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非常喜欢古装的背景架构,还特别偏爱女扮男装的桥段,因为希望男女主角是在一种对等的状态下,互相认识对方,而不是在一种被豢养的从属关系之下。
这个故事本意是想要打破时常出现在爱情小说里,「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执着迷思。
常常在小说里会读到,因某种原因被夫婿、主人忽视的女主角,某一天在不知道彼此身分的情况下认识了对方,两人陷入情网,最后女主角终于等到自己的夫婿或主人回头,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
但我以为缘分稍纵即逝,更是必须要特别去把握、去珍惜的,一旦对它视而不见、任意对待,失去了就是真的失去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而女人偶尔也该放下苦苦守候的死心眼,也许幸福原本就在不远处,等着妳去将它抓住。
书里还举了一本我很喜欢的古典小说《孟丽君》作为象征。小说里最喜欢孟丽君与皇上之间君臣相得的暧昧情愫,以及皇上为了确认孟丽君性别而使出的种种伎俩,很能够满足养在深闺中的女孩儿家,将自己投射于女主角身上,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征服外面的世界。
不过这一次我的男主角不是高官贝勒、更不是皇上太子,女主角也没有汲汲于权力,不需要以掳获在上位者的特别关爱来满足自己卑微的虚荣心、来肯定自己的价值;他们只是在洛城里坚持过自己想要的惬意生活,有着平凡中的不平凡。
我希望他们能够不照世俗的价值观行事,贞操、名分、性别都只是表象,而心中的情感才是珍贵的宝物。
原本想狠心地让凌玄失身于岳中,最后还是不想让岳中成了大混蛋而笔下留情。岳中具有某种自我性格洁癖,否则他不会六年都不去见凌玄,为了统一他的性格才放过了女主角。
算了,反正在古代这样也算玷污了女人的清白,即使在现代那样的程度也已经算是「家庭暴力」,够凌玄跟莫天两人好好去面对了吧!
男女爱情关系里不可缺少的部分--情欲,期望能够着重在细节氛围的堆砌,胜于血淋淋的描写,希望自己没有失掉在尺度上的拿捏。其实每次回过头再看到这一部分时,特别会脸红害羞,也许是看自己写的比较会觉得别扭吧!
总之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请多多指教!
楔子
当世有凌、莫、韩、岳并称四大镇国将军,当年跟随太祖打下江山,十年前凌远将军战死沙场;而后莫、韩两位将军急流勇退,相继自请解甲归田,于是朝中由岳纲将军独霸将近十年。
街上送亲的队伍绵长,今天是郡主的孙女,也就是已逝将军凌远的女儿,下嫁岳将军之子岳中的日子。
十六岁的新娘子凌素玄坐在轿子里,脑袋跟着轿子晃呀晃的,忍不住打起盹来,嘴角口水慢慢的垂了下来,又教她给吸了回去。
这时,一单骑由远而近的赶上了迎亲队伍。
「咦,这么大的排场?这城里能搞得出这个场面的不多吧,劳驾,你们这是哪一家办喜事啊?」马鞍上的少年一脸杂乱的胡渣,看起来像十天没洗澡的模样,轿子旁的媒婆忍不住摀着鼻子。
「是凌郡主跟岳将军两府联姻。」
「岳将军府?难道新郎是岳老将军的公子,岳中?」
「就是,年轻人,你能不能行行好走快点儿?你瞧我们迎亲队伍被你熏的!」
「哈哈……没问题,我先到岳家等你们!」
「什么?」媒婆听了一愣,少年却早扬鞭快马奔去,沿路只留下那股令人直欲作呕、浓烈又挥之不去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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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将军府里张灯结彩。
满脸胡渣的少年奔到将军府前下马,就往里面冲,迎面而来的是一身红衣的冷面新郎倌。
「好啊!岳中,娶媳妇竟然敢不通知我!枉费我们近二十年的交情!」
「莫天?你活过来了,终于肯出来见人了,啧!你是掉进咸鱼坑吗?这么臭来参加我的婚礼!」
「不欢迎呀?我可是一有知觉就想起你,用爬的也要爬来见你,我全身上下都来不及洗,就洗好了耳朵等你骂我呢!」
「能说笑就好,表示你还活着。」
岳中紧紧抱一下莫天,莫天似乎微微地震动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似的。
「就这一句?不骂点别的?什么没道德啊、没良心的,或者是没节操、没人格!我听惯了,不要紧,撑得住。」
「你听惯我还骂不惯。好了,观礼吧!轿子来了。」
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可以看见迎亲的队伍。听了岳中的话,莫天眉目之间舒展了不少。
「奇怪,是我颓废太久迟钝了还是怎样?怎么我觉得你没有半点高兴?今天到底是谁娶媳妇啊?还有你这媳妇怎么来的,听说是郡主的女儿?」
「孙女。」岳中冷冷的更正,「这桩婚姻……是赌注。」
突然,街道另一头,六十名宫廷的神策军,个个腰系大刀,威武快步行军,气氛肃杀。
