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职官氏建筑。”
“收入多少?”
“收人普通。”
“职位如何?”
“职位不高。”
“亲人状况?”
“父母健在。”
“交友情形?”
“好友不多。”
在一连串的问答之后,就见莳莳一脸兴致勃勃。“你也问我,礼尚往来嘛!”
“问你?”他不解。
“是呀!这样我们就可以彼此了解了。”莳莳想这人怎么搞的,不是要互相了解吗?还笨在那干么。
天!她是一个奇女子,一个“奇怪”的女子!卫子易瞪大双眼,这回总算开了眼界,他确定这小女人想结婚想疯了。
“我想——不用了。”再一次他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嗯!骆小姐,我想有件事我必须要澄清说明一下。”卫子易觉得有声明的必要,否则照那小女人的逻辑推演下去,这相亲一完恐怕就得走进礼堂,赔上自己的一生了……
“你说。”莳莳一副很配合的样子,两手支头,澄澈清亮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卫子易,甜甜的笑容像是生来就挂在脸上般没离过她粉嫩细白的脸庞。
卫子易清了清喉咙,试图稳住心神。她不过是可爱了点,半嫩不熟的模样,怎可能叫自己给迷了去!
“嗯——哼!骆小姐,很抱歉,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很满意目前的工作、生活,并不想因为结婚而改变原来的生活方式。”
“我完全能体谅你的想法,不过你还是来相亲啦!”她眨了眨圆圆的眼睛,并不放弃。
“这……相亲并非出于我的自愿,对不起,希望没伤了你。”
“这么说你是被父母迫来的,看来你爸妈对你的婚姻大事很急哦!”
“是呀!我快被逼疯了!”卫子易点头如捣蒜,心想这小女人还满明理的。
“这样我们更应该马上结婚,一举两得,太划算了!”
莳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腾出右手,比了个“V”字,信心满满。
卫子易听见她用细细软软的语调说出这恐怖的结论时,脑子似乎被轰炸过似的一片空白,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有天使般面容却有着魔鬼般思绪的小女人。她是在耍他吗?刚才的话全都白说了。
“卫子易,请合上你的嘴巴,柔和你的眼神,你这样看起来很呆耶!”
这女人是撒旦派来的,明明就是她把人搞呆的,还敢出言指控。这世界真反了。他无言以对。只能讪讪地整整自己的德行,回复正常。
“我有个提议,对你我都好……你干么挑眉看我,别疑神疑鬼的,放心,我不会算计你的,大男人。”
卫子易翻了个白眼。他连气都没吭一声,她就噼哩啪啦地说上一串,真是先声夺人……,
唉!既来之则安之,姑且听听她有何主意,而且他也不信自己能有别的选择。
“既然你需要结婚来对你父母有个交代,可又不想被婚姻束缚。而我正好打算在二十六岁时结婚,却也不想影响你单身生活,你仍旧过你想要的生活,我绝不干涉,而我也得以自由自在,这岂不一举两得!”
听起来好像有点可行。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完全利益输送,行得通吗?虽然,他真的一点动心,尤其在她清亮软腻的语调,天真率直的神情,清亮的眸子,让他觉得这婚真有可能结得通。
“我们结婚以后,只是名义上同居在一起,但生活互不于涉——”她强力推销这计划的可行性。
名义上同居、生活互不干涉,听起来也颇合他的味,可是,这样随便结了婚,万一个性不合无法共同生活在一起,怎么办?还是算了,今天本来就是抱着应付的心态来的,这么认真考虑干么?
考虑!他发现自己竟然在考虑这个荒谬的计划。他差点就要着了她的道了,这小女人怎的就是有办法让他失了理智,跟着她团团转。
见到他犹豫,骆莳莳立刻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再行游说,机不可失哪!,
“别犹豫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当机立断地点头同意。想想我能完成我的人生计划,你能断绝你母亲的唠叨,这样的好事你怎能把它往门外推呢?你是不是男人呀?有没有点冒险犯难的精神,有好机会就要去试,别婆婆妈妈了,我是个女生都有勇气去试了,你可别丢你们男人的脸呀!”她已经把婚后快乐的“单身”生活的蓝图画好了,绝不能让他没有勇气三心二意,推三阻四的给坏了事,梦想就在前方向她招手,她得努力。
母亲的唠叨、假结婚、母亲的唠叨、名义上的同居、母亲的唠叨、生活互不干涉、母亲的唠叨、不爱约束的生活。
“好,我同意。”虽然他定力、耐性还算不错,但难保哪天耐性尽失,爆炸、疯掉……不如赌他一赌。
取得协议,嗯!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莳莳满意地笑着,把自己嫁出去的感觉还真不错。
也许她该点块蛋糕来庆祝一下,庆祝自己的生日,也庆祝自己找到老公。她伸出右手,表现出合作的诚意。“成交!就这么说定喽,你可不许反悔!”
