰的骄傲,有他值得骄傲的本钱,对于一个三十岁不到就拥有价值千万的透天楼的男人而言,生存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相处日久,金薇亚发现,就算汤树杰的某些作法、想法,她一时难以理解,但是只要有耐心,慢慢等汤树杰愿意解释时,他的精采说明,往往能让人茅塞顿开,不得不佩服。尤其,汤树杰不但具有聪明的数学头脑,对于经济上的精打细算,也具有同样的非凡才能。比如说,关于他那栋透天楼,他的规划就显得相当有远见。

  那栋房子座落在学校附近,未来当然是开设补习班的好地点,只是房子的内部空荡荡,前门通到后门就四面墙,没有任何装潢,渴树杰只买了一张床,一组衣橱和书桌,摆在楼上空旷的角落里,冷清清的,金薇亚初来时:心里难免感到纳闷。

  “你知道这房子为什么没有装潢吗?”汤树杰似乎透视了金薇亚的内心疑问。

  “我想你做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金薇亚轻声回

  “对!因为我说过,将来这房子要开设补习班,补习班的空间格局,一定跟住家不同,所以现在装潢或购买家具,将来都是一种浪费,你懂吗?”

  “其实这样也很好,整个楼层这么大,现在都市人多半住公寓,房间都隔得小小的,谁有福气睡这么大空间的卧房……”

  金薇亚故意装着轻松自在的语气说话,她边说边脱了高跟鞋,穿着薄薄的蝉翼丝袜,躺在冷硬的地板磁砖上,优雅地走向汤树杰那张没有铺床罩的弹簧床前,然后交叉着双腿顺势坐在床沿。汤树杰抱着臂站在远远的楼梯口,静静地观望着,金薇亚把一对顾盼滴溜的大眼睛,盈盈凝视着汤树杰,手指却轻经滑进裙里,缓缓将丝袜褪下。从落地窗流进来的午后阳光,在金薇亚的背后映衬着,把她美丽的粉颈,勾画出了动人的线条。汤树杰终于走过来,伸出他男人温热的手,为金薇亚解除衣襟上的扣子……

  天色将黑未黑时,金薇亚在汤树杰的床上醒来,她望了一会儿男人沉睡的脸,然后经轻爬出床外,她故意慑手踞脚不愿吵醒男人,以便能独自在屋内东逛西着。当她逛进男人的厨房时,才发觉头脑精细的男人,也有他生活散漫的一面。厨房里,锅碗飘枸十样缺八样,连冰箱、餐桌椅都没买,唯一有的是冲泡方便面和煮冷冻水饺的用具。金薇亚看了,不禁哑然失笑,这倒好,毕竟是个男人,如果他什么事都能料理得很好,那女人还有什么着力点?看来她可经营的空间还是很大。

  金薇亚悄悄又回到床上,她故意把头忱在男人的臂弯里,男人在睡梦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外来的压力,一个翻身侧转,毫不留情地抽回肩膀。金薇亚的头被男人推落在忱头上,她静静躺了一会儿,忍不住淘气,再度把头忱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无意中正要推开她,却被她紧紧夹抱住,男人眨了一下惺松的睡眼,发觉是她,这才摊开身体,任由她去拨弄。

  从此以后,金薇亚每隔几天就来汤树杰的住处,每次来时,她都会悄悄带来一、两件生活用品。刚开始只是一个糖罐子,后来是酱料碟,慢慢地增加了碗盘陶杯,然后连砂锅、汤枸都有了。汤树杰看着金薇亚像燕子筑巢似的,一点一滴把他原本空空如也的厨房,慢慢变得充实起来,有时难免也受到了感染,心里想着也许应该先真个冰箱和餐桌椅。光是这两件东西,就让汤树杰思虑良久,最后他终于买了一个套房专用的小冰箱,和一组彷佛茶艺馆风格的品味休闲桌。

  据他解释,小冰箱只是暂时放在厨房的代用品,等将来有一天,补习班开成了,房子请专业设计师规划好了,他会把小冰箱搬到楼上卧房里使用,楼下厨房再另外买一组真正符合需求的大冰箱,因为他认为:“电器产品的改良,日新月异,每年都会有更接近完美的产品出现,愈晚买品质愈好,早买反而吃亏。”

  至于那组茶艺休闲桌,结实而粗糙的桌面和椅背。都是用厚木条一片片铆上去的,外型笨重古朴,因为是原木实心的,看来要用壤它也极其不可能。据说像这样的桌椅,吃饭泡茶两相宜,以后可以省下到外面茶艺馆消费的钱,简直是一个伟大的生活构想,汤树杰忍不住沾沾自喜,得意地告诉金薇亚。

