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菁菁歪头想了想，顺道把气顺一下："在有必要的时候，当然会，不过机会很少，我也绝对不曾把感谢用在你这种人身上。"
他挑眉。"请问，我是怎样的人？"
"忘恩负义、数典忘祖、奸诈狡猾、一肚子坏水……"
"就这样而已？你未免太轻视我了吧？再加上狼心狗肺、包祸藏心、红颜祸水，你觉得如何？"
"我……"他好容易惹她生气哟！
罗少廷听够他们幼帷的吵嘴了："你再跟他吵下去，课也不用去上了。"
"哗！真的要迟到了！"
罗菁菁猛地耽起来，站在厨房门口："哥哥、亲爱的哥哥，你世界第一好心人就载我一程吧？"
"今天很冷哟！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吧？可能还受不了。"罗少廷站在门口，手中抓著还在冲水的锅铲。
"是喔……那我坐计程车好了。你为什么不买辆轿车？"罗菁菁苦著脸抱怨。哥哥那辆BMW哈雷够买一辆高级轿车了。
"你既然嫌我的坐骑，就有点骨气别让它载。"罗少廷把话顶回去时，不著痕迹觑了杨其浩一眼。
被暗示的人收到了。
"不然我载你。"他不情愿地开口。刚吵完架，口气当然好不到哪去。
"我罗菁菁也是有骨气的，你这种口气，谁要给你载！"罗菁菁不赏脸。
杨其浩怒极反笑，扬著笑脸正要开口反击，罗少廷插嘴了。
"杨先生，我家妹妹身体不太好，可不可以麻烦你载一下？她身体这么虚弱，也是因为你哟。"他的暗示应该很清楚了。
是，是他不对，是他无聊要招惹这家人，这一切全都是他的错！
垂眼看著，极高的教养让他按下破口大写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丝礼貌。"麻烦你，愿意赏光让我载你一程吗？"
罗菁菁扬高下巴。"哼！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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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哥哥说你身体虚弱都是因为我？"在前往学校的路上，杨其浩开口问。
哀怨的眼凝望著他，播摇头。"没什么。"
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敢没说什么？
"说！"他严厉的口气就像他平时对下属那样的凶悍。
那么凶……她张口要回嘴，但一说到这件事，她就提不起发火的劲。
"就是……我被上了身之后，身体就会很虚嘛，前几天都下不了床，这两天身子才好一点的。"她偷觑他一眼，没跟他说最初一天她还神智不清哩！
她没办法像平常那样，把委屈吼出来，谁教她对自己这种特异功能很自卑，到了认为自己是怪物的地步。
从小她就看多了周遭人怪异的眼神，她的朋友不多，因为很少有人受得了她常常突然开口。"你身边有别人在，别撞到人家。"
或是──
"你身后有东西跟著，去庙里拜拜吧！"
她更讨厌展露她会通灵的本事，那次要不是被他逼急逼火了，她才不要在偶像面前，把自己弄得跟鬼一样──她也真的就是让鬼上了身。
听她这么，杨其浩闭了上眼。
"你那时怎么不说？嘴巴被针缝了，还是被胶黏起来了？"他想著当时她昏倒时苍白的脸色，满心愧意。不管他相不相信鬼神之说，起码不该伤害她。
也难怪她的哥哥不欢迎他了。
罗菁菁嘟嘟嘴。"说了又怎样？就给了你机会说我是神棍。"她就是逞强，怎样？
"你放心，我现在还是不信啦！"他的口气不好。
罗菁菁瞪著他。
"你真的很讨人厌。"她又想到另一件事："你有没有女朋友？"
她不禁想，要怎样的女孩子才能得到他的心？对待心爱的女人，他也是用对她这种刻薄的嘴脸吗？
开车的人睨她一眼。"现在没有。你要应徽吗？"
"我？不不不，我才不喜欢你这种奸诈小人。"想想想，她好想要哇……他如果提出交往的要求，她一定会马上答应。
快开口啊！
"到了。"
杨其浩把车停在路口，兀自紧张的罗菁菁一愣，浑沌的眼神望著他，再顾著他的眼看去──是啊！到学校了。
她回过神，抓起背包。"啊？喔……谢谢你哟。"天还没黑，她居然已经开始作梦了。
她赶紧跳下车。
低头快步走向校门的她，没发现车里的人专注凝视她的眼神，也没发现她的前头有人在等她，直到一双球鞋出现她望著地上的眼界。
她抬头，看见是何智渊，忍不住拉下脸。"你……要干嘛？"
"你好几天没来上课，是怎么啦？"何智渊一张关怀的脸好真诚。
"呃，感冒了，在家里休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就不好再摆张臭脸了。
"喔……不是因为害羞，不敢出门吧？"何智渊的笑容变得邪气。
心头一颤，罗菁菁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不是被人偷拍到那种丢脸的模样，不敢来上课吧？"看著她不确定的慌张表情，他咧嘴一笑，送上致命的四个字。"目击现场。"
