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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上身 page 2 作者:黎小梨

  她扯着棉被:心里暗暗地赌咒发誓,下次如果再喝醉,出门就让雷给劈死。

  「别担心,我很守规矩,不该做的都没做。」蓝彦行把水杯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然后自顾自地往床缘一坐。

  他个人并不是没有原则,对于一个喝醉而神智不清的女人,他是不会有任何逾矩行为的。

  薛如意可以感觉身边的床垫因压迫而下陷,为了避免让这位陌生仁兄更进一步攻城掠地,她索性坐起身固守城池,用一床薄被把自己包得密密实实,不使半点春光走漏,还顺手捞起一个枕头护在胸前,严防他意图不轨。

  备妥防御工事,她才若有所指地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兴师问罪:「请问一下,在阁下的定义里什么是不该做的事情?」

  虽然他说自己很守规矩,但是很明显的,他所谓「不该做的事情」里,并没有「不该帮陌生女人换衣服」这一项。

  「我想跟普通人的定义一样。」蓝彦行耸耸肩。「不该我动手的,我绝对不会鸡婆。」

  「我能相信你的话吗?」她瞇起眼睛,带着警戒的神情审视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性。

  审慎的目光对上一双蓝色眼眸。

  她记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昨夜在酒吧里被一个女人泼酒,还被指责为没有心的男人。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怎么会把他带回家。

  昨夜到今晨的片段宛如在空气里蒸发一样。

  她懊丧地拍打着自己的前额,试图拍出不知遗失到哪个角落里的片段回忆。

  「很不幸,妳别无选择,因为昨天就妳跟我在这个屋子里,如果妳什么都不记得,那只能相信我的话。」蓝彦行无所谓的耸耸肩,「总之,我不是趁人之危那种人。」

  「辩解」这事向来就不是他所擅长,她要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是吗?」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是啊。」蓝彦行低头假装审视自己的手指甲。看样子这女人对昨夜似乎毫无印象,那么他大可以利用机会整整她,以回敬昨天晚上睡沙发之仇。于是他故意加了一句但书:「即使喝醉的肥羊自己送上门也一样。」

  「喝醉的肥羊自己送上门?!」还在为要不要相信他而挣扎着的薛如意一听到这句但书,当场张口结舌,一脸痴呆。

  他的意思是说昨天酒后乱性的是她不是他?

  噢!该死到不能再该死的!

  她竟然自己脱了衣服送上门,然后对方还可以当一整晚坚守气节的柳下惠?

  身为一个女人,她是应该感谢他的有为有守,还是该悲叹自己完全缺乏诱人犯罪的本钱?

  总之,如果昨夜她的确做出酒后献身的举动,那么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好选--

  不是杀他灭口,就是自己跳艾菲尔铁塔,一死了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望着那张表情多变的脸,蓝彦行开始怀疑她一分钟可以转换多少个表情。

  「难道妳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的话还用问你吗?!」一颗枕头向他飞去。

  明知故问的人最讨厌了!

  「那奉劝妳,下次千万不要随便喝醉。」他俐落地接住枕头。「因为,妳是那种一喝醉就会把自己卖掉的人。」

  他昨夜之所以选择在客厅沙发窝了一夜没有离去,为的就是要提醒她昨夜的醉态,让她心生警惕,下次不要再随便喝醉,现在这个社会,像他这种有为有守的正人君子已经不多了。所以,像她这种喝醉了就乖乖跟人家走的女人,最好是滴酒不沾,否则很容易让登徒子趁虚而入。

  「这下用你说!」另一颗枕头准确地击中他的头。「这一辈子如果再碰一滴酒,我就下姓薛!」

  杀红了眼的薛如意抓起床上的绒布玩偶,准备进行第三波攻击。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提到关于「把自己卖掉」这种敏感字眼?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阻止她的攻势,原本要拿来当凶器的玩偶转眼成了抚慰心灵的良伴,被她紧紧拥入怀中寻求安慰。

  看样子事情的棘手程度远超过她的想象。

  算了,追究那么多也没用。换一个角度想,反正昨夜并没有酒后失身。既然最后一道防线保住了,其它的昨日种种就当它死了好了。

  「听好,昨天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她对着门的方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果没事的话,门在那边,我就不送了。」

  说完,她裹着棉被、抓起牛仔裤径自跑进浴室里盥洗更衣。

  「嘿!妳想知道妳昨夜答应了我什么吗?」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不想!」她今天所承受的惊吓打击已经超过她幼小心灵的最高负荷量太多。

  枉顾她的意愿,门板外的男人很故意地公布了答案:「妳答应要当我的情人。」

  坐在马桶盖上的薛如意挫败地把头埋进膝盖里。

  该死!没想到她真的醉到把自己卖掉了!

