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任何事都猜测得这么准吗?”汪曼瑀间接的回答仇繁定。
“她的理由是不是年轻人就该趁年轻时,好好打拼事业,尤其夫妻俩要同心协力,将经济基础稳固后,日后要什么家庭生活没有?”仇繁定光从汪曼瑀讶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中了。
“准!你该不是亲身体验过吧?”汪曼瑀嘲弄的问。
“谢啦!我还未在身分证上的配偶栏盖上任何名字。”仇繁定没好气的道。
“你应该知道有些夫妇纵使结婚,也不见得会在身分证上填上配偶的名字,不过,他们仍是合法的夫妻,这个基本的法律常识你还有吧?”汪曼瑀挑衅似的看他。
“放心,哪天我若结婚,我会非常乐意在身分证上注明我是归谁所有。”仇繁定不禁自问,难道要他们和平相处有这么难吗?
“归谁所有?我还以为你们男人只喜欢拥有,而讨厌被拥有。”他的确和她所知道的男人不同,至少公平对待两性是许多人办不到的,而他似乎可以,汪曼瑀暗自比较他和别的男人的不同。
“听你这么说,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懂男人。”
“拜托,现在是开放的世界,我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听,更别提现在的资讯这么发达,很多人可不吝在公共场合发表言论。”汪曼瑀娇嗔的怪他少见多怪。
“是我失言,再说说你和你婆婆及文仪之间的事。”仇繁定真想知道之后的发展。
“都十一点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居然会有男人喜欢听婆媳之间的事,他大概又是一个例外,汪曼瑀好笑的瞅著他。
“正好有Case需要我在专心安静的环境中工作,所以暂时不到公司。”仇繁定解释道,突然想起自己的唐突,问:“你累了吗?那我告辞了。”
“我熬夜习惯了,而且平常这时间正是我工作的时间,你想聊,我奉陪。”汪曼瑀爽快的道。
“先告诉我,你的婆婆究竟前后带文仪多久的时间?”仇繁定好奇的问。
“每一次大慨前后都不到三个月吧!”
“这样子对宝宝好吗?我记得好像在哪里看过,小孩子是很敏感的,连小婴儿都可以分辨谁爱他,谁不喜欢他,那文仪……”仇繁定蹙眉问。
“我有什么办法?婆婆在文仪的两足岁时主动要帮我带文仪,她说小婴儿太小,半夜还得泡牛奶、换尿片,她做不来,可是两岁的小娃儿,她肯定游刃有余;而且高雄的天气不比台北阴冷潮湿,对小孩子比较好,如此义正辞严的说辞,我能拒绝吗?总不能再当一次不知好歹的媳妇。
“较讨厌的是每次不到三个月,文仪又被送了回来,婆婆的理由总是文仪爱哭、爱闹、脾气拗不好带,不如小姑的孩子好带,害她身体都变差了。一听她这么说,我立刻又把工作辞掉,等她自觉身体好多了时,她又说要帮我带孩子,每次的戏码总是如此重复,文仪也因此无所适从,脾气愈来愈坏,就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才在四年前和俊贤迁移到高雄来住,以避免小孩子的生长环境差异太大及长途奔波。
“其实不管婆婆怎么说文仪如何难带,脾气有多糟都无妨,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够了,其余的难题对我都甘之如饴。”汪曼瑀梦幻似的双眸因回想而更加迷离,也柔化了脸上线条而显得更加吸引人,“更何况她会这样,也是我们大人造成的。”
汪曼瑀语重心长的告诫仇繁定,“日后你若结婚生子,千万别把孩子夹在夫妻或亲情的拉锯战中,其实我知道婆婆是有心要和孙女亲近,就怕文仪长大只认外婆、阿姨、舅舅,而不知爷爷、奶奶,可是她的作风,却变成将幼小的孩子当成亲情的笼络对象,其实这也是没有必要的。”
“你是一位有耐心和爱心的母亲。”仇繁定可以猜想,两、三岁的小娃儿有多么难缠,更何况自己还亲眼看过同学的孩子正是如此。
“我这个人向来没有耐性,更何况第一次当妈妈哪有什么经验,好几次我只想把文仪抓起来痛打一番,再不,我就丢东西出气,很坏的习惯对不对?”汪曼瑀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到后来还是你婆婆主动放弃?”
“没错,这让我高兴得吃素一个月,女儿总算可以长久的待在我身边,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除非可以找到一份同时可以照顾文仪,另一方面又有弹性的工作环境与时间,否则宁可放弃工作,这也是多年后我从事写作的原因,除了兴趣,且能照顾到家庭与文仪也是我优先考虑的。”
虽然汪曼瑀曾说她习惯熬夜,不过看到她脸上疲惫的样子,及眼眶有淡淡的黑眼圈,仇繁定决定该是自己告辞的时候了。
“我该走了,看你黑眼眶都出来了。”仇繁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告退。
“没人告诉你做人不要太诚实,尤其是批评女人的外表时?”汪曼瑀不再留他,终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晚,还是容易招惹闲话。
“可是我话没说完呀!”仇繁定委屈的道,“我还有一句就是,就算你有黑眼眶依旧不损你的半分姿色。”
“的确够资格。”汪曼瑀佩服得啧啧声作响。
“嗯?”