"我……"他知道了，还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把她当怪物？当她六神无主之际，一只大掌突然压住她的肩头。
"菁菁，有事吗？这个獐头鼠目的男生是谁？"沉稳的男声闯入她空白的脑袋。杨其浩在走过来时，就听见男孩说的话，也马上了解意思。而且，他好像就是上次载罗菁菁回家，和她在车里车外对骂的男孩。
既然他是始作俑者，就该负责收烂摊子。
罗菁菁瞪著他，原本混乱的脑袋，现在全面当机。"呃，你怎么……"
何智渊脸上的恶毒飞快换成巴结。"你不就是Ｔ台的记者杨其浩吗？我很喜欢你的节目耶！"獐头鼠目？拜托，他是Ｋ大的校草耶！
"谢谢你。"杨其浩淡漠道谢，接著脸色一沉。"请问，你对我的女朋友有什么指教吗？"
女、朋、友？罗菁菁仿遭雷殛，愕伏地抬头，望著神色严厉的杨其浩。
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顾不得场面不适宜，她飘飘欲仙笑开了。
"呃，你……她……你们是……我没事，我只是看她好几天没来，跟她聊聊而已，很高兴认识你，再见。"吃不住凌厉带杀气的视线，何智渊瞎诌几句，转身开漓。吁，大人好可怕。
"喂，你的手机掉在我车上了。'递上手机，杨其浩觑了一直没开口的罗菁菁一眼。"你干嘛一脸白痴？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话吧？你当我说你是我女朋友是当真的？"他没想那么多，不过看她傻呼呼的微笑真的很有趣。
被说中心事，她作贼心虚。"没没没……没有哇！我是因为他啦！"她瞟了眼落荒而逃的臭男生。
因为他？杨其浩沉了脸。
"那个男孩？你喜欢他？他欺负你耶！"她到底睡醒了没？
"那又怎样？我……又没有要你来帮我，谁要你多事，现在糗了啦！"对啦！真的很糗，她以为跟前的男人、她的偶像对自己有意思，结果他只是当笑话……
杨其浩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差了。
"狗咬吕洞宾。"今天第二次，他这么说她了。
罗菁菁瞪著翻脸如翻书的男人，斗志再起。"你再说一次！"
他双手盘在胸前，傲慢抬抬眉："好话只说一遍。"
她居然看上那个没气质没水准的小鬼，那他呢？她真的把他从偶像录上除名了吗？他很在意，怒火如滚雪球般，在胸臆间愈滚愈大。
"去你的好话！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见不得人家好。你一定忌妒有人追我，对不对？"罗菁菁顾不得是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也懒得搭理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和他吵起来。
"我忌妒个头啦！我天天被一堆女人追求，躲都来不及了。"一想到她不再把他当偶像就很呕。
问题是，他凭什么呕？
罗菁菁一怔。"那……你干嘛还来我家？"她以为起码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我说过了，去向你道歉的，就这么简单。"傲气被她挑起，杨其浩也拗起脾气了，他奇怪自己很少会和女性吵架，但她总是轻而易举地挑起他残存的幼稚。
"那你干嘛载我来？"罗菁菁一脸困窘。害她误会了。
"你哥哥用眼神拜托我的。"他冷笑著给她答案，然后邪气地挑高眉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吧？笨蛋！我会看上你这种还没发育的小孩吗？我没有恋童癖。"
还没发育？罗菁菁气到全身颤抖。
"你……你滚蛋啦！杨其浩，我告诉你今天我回家就要升坛作法，我诅咒你事业不顾、有血光之灾、被女朋友甩、破财、走衰运！"
"咒归咒，那还得有用才行。"转身走时，杨其浩淡淡抛下挑战。
"莫名其妙……"
望著愈走愈远的背影，罗菁菁又气又怒。
脸上湿湿痒痒的，她忿忿用袖子抹，才发现，她竟然再度被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给气哭了……
第七章
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罗菁菁真的对他施法了。
杨其浩站在雨中，望著自己的车头与前车正紧紧Kiss著，他终於可以了解陈连恩恐惧的心情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冲到最近的庙宇中，求神明保佑──即使他是无神论者。
"你是怎么搞的？这样子都可以撞上来？灯耶！"前车驾驶走过来，皱著眉头抱怨。
"对不起，我一时闪神……"他苦笑著道歉。
"咦？你不是杨其浩吗？"前车驾驶眼尖地发现半夜开车竟遇到名人。
"呃……"
"你是杨其浩对不对？别不承认了，我常在电视上看到你。唉，大记者，被你撞到，还真是我车子的荣幸。"前车驾驶眼中闪过金钱符号，看了看自己车子的后保险杆，原本被撞之前就摇摇欲坠的保险杆应声落地。他满意地笑了笑："那，你说这下要怎么办？"
