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妳在这里等我,如果太晚,就回房去休息。」
「嗯。」段浩然离开她时,也带走了她的温暖。她习惯了他在她身边的陪伴,深怕瞬间的分离会让她永久的失去他。
在段府的不确定感让她无法安稳的待下来。仆人们虽然敬她为少夫人,但她了解他们眼神里的意思,他们觉得她不配让人眼侍。
她伸手轻轻抚摸段浩然细心栽养的兰花,心头的沉重压得她愁容满面,当一双精巧绣鞋出现她眼前时,她诧异的抬起头。
哇!好美的姑娘……
就连见多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对着这位眼神含媚气质下凡的姑娘叹息。
「请问……」
「妳就是段府的少夫人?」
就连声音都如黄莺出谷,这样美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阳气极重的段府?「妳是哪位?」她起身,偷偷把沾了泥的手藏在后头。
「我是丞相的二女儿。」
先这一句话就让滢心如雷重击。「妳就是……」被她抢了丈夫的丞相府千金。滢心愧疚的瞥开视线。
「我当段少爷硬要娶的是怎样的佳色,结果让我失望啊……高雅的千金小姐心中有着一抹不甘的说:「原本是来挑衅的,却发现根本就没得比,只能说段少爷没眼光了。」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她成了全汴京的笑柄,被-个老鸨抢走丈夫。她以为她会看见一个妖媚狐性的女人,结果只是个颇有姿色的年轻姑娘。她不懂,她哪点比不上这个老鸨?
「我知道让妳难堪了,我试着让他娶妳,可是他……」滢心委婉的说道,只因为她愧对这位姑娘;再说心那层无形的自卑也压灭了她所有气焰,她有什么能耐比得过这位千金小姐?
小姐秀眉一挑,铁青的睑硬是撑着完美的笑容。「妳弄错了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现在我倒是在想,段少爷他何时会觉悟自己的愚蠢?我爹说了,皇上很不满他降格以求,很可能让他的前途受阻。」
滢心双手发冷的交握。「我早就说过了,可是他不听,我这不害苦他了吗?」
千金小姐望着她忧愁的泪眼,悄悄瞥开视线,她似乎有点理解为何段浩然会倾于这位花街女子了:只消她为段浩然忧心仲忡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真是输了,却依旧有些不甘心的道: 「外头的人都说,段浩然娶个妓女回家是自毁前程,更有德高望重的老臣劝过段大将军,要他强迫儿子休妻,但是他对妳痴心依旧啊……一个身分如此低贱的女人,何德何能得到他这样的珍宠哪!妳真幸福。」
每一句话都刺在滢心的心头,她知道这位千金小姐故意伤害她,可是她一句话都没说错不是吗?是她拖累了她的丈夫。
「说够了吗?妳是否已经气消了?」她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她不愿在这个女人面前痛哭,泄露自己彻底被打败。「我只是个粗鄙的女人,再惹我,难保我会动粗,那可就冒犯您了。」
千金小姐脸色一变,悄悄退了一步。「妳……」她吸口气平稳呼吸,然后温文开口:「冒犯妳了,少夫人。」
「哪里。千错万错,是我一个人不对。」滢心背对着她苦涩的说,她知道这种折磨会一再的发生,而她才刚嫁给段浩然而已。
千金小姐知道自己虽然高高在上,却根本比不上她的宽容,她默默转身离开,依悉还听见风中细微的抽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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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百花楼客人穿流不息,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姑娘们出来接客,这可把寻欢客给急坏了。
蝴蝶双手抱胸的在滢心房里来回的走动着,一双媚眼还不断瞪着被众姐妹们团团围住、一睑无辜的滢心。
「我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好好的少夫人不做,跑回来要当老鸨?是段浩然虐待妳了,还是妳太不甘寂寞?」她忍不住推滢心一把。「妳说话啊!」
一回来就是抱着人痛哭,然后又装作没事似的想重操旧业。她以为别人看不出她的心被伤透了吗?事实上,那双无言诉说委屈的眸子早把她给出卖了。
「我知道了,妳一定是不开心我回来抢走妳的丰采,妳才生气的。」滢心一副老神在在,对于这群大惊小怪的姐妹,她正试着视而不见
「妳想被人杀掉吗?」蝴蝶长长的指甲在她嫩颊上轻刮,笑容阴森森的。
「噢,不然就是妳还想霸占我的百花楼,以为我走了,妳就可以得到,对不对?」滢心还在装呆子。不仅蝴蝶气昏了,就连其它姑娘部嗤之以鼻。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唬过我们,谁不知道妳是自卑,对不对?」一位姑娘发难,其它人也跟着应声。