“花花公子喽!那张嘴甜死人不偿命。”汪曼瑀走到大门正想开门时,习惯先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一看,乖乖!她转身认命的对仇繁定说:“看来今晚你还不能马上回去,我还得再收留你一些时间。”
“为什么?”仇繁定不解的问。
“你自己看。”汪曼瑀将位置让给他。
仇繁定从猫眼往外看,知道汪曼瑀所指为何,他的门口有两个人站岗,一个是杨怀谨,另一个就是陈玉琪。
“怎么样,有何打算?”汪曼瑀退一步问。
“你愿收留我吗?”仇繁定故意可怜兮兮的问。
“我应该吗?”汪曼瑀娇笑反问。
“当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刚刚是你自己说我还不能走的。”仇繁定想到汪曼瑀刚刚所说的话,立即耍赖道。
“没错,我是这么说,跟我来吧!”汪曼瑀带仇繁定到相临主卧室的客房,道:“今晚你就先住一宿,有事明天再说。”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看到汪曼瑀从客房的橱柜拿出寝具,他立即上前帮忙。
“今晚是我们认识以来少有的和平共处,说不定明天起,我又开始对你咆哮了。”汪曼瑀对仇繁定的态度自己心知肚明。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既然我们难得有著和平,就让它划下今晚完美的句点。”仇繁定提议道。
“晚安。”汪曼瑀轻声道出这两个字,表示自己附和,临到房门口时,她又转过头问:“那陈小姐和那位先生怎么办?”
“我想杨怀谨他自会处理。”仇繁定高兴的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杨怀谨?那个人的名字?”
“你和他也有一面之缘,上次在市场边时,就是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次,他就站在我身边。”看汪曼瑀一脸茫然的模样,仇繁定不禁有些偷快。
“抱歉,我对认人的能力向来很差,所以……没什么印象。”汪曼瑀歉然的道,她也时常因这点让人觉得她很傲,再不就是凡事都漫不经心的。其实,她只是很懒得去注意人。
仇繁定乐得直道:“没关系,反正他不重要。”
“明天见。”汪曼瑀柔声道,并关上客房的门。
走出客房的汪曼瑀并没走进主卧室,反而进入书房,回想今天的种种,似乎“精采”了许多。
望向依然安躺于书桌一角的牛皮纸袋,回想这八年来的婚姻生活有悲、有喜、有嗔、有乐,而这些悲喜全围绕在女儿文仪的周围发生,霍俊贤,一位爱深情浅的男人,终于在八年之后要将自己松开,这迟来的自由,让她反而不知该不该接受。
夜,好像太静了些,安静得让汪曼瑀无所适从。
第六章
“叔叔,早安。”文仪讶异的和仇繁定打招呼,没想到一早起床就看到他从客房走了出来。
“文仪早,吃过早餐了吗?”仇繁定已经打定主意,暂时要在汪曼瑀家叨扰一阵子。
“还没,我们都是在路上吃早餐的。”文仪将松散的发辫解开,“叔叔,你会绑辫子吗?”
这可难倒仇繁定了,虽然双亲训练他多项独立技能,可惜其中没包括编发辫。
看他一脸为难模样,文仪冰雪聪明的猜出仇繁定一定不会,自动替他解围道:“没关系,我找妈妈帮我绑好了。”
“妈妈呢?”仇繁定这才注意到,没看到汪曼瑀的踪迹。
“还在睡,妈妈一定又熬夜了。”文仪犹豫著该不该将母亲叫醒。
“那我们不要吵她,叔叔送你上学,路上我们一起吃早餐。”仇繁定建议道。
“好!可是头发……”文仪甩甩乌黑如瀑的秀发,“今天有体育课。”
“很不方便?”
