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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浪滔滔 page 6 作者:雷恩那

  男子目光黑幽幽的,像这清夜底下从容流动的河,是温柔、静谧,且耐人寻味的。

  「头子爹待我很好。」他忽地启唇道,又顿了顿,唇角的笑弧渗进温柔,也耐人寻味起来了,「他一生未娶,拿我当亲生儿子对待,我从他姓霍,连名字也是他取的,连环、连环,自是因为连环岛是他的大本营。」

  连环岛原仅五岛,如今已增至连环十二岛,这些年头,他可没让头子爹削了脸面。

  顺着鹅蛋脸柔美的弧度往下,他指腹粗糙却温暖,爱难释手般地抚触她的粉颊,一下接着一下,画着圈圈儿……

  「像丝。」他轻喃。

  「嗄。」她似被催眠,被这奇异的氛围迷惑。

  他笑,「她的脸摸起来像丝,像南洋最最珍贵的银雪丝。」

  咚咚!咚咚!咚咚……凤宁芙耳中荡开自个儿的心音,随即,她轻呼一声,终是回过神来。

  她赶忙撇开小脸避开他的碰触,想掩饰心头紊乱似的,抱起酒壶囫囵地灌了一口,结果动作太急,酒汁溢了出来,还把自个儿给呛着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皱着脸,她小手握成拳儿抵在唇下,咳得好辛苦,没留神他已挨到身边。

  下一刻,她整个人落入一处结实且温暖的所在,霍连环将她抱到盘坐的大腿上,大掌力道适中地拍抚她的纤背,带笑地叹息。

  「有瓷杯妳不用,偏要学我以坛就口吗?看来,妳迟早要被我带坏。」

  咳声渐止,气息转缓,凤宁芙发觉自己从不曾这般犹豫。

  她该推开他的,不是吗?

  可,她只觉得晕晕然、暖洋洋,一股灼热在身体里打转,涌上心,也涌进了脑子里。

  莫名难解,她有些儿迷惑,有些儿拿不准主意,觉得他的胸膛靠起来好舒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觉得就这么偎着,她四肢可以全然放松,一颗脑袋瓜也变得懒洋洋的,什么烦心的事全没了……

  唉,这是怎么了?她该推开他呀!

  「霍、霍连环,你别……你别抱我……」没法推开他,只好教他别来抱她。

  他低低笑着,「妳醉了,我不抱紧妳,怕妳要栽进河里。」

  「胡说,我、我没醉……」

  「就爱逞强。」他眉眼俱柔,轻叹,「妳酒量这么差,才几口就兵败如山倒,往后咱们再来,妳只好以茶代酒了。」

  凤宁芙仰起泛红泛烫的脸容,朝着他眨了眨眼,语句断断续续的说:「没有往后,你别又闯、闯进海宁凤家……我不见,我才不见你……」她摇着头,「不见你,不能再见了……」懵懵中,她其实已意识到危险,这男子总能轻易地影响她,撩动着她的每一面。

  真的、真的不能再见他了。她幽幽叹息地想。

  霍连环凝视着怀中的娇容,沉静地端详那雅致的五官。

  左胸似乎划下一道什么,他目瞳一暗,没多思索,便顺应心中渴望,俯首去亲吻姑娘的香颊,亲吻她的俏鼻,又亲了亲她半合着的迷蒙眼眸。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粉肤上,听见她再次幽叹,他的嘴悄悄移近了,下一瞬,已含住那张不断逸出叹息的娇软樱唇。

  他一手揽紧她,另一手则霸气地扶住她的头,他亲吻的力道随着粗重的喘息加剧,深深地探索。

  凤宁芙昏昏沉沉,力气像被抽光殆尽,根本摆脱不了他的纠缠,直到胸口发痛,她涨红着脸儿几要晕厥,那烈酒般的唇舌才甘愿放过她。

  「宁芙儿……」

  那声低唤沙哑得不可思议,却教她浑身轻颤,缓缓地,她掀开眼睫,瞅着男子。

  「为什么下回海上去?你、你究竟想怎样……霍连环,你究竟想怎样……」视线一下子模糊了,她眼眶温热,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也气自己这般不争气。