当花轿停下的同时,神策军也把将军府团团围住,轿里的新娘因为停轿的震动,终于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莫天惊道。「我爹要抓我回去问罪,也不用弄这么大的排场吧?难道不怕家丑外扬?」
「他们不是冲着你来的。」岳中冷漠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清俊的脸庞似乎暗暗抽搐。
「不是冲着我,难不成是冲着你来?」莫天回头惊问。
第一章
洛城--
中天书馆里,阳光透过层层迭排的蓝皮线装书跟木架子洒落一地,氤氲的书香杂着酒香、茶香,形成一股奇特的味道。
一个唇红齿白、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踮着脚尖,整个身体用力的伸长拉直,欲拿取架上的一本书,但他修长的食指仍然构不著书皮。
年轻人开始用跳的,一次、两次、三次,一点一点的把那本大砖块书拉出来,书上的积灰飘了下来,年轻人不小心吸进了一些,细致精巧的鼻子动了动,可惜无济于事。
「哈啾!」年轻人打了一个超大的喷嚏,整个人往书架撞上去。
「哎哟!」
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烟尘飞扬,年轻人被整架子的书活埋,那本他费尽心机要拿到的大砖块书神准的往头上一击,他眼冒金星昏去了。
「喂喂!你没事吧?朋友!」莫天的声音里带着强忍的笑意,拨开群书,拯救出这名被书活埋的年轻人。「秦始皇焚书坑儒,多气派!你怎么反倒被书给坑了呢?」
架着年轻人的腋下,莫天使力把这个爆笑的家伙从书堆里拖了出来,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已经头昏眼花、没力气自己爬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年轻人突然大喝一声。
「什么?」
「你脚上踏的是什么?」
年轻人双手把莫天一推,抓起莫天为了救他「不小心」踩在脚底下的书,又吹又搓,一副心疼的模样。
莫天让他一推,额头往倾倒了一半的木书架一撞,又把其他幸存在架上的书给震下来。
烟尘四起,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打了个大喷嚏。
「哎哟!我的妈呀!」莫天摸着额头上肿起的大包,一时间还站不起来。「你这小子,恩将仇报也没这么快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心疼书,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年轻人趋向前,慌张地替莫天揉着额头。
「等一下,你把什么揉到我眼睛里了?」莫天抓住年轻人的手,抹了一把自己几乎睁不开的眼睛,低头一看,居然是红色的血?
「怎么回事?」他把年轻人的手抓到眼睛前细细端详,乖乖,食指的指甲掀了,血淌个不停。「我说,被书活埋的朋友,你行行好,先关心关心自己才是真格的!」
莫天用清水细心的替年轻人清洗伤口。
「痛……好痛……真痛!」
「快好了,忍着点,我叫莫天,是这间铺子的半个主人,你呢?」
「我……我叫凌玄,是……爱书人。」
噗哧一笑,莫天在凌玄的食指包上布条,打一个结。「我的额头会替我记着的,爱书人。」
「喂,你包这么大我不方便。」
「干什么不方便?」
「翻书。」像看到鬼东西似的,凌玄盯着自己手上那一大团布,眼珠子成斗鸡眼状。
「哈哈……你的表情、表情……」
「什么?」
「好像……像只猫头鹰似的,咕咕咕……哈!很可爱……」莫天指着凌玄的脸,不可控制地大笑。
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对方在笑自己,「兄台,你眼眶挂着血滴、额头肿一个包、发丝散乱还大肆狂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凌玄抓起毛巾对准莫天的眼,粗鲁地揉了揉。
「噢!你轻一点,看你生得细手细脚,居然这么粗鲁的对待救命恩人!」莫天眨了眨眼,上下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的眼睛运转顺畅。
「既然你没事,那我告辞了。」
「等等。」见凌玄起身就想走,莫天连忙一把抓住。
「干嘛?」凌玄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
莫天愣了一下,隐隐觉得受伤,「你来这一趟,又差点被书活埋,不会要空手而回吧?」他拿起那本大砖块书,递向前,「这本书就当是交一个朋友的见面礼,送你。」
「我真的可以收下,不要半文钱?」
「真的,我何必骗你?」
「可是我没有什么见面礼可以回送……我这是用买的好了,我有钱!」凌玄已经碰到书皮的手指又缩了回来,在自己的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锭银子。
「啰唆!再不拿去,连卖我都不卖给你了!」
「那谢了。」听莫天这么说,凌玄一把抢走书,转身跑走。
莫天看着他跌跌撞撞、低头疾走的背影,不禁发噱。
