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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狂情 page 2 作者:乔安娜·林赛

  有著火红秀发、水绿星眸和玲珑身材的蒂拉是斐娜的常年对敌。只要她沉默时,她是个标致的女郎。斐娜了解她之所以刻薄的原因,因而尽量不跟她计较。

  她知道蒂拉不快乐。年仅二十岁的蒂拉在很年轻时就自愿嫁给杜廷。起初她很爱杜廷,那阵子她是个不一样的女人。但由於一个无人知的原因,或许杜廷知道,蒂拉如今恨他入骨。也就是这股怨恨使她变得有张恶毒的嘴。

  蒂拉走进大厅加入斐娜坐在长桌边。几分钟後,仆人就端上腌肉晚餐了。蒂拉等到仆人退下就开口说话。

  “今晚你姑妈上哪去了?”

  “玲琳决定今晚要随父亲进食。”斐娜答道。

  “那是你应该做的,而不是你姑妈。”蒂拉讽刺道。

  斐娜耸耸肩。“那是玲琳的决定。”

  “我继父身体如何?”

  “如果你花点时间亲自去看看,你就知道他还没好转。”

  “他会的,”蒂拉嘲讽地说:“那老头会比我们都长命的。但我却没想到你会在家吃晚饭。我知道今天捕杀了一头公猪,村里头正举行著庆功宴。我还以为你会去那里,跟你那些下阶层朋友如温德汉和弗各同乐呐。”

  “我看得出杜廷也觉得村里的活动较合他的口味哩。”斐娜冷冷地说,想起追逐公猪时落马的情形。“我根本不想要一块死猪肉。”

  “天,你今晚可真激动,”蒂拉答道,嘴角有抹恶作剧的微笑。她故意不理斐娜提到杜廷的话。“是否起因於薇珞在你之後回到马棚啊?或是因为你未婚夫要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小心点,蒂拉,”斐娜说,眼光阴沉了。“今晚我可没跟你嚼舌根的心情。”

  蒂拉张著无辜的大眼瞧著斐娜,让那话题过去。她极嫉妒她妹妹;她毫不在乎地自我承认著。但这并不是一向如此。当八年前蒂拉跟她母亲住进这幢大宅时,斐娜才只有九岁大。实际上,蒂拉在一个月之後才知道她是有个妹妹,而不是所想的弟弟。

  当然她们一开始就不喜欢对方,她们根本没有一丁点是相同的。斐娜顽皮得像个小男孩,而十二岁的蒂拉则是个十足的少女。蒂拉认为斐娜是个笨蛋,竟然会喜欢刀剑和跑马。然而她们俩却没一丝不和地住在一起,而岁月就这样地过了。

  接著蒂拉遇见杜廷,一位能打动她芳心的大男人。他们结了婚,而有一度蒂拉是真正的快乐。但他们的喜悦只持续一年。那在玲琳坚持斐娜要开始偶尔穿穿女装,而杜廷看出她是个美女时就结束了。该死的斐娜根本不知道杜廷为她著迷,杜廷也不知他太太已知道。他只知道她对他的爱在那一年死寂。

  蒂拉的嫉妒混杂著怨恨--对杜廷,也对斐娜。她不能公开地攻击斐娜,然而有好几次她真想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由於她父亲的训练,斐娜是个好战士,当她被惹怒时,蒂拉的血都会发冷。她杀人是不眨眼的。

  既然蒂拉不能攻击斐娜,她只好以一件斐娜没经历过的事--与男人共床--来吓其继妹。蒂拉以渲染与男人共眠的恐怖,而没乐趣为乐。她一有机会就嘲弄斐娜且因那对灰眸所露出的恐惧而深感有趣。这是蒂拉唯一能有的报复。如果她也能报复杜廷的话……

  斐娜根快就要离开了,蒂拉知道这是斐娜所害怕的前途。在那之後,这方圆百里就没人能比得上她的美貌,而杜廷将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蒂拉把她的盘子推开,沉思地瞧著斐娜。“你知道的,小妹,北方来的船可能在任何一天就到。现在已进入夏季了。你准备好见你未来的丈夫了吗?”