  男子神情平静,瞧着她的目光却深沉无比。

  听着她近乎幽怨的质问,霍连环双臂将她拥得更加紧实,薄唇贴在姑娘秀气的耳边,哑声轻语:

  「我也想回海上去,可我的心不允,谁教我遇上妳,偏偏……就是遇上了妳。」

  第五章 未解脉脉乱如丝

  罩住大半身躯的黑布袋有股教人作呕的怪味,里头鸟漆抹黑,透不进一丝光。

  头好晕,有人扛着她飞奔,那人的肩头硬邦邦,顶得她肚腹难受极了。

  她张口呼救,以为自己正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孰知仅是猫儿般又细又轻的嘤咛,想来一阵拳打脚踢,偏提不出一点劲儿。

  是迷香……绑走她的恶人不只一个,还有其它帮手。凤宁芙意识模糊地想着。

  别晕……千万别合眼,绝不能在这当口厥了过去……凤家的人该是追来了。她听见此起彼落的斥喝声和纷乱杂沓的脚步声。

  「妈的!」扛着她的人忽地狠骂了句。

  「进小巷去!黑老大的人候着呢!」另一个声音道。

  「秃老六带着人引开凤家的人,该不会被逮着吧?」这声调较前面两个尖锐。

  「管不了他们了,快进巷里!」

  片刻过去,周遭陷入静寂,凤宁关心头越想越惊。扛着她的人不再狂奔,好几声粗嗄的喘息相互交错,恐怕这些恶人真摆脱了凤家追兵,避进某处。

  「不……」她眉心紧拧,细碎呻吟。

  「妈的,这妞儿还没厥过去?」

  「别管了,她逃不掉的。咦?不是说好在这儿交人,怎连个鬼影也没?」

  「不会出啥儿事吧?」

  「嗯……不成,此地不宜久待,先把这妞儿带回江苏太湖去吧,和黑老大之间的买卖,就看咱们陆大寨主的意思……谁?」声音陡绷。

  一阵低沉笑音漫开,在四周回响。

  「三位好朋友,是在削货分赃吗?呵呵,见者有份,好歹也分我一杯羹。」

  那嗓音飘进凤宁芙耳里,她混沌脑中宛若灌进一道冷流,陡然震撼。

  是他……她不禁吁出口气。她一直强撑着,不让那股晕眩击倒,可不知因何,仅是听见他言语,从容、悠闲且慢条斯理,她慌张的心绪一下子定静,眼皮好沉、好重,真要厥了。

  扛着她的恶人骂道:「谁跟你是好朋友?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也不打听这是谁的买卖?」