  「我说过我不会趁人之危,既然昨夜妳喝醉了,昨天那个约定就不算数。但是我要提醒妳,社会黑暗,像我这样谨守礼法的好男人并不多,为了妳的安全着想,下次记得在醉到下知道自己是谁之前就别喝了。」他对着门板交代完最后几句话,然后用指节敲了一下门板说:「我走了,再见。」

  确定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薛如意才从浴室里出来,前进厨房寻找那颗她今天早上迫切需要的阿司匹林。

  吞下药丸和开水,她扑倒在沙发上闭上眼。

  她相信只要好好睡一觉醒来,头痛与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第二章

  那一夜的一切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薛如意的日子很快就恢复常轨。

  当她到学校去领毕业证书,顺便去跟师长辞行的时候,满头白发、面目慈祥的所长问她有没有意愿将论文出版。如果她愿意的话,就尽快把论文修改完毕,他会帮她拿去给相熟的出版社审核。虽然说审核不一定会过,但好歹是个机会。

  对于决定要走学术路线的薛如意来说,论文可以出版是一件好事,不只有版税收入,对于学术名声也颇有帮助,所以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事有凑巧,日前一个先回台湾的学长发了一封电子邮件给她,说他们学校有一个通识课的缺,问她有无意愿接下来。经过几番考量,她决定更改行程,提前回台湾参加校方的面试。所以,这些天她就像在书桌前生根一样,没日没夜地与液晶屏幕厮守在一起,希望能赶在回台湾之前顺利把稿子交出去。

  一直到刚刚,她才顺利地敲下最后一个字,完成修订稿。敲下打印键,薛如意摊在椅子上看着打印机平稳地吐出她的心血结晶,心里一边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能待在巴黎的时间就只剩下两天左右,除了有一些事情该办之外,她决定利用剩下的时间到以往经常光顾的地方绕一圈,就当作向在花都度过的岁月做最后的告别。

  干瘪的肚腹传来饥饿感,指出了她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未进食的事实。

  她动用剩余的力气走进厨房找吃的。不幸的,在久未出门采买补货的情况下,空荡荡的冰箱里只剩下一块起司孤独地缩在角落里。

  望着那块孤独的起司思考了五秒钟,薛如意决定放过它,也放过自己。

  闭关那么多天后,现在应该出门吃一顿好的,犒赏自己最近几天的辛苦,不应该孤独地守在冰箱前啃食小起司。

  然而,当她一蹦一跳地走下楼时,马上有两个人冲上来拢住她。个子比较高,身上没背相机的那个男人问:「请问妳是这栋楼唯一的东方人吗?」

  「是。」这栋楼里只有她一个东方人。「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听到她承认自己是这栋大楼唯一的东方人,背相机的矮个子就拿起相机猛拍;而高个子则进一步逼问着她:「请问妳认不认识一位蓝彦行先生?」

  相机的闪光及近似逼供的问话惹得薛如意很不愉快。

  「你们到底要干嘛?」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遮住自己的脸,想要缩回屋内。

  但是那两个记者不肯放过她,继续不停地拍照与逼问:「有位女士指责妳横刀夺爱,从她身边抢走了蓝彦行,请问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好象掉到地球上的火星人,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想到自己又累又饿,还要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质询,火气不由自主地就往上提。「我跟你所说的那个蓝先生一点瓜葛都没有,如果你再继续这样缠扰不休的话,我就要请警察来处理了!」

  混乱中,一个声音在两个记者背后响起:「借过一下。」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穿著灰衬衫的高大身影上。

  高个子认出来人是谁,很快推了矮个子一把,要他把握机会多拍几张照片。

  薛如意张大了眼睛,看着推开记者、出现在她眼前的家伙。

  又是这个蓝眼睛的瘟生!

  原来她喝醉酒那天带回家的男人,就是两个记者口中的男主角。

  根据他们刚刚的问话推断,她可以感觉到有警报正在脑中响起。醉到乱七八糟的那一晚,她该不会无缘无故卷进了什么感情纠纷吧?