“嗯!”文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绑马尾如何,这个发型应该难不倒我。”仇繁定在征求文仪同意后,拿起梳子尝试第一次帮别人梳头发。
约莫十分钟,仇繁定才终于把文仪的头发全数束成马尾,这时他才松了口气,总算没漏气。
“好啦!会不会太紧?”仇繁定没有把握自己的力道会不会太大。
“不会。”文仪甩甩头发,不觉得头皮太过紧绷,立即又加了一句,“刚刚好耶!叔叔好厉害,爸爸都不会。”
“叔叔留张字条给妈妈,让她知道叔叔送你上学,免得她担心,顺道买些菜回来,晚上叔叔再下厨煮给你们吃。”仇繁定边写留言边道。
“好。”文仪走进书房背好书包,手上又多了串钥匙,“叔叔,这个给你,这样你回来时就不需要按门铃吵醒妈妈。”
“文仪真细心。”他没想到现在的小孩心思如此细密。
“我们走吧!这串钥匙是备用的,所以妈妈的行动不会受影响。”
仇繁定摇了摇头道:“谢谢文仪,你真的很懂事。”
文仪只是笑笑不语,反正大人老是喜欢说她懂事,要不然就是早熟,她也只是希望别吵到妈妈,信任的牵住仇繁定的手,文仪希望有一天爸爸也能送她上学,就像叔叔一样。
看见文仪眼中的信任,仇繁定不禁笑咧著嘴,若能有一位像文仪这样的女儿,可以呵护著长大那该有多好,或许,结婚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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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九点,汪曼瑀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看到床头柜上的小闹钟,她吓得跳了起来。
“文仪,文仪!”她快速的扯著睡衣才想换衣服时,没听到女儿的回应,立即将家里晃过一遍,正因找不到文仪而紧张时,看到餐桌上仇繁定强劲飞扬的笔迹,才知道是他送文仪上学。
虽然只是短短数句,笔迹又是陌生得很,不过既然昨晚只留仇繁定留宿,字条该是他写的没错。
门铃依旧响个不停,原本不想理睬,可是又怕是仇繁定,想想汪曼瑀才拖著困倦的身子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的是陈玉琪与杨怀谨。
“是你们,有事吗?”汪曼瑀将两道大门敞开,侧身让他们进来,但也仅是无隔阂的面对面站在门口,只堪堪可以关上铁门及大门。
“小姐,你好面熟。”杨怀谨一时没看出汪曼瑀正是当日仇繁定当街认友的那位女孩。
“喂,你是陪我来找人的,还是专门来搭讪的啊?”陈玉琪不客气的质问,向来只有地忽视别人,没有人可以忽视她,尤其是因为另一位女性的出现,这更令她为之气结。
“啊!”杨怀谨不禁尴尬的搔搔头。
为解除杨怀谨的尴尬,汪曼瑀点头承认,“我们是见过面,不过,这不是你们按我门铃的原因吧?”汪曼瑀好整以暇的望向他们两人。
“我只是问你知不知道仇繁定上哪去了?”陈玉琪不可一世的傲然问。
“他?脚长在他身上,他想上哪我能限制他吗?”汪曼瑀用同样的态度回答,神情比陈玉琪更傲上三分,“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未婚夫。”陈玉琪胸一挺,信口胡编,反正仇繁定又不在场,而杨怀谨……谅他也没胆说她不是。
“你是他的未婚妻,我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呢!”汪曼瑀不屑的睨视她,见她气红了脸,又道:“如果他是你的未婚夫,你又何必上门找我要人,而且,我招谁惹谁呀!门牌上挂的可是‘汪寓’,而不是‘仇寓’,又没缴交保管费或保母费用,昨天才来找一次,今天早上又上门找一次。”
“对不起,我们大概找错门了。”杨怀谨歉然的想拉陈玉琪离开。
偏偏陈玉琪死不认错,还傲然的昂首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浪费我的时间。”
汪曼瑀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迳自倒杯水,对著伸手就欲转动门把的两人慢条斯理的道:“我可没说我不知道他上哪了。”
“你知道?”陈玉琪像是练过轻功般,汪曼瑀才说完,她已经站在汪曼瑀面前。
“知道。”汪曼瑀喝了口茶润润喉,要和人斗嘴可不能弱了气势,首先就不能有口干舌燥之相,否则在紧要关头一咳嗽,那不就糟了。
“他在哪?”陈玉琪命令式的问法,仿佛汪曼瑀早该自动报告。
杨怀谨看汪曼瑀好整以暇的喝著水,一点也没有想回答的迹象,深怕陈玉琪骄纵的个性又发,届时场面会更加火爆,于是他叹口气开口问:“若你知道,能否麻烦告知。”
“看你的面子。”汪曼瑀柔柔一笑,将刚刚仇繁定所写之字条交给杨怀谨,“自己看吧!”
陈玉琪立即凑过头看,只见字条上写著:
曼瑀:
看你还在熟睡,文仪由我带她去上学,我会顺这买早餐与晚餐要烹煮
的村料。当然还是由我下厨,待会见!
繁定
“你……”陈玉琪狠狠的瞪杨怀谨一眼,又转向江曼瑀,“你……你和繁定是什么关系?”
“你……何不自己问他?”汪曼瑀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知道是仇繁定,也料到钥匙是文仪拿给他的。
陈玉琪看到进门的仇繁定只著衬衫与西装裤,不若平时的西装革履,可是此时的他,更有股放浪不羁的潇洒,连手上拿满了蔬菜水果,也不减他男性帅性。
好笑的看著他们不同的反应,汪曼瑀瞧见陈玉琪是讶异的看著刚进门的仇繁定;而杨怀谨则是轻松的露齿一笑,像是终于解下袍服般;至于仇繁定则在看到他们时,只微挑著眉,并无太多的情绪反应。
“繁定。”陈玉琪立即跨大步往仇繁定走去。
偏偏仇繁定只和她擦肩而过,来到汪曼瑀面前,温柔的拿出早餐,“饿了吧!这是花生厚片和鲜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