  “我永远也不要准备。”斐娜沮丧地答道,把她自己的盘子推开。

  “是呀,把公主丢进虎穴。不幸你又对这事难以反抗。我想不到你爸爸会这样待你,至少,我当时还有个选择。”

  “你知道他是为什麽这麽做的!”斐娜斥道。

  “当然。为救我们大家,”蒂拉答道,声音中满是嘲讽。“至少你知道有个目的。如果我早知嫁人是个什麽样子,我会像你一样,但愿永远不嫁。天,我有多怕每个晚上,我所必须忍受的!”

  斐娜冷冷地盯著她。“蒂拉,今天我在村子里看到一场男女交合的情形。”

  “真的?怎麽会看到的?”

  “别管怎麽看到的。我所看到的并不像你所说的那般恐怖。”

  “除非你亲身经历过,不然你不会知道的。”蒂拉尖刻地驳道,“你将知道你得默默地忍受痛苦,不然男人就会打你。大多数女人竟然不自爱而去忍受每晚的痛苦,真是奇怪得很。”

  “够了,蒂拉,我不想再听啦!”

  “该庆幸你知道,至少你不必毫不知情地入洞房。”蒂拉说完就离开餐桌,一出斐娜的视线外,她嘴角就浮上一抹冷笑。

  ☆   ☆   ☆

  斐娜坐在她的大床上,擦拭著她的剑,这武器很轻却异常锋利。那是她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她的名字就刻在银制剑柄上,周围镶著大大小小的玛瑙宝石。斐娜在所有物中最珍惜这把剑了,不为别的理由,只因它象徵著父亲以她的成就为傲。

  此刻她把剑靠在前额,思绪消沉。她的女性身体会使她拘限在丈夫的士地上吗?她能再挥动利剑,像任何男人一样为她所有的而战吗?或者她将被期望有个为人妻的样子,只做女人该做的事,不能再使用她的武技了呢?

  该死的男人和其行事作风!她绝不接受那样的待遇。被征服且统治,不!她绝不妥协。她是斐娜·卡马汉,不是虚奉懦弱的女仆!

  因想得出神,斐娜没听到她姑妈走进房里且静静地关上门。玲琳眼神疲倦难过地盯著斐娜看。

  她曾看护她丈夫的病好几个月,看著他一天天的失去活力。当他去世时,她的一部分也跟著去了,因为她深爱著他。而今她也为她哥哥--安格,也相同情况。天上的神啊,求求你,别再有死亡了。

  斐娜从眼角看到那憔悴的身影时吓了一跳。她转向玲琳,几乎认不出她了。她头发散乱,形容严肃,嘴唇抿紧,眼睛四周布满黑圈。

  斐娜跳下床,领著姑妈到窗边长沙发上。“玲琳,你哭过,这不像你啊,”她担心地说。“有啥不对吗?”

  “哦,斐娜。你的人生正有著大转变,这一切都挤在同一时候是不对的。”

  斐娜虚弱地笑笑。“你是在为我哭吗,姑姑?不必这样的。”

  “不,心爱的,不是为你,虽然我一定会为你哭的。是你父亲,斐娜。安格死了。”

  斐娜往後一退,脸色大白。“你怎麽能拿这个开玩笑?”她粗声责道:“不可能的!”

  “斐娜,”玲琳叹道,伸手去抚侄女的脸颊。“我不会骗你。安格在一小时前去世了。”

  斐娜慢慢地摇著头,否认那字眼。“他的病没那麽严重。他不能死!”

  “安格的病和我丈夫一样,但至少他没过分受苦。”

  斐娜的眼睛睁得像李子那麽大,眼中满是恐惧。“你知道他会死?”

  “是,我早知道。”

  “老天,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为何让我一直相信他会再好起来?”

