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仑,你把我说得太好了,我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 自从在感情上连续伤害过不少人后,不要说是别人,就连我自己都发觉自己早已变得冷漠”无情了……人迟早会变的,不是吗?”
“如果是别人,我相信。但是,你,绝对不会!如果你真是如你自己所说,是一个无情”冷漠的人,那么,你绝对写不出如今你在杂志上所写的所有文章。在你的字里行间,相信每个读者都能读出你对这个社会的关怀与热爱,我绝不相信,一个缺乏爱心的人能写出这样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我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凌沂……”只见陈聿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我从冥想中跳出来,转头凝视着他。
“也许,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仍然没有忘记子超,就因为子超在你的记忆深处始终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以至于你根本无心用一种较为客观的心情去接受其他人……”
我叹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终究还是逃不开记忆的阴影。尽管,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仍然——直在等待着什么……
在这一瞬间,我始终不敢抬头,因为,我以为会再也隐忍不住压抑多年的泪水。我持续了近三分钟的静默。
大概陈聿仑感受到了我内心的挣扎,他伸出手紧握住我。右手因握拳而指关节泛白。缓缓的,深怕刺伤我似的的说:“子超到目前为止,仍然单身。”说完,他脸色平静的瞅着我。
等了整整八年,我终于又有了子超的消息,也等到了自己心中一直渴望的答案。一时之间,我心中百感交集,是兴奋”是惊喜,也有种莫名的恐惧。
不过,我企图保持表面上的沉静。
“这么多年来,你和子超一直都保持联络吗?”我试看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是的,但是信却写得不多,毕竟,我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倒是今年年初,我曾到美国参加一个医学的研讨会,还特地跟子超约好,在他家住了几天。”陈聿仑仍然小心翼翼的仔细叙述。他看我不接腔,便又继续说着。
“子超如今在美国医学界已拥有不错的盛名,尤其有关他的医学临床报告,无不引起普遍的重视。中国人得以在当地享有此种成绩,的确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最令人感到敬佩的是,不管是什么媒体的采访,子超从不讳言自己以身为中国人为傲,更以曾接受台湾的大学教育为荣……”
我凝神聆听着,昔日子超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眼前。是的,子超终于成功了,他已一举攀登了自己所编识的理想的巅峰了!
“在美国与他个处的那几天,他带我参观了他的研究室,那是一个极受尊重,且设备优良的研究环境。况且,在他手下的研究员尽是些来自各国,最优秀的人才。刚开始,我甚至自卑的对自己丧失了以往的自信,但是,子超不卑不亢的研究态度,果真令我心服……”
说完,陈聿仑燃起一根烟,吐出一圈圈的白烟,也兀自沉湎在自己的思维中。
“子超对我说,医学研究是一条既艰辛又漫长的路途,只不过比我稍稍领先了几小步,然而,若是以一个长程的目标来看,他的成就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他的一番话,便是鼓励我再次面对自己工作的一个转折点,除了将最新医学技术与观念带回国内之外,我得到了更多的信心与支持的力量……”
“我真的很为他高兴,他终于做到了。”我喃喃自语。
“子超还说,他之所以那么努力,无非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带着他的成就与成果回到这里,一个最令他难忘的地方……”
我心一惊。怎么会呢?子超还会愿意再回来这里吗?在我如此无情的对待他之后,他怎能仍对这个地方眷恋不舍呢?
“凌沂,你知道吗?当初子超告诉我有关他的想法时,我的直觉是觉得他真傻。以他在美国的地位”成就,大可安稳的过完他风光多彩的一生,若是回到国内,他势必得放弃优渥的待遇”优良的研究环境……这些对好不容易拥有这番成绩的人来说,牺牲实在是太大了。但是,一直到我和你重逢,如今又和你谈过一席话之后,我想,我已经可以懂得为什么子超愿意放弃外在的名利了!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努力过,或追求过,就可以轻易拥有的,而且,一旦缺少了它,你的生命甚至会觉得遗憾,或是不安……我想,你跟子超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无法忘怀彼此。即使你们各自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但是,在你们的心中,均留下了一个角落,互相等待。”
对于陈聿仑的剖析,我开始觉得心好乱”好乱,也产生些许的不安,因为,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却被多,年未见的他识破,那种赤裸裸的感觉使自己心慌得不知所措。
“凌沂,你应该明白,你并不快乐,你的成就只会加深你的寂寞罢了,只是你不肯勇敢面对它,你就永远无法自求解脱的。相同的,子超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句,“不可能的,我曾经伤他如此之深,子超不会原谅我的。”我的语气中透出浓厚的绝望。
陈聿仑听了,却坚定的说:“不会的,子超不是这种人,尽管当时他不曾向我明白的提起你,但是,以我和他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他仍然在内心惦念着你。”
是吗?我在心中问着,是我把幸福推离自己的,难道我还有机会再一次拥有吗?
