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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女人心 page 12 作者:楚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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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诗人王建的新嫁娘词: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当日。

  萧子琳从三点多就窝进厨房,料理了一大桌美味佳肴,用来巴结她的婆婆和大姑。请注意,这当中并没有包括魏怀轩。

  饭桌上,她几度想自动跟魏母解释,那天在婚礼上阿志闹场的事,犹豫了半天,人家非但连提都没提,看样子压根就忘了有那么一段小插曲了。

  那她惨遭绑架的事呢?没人提,更没人安慰询问,让她觉得好不受重视。

  “你没把我被绑架的事告诉你妈妈?”回到房里,萧子琳没好气的问魏怀轩。

  “芝麻小事,何必惊动她老人家。”埋首书本的他,说话时眼睛都没抬一下。

  生死交关呐,怎么是芝麻小事?

  “怕丢了你们魏家的脸?那样的话你就更不应该报警了。”萧子琳端起咖啡坐到他对面,故意把杯里的汤匙搅得震天响。

  他抬头,浓眉皱了级。“是啊,直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不就得了。”

  木头!听不出她说的是气话吗?“就是嘛,那个阿志简直笨死了,竟跟你勒索五十亿盾,他不知道你连五欧元都拿不出来。”

  “不是五欧元,是一欧元。”他坏笑着更正她,随即又埋首书卷。

  她两手握拳,气得快拧出汁来。好,等着瞧,我很快会让你尝到什么叫作最毒妇人心。

  “薄情寡义,当初我姐姐为你殉情的时候,你一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什么?”魏怀轩愕然的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装得再棒也没用,难怪连茱儿都说你是坏人。”

  他不得不把书本暂时搁下,专心跟她嚼舌根了。

  “把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你说你姐姐怎么样?”

  “死了。”她咬牙切齿的挤出话,“这回听清楚了?”奸诈小人!

  “我知道她死了,但那与我无关。”

  “对对对,是她自己活得不耐烦,她活该倒霉,谁叫她爱上了一个下三滥、王八蛋!”萧子琳怒冲冲的走进化妆室,“砰”一声她将门甩上,须臾,换了一套外出服,冷着脸走出来。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是的。”还没走到门口,人已经被魏怀轩给持了回来。

  “放手,把手给我放开。”

  “坐下。”她的夜夜外出晚归,他隐忍已久,这次终于恼了,狠狠的睨着她良久,他沉着嗓音说:“从今天起,晚上九点以后就不准再外出。”

  “谁规定的?”她凶悍的抓起一旁的拆信刀,打掉他的手后,忙退到窗户边。

  “我。”他怒不可遏,冲过去想抓她,却换来一陈拳打脚踢。

  “你是谁?纳粹头子?”萧子琳老实不客气,朝他面门一个花瓶就丢过去。

  趁他弯身闪避时,她蹬足一跃上了窗台。

  “下来,你这是做什么?”魏怀轩摊开两臂,无奈的望着她。“关于你姐姐的事,我们应该好好该清楚,害死她的不是我,是一个叫陈建良的台湾留学生。”

  “怎么会?”又是陈建良?“啊——”她脚下没有踩稳,整个人倒栽葱似的跌往窗外

  “子琳!”当魏怀轩十万火急冲过去企图拉住她时,只来得及让她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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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一点多,魏怀玉坐在萧子琳的病床旁,焦虑的看着她惨白的容颜。

  才新婚第二天,她就住进医院,而且混身挂彩,她和妈妈简直不能置信,她竟从楼上摔下来。

  一定是吵架了,怀轩推她的。

  谁都知道,她这个儿媳妇有多孝顺,好好一个人莫名其妙摔成这样。由于深知儿子从一开始就相当反对这桩婚事,气急败坏的魏母,对儿子说出了生平最严苛且不理性的话。

  “你不爱她,也不需要这样对她呀。”她嘶吼道。

  真是天地良心,魏怀轩费尽口舌也没人相信他说的,萧子琳是自己摔下楼去的。因为那窗子至少半个人高,好好的,她怎么摔?

  有太多事情,他难以解释,也正因为如此,哑巴吃黄连是他惟一的选择。

  拜他这个大嘴巴姐姐之赐,萧子琳才跌伤两个小时,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房里头放满了来探望她的人所带来的礼物。他从来不知道,她的人缘这么好,连公司负责打扫的欧巴桑都专程买了水果篮来。

  大家都同情她,却没有几个人肯给他这个为妻子大方捐了一千西西鲜血的可怜丈夫,一点点人道关怀。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就好了。”休息未几,魏怀轩勉强挺着虚弱的身子,到病房来看看萧子琳醒了没。

  “不必。”魏怀玉没好气的说,“妈交代了,不准你太靠近她,以免发生不测。”

  “谁发生不测?”什么话嘛,他又不是老虎,会把她给吃了。

  “当然是月宜喽。”魏怀玉揉着疲惫的眼睛,边挥手赶他。“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坠楼,而不肯伸手搭救就不对。”

  “我不是不肯,我是……”算了,懒得解释,反正公道自在人心,等萧子琳醒过来,就什么都清清楚楚了。

  “她醒了。”魏怀玉惊喜的大叫,“我去打电话给妈。”她欢天喜地冲到门口就踅了回来。“她已经受伤了,你千万别趁我不在,又——”

  “嘿!”魏怀轩这声虎喝,把他老姐吓得弹了出去。简直岂有此理!“你,怎么样了?”

