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是卑鄙了点,但感情这种事是说不准的,谁要雷玥埋在他心里的爱苗埋得那么深,都五年了还是拔不掉,既然如此就认命吧!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年?为了他,就算是被指着鼻子骂他也认了。
「真难得你也会替别人说话。」林允昊不再和他多说,继续迈开步伐往大门走去。
「因为雷玥和你们不一样。」
赵奇云这话让林允昊更是怀疑得眉头深锁,他今天是吃错药了是不是?
「是是是,他不一样,我现在要回家了,你方便的话就送我一程。」反正有人送总比搭计程车好,将就点吧。
第7章(1)
车一停在林允昊住的大厦前,林允昊立刻提起行囊下车,抬头看看他家的灯还是亮的,证实贝儿的确在家。
再走近一点,一听到来福的叫声,还来不及露出「回家真好」的笑容就被从天而降的水给淋成了落汤鸡。
「呸呸呸!」天啊!那是什么水?贝儿那家伙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很没公德心吗?
「哈哈,我说大病初愈的表弟啊,你今天运势不太好喔!」赵奇云特地摇下车窗取笑林允昊。
这个贝儿还真绝,果然适合允昊。
「你少在那里看热闹,快滚吧你!」他到现在还闻得到臭水味,如果再让他多维持现状一分钟,他铁定会发疯。
「我这不就要走了吗?你好好努力吧,表哥我现在有自己的事要忙,以后恐怕不能再帮你了。」
赵奇云依依不舍的捏着鼻子和他道别,那副没诚意的样子让林允昊看了简直要火冒三丈。
「你就尽管去忙你的事,别担心我了。」他咬牙切齿的回应赵奇云,心里期盼他快点离开,好让他上楼去找贝儿理论。
随即赵奇云像阵风似的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贝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上楼,手伸进口袋想掏出钥匙却发现没将它带在身上,这让他更加火大的按着门铃不放。
「谁啊?」真没礼貌,门铃怎么可以按着不放?吵死人了!
贝儿门一开,就发现全身湿透了的林允昊,「你掉进水沟里了啊?怎么那么臭?」
「你说呢?这是谁害的?」他一脸怨怼的看着贝儿,简直就像沉冤待雪的亡魂。
「不会是我吧?」她刚才的确是倒了一盆拖完地的水下去,可她也是为了替下面的花花草草浇水,免得浪费了水资源嘛!而且她事先也有检查过楼下有没有人啊,谁教他要站在那里,所以那不是她的错。
「贝儿,你多少也让我拜托一下好吗?太离谱了吧?这么没公德心的事你也做得出来?我也真倒霉,才一回来就碰上这种事……哈啾!」林允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逐渐冰冷起来。
「不会又感冒了吧?先进来好了,要吵等一下再吵。」贝儿拉着他进门,丢给他换洗的睡衣就忙不迭的将他推进浴室里。
莫名奇妙,这个贝儿还真是让他背到家了。
林允昊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里咒骂,直到他全身□才发现整个浴室焕然一新,看起来跟从前脏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难道贝儿整理过了?刚才她开门时就浑身是汗,而且还气喘如牛。
一想到贝儿替他整理家务他就不好意思再继续骂了。这个家他从住进来到现在打扫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一来是没时间,二来又嫌麻烦,所以家里不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他是不会轻易动手打扫的。
现在贝儿这么辛苦的替他整理,他反倒还欠她人情呢!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林允昊的身体不再觉得冰冷,他神清气爽的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你在干嘛?」林允昊看见贝儿正埋首在冰箱里,东摸西摸个不停,好像很忙的样子。
「我在整理冰箱,里面的速食食品都过期了。」他们两人相继住院疗养,家里简直天下大乱,最可怜的莫过于来福,他的狗屋已经好些天都没人清理了。因为再也看不下去,所以贝儿才会动手打扫,连去接林允昊出院的时间都没有。
「是谁送你回来的啊?」贝儿总算是将冰箱里的食物清除完毕,她替自己倒了杯冰水解渴,顺便补充水分。
「奇云送我回来的。」他看着贝儿昂首喝水的模样,忍不住心跳加速。好几天没看见她,现在看到了才发现其实还挺想念她的。
人总是这样的,朝夕相处的时候嫌烦,见不到面却又开始想念起对方,真的很矛盾。
「我没时间去接你,有太多事要忙了。」贝儿一脸歉疚的对他合掌拜了三下,表示歉意。
「我知道,谢谢你替我整理房子,不过还好你是忙到抽不出时间来接我,我还以为你还在气上次的事呢。」林允昊故意向她提起上次在病房发生的糗事,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贝儿闻言立刻翻脸,她放下手里的水杯,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你最好不要提起那件事,你不说我还不气,越说我越想把你碎尸万段!」
