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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泪 page 10 作者:云上晴

  冷雨律含笑地离开医帐,经过药堂时听到里面的大夫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帖补中带泻的药?秋神医用药之玄,真是让人猜不透啊。”

  冷雨律噗哧地笑出声来,其中哪有什么玄妙?纯粹记仇而已,小心眼的女人少惹为妙。

  长日已尽,冷风行来到秋漱玉的房门口,因为她并没有如约定地出现在猎屋,胆大妄为的她打算让他空等一夜,人在邙狼城却选择逃避,简直愚蠢得可以。

  舞剑魂在门外拦住他,“请留步。”

  他冷眉一挑,“你想阻止我?”

  “不是,她在洗澡。”房内似乎还传出轻快的噜啦啦声。

  “多久?”

  舞剑魂拿着手上秀气的手稿,一字不漏地念道:“红蛊之期已近,她需要浸泡药草一天一夜,以顺畅血路减轻病发时的负担,所以请少主耐心等待。”一听就知道是她帮他准备的讲稿。

  “所以呢?”冷风行简单地问着。

  “我的责任已了。”说完他恭敬地退到一旁。

  冷风行似乎知道他心里转着什么主意,冷漠地说:“我不是受美色诱惑的人。”说完他推开房门而入。

  “啊——”

  冷风行用脚跟将门踢回,显示他的不悦。

  秋漱玉整个人踏进水桶里,你呀你的说不出话来。

  冷风行走到石炉旁蹲下身来帮她添加段木柴,“不错的享受。”

  总算回过神来的她扯开喉咙大声喊着,“舞大哥!”

  “他不会进来的。”看见她慌张地东遮西掩,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你打算让我等你一天一夜吗?”

  “没……没有,我洗个澡就过去了,你只说今夜,又没有说什么时辰……”

  “是吗?”他拍了拍手准备站起身来。

  “不要——咳!”她紧张地缩着身体,却因此而喝下一大口水。

  “需要我帮忙吗?”他虽然侧着身体,视线也有礼地保持距离,但轻薄的态度并未因此而稍减。“不用,你先出去,等我穿好衣服我们再谈……”

  “只怕到时候我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他搁在浴桶上的手指轻轻地搅动热水,摆明了威胁。

  可怜的她一手拉着毛巾遮掩、一手拨开他侵入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什么都答应你就是了,求求你快出去。”

  听着怯怜怜的声音,再看着自己留在她手腕的指印已变成醒目的乌紫,冷风行俊目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过身背倚着浴桶,“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吗?”

  “我只想要救人,可是你却一再地欺负我。”她委屈的说着。

  “你侵入我的领域,本该依循我的规则行事。”

  “我不曾在哪里见过狼族少主的规则,你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喜欢那样,强迫我进狼族是为了救人,现在又不准我救人,救与不救都是你,谁摸得准你少主大人的脾胃。”

  “你啊——”他徐徐地转过身体,“不了解自己的处境,简直愚昧。”

  “啊!”秋漱玉急忙地蹲下身,贴着浴桶掩去赤裸的身体,急呼道:“转过去——转过去——”

  冷风行眼前一幅活色春香的少女洛水图,水光折射下犹能清楚地看见一身雪白无暇的肌肤,虽然只能看见背部的线条,但足以引起任何健康男子绮丽的暇想。何况她清丽绝尘的脸蛋此时蒙上粉红的桃晕,一双杏眼既羞且怒地瞪着他,她脸上所表现的纯真媚态,叫人心荡神驰。

  犹记得昨晚她躺在自己怀里憨睡的模样,惹火可欺的美色纯真无邪地蜷在他怀里,毫无防备,那可是个难熬的夜晚。

  秋漱玉看出他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里头盈满了欲火,顿时热潮由头顶烧至脚底,偏偏自己此时是狼狈的赤裸,叫她无处可躲、无计可施,苦恼地伸出右手遮挡他狂浪的视线,气呼呼地说:“不要再看了啦!”

  他捉住这只手—审视上头的淤紫,看似心不在焉地说:“你似乎仍未记取教训。”

  秋漱玉抽回手,负气地说:“老天爷给我不需记取教训的特权,因为我的生命只有那么长而已。”

  冷风行闻言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屋外走去,“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之前的眼神好奇怪也好复杂,难道他会心疼她的薄命?“不可能的。”她摇摇头甩掉不切实际的假设,这两天他的转变太大了,初尝爱恋的心无法分辨是好是坏,还是又一次老天的玩笑?一时愁心不解地发起呆来。

  站在房外的冷风行等了一会儿还听不见房内有任何动静,不耐烦地喊,“好了没!”