  昏迷数个小时,攸然转醒的萧子琳,张着依旧水汪汪,但不怎么有元气的美丽眸子,呆呆的望着魏怀轩。

  “怎么,没办法说话吗?”老天保佑,她千万别摔成了傻姑娘。

  “你认得我吧?我,你的丈夫魏怀轩,魏、怀、轩。”见她仍面无表情,他又捺着性子,再重复一遍,“你的丈夫,丈、夫,魏、怀、轩,魏——”

  “废话!”她突然拉开嗓子,“谁不知道你是魏怀轩,我死没良心的丈夫,说那么多遍干吗?有毛病!”

  “哈,好极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他兴奋的抱着她,忍不住又叫又跳。

  “你真的有毛病,没见过挨了骂还那么得意的人。去去去,不要在这里假情假义,我不吃你这一套。”

  浑身痛得要命,经他一抱又更痛了。

  “你没事就好,以后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爱三更半夜出去补德文就出去补德文,我一概无条件放行。”

  “你怎么知道我去补德文?”

  “妈告诉我的。”他怜爱的捏着她尖挺的鼻子,“上进是好事,为什么怕我知道?”

  “是你一开始就认定我晚归十成十是出去鬼混。”啪一声打掉他的手,她气虚地要求喝一杯热可可。

  要求立刻得到应允。

  “我喂你喝。”他表现出百年难得一见的铁汉柔情,将泡好的热可可端在手上。

  萧子琳斜着眼把杯子抢过来。“矫情,做给谁看啊?”

  “我们休兵了好不好?”他用指尖心疼地轻抚着她憔悴的脸颊。

  “除非你赔我一个姐姐。”嗯,这可可的味道挺好的。或许是饿了,她三两口就喝光。

  “我说过了,你姐姐不是我害死的,是陈建良,不信你去问他。”

  “我问过了,他说是你,你始乱终弃,你妈妈嫌贫爱富,你姐姐狗……”她开骂未完,魏怀玉已从外头急奔回来。

  “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又……呃,为难你?”

  萧子琳不知她话中之意,怔愣的瞟向魏怀轩。

  “妈和大姐都以为是我害你坠楼的。”他无奈的说。

  “本来就是。”站在她的观点看来,是这样没错呀。

  “看,妈妈猜得没错吧,你、你实在是……”魏怀玉刚开始还不太敢相信,经萧子琳这一证实,大茶壶架式摆开来,指着魏怀轩的鼻子就是一顿结结实实的口沫横飞。

  从她责备的内容,萧子琳总算慢慢拼凑出一个梗概。

  “大姐、大姐……算了,反正,我自认倒霉就是了。”

  “你说什么?”魏怀轩快气炸了。“你胆敢再说一句试试?”

  “你干吗对她那么凶?月宜别怕,等一下我告诉妈,让妈治他。”

  第九章

  等到再度赶来的魏母和魏怀玉一一离去之后,魏怀轩才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向萧子琳解释,关于萧于寒和陈建良之间的种种纠葛。

  “我不要听,至少不要现在听。”她并非不信任他,而是在这之前她希望能先向另一个人求证,毕竟魏怀轩是当事人,当然会说一些有利于他的话,为自己脱罪。“能帮我请茱儿来一趟吗?”

  “你宁可相信她,却不愿相信我?”魏怀轩喟然长叹,“既然如此就算了。”

  萧子琳别过一旁的眼,没瞧见他脸上的落寞和无奈。直到他轻声阖上房门,她才缓缓回过头,若有所思的平视逐渐由灰涩晦暗转为清冷白昼的窗外。

  茱儿在一个小时后到达,她手里捧着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进来。是玛格丽特,娇黄的玛格丽特参差着纯白的满天星,是她最喜欢的组合。

  “不是我买的,是魏怀轩。”她说。“和他吵架了?那也犯不着跳楼吧?”

  “劳烦你跑一趟,不是要跟你讨论夫妻相处之道,而是,”她迟疑了一下,担心话一出口万一遭到拒绝怎么办。“茱儿,老实跟你说,我其实不是越南人,我是台湾人,是萧子寒的妹妹,萧子寒你认得她吧?”

  萧子寒三个字令茱儿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从一开始我……你和她果然有关系。”

  “你也认得我姐姐?”