那天的事只能用丢脸和可耻来形容,被护士长发现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都怪她太粗心大意,没有好好防范林允昊这个大色鬼,才会每次都让他有可乘之机对她毛手毛脚,甚至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她一定要痛定思痛,再也不让他胡来。
「我当然知道你气啊,不然怎么会躲在家里这么久都不去看我!」
「你少耍嘴皮子,我不吃你这套,总之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和我保持距离,不然我就告诉我爹地。我是说真的喔,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
然而,贝儿越是在他面前虚张声势,他越是一步步逼近她,「嗯,告诉你爹地是想要让他提早准备我们的婚事吗?」
他可是从没忘记自己说过要把贝儿据为己有的,反正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让她臣服在自己脚下就是了。
「婚事?什么婚事啊?」贝儿惊讶到忘了后退。
林允昊逮到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进怀里。「就是我们的婚事啊,我想我们进展得那么顺利,早晚会结婚的嘛!」
「谁跟你顺利啊?」贝儿觉得浑身发烫,还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虽然嘴里激烈的反对,但心里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仿佛自己真的总有一天会嫁给林允昊似的。
她这是着了什么魔?他们是整天吵个不停的冤家不是吗?为什么上过一次床就什么都变了?都怪她老爸让她住进贼窝,现在才会这样。
但是,被他抱在怀里好舒服,就好像什么都不用在意、一切风风雨雨自然都有他会为她挡去一般。
她是受过伤害的人,甚至立誓一辈子都不再相信男人,但是林允昊……
贝儿在心里挣扎,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
「你就不要再嘴硬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以前天天吵架的生活过得很不舒服吗?现在我们终于找到可以和平共处的方式了,不是吗?」他的声音隐含着危险的诱惑,诱导贝儿一步步踏入他温柔的陷阱里。
贝儿的手缓缓的绕过他的背,收紧了手劲儿将他抱紧,「我、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林允昊闻言,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他温柔的抚着她柔滑的发丝说:「我和你一样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那是因为人的欲望永无止境,但是我知道我要你,我要你完全属于我,无论身心我都要。」
难得温柔的林允昊,此刻竟是真心真意的在贝儿面前剖白他的心意。这点林允昊早就不觉得惊讶了,反正只要是和贝儿在一起,事情的发展总是难以预料。
或许他是真心爱上了贝儿也说不定。反正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也许前一刻他们俩是相看两相厌,下一秒就如胶似漆了。
「你要我?」贝儿怯懦的抬起头询问,语气有些迟疑。「我还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不是在逼你,你慢慢想,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
他心疼的安抚贝儿,眼见她这么痛苦他也不忍心逼她。
「我需要时间,我们就顺其自然好吗?我无法亲口答应你什么,我做不到。」
这是她第二次向他要求让他们之间「顺其自然」,其实「顺其自然」不就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吗?为什么她想不透呢?
今天刚好是雷玥失恋第十天,他的心情此刻已经完全平复,所有不愉快都一扫而空,目前只有赵奇云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现在正值用餐时间,雷玥离开办公室到附近的餐厅用餐,顺便想想设计图该怎么画。
只是周遭出双入对的人实在是多得不得了,让他想着想着逐渐想到了赵奇云。那家伙五年前离开台湾什么都不留,唯独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在那段日子里,他简直是生不如死,如果能够不去回想,雷玥是绝对不愿意再去忆起的。
「我可以坐这里吗?」
雷玥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见赵奇云。
这里是他们五年前认识的餐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认识的,过去他一脸腼腆的答应他的要求,但是现在……门儿都没有!