杨其浩望著掉在地上的保险杆，嘴角僵硬一扯。"我会负责赔偿的。"不然呢？谁救他是肇事者？被坑也是他活该。
他保持微笑掏出皮夹，奉上不薄的钞票，前车的驾驶满足地上车离开，掉在地上的旧保险杆他看都没看一眼。
杨其浩苦笑著回到车上，才发现自己刚才没穿外套就下车，早就冻得手脚冰冷。
"那小妖女真的会作法？"他哝咕著开动车子。
这一个月来，他一辈子的衰事大概都遇上了。
他和陈连恩的一个企划案居然被另一个部门的主任抢先一步递上，还在主管耳边说坏话，还说现在他的地位由翻黑了──事业不顺，这是她那天诅咒的第一件事。
后来他又在秘密采访时被识破，遭到一群暴民迫打，险些惨遭乱棍打死，也真的见了红──血光之灾，这是第二件。
再来──破财。
这点说起来就更是让他无力了。
这个月里，三不五时有人要他请客，而且次次都师出有名，他请得是莫名其妙又推不了；最夸张的一次，是请了全部门的下属及亲属，在五星级饭店席开三桌──他的荷包可真的是大失血。
再加上今天晚上他恍恍忽忽地去追撞人家的车子，他真的心里发毛。
除了他这阵子原本身边就没有女朋友之外，那天她说的每一项都发生了。
最让他不懂的是，以往他是众人最畏惧的角色，现在怎么人人得而欺之？除非是有不可抗拒之外力，又怎么会让他落得如此凄惨地步？
罗菁菁，她的心胸真狭窄，不过是跟她吵吵架，她干嘛这么生气。
好啦！他承认是他不对，那天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还故意挑起她的怒火，而且还是因为莫名的妒火。
他怎么会为一个不算熟识又还没发育的女孩起妒忌之心？
不熟吗？他都看够她的丑态，也认识她的家人，更是摸透她的个性，算熟了吧？他在红灯的路口停下，一个人傻傻笑了起来。
最让她生气的，是他说她没发育那件事吗？
她气鼓脸的模样实在……
唉，太可爱了。
明知道她还有那么一点点崇拜自己，又误会了他当时替她解围时说的应酬话，还故意让她难堪；她又不是会按捺脾气的人，他居然还被自己的火气冲昏头，真是……
明天去看看她吧！虽然又是为道歉去的，不过这次他依旧诚心诚意。
最近他花了不少时间在分析，他讶异罗菁菁对自己的影响。当天他只因以为她的注意已经转向他人就气得刺伤她；他更讶异自己在发觉她其实还藏著对他的喜欢而欢心，甚至傻笑了一整天。
想著想著，他锁紧眉心。
不会吧？他的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
他真的被那个无厘头、脾气不好，又有所谓"特异功能"的二十岁小女生吸引了吗？已经转绿灯了，但是惊讶万分的他并没发现。
他的确得再见她一面，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对她有感觉。
老天爷保佑，最好不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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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菁菁臭著脸坐在饭桌前，她难得的绝食行为让身为叔叔的罗锦龙担心，尤其这情形已经好几天了，他怀疑他侄女是失恋了。
问题是──没恋爱，哪来的失恋？
他静静抬脚，在桌子底下踢一旁侄子的脚，要他开口劝消瘦的侄女多吃点──虽然菁菁少吃点，可以替家里省下不少粮食，可是做叔叔的还是担心嘛！
怎么没反应？他又踢了踢，还频频挤眼。可是罗少廷只专心地吃著饭，头连抬一下都没有。
"叔叔，别踢了啦，会痛耶！"罗菁菁的眼睛从电视移到他脸上。
啊？还踢错人了喔？
罗锦龙低头吃饭，不敢再造次。
"哈罗，有人在吗？"外头响起清亮的女声。
"啊，我们在里面。"罗锦龙的声音有点不自然的轻松。
自助餐店老板娘笑盈盈走了进来。
"你们都在哦？难得哦！喂，老罗，你一天到晚开伙，我都赚不到你的生意。"她凝看他的眼神有著说不出口的暗示。
可暗示就是暗示，有些人哪，非得"明示"才懂人家的意思，例如罗锦龙就是。
"呵呵，明……明天开始我天天捧场！"罗锦龙突然尴尬起来，身体不自在地左扭又拐，眼神不敢看向娇俏的老板娘，还频频伸手抓著脑袋……
"告诉你，要吃得等上几天，过年我也得休息吧，我又不是超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开店。"老板娘笑著摆摆手，然后递上一包东西。"喏，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一点年糕，我想你们就三个人，大概不会自己做，所以……"
她耸耸肩，笑望老邻居。
"哎，不用这么客气啦……"罗锦龙难得羞答答，他的侄子侄女对望一眼，一个受不了地挑眉、一个做出受不了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