“自皖玫之后,我曾认真交过一个女朋友,没想到还是分手了,之后就全力投入工作中。几年过去了,也就习惯了。”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些许的落寞。
“关于皖玫的事……我觉得很抱歉。”如果我能早点知道皖玫的想法,也许就可避免‘将陈聿仑牵扯进来了。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怪任何人。毕竟感情一事,是绝对不能勉强的。所以你毋需说抱歉的,真的。”陈聿仑泰然自若的说着。
“说说你理想中对象的条件吧!我或许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心玮的身影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彼此能谈得来是最重要的。不过,我希望女孩子的个性能够活泼一些,这样一来,生活比较能充满乐趣。”
“哇!我现在就有一位适当人选呢!”我不禁也兴奋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
“看你那么高兴,可见你的热心一点儿也没变!”
吃完饭后,陈聿仑坚持送我回去,临分手时。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然后语重心长的抛下一句“这是子超在美国的地址,如果你想通了,就写封信告诉他你的决定吧!”
我接过子超的名片,手竟忍不住轻颤起来。
“陈聿仑,你能不能答应我,暂时不要让子超知道有关我的事情,因为我必须确定自己的想法,免得再一次造成莫须有的伤害。”我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请陈聿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他先是一愣,然后极不情愿地点了一下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但是我不希望你再逃避了。”
“我知道.我会好好想一想,毕竟我们都已经等待了整整八年的时间了!”
我吁了一口气,向陈聿仑挥挥手道再见,便迳自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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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房内流泄着柔和优雅的钢琴演奏曲。我放弃了与睡眠的对抗.起身为自己冲了一杯热可可,然后,倚在窗口,储视十楼下的市街夜景。
马路上仍有川流不息的车流,接近地面的霓虹灯还远远近近的闪着七彩虹灯,迷朦的雾让景物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就如同我的感情……
第七章
习惯了与孤寂共处倒也有个好处。第二天早上,当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时,霎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甚为独立的自己。
到办公室时,心玮早已端坐在办公桌前忙碌了起来。我笔直的朝她走过去,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偶然的抬头注意到我,先是一脸愕然,然后双手在胸前交抱,摆出一副备战的姿势。
“怎么?真难得看你一大早就对我满怀笑意,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遭!”心玮难以置信的调侃我。
我假装不在意,直走到她桌旁站定,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想请你吃个饭。”
只见她瞪大了双眼,接着秀眉微蹙,一会儿,她摇摇头,“宴无好宴,只怕是鸿门宴,我看还是说没空比较能明哲保身。”她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没空?你是说真的?好吧!既然如此,可别怪我不够意思了。”我只好使出撒手锏,然后一转身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我利用泡咖啡的空档,乘机瞄了她一眼,只见她一手托腮,一双大眼睛直盯着我瞧,一副想不通的模样。哈!这下,她八成中计了。待会儿,她一定沉不住气,准会过来找我的,我在心底暗自窃喜。
果然不出我所料,待我一坐定,隔没几分钟,心玮就带着好奇的脸孔走到我旁边,噘着嘴说;“凌沂,你最讨厌了,老吊我胃口,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跑掉了?”
