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恨我,是该怨我,但是我希望你能了解,当年的事我也是不得已。商场如战场,战场需要有果断裁决的将军、需要能运筹帷幄的军师、需要骁勇善战的士兵,商场也是如此。但是当时的殷家有将领、有士兵,但没有聪颖的军事,你不知道吧?但是的殷氏集团正面临最大的危机,它的下场不是吞人就是被人吞!我生为殷氏的一份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殷氏落得这般下场?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吧!偶然让我看到你电脑里的游戏设计,我才恍然大悟,殷氏并不是没有军事,而是一直未能慧眼识英雄,只因为你无法言语,就埋没了你天生具备的才能……但是当时你才几岁?纵然你天资聪明,依然只是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有睡会将整个殷氏的前程全赌在你身上?而你若知道我想怎么做又怎么会继续陪我玩那场游戏?所以我不得不骗你,利用你对我的信任,进而变相利用了你的游戏……但是,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时我一心想救殷氏,我压根没想到不过是一件代理抢夺案,最后竟然会那么严重,我是真的没有料到啊!后来,你心碎地在父亲的允许下独自一人前往美国求学,我也一直忙碌在重振殷氏的事业中,于是错过向你解释的机会……我也不好过啊……”
听着殷遥蓉一句句道出当年那件并吞案的缘由,殷莫邪的泪早已忍不住滴落,殷遥蓉的自责更是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想到当年她对他的疼爱、照顾以及这十六年来他对她的误会,殷莫邪泪水流得亦加凶猛。不禁紧紧抱住殷遥蓉,这个曾经让他识为母亲,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私生子,依然疼他如故的姐姐。
一声声沙哑的啜泣传入耳里,也导入心里。殷遥蓉心知殷莫邪这长达十六年来独自所承受的苦非一夕就能抚平的,手轻拍着殷莫邪的背,让他尽情地哭,许久后,哭声低缓了,颤抖的身子也逐渐平缓,殷遥蓉才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那双哭肿的眼,和满脸的泪水,殷遥蓉从桌上抽出几张面纸来,再转身为殷莫邪擦拭。
“为了减轻自身的错,也算是事后弥补,在得知殷水遥是当年那场并吞案的受害遗孤时,我便立即收养他。是我认人不清,我竟然不知道他所隐藏的竟是蛇蝎般的心肠,虽然我有所察觉,可是却已太晚,他的能力再加上目前的身份,董事会至少有一半已认定了他,纵然我有心所削弱他的地位也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苦涩一笑,殷遥蓉叹了口气道:“所以我也不知道原来他早已得知你的下落。一直迟迟没有通知你爸爸的情况也是为了想保护你,谁知道他竟然会发信给你,还告诉你爸爸病危的消息,而让你回到台湾步入他早已设好的陷阱里……莫邪,我只担心你啊!”
“所以告诉我好吗?你失踪的那三天是上哪儿去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怕他?”
在殷遥蓉苦苦逼问下,殷莫邪将事实缓缓以手语一一尽诉。从殷水遥找上他,要他陪他玩那场“人妖变装秀”开始,到被他强暴囚禁在别墅里,直到……他妥协在殷水遥的威胁之下,以及今天早上在轿车上的事……泪水再度被逼出了眼眶,眼神变得茫然、无神。
待殷莫邪“说”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非人道待遇,殷遥蓉不禁心痛地哭了。“老天……老天啊。怎么会这样子?那个畜生……那个畜生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你。姑且不论你们同是男人,在名义上你还是他的舅舅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对你。这全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但这下该由无辜的莫邪来承受啊……”
殷氏殷遥蓉又是捶胸又是自责地哭喊。
突地,哭声顿停!殷氏殷遥蓉脸上眼中燃着熊熊怒火,一跃而起,人朝着大门而去。
殷莫邪先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住,马上猜到殷氏殷遥蓉想做什么而忙不迭追上前,紧紧拉住她不让她就这么去找殷水遥。
“放开我,莫邪!那个王八蛋……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去找他理论,非要他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不可!”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啊!殷莫邪猛摇头的死命抓着盛怒中的殷氏殷遥蓉。
“莫邪!”
不可以!如果现在去找他理论,难保他不会对父亲或孤儿院进行报复,或者再狠一点想来个玉石俱焚……天!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可以!
对于殷莫邪心中的顾及殷氏殷遥蓉怎么会不知道?可是……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莫邪是她的弟弟,她怎么可以让她的弟弟被一个男人如此欺凌?甚至玩弄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不!她不能再坐视了!她绝对要阻止殷水遥再度对莫邪做出那种……那种恐怖晒心的事情了,绝对不行!