  “那是他的希望,斐娜。他禁止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安格受不了泪水,而他忍受我的就已经足够了。”

  这时泪水溢出斐娜的眼眶。这对她是全然不熟悉的,因为她以前从未掉过泪。“但我该是看护照顾他的人,而我反倒是像没事一样我行我素。”

  “他不要你太过悲伤,斐娜。如果你知道的话。如今一来,你只会哀悼一阵子,然後你就会忘了它。你即将来临的婚事会有所帮助的。”

  “不!现在不会再有婚事了!”

  “你爸爸已给了承诺,斐娜。”玲琳有点不耐地说:“即使他死了,你也得遵守。”

  斐娜再也忍不住伤心地嚎啕大哭了。“他为什麽死,姑妈?为什麽?”

  ☆   ☆   ☆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安格·卡马汉爵主下葬了。泪水已乾的斐娜从头到脚都穿著黑服,黑且长的头发卷塞於头盔内。唯一突出的颜色是,她脸色的苍白和佩剑闪亮的银色。她姑妈曾为她的服饰表示不满,但斐娜坚决不换。父亲一向把她当儿子教养,她就应在他们最後告别时装扮得像个儿子。

  村里的人全出席,很多人都大哭出声。玲琳站在斐娜右边,她那抚慰的手臂搂著女孩的肩头。蒂拉和杜廷在她左边,杜廷赞扬著过去的光荣和颂语,但斐娜一句也没听进去。在那几分钟里,她游於回忆中:一个小女孩坐在她父亲膝上;一个骄傲的人在他女儿首次上马时大声鼓励欢呼著。她回忆著那温暖亲切、欢乐的时光。

  失去他,斐娜觉得除了茫然,还有一股空寂感冲击著她。但在族人面前她依旧傲然挺立,只有她那无神沉钝的眼神流露她的心痛。

  杜廷的赞扬结束後,气氛显得庄严沉默,使得与会者看到一人骑马冲出树林时更大吃一惊。他跳下马,很快地排开群众来到斐娜身旁。

  “你的未婚夫来了。”那人喘著气说:“他正从艾各里斯回来,看到那队人马。”

  “你怎麽知道那是我未婚夫的?”斐娜忧虑地问道。她不喜欢这消息,尤其在她父亲刚入土的时候。

  “还会是谁呢?”那人答道:“那是一大群高强淡发人。他们一定是维京人没错。”

  群众中迸出警戒的声音,但斐娜只能想到她自己的命运。“哦,老天,为何是现在?”

  这是那年轻人所无法回答的。玲琳将她搂得更紧,说道:“别管为什麽,亲爱的。事实已如此。”然後她对送讯者说:“他们有多近?”

  “在树林的那一边。”他指著北方。“大约一哩远。”

  “很好,”玲琳答道:[我们必须在宅邸接待他们。族人们回到你们的村子去,你们不必怕这些维京人。他们是和善而来的。”

  回到宅邸後,斐娜不安地在大接待室踱方步。弗各焦急地跟其馀家人坐在一起。他要为维京人来此负责,且急於让他们宾至如归。他在充满敌意的土地上花了很多时间才逃到哈德部。部族的头子亲自接待弗各,替他儿子完成协议,保证一切同意的。由於安格爵主的死,这新娘的价值更高了,因为他的土地和宅邸现在是她的,因此也是她丈夫的。那维京人一定会很高兴。

  “亲爱的斐娜,如果你换件礼服的话,看起来会较适当。”玲琳建议著。

  “不。”

  “斐娜,你不能这样接待你未来的丈夫。他会怎麽想呢?”

  “我说不!”斐娜斥道,继续不安地踱步。

  蒂拉没安好心眼地看著她继妹。她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斐娜为什麽烦躁。这少女正担心著她未婚夫是否会在他们出航前就娶她。婚礼可能会在今晚或明天。接著来的就是洞房花烛夜--及那份恐惧。蒂拉几乎大笑出声了。继妹定无法适应,而斐娜将会因她的话而认为一直会如此。多妙的报复,只愿她能在场亲眼看到就好了。

  斐娜就是在想那个。她对结婚还没有心理准备,也许永远不会有。她不可能顺服地忍受痛苦,她会反抗的!天上的神啊,如果她为了丈夫要索求权利而杀死他怎麽办?那将是她自己死刑的宣判。

  这些狂乱的念头正在她脑中震荡时,宅邸的大门被用力地捶击著。惊慌的呼叫声此起彼落,室内的人疑惑地面面相觑。斐娜冲到窗边,眼睛难以相信地瞪大了。

  “天呐,他们正在攻击!”