  “你来柏林干吗?”茱儿反问,两只眼睛紧盯着她,眨都不眨一下。

  “调查我姐姐的死因,为她报仇。”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所有婉转迂回的措词已属多余,不如直接挑明来意,省得在那儿猜测半天,还不一定猜对。

  “那你该去问陈建良。”每回提到陈建良,茱儿的情绪就陷入失控边缘。

  “我问过了,他说魏怀轩是罪魁祸首。”

  “笑话,天大的笑话。”茱儿气愤得青筋暴露。“你姐姐只是公司的工读生,和魏怀轩仅止于劳资关系,她的死关他什么事?是陈建良,他才是始乱终弃的王八蛋!”

  萧子琳心口一下涨得满满的,脑子紊乱得不知该怎么往下问。

  “我和陈建良结婚后不久,就发现他和你姐姐有不正常的恋情,原以为那只是同乡之谊,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直到萧子寒怀了他的孩子,才知道事态严重。”

  “我姐姐的孩子是陈建良的?”

  “不然你以为呢?”茱儿痛苦地咬着牙,看得出这么一提又勾起她许多不堪的回忆。“当时魏怀轩知道他和萧子寒的事大为光火,立即开除了陈建良,并向他追讨四万多欧元的亏空。他向我要,我不给,且依此为由,向法院提出离婚诉求。不久,我就听说他又搭上一个有钱的寡妇,你姐姐大概是因为这样才想不开的。”

  “是……是这样吗……”萧子琳只觉头部才缝合的伤口胀得快炸掉了。“那你为什么说魏怀轩也不是好人?”

  “就我而言,他当然不是。”茱儿从包包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医院是不准抽烟的,但她这样聊以解瘾。“当年他如果愿意接受我的感情,我就不会嫁给陈建良那口蜜腹剑的人渣了呀。”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萧子琳真想卯起来眸她两句。茱儿走了以后,她还愣愣地怔在那儿,心里头芜杂而空洞,思绪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连魏怀轩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她都没察觉。

  时间在她怔愣之中流逝,夕阳随着逐渐转淡的云彩,陨落至巍峨的大楼后方,天际间亮出苍白的月儿娘娘。

  一天就这样过了,她滴米未进。

  又快是月圆时候了,再两个星期就是圣诞节,她的心却一点也没有过节的喜悦。

  “你再不吃点东西,就要把我急死了。”魏怀轩手里的清粥从热腾腾的端到只剩微温。

  乏力极了,也悲伤极了,萧子琳艰难地扯开干涩的喉咙,说:“我们离婚吧。”

  恨意惹上了魏怀轩俊朗的脸孔,“你跟我结婚当真只是为了方便伺机报复?对我,你就没有一点感情?”

  擦掉眼泪,她沙哑的说:“很恶劣的把戏是不是?幸好我们还没有签结婚证书,也还没去登记,只要让我离开柏林,你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砰一声,魏怀轩把瓷碗掼在床头柜上,霍地起身,凛然走出病房。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至此算是玩完了。

  萧子琳如释重负,也百感交集地瘫在病床上,如果可能,她真想现在就飞回台北,把自己锁进工作室里,狠狠地大哭一场。

  不,在这之前,她必须先找到陈建良,将他杀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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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魏怀轩又回到医院来,帮忙护理人员为她换药。这次,萧子琳咬着牙关,吭一声也没,令见识过她呼天抢地的护土小姐大感惊讶。

  持护士们走后,魏怀轩搬了椅子坐在她身旁,一语不发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萧子琳心底明白,他俩正在相互触探着彼此的极限。谁先跨越雷池一步,谁就要当心被对方千刀万剐。

  “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不带丝毫感情。

  她点点头,屏息望了他好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我欠了你一屁股债,等我回到台北……”

  “你休想回去!”他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话。“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三从四德,对你应该还有一点意义吧?”

  她生硬的吞了一口唾沫。“我们并不相爱,勉强当夫妻只会带给彼此痛苦。”

  “不爱我你就不会嫁给我。”他嘲讽的说:“你一向口是心非,连自己都要隐瞒,或者,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不了解是魏怀轩的中文太差,还是话里饱含弦外之音,怎么听得她一头露水?

  “我爱你?”

  “承认就好。”他切了一小块苹果放进她嘴里。

  “不,我这是疑问句。”含着苹果,害她口齿不清,一口吞进去,才发现根本没咬烂。

  “我已经给你答案了。”他又递上来一块。

  “别自以为是。”一开口,嘴巴又给塞满。不能讲话,萧子琳索性睁大眼望着他,他的口、鼻、眼、眉……然后企图穿越他华丽的表相,进入他的性灵世界,然后,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看到的是自己,倒映在他清澈炯亮的明眸中的自己。

  他们的视线不知何时对上了,四目交织,百味杂陈。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叫爱,但有一点很清楚的就是感恩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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