我故意摆起高姿态,“反正你已经说了你没空吃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说完,我耸耸肩,表示真的无话可说。
这下心玮急得跺起脚来,“好嘛!好嘛!我绝对有空,你说哪天,我决定舍命陪君子。”看来,心玮已掉入我预设的陷阱中了。
“真的?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喔!看来我得马上拨个电话,把吃饭的时间敲下来。”
说完,我急忙拿起电话就要拨给陈聿仑,好让他把班排好,腾出休假时间。
“哎!可是你还没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事呀!还有,你要打电话给谁?不是只有我俩个吗?”心玮一连串提出了这么多问题,我的电话也刚好接通,我拍拍她的肩示意要她放心。
“喂,请帮我转精神科病房。”
“精神科?!”心玮在一旁叫了起来,脸上写满问号。
“喂,我想请陈聿仑大夫听电话。”瞥见心玮的表情,我强忍住笑意。
“喂,陈聿仑吗?我是凌沂,对,我昨天跟你提的事情已经OK了!看你什么时侯有空。嗯,好的,没问题,七点在来那家餐厅。好,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等我一挂上电话,心玮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陈聿仑又是谁?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给卖了!”
“没错,下礼拜五晚上七点,拜托!打扮得漂亮一点,知道吗?”我一口气说完,不让她有反悔的余地。
“哇!凌沂,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嘛!”心玮委屈的说,
“你说得没错,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已经和别人约好时间了,到时别摆我一道。”
我叮咛的说。
“可是,最起码你应该告诉我他是谁吧!”
“你忘了,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你也见他了,而且,你不是称赞人家是个‘帅哥’吗?”
“天啊!真是那个大帅哥?!”才一瞬间,心声的表情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怎么?这下子不会怪我了吗!”老实说,看到她如此兴奋,我也不禁得意起来,看来这件事已成功了一半。
“可是,他干嘛要请我们吃饭呢?”原来她还没会意过来。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胡涂?”
“畦!你可别让我做电灯泡呀!”
“只怕到时侯,做电灯泡的人是我,不是你!”
”啊!原来你是要帮我……”心玮的脸蓦地绯红一片。
“凌沂,你……”心玮说着,作势要打我。还好,我反应够快,逃过了她这一拳。
“不对呀!陈聿仑不是你的初恋情人吗?”心玮猛地说出这句话。
我先是一愣,随即解释道:“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人吗?况且,我的度量绝对没有这么大,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帮我的旧情人介绍女朋友!”
“唉!谁叫你老是不步肯说,我还以为不是这个陈聿仑害你整整八年呢!”心玮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
“嗯!那么帅的人,条件也不错,却仍无法让你心动,想必你内心深处深爱的那个人,不晓得是何方神圣呢!”心玮不可置信的说着。
子超爽朗的笑容不觉又清楚的浮现在我眼前,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想挥去他深印在脑海中的身影。
就在我和心玮闲聊的时间,总编已迈步进来,我和心玮交换一个眼神,便各自忙起自己的工作来。
才刚静下心来,电话铃声却响了,我立刻抓起听筒。 “喂,是凌忻吗?”原来是林伯伯慈祥的声音。
“林伯伯,我是凌沂,找我什么事?”
“我是想问你,下个星期宏毅的发表会你去不去?”林伯伯热心地询问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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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件事啊,会的,我已答应华总经理,当天一定准时光临。”
“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那天我也会去……”
“真的!”不等他說完,我已經開心的插嘴了。說真的,我一向不太熱中參加此種活動;穿梭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只会让牲感觉相当不自在。如果林伯伯也一起去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会落单了。
“凌沂,你真的那么高兴我也要去吗?”我听出林伯伯的促狭的意味。
“那当然,我正愁没伴呢?”我撒娇的说着。
“这样好了,我先过去接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去。”
“林伯伯,不用麻烦了,还是我先到家里去,再一起出门。”毕竟林伯伯是长辈,我怎么好意思呢!
“你又何必多绕一大圈呢!还是让老吴载我到你那儿,再直接到饭店,才不会耽误你好好化妆的宝贵时间。”林伯伯调侃道。
“我哪里需要什么装扮呢?我只是众多宾客之一,况且毫无身分地位可言,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其实,我们凌沂天生丽质,毋需化妆照样迷倒众生。”
“咦,林伯伯,我发现您今天心情特别好一直寻我开心。”
“哦!最近我的心情的确挺好的,因为……还是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好,我那就下星期见了!”
我挂上电话,直觉林伯伯有事要说,况且也很久没看他这么开心了,即使内心有很多疑问,但是他的快乐感染了我,于是我哼着轻松愉悦的旋律,再度将自己埋首在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