  那低嗓犹带笑意,「不是好朋友吗?好,也省得麻烦,货就全归了我吧!」

  话音陡下,啪啪啪惊连三响,伴随三声闷哼。

  凤宁芙只觉天旋地转,顶住肚腹的不适感顿时消解,随即落进一双健臂里,有人打横抱住了她。

  那人放下她的动作极轻,让她靠墙而坐,跟着,替她拉开罩顶的黑布袋。

  深吸了口新鲜气儿,她小脸晃了晃,胸脯起伏。

  巷子里好静,低垂眼睫,她无是瞥见那三名大汉子,不知教人使了什么手段,竟如死尸般动也不动地趴倒在地。

  咬咬唇,她眸光缓移,终于瞅向蹲在面前的男子,有些委屈地说:「我头晕……」

  霍连环摸摸她的头,又摸摸她的颊,把几丝散发塞到她耳朵后。

  「妳教人下了迷香。」他从腰间取出一只青瓶,拔开木塞,他将瓶口贴近她鼻下,轻摇了摇。

  「唔……不要,好呛……」秀气的五官登时皱成小笼包。

  他低笑,好脾气地哄着:「妳乖,这玩意儿是用南洋樟木提炼,还加了几种香料,是呛了点,却很能醒脑。乖,再闻一下就好。」不由分说,瓶口又对准她的鼻。

  「哈嚏、哈嚏--哈嚏--」那气味实在教人不敢恭维,凤宁芙连打好几个喷嚏,原本苍白的脸也浮出血色,从鼻腔至胸腔,透着一股清凉,脑子当真清醒许多。

  待平静下来,她细喘着气,才发觉男子的粗掌正抚着她的颊,方寸一悸,不禁扬起俏睫。

  他薄唇微勾,静问:「怎么哭了?」

  她哭了吗?凤宁芙怔了怔,随即举起手揉弄眼睛,手背湿润一片,真在掉泪。

  他轻声叹息,一扯,将她拥进怀里,大手按住她的后脑,「没事了,那些人全教我打倒,别怕,有我在。」

  收到小淘沙报信后,他这几日一直暗中窥视,黑老大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岸上,便找上江苏太湖帮一块合计。

  他在暗,对头在明处,利用这优势,他先是除去黑老大派来接应的手下,在此守株待兔,顺利把凤宁芙从那三名太湖帮手下夺回。

  听着男子强而有力的心音,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凤宁芙忽地明白了自己的眼泪。

  原以为此次是在劫难逃,她想象着可能发生的事,想象着那些恶人要怎般欺陵她,她身子绷得好紧,拚了命跟自个儿的意识拔河,然后,他出现了。

  自上回在那宁静流域由船随波,至今又过了十多日。

  这些日子,她总忍不住去想,想他为何不回海上去,跟着,不由自主地,把他给的那个答案琢磨再琢磨,思索再思索,弄得自个儿脸红心热,都不像原本的她了。

  内心深处,她是期盼再见他的,明知不好,却断绝不了这样的想望。

  如今,他终是出现,还出手救下她。

  知他就在身边,靠得好近、好近,便是如此,她紧绷的心绪才会倏地松懈,眼泪便瞒着她,无声无息地顺颊滑落,她也没法抑制呵……

  吸吸鼻子,她声音细细、哑哑地从他胸口处发出--

  「今儿个阿爹好、好不容易才答应让我出门,我带着明心上染坊去,随行的有我三堂哥和四名武师,后、后来……我在染坊里挑完颜科,独自一个人晃进晾晒染布的场子,那些人也不知打哪儿来,我张口要叫,立时教人拿布蒙住鼻,只觉得晕,跟着就被罩住了头,什么也瞧不见……」

  她小手抓紧他的前襟,神智虽清醒不少,身子仍不住地轻颤。

  「别怕。」霍连环几要将她揉进体内,低头吻着她的发顶,心中升起淡淡疑惑,不明白她身为海宁凤家的小姐,何以要亲至染坊挑染料?

  「我、我才没害怕,只是……有点冷。」凤宁关略带倔意的反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闻言一笑,未再多说,只附和着:「这时节也该冷了。」江南初冬,浓雾薄霜,空气中夹带着水气,虽不若北方飘雪,亦颇为湿冷。

  凤宁芙脸如霞红,开始意识到两人身躯贴得着实太紧,她心跳得浑没规矩,忙试着推开他,「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不放。」他好干脆地回绝,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我送妳回去。」

  「啊?不不,不用,我自己回去……」虽知他好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可大白天的教他抱在怀里毕竟不妥,若被谁瞧见,那可真槽。

  「妳现下恐怕连站都站不稳吧!」他瞇起俊眸,颜骨上的桃花小痣吸引着她的眸光。

  凤宁芙双颊更烧、更烫,脑子热烘烘的。老天!她竟想象着,此时,要是她凑上小嘴去舔吻那颗桃花痣,不知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完了、完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果真被他带坏了。