“回美国去!”
“……”突兀的一句话叫殷莫邪呆愕。
第五章
“回美国去,莫邪!这事的凶手是我,让计划进行的也是我,他要报仇叫他冲着我来,你只不过是一名无辜的受害人,没有道理要你来承担后果。”
殷莫邪迟疑了。
我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离开之后爸爸怎么办?孤儿院又该怎么办?
“莫邪,你不要小看我了。再怎么说我至少还是堂堂殷氏的副总裁,相信一个小小的上地开发案我还有否决的权利;而爸爸那边,先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殷水遥的阴谋后,你想我会不防范吗?”
“可是……”
“莫邪,一旦我插手管圣彼得孤儿院的开发案,殷水遥就猜得出你将事情告诉我了,和他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我不怕他,可难保他不会出小人暗招!莫邪,我能保护一人两人,却无法保护全部的人:我相信殷水遥能力再高也高不出殷氏这片天,你离开台湾回到美国他就没辙了,要不然他不会用爸爸的安危诱你回来了是不?”
这么说也没错,但是……
“我知道你放不下爸爸,姐姐答应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爸爸的安危,我还比较担心你。在殷水遥心里,你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所以他才第一个针对你,现在又因为你向我坦白而让他的计划落空,对你的怨恨绝非一般。严格来说你的处境远比我们任何人危险许多的。”
思忖了会,殷莫邪才同意殷遥蓉的意见。没错,殷水遥的确是将他视为这并吞案的主凶,如果他逃了,那么可以转移他对其他人的注意,让报复心重的殷水遥只针对自己?
见殷莫邪不再反对自己的意见,殷遥蓉才道:“那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帮你安排好出国的事宜,莫邪……在这之前就先委屈你了。”
朝着殷遥蓉不满歉意的脸,殷莫邪缓缓摇头。如果可以换来爸爸和孤儿院孩子的安全,苦一点又何妨呢?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人群来来去去、交谈声、离别声、机场空服人员甜美也显得公式化的播报声,形成一个嘈杂而混乱的场所。
在这些人中,殷莫邪就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模样和周遭吵闹的一切,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低下头,再度凝视手上的纸条。
“已准备完成,十二日中午十二点,前往机场,自有人出面安排。”
就是他现在独自一人坐在机场空等的原因。
和殷遥蓉说开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整整一个礼拜,他不知道殷遥蓉的打算,更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让殷水遥察觉,就这样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直到这张字条在昨天与殷遥蓉擦身而过时被塞入他手里。
早上到公司时,他还在为该用什么理由好离开殷水遥而不被察觉,哪知前脚才进办公室,后脚殷水遥就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给招了出去。
谁打的他不知道,可是由殷水遥神色匆匆的表情来看,对方应该是个和他关系匪浅的人才对。
不管这个人和殷水遥之间是什么关系,殷莫邪只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就趁这机会依纸条上所说的赶到机场,等着联络的人出现。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久还不见人影呢?
时间已经快到了啊——
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靠近班机起飞的时间,殷莫邪的不安就愈加旺盛,猛然感觉一股压力袭上身,同时,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就这么映入眼底。
那冷冽如冰的气息……那双皮尔卡登的皮鞋……莫不让殷莫邪不由自主地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他在这里?疑问比不上升起的害怕。
就算不看着来人的脸,殷莫邪也清楚知道那张脸此刻多么骇人,因为知道才更不敢抬头。
“亲爱的舅舅,可以请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吗?”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刺入身体,几乎冻结他所有的呼吸。
“看来舅舅真的没有将外甥的话放在心上,要不然舅舅怎么会在这里呢?”
咬着贝齿,殷莫邪连反驳的话也没有力气说了,只能紧紧握着放在膝盖上的手。
“真是不应该啊!舅舅,对不听话的孩子父母都是怎么做呢?看来我也该让不听话的坏小孩受点惩罚才行是吗?”
刺讽的冷哼中,殷莫邪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起,惊惶失色的他更在看到殷水遥阴冷表情时没命地挣扎起来。也因两人的举动而引起旁人的注意。
“怎么回事?”
“不知道耶……”
“大家吗?”
“喂,要不要去通知航警人员啊?”