  房内传来咕噜咕噜的淹水声,接着是一连串慌张的碰撞声,他摇头叹笑,世间有此女子,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猎屋里,秋漱玉乖巧地跪坐在草蒲团上,犹如听话的小猫。

  冷风行则是拨弄火苗,随口问:“什么时候会发病?”问题一。

  “应该就是这几天,红蛊一天天地涨大,或许这次是最后一次发病了。”

  他拨弄火苗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克制之法吗?”问题二。

  她悄悄地垂下眼睑,平静地说:“我父亲是当世奇医,连他都看不出此物从何而来、如何能除,所以我早已看淡了。”

  “你父亲现在人呢?”问题三。

  “他为了帮我寻药,离家至今未回。”

  “表示他仍未绝望?”问题四。

  “我从不敢期望。”

  “嗯,你母亲呢?”问题五。

  “我从没见过她,小时候我一直不相信每个人都会有一对爹娘,直到帮野牛接生时我才明白。等我渐渐懂事后,我爹才告诉我,我娘因为受不了他的怪脾气而离开,只是她不要怪脾气的爹爹,也不要我这个女儿。”

  “你爹没去找过她吗?”问题六。

  “爹爹所有的心力都用来医治我的病。”

  “你会害怕发病吗?”问题七。

  “嗯,可是害怕帮不了我。”今晚的他太过温和了,像只没有牙齿的老虎,他会没事把自己掳来这里问话吗?她回头望向门口,却没发现任何异状。

  冷风行已经用木炭在地上划了七道痕迹,乖乖地回答七个问题后,她终于开始不安分了,这是她的极限,她的脑袋太过灵活,如果没捉住她思绪转换的瞬间,恐怕很难压制她千奇百怪的主意,难怪两个弟弟都对她没辙。

  天生一物克一物,只是他们互为克星,他克她的鬼精灵,她克他的坏脾气。

  秋漱玉发现他的沉默超过三秒钟,遂抱起草蒲团往门外移动三步后,才又安分地坐下。

  冷风行注意她奇异的动作,摇摇头说:“才三步?还不够你安全地逃出门口。”

  “真的吗?”她再次抱起草蒲团,来回地看着门口与他的位置。

  看她认真的表情,真让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你爹把你取错名字了。”

  “什么意思。”

  “秋水漱玉,是很美很有气质的名字。”

  她生气地双手往腰上一叉,但马上又像熄了火的火药,故意酸溜溜地说:“当然没有尊夫人那么美、那么有气质。”说完她从地上捡起草蒲团,再往门口移去三步。

  “你今天问候了冷某已故夫人三次,真该把你捉来打屁股。”

  秋漱玉一听连忙把屁股贴紧草蒲团,“你不会是当真吧。”

  “你可以试试。”

  她干笑地说:“男人欺负女人总是落人口实。”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复杂程度不是欺负两字可以解释清楚的,而且欺负也有程度之别,举例来说……”他突然站起身,秋漱玉虽然机灵地想往外逃,但才动一下就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困住。

  “放开我!”

  “举例来说……”他的目光盯紧她发红的俏脸,柔情款款地垂下脸。

  这份柔情是因为她,心头甜得漾出蜜汁,羞怯的心却拒还迎,她像被催眠般地阖上眼睛。

  这时门外传来,“大哥,你在里面吗?”

  听到冷雨律的声音,秋漱玉娇羞无比地推开他的怀抱,往一旁的小房间躲去。

  冷风行叹口气说:“进来吧。”

  冷雨律走进来就说:“我以为你在漱玉妹子那里,所以才想借你的猎屋清静清静,想不到你却一个人在这里。漱玉妹子呢?你不去陪她吗?”

  “这间猎屋今晚不借你,你回去吧。”

  “不行!”冷雨律提高音量,“你应该去陪漱玉妹子,你答应帮她快快乐乐地渡过这一段日子。”“你胡说什么!”冷风行暗示地对他摇摇手。

  冷雨律不懂他的暗示,生气地说:“我胡说?你对别人反反复复我不管,可是我不准你这么对漱玉妹子,你明知道她心里爱的人是你,只有你能给她快乐,难道要你放下身段陪她几天都不行吗?她那么可怜……”

  “别说了!”冷风行怒声喝止他。

  但还是迟了,小房间的房门缓缓地推开,秋漱玉一脸错愕地站在原地。

  冷雨律倒抽一口气,“漱玉妹子?!”

  秋漱玉缓缓地转头望着冷风行,“这是真的吗?”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悲伤或是忿怒,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一个问题。

  否认只会造成更大的误会,所以他说:“他们确实这么对我说过。”

  冷雨律叫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秋漱玉平静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冷风行在等她宣泄情绪或是伤心地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她太平静了,反而让人不安,因此他怒音一扬的说:“你以为我这两天对你,是因为接受别人的请求吗?”

  他的怒气何来?她、打乱无助地望着他。

  总算唤出她一点情绪,他接着说:“我就是我,不会因任何人的请求而改变自己。你就是你,是我目前惟一关心的你。”

  她紧捂着耳朵,痛苦地说:“我不想再听任河同情的话,你们已经对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样就够了,再多我也带不走……”她分不清此刻令人窒息的心痛是红蛊发作,还是认清了自己可怜的情境。

  他们太善良了,善良地帮她筑了一道天梯,让她可以触摸天堂。

  曾经触摸过天堂,此生已足。

  他精锐的目光审视着她突然泛白的脸,“你还好吗?”