  一个仆人躺在玄关上,前庭挤满了维京人,他们的剑、矛、盾,一副备战的样子。山坡下,缕缕黑烟正往上冒--村子里著火了。此时大门又传来一阵捶击声。

  斐娜转身去看背後的那些人。温德汉也在其中,她的眼光指责地盯向他。“这是你们挪威人迎新娘的方法吗?”

  温德汉没回答,但弗各不确定地说道:“这些维京人不可能是我找到的那一部落。”

  “那麽,去看看,看你是否认识他们!”她粗暴地命令道。

  “斐娜,冷静点。”玲琳说,虽然她自己的声音也露出不安了。

  弗各走到窗前,不出一秒钟就认出那是哈德部族的全队人马。艾西尔正站在其手下面前发号司令。

  “这是不可能的!”弗各叫道,面对室内那小群恐惧的人。“他给了承诺啊!”

  又一次捶击声促使斐娜行动。“温德汉,你是站我们这边还是你们那些靠不住的挪威人那边?我得在对付你之前知道。”

  他神情严谨地说:“跟你,女主人。我不愿与这些不重信诺的挪威人为伍。”

  “好,”她答道。“杜廷去堵好门,以免它被撞开了!”

  杜廷往後一退,眼中满是惊恐。“斐娜,他们三十多人对我们三个哩!”

  “四个,该死的你!”她斥道。“你以为我会坐著看戏啊?”

  “斐娜,理智点。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你建议我们投降吗?笨蛋,难道你忘了郝立黑德岛吗?那些不反抗的人就是最先尝到血矛的人。现在!把门堵好!弗各召集仆人们,武装他们。温德汉巡视一会儿後宅,再到大厅会我。等他们撞开门时,我们将准备妥当应付那些可恶的畜牲了。”

  所有人都毫无质疑地照命令去做。蒂拉颤抖地坐在角落,歇斯底里地哭。玲琳也几乎掉泪地抓住斐娜的手臂阻止她。

  “你不能跟他们战,斐娜!他们会像杀男人般地杀死你!”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杀死我的,姑姑。我爸就是这样教养我的。我要光荣战死,也不愿像蒂拉一样自怜地哭泣!”

  “如果你不反抗,他们不会杀死你,斐娜,”玲琳坚持著。“他们俘掳女人--”

  “绝不!”斐娜打断她的话。“我宁死也不做维京人的俘囚!”

  说著,斐娜冲出房间,留下玲琳和蒂拉去祈祷。但在所有仆人武装集合好之前,障碍就被冲破了,前庭传来叫嘎的喊战声。一会儿工夫,成打的人挥舞著刀剑冲进大厅了。

  斐娜双脚分立,站在楼梯底层,剑已出鞘。一支箭仅差几寸就射中她。在她与敌人之间半途中,杜廷是第一个倒下的。维京人分散开,三个到大厅後,三个进入接待室,大声地将门拽上。温德汉从宅後跑来,遇上两个。他奋战不已,但他是老了,很快就不支。然而在他被一剑刺死之前,他杀死了一个。

  五个围上斐娜,四个冲过她登上楼去。她毫不畏惧地迎上留下的那一人,他的宽刀比她的重,而且每一击都是那麽有力。她的手臂和背脊疼痛著,但接待室传来的尖叫声更加强了她的决心。她使出了潜力,架开那人的刀,以她自己的顺势地刺进他。她踢开他,但另一个较老的立刻补上。她的精力流失了,但斐娜续战不已,直到一次的有力的下斩,那人的剑斩断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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