卫子易轻握了握她伸出的细白柔荑,眸子对上了她堆满笑意的清灵双瞳。怎么有一种被设计了的感觉在心底泛开。这下子是回不了头了。
既然男女主角敲定,剧本也出炉啦,这好戏就要开锣了。
婚姻扬起时间的码表一The time is up。
第二章
“我要结婚了。”
莳莳话一出口,便宣告了一场混乱:拿刀的被割伤、倒水的被烫到、吃零食的被噎到,还有人夸张地从椅子上跌下来。
接着过度的惊讶转成一连串的爆笑声。
“她一定会错意了,没有男人会自暴自弃到去娶她的那种程度。”
“是呀!莳莳头脑简单,四肢又不怎么发达。”
“她还是个家事白痴。”
“对对对,她煮饭没加水。”
“她还可以把衣服洗成咸菜脯干。”
这些女人,自顾自地聊起来了,完全把放话的莳莳给漠视得一干二净。
“停。”莳莳细软的嗓音,没什么魄力。“我非常确定我要结婚,届时请各位务必赏光。红包只包三千以下的,楼下领便当即可,一万元以上的,二楼贵宾室招待。”一连说还一边发着热腾腾刚印出来的红色炸弹。
“莳莳,你真的要结婚啦?”证据都捏在手里了,她们仍持保留态度。
“我——”话没说完,女主角就被人拖进资料室里。
拖她进资料室的是她的好友兼换贴沈恩容。“我问你没男朋友更别提老公了?”她劈头便问出心底最大的疑问。
“谁说没男朋友就不能结婚的。”莳莳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该不会去相亲了吧!”她朝着最不可能的方向想去。都要西元二000年了,还兴这套?
莳莳一脸“你猜中了”的神情,证实了沈恩容最无法置信的说辞。
依她对莳莳的了解程度,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你不会告诉我,你相亲是为了你那荒谬的人生计划:二十六岁结婚?”
莳莳的表情与刚才没啥两样。眉角挑得老高,志得意满状。
“天哪!你疯啦,神智不清还是脑袋秀逗了。”她赶紧探探莳莳的额头,量量莳莳的脉搏。
“我清醒得很,这还是我妈教的。”莳莳的眼睛闪亮亮。
天啊!这是什么母亲,意如此误导女儿?
“我要请你当伴娘。”兼打理一切事务,她笑咪咪地想。
“你一个礼拜后就要当新娘,而现在才通知我是伴娘。”沈恩容拍拍额头试图拍醒逐渐昏乱的理智,天下哪有这么离谱的事,偏偏给她遇上了。
“没办法,我也是昨天才被通知日子定得这么近。”她耸耸肩,毫不在意的模样,仿若要结婚的不是她。
“那熊倪和晶晶呢?也来参加婚礼吗?”依她对莳莳的认知,她那惰性她岂不了解。这场婚礼莳莳所负责的部分,绝对仅只给人当猴子看的结婚仪式,其他皆由“他人”。
接管包办,那个“他人”指的就是她。所以得赶紧找些人来当垫背,不然可有得累了。
“不知道他们跑哪去了,联络不到,可能又出国拍广告了吧。”莳莳为自己泡了杯又香又浓的可可。“你要不要来一口?”她递到恩容眼前。
她哪还有心情喝啊,眼看垫背的人选都没个影儿,心情立刻下滑。
咦!她似乎漏了最重要的问题。“你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
莳莳偏头回想,有点记不得了。“看起来老实老实,长得很高好像搞建筑的,其他一一不知道。”
“天呀!你要嫁给一个你对他认识不到百分之一人?”恩容的表情充满不可置信,这女人真是嫁得太随意了吧?