  「无可奉告。」蓝彦行推开了挡在他前面的烦人角色,靠近她身边,低声交代着:「头低一点跟我走,什么话都不要说。」

  他结实的手臂坚定地搂住她的腰,半带强迫地把她往门外带。

  「不行,我一定要解释清楚!」她执拗地反抗着。

  做过的事情她一定认,但是没做过的事情要她就这样默认不可能。

  薛如意板着脸对一直黏在他们身边一高一矮的记者说:「说话要凭证据,我跟他之间根本就没什么!」

  「可是上个星期有人目击妳跟这位先生在一家酒吧内状似亲昵,而且当夜他还留宿在妳的住处,一直到天亮才离开。」高个子举证历历,就好象亲眼目睹。

  她摇摇头,极力澄清:「那一夜是我喝醉了,这位先生好心地送我回来--」

  「妳的话太多了。」蓝彦行打开车门,然后野蛮地把她塞进车里。

  高个子挤到车窗边,想尽办法要多问出一点情报:「意思是这位先生趁妳酒醉的时候--」

  只可惜,他话还没来得及问完,采访对象就已经踩足油门离去,只留给他一团黑烟当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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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站在路边跳脚的记者身影愈变愈小,薛如意转头质问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解释清楚?」

  「跟那种人解释是白费力气。」蓝彦行伸手从驾驶座旁抓出一本杂志递过来。「我想妳应该还没看过这个。」

  薛如意认得那是一本专门挖名人隐私的小道八卦周刊。

  本期封面是一对亲昵接吻的男女。不过可能是现场采光太差,所以画面非常的模糊,看不清两人的长相。

  斗大的标题写着:现场直击,时尚金童变心只要五分钟。

  翻开内页报导,耸动夸张的报导看得她是冷汗直流。

  浮夸的文字重现了当时在酒吧内上演的那出分手好戏,记者以夸张的笔调描述她身边这个男人变心不眨眼,几分钟前才和旧爱分手,旋即寂寞难耐地投向新欢怀抱。

  光文字描写还不够,上头还附上几张照片以兹左证。

  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子泼他一脸水及之后含泪离去的倩影,还有他和一个东方女子相谈甚欢,甚至亲吻的画面统统都被拍了下来。

  左下方的角落中,爱丽丝梨花带泪的可怜样被以特写处理。她在接受记者专访时,声泪俱下地指控那个东方女子横刀夺爱。

  不用说,她,薛如意,就是被指控的那个坏女人。

  她合上杂志,烦躁地伸手揉着太阳穴,眼睛盯向窗外沉默不语。

  噢!她的运气还真是好到令人想跳车。

  难得喝醉一次,就让她在一夕之间,由普通的良家妇女变成巴黎最恶毒阴狠的黑寡妇。

  但这还只是次要点。

  第一重点是她竟然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事后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头撞在汽车玻璃窗上,内心哀痛莫名。

  初吻应该是值得珍藏的美好回忆,她却连记忆都没有,哪谈得上美好!

  是谁说酒是穿肠毒药来着?

  错!这东西应该被形容成强力炸药才贴切。她这辈子也不过就喝醉那么一次,平静的生活就被炸得风云变色。

  早知道就不要去喝酒,早知道就不要喝得那么醉,早知道就不要去跟他搭讪……

  唉~然而说到底,千金难买早知道。

  既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再改变,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不是抱头懊悔,而是该思考因应对策。

  对策、对策,你在哪里?

  无奈肚腹空空,脑袋跟着空空,目前她脑中营养不良的脑渣压榨不出什么象样的对策。

  「妳打算怎么办?」引发这团混乱的主角人物开口了。

  他还好意思问她打算怎么办?

  要不是他在酒吧里的轻佻行为,她今天也不会成为狗仔队的新标靶。

  要不是他刚刚多事地跳出来把她带走,她早就跟那名记者解释清楚了。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然后,他还好意思问她打算怎么办?

  「麻烦在前面那家咖啡店放我下车。」她迫切需要补充热量,以供大脑运作,好回答他那个「妳打算怎么办」的蠢问题。

  这算什么答案?!蓝彦行皱了皱眉头。

  不过还是照着她的话做,在一家咖啡店前停了车。

  进店后,薛如意点了浓缩咖啡和面包卷,径自低头猛吃不说话。一直到吃完那个面包卷,她才捧起咖啡杯直视坐在对面的人,问:

  「这件事情,你说该怎么办?」

  从刚刚应付那些记者的情形看来,处理这种绯闻他应该很有经验。既是如此,直接问他总比她自己想破头来得快。而且祸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他要负责解决。

  蓝彦行若有深意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对整件事情的反应超出他的预期,看她刚刚急欲解释一切的模样,他还以为她会又哭又闹地要求他负责澄清,没想到她却只是平静的吃完东西,然后问他怎么办。

  她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所以这女人不是笨到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而是聪明到知道发脾气也没有用。

  他清了清喉咙,先致上基本的歉意:「很抱歉把妳卷进这种事情来。」

  「没关系。」薛如意扯扯嘴角,算是微笑。

  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他才来道歉有个鬼用?

  蓝彦行喝了一口咖啡,提出他的解决方案:「现在,妳有两个选择。」

  「说来听听。」

  「将错就错,或者是保持缄默。」

  「你不觉得出面澄清是比较积极的应对方式吗?」薛如意不解地问。事实上,她个人比较偏好正面对决。「明明就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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