「是啊人家是抬着花轿娶人的,她一定想自己高攀不上人家,如果那时段家大少爷是偷偷摸摸约,滢心大概会接受吧! 」
「才不呢!她又太骄傲了,根本不会答应给人做妾,没忘了上回那个的大宫说要纳滢心做妾,结果被她又打又骂的赶走了吗?」
「那妳到底想怎样嘛! 滢心。」大家瞪着像没事的滢心,很想把她丢回段家
她根本是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嘛!脾气来了就偷溜,算段浩然倒霉看上了她
「妳们只要乖乖帮我赚银子,我就很开心了,其它的事,不敢劳烦各位姐姐烦心。」言下之意是要她们赶紧回去做生意。
「喂!妳实在是……」蝴蝶没气质的大吼大叫。
「呜……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回家……」房外传来的哭泣声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快走!妳以为卖了身还可以要赖吗?」
「是谁啊?」滢心连忙关心的问道。
「新来的姑娘,昨天让娘给送来的真可怜,女人家就是这么不值钱,还是个黄花闺女呢!」蝴蝶说话之时,在外头的姑娘冲了进来,她一见到有这么多女人,以为自己得救了。
「求求妳们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带去接客……」
「既然是妳自愿的,钱也已经收了,妳就安心待下吧!我们不会亏待妳的。」蝴蝶一面好言安慰,一面暗示保镖把人拉定。
「我不要!」那姑娘哀凄的哭声让在场其它的姑娘都痛到心坎里,当初她们都曾遭遇过这种事。
「给她找个好客人,别让她吃太多苦头。」滢心淡淡吩咐道,但眼中不无愧疚。她这么做,不也是在造孽吗?
「滢心,妳并不适合这里。妳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跳进这个染缸里脱下了身,但是妳可以。所以,为什么要放弃呢?赶快回去吧!我相信段浩然不会太在意的。」蝴蝶放软声音劝道。
「其实……我是怕我会失去段浩然,因为我……爱他。妳们也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开始崇拜他了,虽然真正的他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可是他是那么让我想爱他,他又那么不求回报的疼爱我,我怕啊…」
「妳错了,他并非无所求,他要妳爱他」蝴蝶的话让在场的姑娘频频点头。
「我是啊!」滢心心虚的说。
「但是妳宁可要百花楼而不要他?他怎么还没来把妳绑回去啊!如果换成是我,我早就……」蝴蝶摇头。「不对,如果是我,根本没有勇气娶妳。」
「我的事不需要妳们多管,都出去招呼客人吧!」现在的她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她受够了身边人都在说段浩然的好话,好像她是多么无知似的。但是,她的这群好姐妹们又怎么知道,她是不忍再拖累她的丈夫呢?
第九章
段湛然才回家就看见大哥疯了似的,好不容易让他冷静下来后,发现原来是滢心不见了,大哥才会如此失常。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百花楼,因为滢心哪儿都不会去,只会回她的老窝。于是,他带着气急败坏的段浩然前去百花楼领人。
难得看见大哥像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滢心对他而言,似乎愈来愈重要了。段湛然心忖。
「女人家嘛!难免会拗性子,你好声劝她几句不就成了?怎么把她气的逃家呢?她的身分特殊,不能老是这样玩的。」他们夫妻吵架他就得当调解人,而且每次都是他挨骂。
段浩然一脸无辜的回道:「下午我们好得很,是丞相和他的二千金来了之后,我才找不到人……」和丞相谈事情时,那位千金借故离开,难道是去找滢心?该死!他怎么到现在才想到?
「看样子那位千金小姐给滢心排头吃了,可是她不会回嘴吗?不,她应该把那位千金小姐打的落荒而逃才对。」
「她自卑都来不及了,哪还有胆子动手脚?」望着就在眼前的楼房,段告然敝撇嘴角。
「她只要她的百花楼,甚至连我这个丈夫部不放在眼里,当初应该狠下心烧了这座楼才是。」然后他就可以成为她的唯一。
「别开玩笑了,滢心不会饶你的。」两人拾阶上楼,意外的他们并未受到拦阻,反倒有几位姑娘几乎是撑额庆幸的看着段浩然。
「唉唷,你终于来了! 」蝴蝶扭腰摆臀的迎了上来。「赶快把你老婆带走吧,又哭又闹的,打扰我们做生意。」
段浩然对这个妖娆的女人没什么好感,照例送她一记白眼。
「要不要我也进去帮忙?两人来到滢心门外,段湛然一脸笑容的问道。
「不用了。」段浩然冷冷回道,打算独自面对难缠的娇妻。
「滢心。」他轻唤坐在铜镜前梳发的女子。
他的声音吓着了她,她惊呼一声,手中的玉梳应声落地。
「你干嘛来?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滢心一脸倔强的说。
段浩然松了口气,她果然在这里,没有不见人影。他的妻子离家出走,还扬言不跟他回去,他是该送她一只休书让她如愿,还是把她扛回去?