  金薇亚听了,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她帮男人泡了杯咖啡,坐在他面前,轻轻地抚摸着桌沿,倾听男人对生活的种种精采构想。隔天,她更是以行动来证明她对男人的支持,她到花艺店买了些干燥花和绿藤蔓,垂挂在墙上,装饰在桌旁,那使得男人的餐厅,看起来更像茶艺馆。

  天气渐渐转冷,金薇亚为了使男人睡觉的地方,看起来温暖些,不那么空旷冷清,于是自己悄悄花了钱,到布店员了些便宜的白纱,先在家里裁好尺寸,缝好布边,然后才带到男人的房子里,将白纱高挂在落地窗前。

  长长的白纱垂落在地上,像新娘礼服的裙尾,一直拖曳到床脚边。汤树杰叉手抱臂,一言不发地倚在书桌旁,看金薇亚如何费尽心机地摆弄那袭白纱。金薇亚挂妥了白纱,拉开窗缝,让微微的凉风透进来吹动白纱,着着白纱惑影的情景,金薇亚喜孜孜朝汤树杰展露出甜蜜的笑容。

  “你看,这样布置是不是很漂亮?都快冬天了,有了窗帑,如果能买一组床罩来搭配,把床铺得温暖些,睡觉时一定会感觉更舒服……”

  “看你,把我的房间布置得像女孩子的闺房……”汤树杰边说边住床上躺:“你要怎么补偿找?”

  金薇亚赶紧靠过去,把柔软的身体依俱在场树杰的怀里,汤树杰从背后抱住她,把手滑进她的衬衫里,探触着她丰朕颤动的酥胸,金薇亚舒展身子,让男人的手恣意揉捏,等待男人熬不住蠢蠢欲动的时刻,她忽然抬头仰望着男人,半撒娇半试探地说:“待会儿我们就去买床罩,好不好?”

  这一回,汤树杰没有拒绝,激情过后,金薇亚等汤树杰睡足了午觉醒来,就悠惠他上街买床罩。逛街的时候,金薇亚发现,汤树杰可不像一般男人那样草率随意、大而化之。当他在挑选货品的时候,对每件商品的质料、价格,都抱持着非常严苛的审察态度,并且不厌其烦地先逛遍了整条街,比较过十来家商店之后,他才选定其中一家店,挑了一组亮金咖啡色系的床罩。

  那组床罩定价一万块,老板娘过来招呼,汤树杰先是闷不吭声,然后一开口就出价五仟,看他那副冷面沉稳、杀价狠绝的态度,金薇亚还真有点愕然心惊。她暗自打量那卖床罩的老板娘,中年女人一副老旧辣悍的气味,显然并未把客人的无理杀价放在眼里,她不慌不忙地操着锣跋似的嗓音,反复强调着一分钱一分货,货好不怕客人来比较。

  但是无论老板娘说什么,汤树杰坚守原先的出价,完全不为所动,老板娘已经把价格从八仟降到七仟,指天发誓、口沫横飞说是杀头价。偏偏汤树杰眼尖精细,挑剔出那组床罩缝线歪斜的地方,认定商品有瑕疵,硬要再压低价格,老板娘却二话不说就跑进仓库里,另外找了一组全新同款式的床罩,摆在汤树杰面前,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价。

  金薇亚在旁边看双方僵持不下:心里有点着急,她触摸着那床罩,觉得质料、花色都不错,价格也不算贵,正想暗示汤树杰买下那组床罩,谁知一转身却发觉汤树杰已然走出店外,毅然绝然放弃这组挑了半天的床罩,另寻其它目标去了。

  金薇亚赶紧离开那家店,远远跟随在汤树杰后面,她心里不禁怀疑,照这情形看来,要想买到一组让汤树杰完全满意的床罩,似乎有点困难,说不定最后还会空手而归,也许她应该提议由她付一半的钱,这样汤树杰才不会太过于计较……

  正想着,远远看见汤树杰跨进另一家商店,金薇亚慢慢跟过去,汤树杰已经挑中了一组紫色系几何图型的床罩,正在跟店家讨价还价。金薇亚实在不敢相信,那组定价八仟元的商品,汤树杰出价三仟,老板娘竟以四仟元的超低价卖他。当他提着床罩要离开时,店家老板娘忽然调侃地说:“这个年轻人,外表着起来斯文,想不到杀价这么厉害,我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他就是脸皮薄害羞,所以每次出去买东西,一定都买不二价的回来,我应该叫他拜你为师……”

  汤树杰面露得意的脸色,对金薇亚傲然一笑,金薇亚也回他一个充满喝采意味的灿钢微笑,毕竟这是一个现实势利的社会,像汤树杰这种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的男人,倒也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金薇亚每次来到汤树杰的住处,望着那套漂亮舒适的新床罩,心里总是盘算着如果能有一组床头音响,常常播放出情调音乐,日子该有多美好啊!于是她先怨惠汤树杰买两座组合柜,摆在床头两侧,然后又劝说他买两个床头灯,营造夜晚浪漫的气氛。金薇亚动手帮男人把原先放在书桌上的电话,移到床头柜,又从家里偷了几个母亲所搜集的瓷偶娃娃,用来装饰汤树杰的床头。终于,有一天夜里,她忍不住向汤树杰提起床头音响的事:

  “你觉不觉得……如果有一组床头音窖,生活的情调会变得很不一样?”