“这样才新鲜嘛!”她耸耸肩,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怎么会交上你这种朋友?我要打给编辑部,这一定会上明天的头条。可能连电视都会来采访,这也算奇人异事一件。”
“我提供头条新闻给报社,有没有奖金可拿?’莳莳搓搓双手一副小商人的嘴脸。
“你敢提奖金?发行人法小姐来了,你可以厚着脸皮去跟她要要看。”恩容指着恰巧来巡视的发行人。这骆莳莳死了后,那脑袋可要剖开来研究研究,看看是否异于常人。
莳莳以极快的动作,把桌上的零食扫进抽屉,装出专心工作的样子。
沈恩容把电脑画面接回到借阅归还处理系统,要是让发行人知道,她们拿价值不菲的 Pentitnm 586来玩接龙,可能会将她俩踢出报社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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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书棋一脚踹开卫子易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去,手里扬着一张喜贴。
“卫子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前一个礼拜才通知,怎么说我们也是穿开裆裤的好兄弟,瞒得可真紧。”宫书棋大刺刺地坐在他桌子前的转椅,随手把喜贴往他桌上抛去。
“我认识你时早就过了穿开裆裤的年龄了。”卫子易闭了闭眼睛,他早知道不该给官书棋喜贴的。
“这么冷漠,想当年,我们在大学里的威风,哈!咱们的情谊山高水深哪!”书棋得意地挑挑眉。
“少肉麻了。麻烦你滚回你的或你老婆的办公室去回忆,我可不闲。”子易双手一摊,摆了个请回的手势。
“我老婆说,上班时间不准吵她。”只要是老婆说的话,他皆当圣旨执行。
“你朋友我说,上班时间也不准吵他。”他不抱希望地说。
“卫大工程师,你朋友我可是特地从遥远的十一楼下来,奉上我的祝福。”他挨近卫子易,笑得不怀好意。
“谢谢,我心领了。”没吐嘈就不错了,还祝福。
书棋看一下手表。“想不想请我吃顿饭。”
“我又不是嫌钱赚太多,没事请你吃饭干啥?”卫子易忙打发这位交情颇深的“损友”。
“我是在和一个月薪有六位数的人说话吗?”书棋不改他夸张的语气。“存款簿上有十个零的人都喊穷了,那台湾不知有多少人要上街行乞。”
子易不想跟他闲扯,把头埋回文件中。
这子易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居然连头也不抬,书棋套上小嫂每次威协大哥的台词。
“我认识你八年有吧!你结婚这么晚才通知我,该不该请我一顿。”先数落对方不对之处,让他心虚,然后就选择凯悦或晶华了。“若你小气到请吃路边摊来打发,我可是要翻脸的。”
“不要客气尽量翻,你这种损友早去早好。”子易按下内线。“王小姐,请你通知工程预算编制小组、工程决算和发包小组,午休时间过后到第二简报室,还有杨铁所开出的条件打一份给我。”
“你也太认真了吧,难怪我大哥常标榜‘只要子易不要老弟’。”
卫子易连头都懒得抬,自顾自地翻看桌上的公文,以不变应万变是此时对付这小子的最佳招数。
“怎么,这会儿你成了沈默是金的信仰者啦?多少也该介绍一下你老婆让我认识认识。”他抄起桌上相亲专用的绒布夹。“骆莳莳,二十六、身高一五八、体重四十五、任职工商时报、学历台北——”
卫子易迅速抽回书棋手上的资料。
书棋扬一扬照片。“动作是很快,但不够准确。”他正经八百地研究起照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嗯,姿色中上,身材就扁平了些,像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原来宫氏集团的卫工程师有吃嫩草的癖好啊!”
“费加洛的婚礼”优雅地响起,代表众所期盼的午休时间终于到了。
“打饭钟响了,我得去向我老婆报到喽!”书棋把照片往子易的方向一丢,子易到适时地接了个正着。“真的不请我们吃饭?”书棋踏出门口探回头来补上一问。
凌空飞来的“营建业指标速报”打在书棋及时合起的门上。
卫子易感谢“费加洛婚礼”的及时响起,还他安宁。
手上还有两个工程招标案没有审核,被书棋一搅和时间浪费不少。
奇怪,公文夹藏哪去了?
他翻找在桌上堆得像山一般的档案,刚被书棋乱丢的照片被他翻到眼前,其实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若不是他父母死拖活拉,疲劳轰炸,他才勉结答应去相亲。
原就打算让它失败,这么一来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们,是人家不要他,不是他不要人家。所以,他特地戴了一副黑框的大眼镜,把他英俊的脸遮掉一半,然后故意穿着很蹩脚的西装,让全身看起来不协调,再随口说是收入没多少的小职员。
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唉!到现在他仍想不透,连进一步效都没有,也能走到结婚这个地步,他到底是着了哪门子的魔?而那莫名其妙的女人不是因为喜欢他,也不是父母逼迫,只为了一个他想不起来的怪理由,然后两人协议,不是他被说服,结果这荒谬的婚礼就要在下礼拜举行,这未免太省事简洁随便了吧!
活了三十一年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有疯狂的基因。
他想起她甜甜软软的声音,可爱的笑容,晶亮亮的盈盈水眸,脸上漾起不自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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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密密麻麻黑鸦鸦一片一屋子,闹哄哄的声音,普天同庆状。
而婚礼的排场更是大得不得了,席开三百桌;换言之,也就是有三仟人以上为这场无意义的婚姻作见证。
从喜贴到上桌的菜全由他父母决定,就连礼服也一手襄括,钜细靡遗,他不得不为母亲超高次序感到佩服,从相亲当天到现在只有两个礼拜,短到连反对的时间也没有,所有事办得妥妥当当,他只消当新郎官即可,而他和新娘只见过两次面:一次相亲,一次是拍结婚照,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结婚大事会如此随意——随他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