「怎么了?你在看谁呀?」岳中不知何时来到,站在莫天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天闻言转过头来,额头上的伤让岳中讶异。「咦?你的额头?」
「岳中!你来了?」一看是岳中,莫天十分高兴,「你刚巧错过一个有趣的人。」他指着凌玄消失的方向道。
离岳中娶亲至今也六年了,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成熟、有男人味,唯一不变的是他冷漠的眼神,眼眸中的温度比六年前更冰冷了几分。他们俩几乎是极端不同的两个人,能够成为莫逆之交也够奇怪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看见伙计正在收拾散了一地的书,岳中似乎见怪不怪,「你又揍了哪个人?」
「没有,我脾气这么好,哪会揍人呀!」
「是这样吗?」岳中扬了扬眉,表示不接受他的说法。
「之前是那些肚子里没墨水的人,看到这些成堆的书,自己发晕了昏倒在地,不关我的事。」莫天捡起刚才撞翻在地上的书,「我可不想听见从我手上卖出去的这些书,回来向我哭诉委屈……」
「书痴!」岳中摇了摇头。
「非也,你这么称呼我,好像我是个啃死书的书呆子,别人听了会误会的。」他拍了拍书上的灰尘,扬起了一股霉味,莫天反而深深的吸一口气,「你不觉得这味道很迷人吗?如果这世界上有『书蛊』这种东西,那我一定是中蛊了!」
「够了,我听不完你的长篇大论。」
岳中拿起一本书丢过去,堵住莫天的嘴,莫天却嘟起迷人的双唇吻了吻这本蓝皮书,岳中不由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死德行!」
「呵呵……」莫天咧嘴一笑,阳光的笑容里有玩世不恭,亦有一丝认真,「说起『书痴』,说不定我刚刚遇到的就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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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铺子里,说书人正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这其中包括了俊秀的凌玄。他修长的十指指尖端着一盏烫呼呼的杭州龙井,凑在嘴边却忘了低头喝它,只是一颗心跟着说书人的语调忽惊忽喜。
故事说到孟丽君在殿上被皇上灌醉,皇上脱下孟丽君的鞋子,发现鞋子里小脚的秘密,凌玄忍不住替孟丽君紧张了。
「快醒来!他快把妳吃了!我就叫妳别喝酒,不听……啊,好烫!」
凌玄既忘我又激动,一不小心把茶汤溅出来,烫了自己的手,反射动作马上揉捏自己的耳垂,而那一盏茶好死不死全泼在正巧迈步上茶铺的莫天身上。
「我的天啊,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吗?」莫天抖了抖衣襟,一抬头看见始作俑者,只得扭曲着脸强笑问道:「凌兄弟,我应该跟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吧?」
「啊……」凌玄像是神经迟钝慢了半拍,又像是傻了,连个招呼、对不起都没说。
「搞不好是前世的冤亲债主……」
「嗄?」莫天、凌玄同时望向临桌发话的人。
莫天一见发话之人,喜道:「你是范老夫子吧?刚好,我正要找你。」
「有何贵事?」范老夫子摇着蒲扇,神情十分愉快。
「我是中天书馆的人,希望你能将你的说唱本子改写成小说,让我们帮你刊印,我们中天一定奉上丰厚的笔润,足够让老夫子你的生活无虞。」莫天一屁股坐下来,已经把衣服上的狼狈抛在脑后。
「听起来是很不错,不过,你慢了一步啦,年轻人!」年遇半百的范老夫子呵呵笑,抚着银白色的美髯。
「不是吧?」莫天微微变了脸色,强打起笑容,「怎么会呢?我调查过,城里其他书馆还不知道您就是『孟丽君』唱本的撰稿人,他们根本没动作啊!会是哪一家快了我一步?」
寻思间,凌玄的声音传进莫天的耳朵,「怎么办?皇上跟皇甫少华两个人都不错,应该要选谁呢?」手中的扇子激动地敲着桌缘,凌玄旁若无人地碎碎念起来。「又要等下回分晓……唉!为什么不一次讲完呢?弄得提心吊胆,今晚又要睡不着觉……」
「呵呵呵……」范老夫子见凌玄这么沉浸在他撰写的故事里,十分高兴,指着凌玄说道:「快你一步的就是你的冤亲债主呀!」
「谁?」莫天不敢听仔细,脸僵硬地缓缓转过去,盯住仍出神忘我的凌玄,「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的茶呢?怎么不见了?」凌玄终于回过神,却在找自己那一盏已经泼到莫天身上的茶。「真奇怪……茶博士不可能蒙我吧……」
「喂!」莫天看不下去了,「你的茶在我身上,你亲手『赏』给我的,忘了吗?至于茶碗茶叶被茶博士收走了。」
「啊,对不起!你有被烫伤吗?」凌玄轻轻捏着莫天半干的衣服抖两下,手却被莫天一把抓住。
「你自己的手指才被烫红了,怎么你没感觉吗?还有我帮你包在食指上的布,你怎么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