「旁边还有很多座位不是吗?我很忙,请你去别的地方坐。」
「吃饭忙的当然就是吃的事情啰,既然我们都刚好要忙相同的事,那就不算妨碍了。」赵奇云说着说着,还是厚脸皮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雷玥见状,忍不住开口讽刺:「你既然都打定主意要坐这里了,那又何必问我呢?」
「这是基本礼貌嘛,是人都懂的。」他很愉快的向侍者点了一客五分熟的牛小排,侍者离去前他还开心的道了声谢。
「嗯,说的也是,你去过美国之后倒是开始注重起礼貌来了,那么你以前就是都不懂,才会不告而别就躲到国外去啰?」
雷玥的语气有些酸,让赵奇云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吃饭就是要开心,何必提起那些不营养的往事呢?」
「那些不营养的事不就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吗?既然如此又何必怕我提起?不想听就滚到别桌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你知道我不喜欢和你独处的。」雷玥只要和他坐在一起就食不下咽,他相信赵奇云也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既然如此,又何苦折磨彼此呢?给对方呼吸的空间对彼此都好不是吗?
餐点这时一一送上桌,雷玥立刻低头用餐,什么都不想多说。
第7章(2)
「玥,对不起。」事隔五年,横亘在他心里的一句对不起,现在终于有勇气向他诉说。
雷玥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赵奇云,不发一语。
「玥?」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完了吗?如果你道过歉心里会觉得比较舒服的话,那你已经办到了,现在可以走了吧?」雷玥从没想到他会这么卑劣,竟然只是为了让他日子能过得心安理得,而再一次搅乱他平静已久的心湖。
很多事他都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赵奇云就是不肯放手?
赵奇云一听,就知道自己又被雷玥误解了,他急忙开口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不单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来纠缠你,我是放不下你啊!」
「放不下我?省省吧,我们五年前爱得那么深,你都可以不顾一切的一走了之,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交集了,你却在我面前说你放不下我?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好骗。」
「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相信我,但我是认真的。」
「认真?那么你那些红粉知己呢?你对她们就不认真了?」雷玥擦掉嘴角沾上的酱汁,顺手将眼前的餐点推到一旁。
他端过热腾腾的咖啡,慢条斯理的加入奶精和糖,将赵奇云的话当成马耳东风。
「我和她们都只是玩玩的。」
「我最讨厌你这种人!」雷玥抬起头看他,严厉的说。
「心里明明喜欢男人,却胆小自私的利用女人来遮掩你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性向,你这种人实在太卑鄙了。」
雷玥拿起帐单就想离开,赵奇云却拉住他的手不放。
「我是自私、卑鄙,但人都会犯错,难道错过一次就再也不能回头了吗?」
「你!」雷玥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最后他心一横放下手里的帐单,拉起他的手就往男厕走去。
「你怎么了?」
赵奇云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关上厕所的门,雷玥还拿起清洁中的牌子挡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他们。
「你想改过?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雷玥怒红了双眼,他动手褪去身上的衬衫。
衣服一脱掉就露出光滑的肌肤,让赵奇云眼睛为之一亮。
「你要做什么?」
「好戏还在后头,你等着看吧。」雷玥嗤笑了声,转过身去背对他。
当他背上的蝎子刺青出现在赵奇云眼前时,他忍不住瞪大双眼,心也微微的刺痛着。
「这是?」赵奇云走上前去想触碰他背上的刺青,手却不听使唤的抖着不停。
「你该看得出来这是刺青吧?想摸就摸摸看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背上应该有八只蝎子了吧?」
他的语气莫名的轻佻,让赵奇云觉得他很陌生。
「是有八只蝎子没错,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鼓起勇气触碰那些栩栩如生的蝎子,那热烫的触感就好像是雷玥的伤口似的。
「为什么?问你自己啊,这些蝎子是我的收藏品,我每玩过一个男人就会在背上刺上一只蝎子;它们就代表我对你的爱,每刺上一只就表示你离我越来越远,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直到现在我已经完全淡忘对你的感情了。五年来,没有你的日子我都是这么过的,我也活过来了,所以不要再为了自觉亏欠我而刻意接近我,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与其说他气赵奇云回过头来找他,倒不如说是他已经死了心,再也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牵扯。
「你五年来都是这样?」赵奇云好后悔自己当年抛下他一个人躲到美国去,否则当初那如清纯百合般的雷玥也不会堕落至这步田地。
「我不要你弥补我,因为你的弥补根本无济于事,别白费力气了,和女人组织家庭对你来说会比较轻松。以后我们还是朋友。」雷玥深呼吸过后,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他心平气和的穿上衬衫。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赵奇云在雷玥离开前,仍旧不死心的企图挽回他。
「你真的不在乎吗?别傻了!」雷玥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开了门离开。
蝎子……一想起雷玥身上那一只只令人触目惊心的蝎子,赵奇云就忍不住深深的责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