求求你们哪位好心人快去通知吧,求求你们。无法言语的殷莫邪只能以着恳求的眼光看着周遭的人。
然而阴险的殷水遥哪能让航警人员过来?于是,殷水遥将他一把扛上了肩,举步就朝着机场大门而去。
此举吓得殷莫邪几乎是脸无血色,双脚被殷水遥紧紧抓着的他只能不停地挥打着双手,扭动身子,试图让殷水遥无法抓稳自己。
“这位先生,请你等一下。”公式化的叫声让殷水遥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是闻声赶来的航警。
看到他们,殷莫邪就好象看到救星一样挣扎得愈加厉害。可欣喜的眸子猛然化为惊骇,瞪着那个从人群中走向那些航警的人。
“各位,各位,请不用太过紧张,这一切都是误会,是误会一场。”
“你是?”
“我叫邵廷洛,是个医生。而那两位一个叫殷莫邪,另一个叫殷水遥。”
航警接过邵廷洛出示的身份证,确认无误后又问道:“都是姓殷?是兄弟吗?”
“不,不是的,他们是舅甥。”
“舅甥?被扛着的那个是外甥?”
“不,是扛人的那个才是外甥。”
“外甥扛舅舅?在公开场合公然绑架自己的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这全是一场误会啦。事实上是因为想阻止殷莫邪——就是那个被扛着的人出境才会这么做的。”
闻言航警皱起眉头道:“阻止?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有自主权的成年男人了,你们这么做可是涉及人身自由了,这种举动也已经构成绑架罪。”
“当然,当然。可是这也得在对方是神智清楚的状态下才能有自由行动的权利是不是?今天会这样子也是迫不得已,我朋友的舅舅老是幻想有人要对他不利,还会无端施暴。如果让他上了飞机还是在机场大吵大闹,这都不好是不是?”
胡说——胡说,他胡说!我没有神经不正常,我没有啊!殷莫邪忙不迭地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来还真是误会了。”
“是啊,是啊。”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看航警采信那男人的说辞,殷莫邪在心中不停狂叫,可是——没有人听得见……
看着航警转身而去,殷莫邪不禁红了眼眶,听到那个自称是邵廷洛的男人拍拍殷水遥道:“搞定了,走吧!”时,他绝望地闭起双眼。
再怎样也没有料到殷水遥竟会带着自己回殷家,但意外的是,平日仆人甚多的殷家在这时竟然静得仿佛没有半个人似的,就连平日最尽忠职守的奶妈也不见踪影,为此,殷莫邪本已忐忑不安的心再添一缕疑惑。
没让他有太多的时间细想,殷水遥在将他扛进大厅后就二话不说地将他丢到地上。纵使地上铺着地毯,也仍疼得殷莫邪龇牙咧嘴,闷哼连连。
脱去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殷水遥弯下身将殷莫邪翻转过身,然后将之压倒在地毯上。
乍见殷水遥森冷的眸子与狠绝的神色时,殷莫邪也顾不得疼,奋力挣扎。殷水遥的眼神及脸色都让他全身警铃大作,心跳也因为惧怕而加快鼓动,脑海里只闪着一个字——“逃”!纤细的双手拍打着,两腿也用力踢蹬着。然而殷水遥亦非省油的灯!
只见他手挡脚,非但没让殷莫邪挣脱,还让自己置身殷莫邪双腿之间。
一旁将两人举动尽收眼底的邵廷洛也不禁一脸愕然。“呃……水遥,你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吧?”
“不行吗?”扬起了眉头,殷水遥开始不悦地瞪着鹰眸。这双手——很是烦人!
“可是……这里是大厅啊!”他真要在这里做?纵然是主谋者之一的邵廷洛也不禁为殷水遥的决定而大感诧异。
“那又如何?”要进行报复,难不成要请风水师来看风水啊?
“但是……但是……水遥!”惊愕地看殷水遥极不耐烦地扬起手,清脆的巴掌声也随着落下的手而在偌大的大厅间响起。
注视着殷莫邪那张因为自己的暴力而明显浮印起手掌印的脸,嘴角边的鲜红反而令他笑了,回头迎视邵廷洛的眼却寒得摄人。“怎么?你似乎有意见?”
这……这是殷水遥吗?这真是他所认识的殷水遥吗?可是……可是为什么现在在他面前的殷水遥和他记忆中的殷水遥阴冷表情下。
“没事就滚出去!不要忘了你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看到殷水遥用力撕开了殷莫邪身上的衣物,听着殷莫邪每反抗一次就被重重的掌掴的声音,邵廷洛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而上,尤其在看到殷莫邪的脸已是青红肿胀,却仍不放弃地妄想挣扎的模样时,邵廷洛发现自己的手在不自觉间紧握成拳,怒气也正快速往上窜升着。
“够了、够了!殷水遥,你想打死他吗?”看到殷水遥再度扬起手,邵廷洛再也忍不住喝阻。
手一顿,殷水遥缓缓偏过头,眼底是讥讽的冷和无情的冰:“怎么?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