「妳是我的妻子,我的家就是妳的家,否则怎么做夫妻?更何况,我根本不懂妳怎么说走就走。」他到处找不到滢心时:心里急的发慌,深伯她就此消失无踪。
「我从来没答应要嫁给你! 」滢心也毫不客气的回嘴。
「堂也拜了、洞房也圆了,妳还想怎么撇清?」他缓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眼神透露他的坚决。
「汴京没人不知我娶了妳,妳赖不掉的。」
「我不在乎,你为什么下休了我?」冲动之下,她再度伤了他的。
他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她并不是杀人放火,也没有真的下海,她只是做自己拿手的生意,就像城里有些女人也抛头露面做生意啊!
「妳逃回来,就希望我这么做?」握着她下巴的手劲加重了。
「为什么闷不吭声的逃走?让我急的心慌。」
他试图要理智的劝她,可是他成了她最惧伯的瘟疫。他的渴望当真成了她的束缚,所以她讨厌他?
「因为我拖累了你。」她垂眼望着搅在一起的手指,现在想起那些话,她还是觉得心在抽痛。
「丞相的二千金对妳说了什么?」段浩然想抱她,无奈地看着她,堂堂七尺大男人,却对她没辙。
「有关系吗?反正我已经彻底毁了你,让你成了全城的笑柄,我真是罪该万死啊……」或许从嫁入段家起,她从来就没有放心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配留在段家。
「不许妳这么想!」段浩然怒吼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要妳,别人伤不了我,只有妳,任何困境我都不畏惧,我只害怕妳离开我!」
「而我,就怕你纠缠着我!」他非要逼她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吗?他何必这样执迷不吾?
「跟我回去,段府才是妳的家,这里只是妳的过去。」急切之中,段浩然忘了她正值脆弱的心,受不趄他多余的伤害。
「这个地方让我安全度过五年岁月,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把我当掌上明珠疼爱,当初如果没有姨娘收留找,我活不到现在…」慷慨激昂为她的家抱不平之时,两道泪水潸潸滑落。
「毕竟我只是一个烟花女子,我不怪你,你并不解我们的苦处。」她气他的不理解,怕终究有一天会失去他,所以宁可保有百花楼,起码到最后她还有地方可去,免得落得一无所有。而他的话语,不更说明了他是打从心里瞧不起她的吗?
「我的确不懂,我只知道这位子是多少女人巴望的,妳却不在乎?对妳而言,我真的是妳的丈夫吗?」他叹息,发现她对过去的生活怀念无比,甚至此他这个丈夫更有魅力,他无奈的不知如何劝她。
「我从来没说要嫁你,是你硬要我拜堂的! 」滢心气的口不择言。忘了自己离开是为了段浩然好,忘了他们是真心在乎对方的。
殷浩然打量她忿忿下平的小脸后,黯然的苦笑。「妳根本不需要我,是吗?」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他的身分对她而言是一种荣耀,结果却带给她沉重的负担。
滢心冷笑。「我真不敢相信你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都在拒绝他,是他非要强取豪夺,逼她交出她的心,却从来没问过她要或不要。
段浩然凝视着她,缓缓问道:「别说这种会让自己后悔的话,妳能否认对妳而言,我一点都不重要吗?」
「我根本不需要你,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他,她会过得很快乐。在百花楼她有很多好姐妹--如果没有他,她什么都不会失去。
她的话让段浩然不觉心凉,对她的满腔热情被她的任性给浇灭了。他或许逼得太急了,也或许她从来就不曾属于过他。
「除非妳不要我,否则就和过去做个了断。」如果他能够温柔点,就会用言语留住她,可是他做不到,他就是这样硬梆梆的男人,说不出心里的焦虑。
「和过去做个了断,或是失去他。」滢心苦涩微笑。她根本没得选择,他只把她当成百花楼的老鸨,她除了离开他,别无他法,这样不也是她的初衷吗?
滢心望着他,干涸的喉咙让她挤不出一句活。她应该为他松手而开心,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痛?望着他,滢心心中有着不舍,每次都是他在挨骂……
「你别苦着脸,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很爱慕你,只是你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我真的不希望拖累你……」段浩然一脸疲惫的拾手制止她。
「别说了,我有自知之明,比起许多男人,我太无趣了,甚至常惹妳生气。」
滢心心中一痛。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从来就看不上那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她只是害伯伤了他。
「妳是我的妻子,这一辈于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约。」段浩然凝望她,一宇一字的向她表明他绝下放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