  “谢谢你,为难地为我。”

  “不要自己下决定!”他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将要失去她的念头涌上心头,他怒气冲冲地说:“秋漱玉!你好好地听我把话讲清楚。”

  她凄然地笑了开来,那抹笑容饱含着对生命与爱情的无奈,两者皆是她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她轻浅无力地说:“来不及了。”

  说完,她迈步往门外走去,愈来愈窒人的心痛让她明白自己的时间已经到了,瓶花儿终究力尽无风堕,最后一次的飞舞,她希望完美地演出,不要同情,只希望能维持尊严地在他面前消失。

  “站住!”他向前捉住她的手臂。

  秋漱玉因突来的心痛,而跌进他怀里,双手因剧痛而紧捉着他的衣服,但她的嘴唇却倔强地紧闭,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可恶!”冷风行打构将她抱起,就在此时,冷云齐从远处跑来嘴里唤着,“大哥、大哥,‘怛那族’夜袭,我们……天啊!漱玉怎么了?”

  冷风行一张脸冷得不能再冷,对着怀中的人儿说:“在我回来之前不准你走!”

  他将她塞进冷云齐的怀里,丢下一句,“带她去找舞剑魂。”然后他满脸森寒地转身离去。

  第八章

  狼族的少主来了,对峙的两方同时感应到他沉猛的气息。

  狼族人就着月光偷偷瞧少主的脸色,虽然知道他讨厌人家背地偷袭,但他的脸色也寒得过分了点,就连属于同一战线的他们也感觉到寒气侵人,不禁打个哆嗦。

  他一步步地走到战场中央,冷眼扫视眼前数百名怛族人,不见冷云齐口中下毒的老人,约略估算双方的战力,这一战可以赢得轻松,如果这是敌人试探之举,他应该相对地保留实力才对,但此时的他只想速战速决!

  如果那老人想见识他的实力,他将会见识到的,他神情冷漠地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说完他化身一把利箭直冲对方的主将。

  “杀啊!”狼族武士受到精神鼓舞,杀声震天地往敌人冲去。

  一场血战就此展开!

  而另一边也是一场血泪之战。

  舞剑魂以最短的时间喂她喝下药液,这药液的功能只在舒张血管,让红蛊更容易通过窒碍的胸口,它不俱疗效,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冷雨律在一旁紧张的转圈,重复问着那个问题,“现在怎么办?”

  “等。”舞剑魂只给他一个最简单也是最痛苦的答案。

  “怎么等?”冷云齐温文的俊脸苦得滴出酸汁来。

  秋漱玉感受到他们的心意,征征地撑开眼睛,“舞大哥……”

  “我在这里。”

  “还有我们。”两兄弟连忙应着。

  秋漱玉凄凉地笑了开来,“这次恐怕熬不过了……”

  “你一定熬得过的!”沉稳的舞剑魂第一次出现焦急的脸孔。

  “也好……再痛一次就好了……”她疲惫至极地阖上眼睛。

  “漱玉!”舞剑魂失声地喊着。

  秋漱玉倏地撑开眼睛,因心口血管阻塞而郁窒难受,她像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即将窒息般痛苦不堪。然而又因为服药的关系,全身的血管贲张如要爆裂,她难受得哭喊不出声音、难受得任眼泪直流……

  第一次见到她受红蛊的酷刑,冷雨律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见舞剑魂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索性跟着流下泪来,恨不得能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语带哽咽地喊着,“漱玉妹子!”

  然后秋漱玉开始痉挛,浑身抽搐,嘴唇急促地吐着气,好像一口气就快喘不上来了,见她气息渐渐变弱,冷雨律紧张地道:“你不等我哥哥了吗?”

  她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神志更加恍惚。

  冷雨律在心里喊道:哥哥啊!你怎么还不来?

  战场那头的冷风行杀最后一名敌人,用血剑指着对方的心口,“回去告诉那个老头,如果他执意杀戮,这就是他的代价,滚!”

  他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写下一页血的战绩。

  在族人欢欣鼓舞的时候,他却心急如焚地往城内急掠而去,心头的不安正急速地扩散——你千万要等我啊!

  短短的一段路变得漫无止境,冷风行的轻功快如追星,但此时仿佛慢如牛步。终于冲回炼丹房,床上的人儿却已没有动静。

  “漱玉!”他急探鼻息,虽然微弱但是有入气,只是出多入少。

  “连你也要抛弃我吗?秋漱玉!我不准你走!”他霸道而心痛地喊着。

  仿佛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皮微微地跳动着,但却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最后她放弃了,连呼吸、心跳也慢慢地缓了。

  “漱玉!”众人惊喊着。

  冷风行脑袋轰地一片空白,然后他用尽毕生的怒气嘶吼着,“不准死!”说着他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圣花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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