  她定定瞅着他,内心对着自个儿苦笑。

  却在此际,他眉峰一蹙,目光陡沉,面容顿时冷凝。

  「靠墙躲好。」他沉声命令。

  「啊?」凤宁芙一头雾水,轻呼了声,下一刻发觉自己已背靠石墙而立。

  她眼睫抬起正要问话,面前疾走如电的惊险画面吓得她发不出声音。

  霍连环挡在她前头,半空中,两道锐光一前一后疾速逼近,银刀如霜,寒气迫人,最教人不解的是,竟只见刀刀袭击,而无持刀之人。

  真是鬼吗?一个古怪又荒谬的想法倏地窜进凤宁芙的小脑袋瓜里,尚不及回神,护住她的男子蓦然出招,右臂一个大擒拿,利落地避开长刀刀锋,由侧边切入抓拿刀柄。

  随即,他左臂大挥,五指却万分灵活,犹如捻花,巧妙地荡开另一柄长刀,迅雷不及掩耳地扫拿刀柄,仗着劲力纯厚,他暴喝一声,无中生有似的,猛然间竟由左右双方各拖出一名黑衣蒙面客。

  东瀛忍者。

  和那些不入流的倭寇,以及寻常浪人不同。老太姑曾对她说过,忍者的身与心皆受过极为严苛的磨练,不达目的誓不甘休,既是如此,酬金方面自然要高出好几倍吧?

  全是冲着她来,好大手笔呵……凤宁芙模糊思索,竟有些想笑的冲动。

  这些人前仆后继,你争我夺,永远、永远不会有放弃的一日。

  永远不会……

  她贴着墙动也不敢动,背隐隐作痛,每回遭劫,她背部肌肤总要泛起烧灼的刺痛,明知是自个儿多想,却怎么也摆脱不去。

  这一边,霍连环亦暗觉惊愕,未料及会有东瀛忍者加入这场夺图混战,不知背后指使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连手来攻的两名忍者皆擅用隐身术,长刀要得十分流利,默契绝佳,常是一攻一守,一进一辅,连连夹杀,霍连环艺成至今,还是头一遭遇上如此劲敌。

  双方迅速交手,皆未占上风,蓦然间,两名忍者同时大退,露出面罩外的眼紧盯住霍连环,似乎对他的能耐也颇为讶然。

  霍连环气沉丹田,蓄劲待发,他双眉压得极低,目光深沉锐利,耳中捕捉到身后女子细微的抽气声,他无法回顾,却晓得她虽十分害怕,仍倔强、逞强,且拚命地要压制住那股惧意。

  该死!

  他左胸一绞,挟带着强大愤怒,直想将所有试图伤害她的家伙碎尸万断。

  对峙一触即发,两名东瀛忍者互视一眼,竟双双施展隐身术。

  霍连环大致看出他们连手来攻所采用的方法,未等对方现身,已大挥臂膀先发制人,看似是对空胡抓一通,却教他结实地锁扫住一名忍者的咽喉,顺利破了他的忍术。

  此时,受制的忍者痛苦地丢出一句倭话,霍连环大惊,鹰爪劲道骤剧,重创对方,顿也未顿,他回臂扯住凤宁芙,厉声大喝:「过来!」

  电光火石间,第二名忍者终于现身,银刀砍中霍连环紧握住凤宁芙细腕的右上臂,刀尚未抽回,他另一手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入霍连环左侧腹部。

  凤宁芙不能置信地瞪着眼前一幕。

  时间彷佛静止,她脸色惨白,叫声哽在喉头,彷佛也忘了该怎么呼吸。

  她的一手还教他紧紧握住,握得这么用力,过猛的力气使他臂上的刀口不住地溢出鲜血,他不放开,怕她被人劫走似的,硬是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一步?

  为什么?!

  「霍连环--」她心痛大叫。

  同一时际,霍连环趁势按住那名忍者持长匕的手脉,内劲震得对方不得不松手,他连环腿疾使,七、八下重踢皆对准对方胸腹大穴,那名东瀛忍者口吐鲜血,血涓涓渗出面罩,终是倒地不起。

  了结了强敌,霍连环吁出口气,长匕仍插在左腹,他压住左边腰侧微微吸气,眉峰陡拧,忽然单膝跪了下来。

  「霍连环?!」凤宁芙忙要扶住他,无奈他块头好大,纤细的她根本支撑不住,抱着他的宽肩,她也随他一块儿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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