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仪,爸爸是爸爸、叔叔是叔叔,不一样,爸爸会的,叔叔不一定会,但同样的,叔叔会的,爸爸也不一定会,煮饭、炒菜就是其中一项。”汪曼瑀主动替霍俊贤说话,终究是多年夫妻,还是得替他维持表面的尊严。
“妈妈说得没错,像叔叔只要一看到船就晕船,哪像爸爸还能在船上工作。”仇繁定的话立即解除霍俊贤的尴尬。
“叔叔会买菜吗?”
“会,不过叔叔不知道要去哪里买,文仪知道吗?”仇繁定蹲下身来问文仪。
“知道,文仪陪你去。”文仪一说完,立即转身征求汪曼瑀的同意,“妈妈,可以吗?功课我在学校都写完了。”
“好吧!如果叔叔真的需要你带路。”汪曼瑀立即同意。
“叔叔非常需要文仪的帮忙,来,我们走吧!”仇繁定伸手牵住文仪的小手,和霍俊贤夫妻俩打完招呼,两人才快乐的出门。
“他会是一位好爸爸。”霍俊贤在大门关上的那时,突然迸出这一句。
“你这么想和我离婚,我并不意外,但是别想将我推入另一个婚姻的陷阱,那不符合你的格调,你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汪曼瑀无情的瞅著霍俊贤,冷不防的又道:“难道你乐于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喊别的男人爸爸?”
霍俊贤的脸色再度刷白,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女儿向来是自己独有的,爸爸这名词是他专有的,他能眼睁睁听到女儿喊别人爸爸吗?
“现在想收回提议还来得及。”汪曼瑀看好戏的瞅著丈夫,虽然他一直想卸下这身分。
从汪曼瑀闪烁的目光中,霍俊贤有所领悟的大胆推测道:“曼瑀,你该不会是怕自己假戏真作吧?”
“若是呢?”汪曼瑀勉强的不让悸动在脸上表露出来,反而认真的问。
“那不是很好吗?”霍俊贤高兴的道。
“好?”汪曼瑀很不是滋味的问。
“感情有了依归,是我最乐于见到的。”霍俊贤诚挚的道。
“说穿了,还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汪曼瑀侧头反问,“如果他和你一样对我毫无情感,我不是又受一次伤害?”
“曼瑀,你这么说是不公平的。”霍俊贤急于澄清江曼瑀对他的误解,“我爱你,自始至终都一样,但是我无法给你一位身为丈夫应负的责任,我无法保护你,明知妈和妹妹对你并不公平,我却无法站出来为你讲话,最后是你争取到她们对你的尊重,我也无法给你安全感,因为我生性漂泊、喜欢自由,待在同一个地方两个月以上就会让我有窒息感。你却和我相反,你喜欢安定、讨厌改变,这些我都知道。
“正因为我无法给你这些,又不能让你在我出海时,忍受那一天过一天守活寡的日子,更别提还得替我尽孝道,我不该再占你的便宜,该是我为你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了。”霍俊贤双手握住汪曼瑀的柔荑,诚挚的目光中请求她的了解,恳切的希望她能了解他的用心。
“既然你是为我著想,何不让我决定什么对我最好?”汪曼瑀轻叹一声。
“你的观察力向来比我强,看人也比我准,你应该知道仇繁定并不坏。”霍俊贤不解的看著汪曼瑀,不懂她为何会如此排斥他。
汪曼瑀无言的看著霍俊贤,她如何能告诉他,她是真的怕,怕自己的心再一次沉沦,如果得不到回报,只怕自己将终其一生的生活在无情的炼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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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惯例,霍俊贤出海时,汪曼瑀绝不去送行,因为这是专属霍俊贤的母亲的权利,不过他会在上船前先到汪曼瑀家中一趟。而这次霍俊贤留给汪曼瑀的是一个牛皮纸袋,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他并未直说,只交代纸袋中的东西她有一天会用得上,至于何时拆开来看,则由她自行决定。
汪曼瑀接过纸袋,只问他:“妈知道你的决定吗?”