  “女人真是欲垦深渊,不懂得适可而止。”汤树杰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说话的语气微冷。

  “我只是随口说说,如果你不喜欢我的建议,就当我没说好了,不要放在心上好吗?”金薇亚被汤树杰的话刺了一下:全一酌难堪,赶紧解释。

  “要不要买音响,我自己会考量,你的建议似乎有点多余,我希望在一起的时候,彼此要懂得互相尊重……”

  “我知道,我没有任何勉强你的意思……”

  那天整个晚上,汤树杰端坐在书桌前,专心批改学生的期末考试卷,不大和金薇亚说话。金薇亚坐也不是,站地无聊,只好比平常提早说要离去,杨树杰没挽留她,只送她到楼下门前,金薇亚生进自己的汽车里,刚发动引擎,人都还没走,汤树杰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挥手道别,并且转身立刻将铁卷门放下。

  金薇亚独自坐在汽车里,望着骑楼外寂寞的夜路,心底不禁冒起一阵酸楚,像这样难堪的情境,她能怪谁?还不是自己惹的,要怪就怪自己嘴巴贱、头脑不够精细、意志力不够坚强,再加上没念过大学……。可是回头一想,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差,只是缺少一个真正懂得欣赏她生命本质之美的人罢了!不然,她到底有哪一点不如念过大学的女孩子?

  “还不是就只差那么一张大学文凭!”金薇亚气愤地想。她手里紧紧握住方向盘,把汽车开上路,心里却不停地暗自嘀咕: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悠葱汤树采买床头音响,算是她的错好了,可是考不上大学这件事,能说完全是她的错吗?当然不能。母亲当年曾经调侃她,说她考不上大学是因为屁股太尖的缘故,别人的屁股扁平,一坐上椅子就四平八稳,可以连续几个钟头埋头苦读,动都不动一下,偏她金薇亚屁股像个圆锥陀螺,坐不住椅子,一个钟头总要起来动个五、六次,甚至十来次。

  母亲的话虽是说笑,但也不无道理,个人体质天生如此,能说是一种错误吗?说来说去都是联考制度的错,社会既黑暗又不公平!想到这里,内心真是既委屈又无奈,金薇亚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手表,忽然停住车,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进路旁的公用电话亭里,拨了电话给叶千钟,约他出来喝咖啡。

  叶千钟在公司里正准备要下班,接到金薇亚的电话,掩不住一阵惊喜,立刻迫不及待赶往约会地点

  “月光河咖啡馆”,那儿的露天咖啡座,愈晚人愈多。金薇亚和叶千钟之间只隔着一张咖啡桌,两人相对而视。

  “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叶千钟说话的语气,比从前更温柔,也更小心翼翼。

  “你还爱我吗?”金薇亚的目光,紧紧盯住叶千钟的眼睛,好象要从他眼里挖取什么秘密似的。

  “你是知道的,我……我还有资格说爱你吗?”叶千钟眼神下垂,脸色沮丧。

  “要不要我把这枚钻戒还给你?”金薇亚故意说。

  “不要,东西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千万不要退还给我,如果你真的不想保留,就把它丢掉或卖掉吧!”叶千钟赶紧表白。

  “千钟,我发觉你真的很善良,也许是我没那个福气跟你在一起。”金薇亚眼底有着飘忽蒙陇的笑意。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千钟面有愧色。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为什么要怀疑?田金薇亚放柔声调,让感情自然流露。

  “对不起!因为我觉得自己太糟糕了,根本不配听到你的赞美。”

  “千钟,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社会是很现实的,想要让自己活得好,就得先看得起自己,无论别人说你什么,或给你什么样的脸色看,你都要觉得自己很好,只有这样才不容易被别人刺伤……”

  “薇亚,你变了!你变得比以前更聪明,更有内涵了,一个女人能够像你这样,既美丽又有智能,真是难得,将来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有福气得到你……”

  “你已经放弃了吗:“

  “当然没有,就怕你再也不给我机会了……”叶千钟苦笑着回答。

  金薇亚明明听出叶千钟的话里,有股言不由衷的犹豫,但是谁在乎呢:这个时候只要有个男人肯对她说句死心塌地的话,那怕只是一句虚情假意的话,她也会觉得内心舒坦些。

  那一夜,金薇亚和叶千钟聊了很久,好几次,金薇亚想把认识汤树杰的事,透露给叶千钟知道,但是话往往到了嘴边,又悄悄吞落回去,也许时机还没成熟吧?金薇亚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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