“我已经三十三岁了,做事情还需要请示吗?”霍俊贤柔柔一笑,“我该走了。”
“平安回来。”这是汪曼瑀对他的惟一要求。
“一定。”霍俊贤在临出门前,轻柔的吻著汪曼瑀,仿怫是最后一次相见般的珍贵,轻轻的、宠溺的,还带著无限怜惜。
当霍俊贤的唇抽离时,感觉到颊上有著湿润,是汪曼瑀的泪痕,他替她轻拭泪水,“傻瓜,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哭呢?”看她强忍著泪水,他的心中更是不忍,“这八年的婚姻生活,你为我流了太多的泪水,够了,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
“只怕再相见时,你我……都已经变了。”汪曼瑀怔仲的看著霍俊贤。
霍俊贤并未否认,只是轻吻汪曼码的额头,就转身跨大步离开。
汪曼瑀不知自己究竟站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僵硬,肌肉都在抗议著,漠然的举步往书房走去,将牛皮纸袋放在书桌上。
她大略知道牛皮纸袋中是些什么东西,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对霍俊贤的吻有此反应,她知道他在跟她道别,不是为了这次出海,而是他们的婚姻关系。
若她没猜错,牛皮纸袋中上月定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她真希望自己猜错了,可是当她将牛皮纸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出,却印证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除了离婚协议书以外,里面还有一卷录音带及存款簿,看到那卷录音带,汪曼瑀笑了,从认识霍俊贤到现在,他从未写过只字片语给她,到现在还是一样,纵使是分手也无例外。
汪曼瑀将录音带放到录音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放音键按下,不一会儿,霍俊贤的声音立即充塞书房。
曼瑀宝贝,我想在你还没打开纸袋前,一定就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对不对?没错,我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字,连证人都找好签字了,别怪我鲁莽,也别怪我擅自作主,我是为你好,深怕你需要它时,我却不知在几百哩之外的海域。
以我对你的认知,没有它,你不可能轻易接受别人的感情,所以我事先为你准备好,如此,你就可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并接受爱。
这可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霍俊贤终于长大了,不但会为别人著想,甚至不介意文仪喊别人爸爸,只要他是真心喜欢并爱护你们母女,我会接受此事实的。
孩子需要双亲的爱,而我这个父亲向来是缺席,并且给予的父爱是少之又少,所以,替文仪找一位好父亲,替自己找一位凌驾于我的丈夫。
说到这,我不得不提醒你,仇繁定是个很不错的对象,除了他对文仪的好以外,文仪更是全心全意的接受他,而且较实际的是他收入不错,肯定可以让你们在物质生活上不处匮乏,更别提他的厨艺甚至比我们好,尤其他还不吝下厨,这不是很棒吗?
存款簿内的金额是你的结婚费用,可不是为文仪准备的教育基金,因为看准了仇繁定会给文仪最好的,根本不必我费心,最后我只想告诉你,就算当不成夫妻,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拜拜。
她哭笑不得的按下停止键,世界上有这种男人吗?为下堂妻准备再婚的费用,汪曼瑀打开存款簿一看,里面的金额高达一百六十八万,这又是霍俊贤另一个可爱之处,大概以为如此,自己就会“一路发”吧!
想起霍俊贤所言,昨晚的晚餐被他们一扫而空,证明仇繁定的厨艺高超,的确比她还要高竿。
由于仇繁定才刚搬来没多久,所以厨房的厨具仅有瓦斯炉一样,在锅、碗、盘这些样样需要,而又样样缺乏的情况下,还是改用汪曼瑀的厨具方便。
也因此,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厨艺是货真价实的好,丝毫没有含混的地方。看他一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桌,而所采买的菜变少了,就知道他是亲自烹饪,更别提一直在他身旁晃的小跟班——文仪,她可是蒙骗不了。
席间,汪曼瑀再度首肯答应帮仇繁定的忙,让仇繁定总算是放下心头的重担,因为之前始终是霍俊贤一个人热呼呼的点头说好。
不过汪曼瑀也开出了条件,她虽然答应演这出戏,不过她要照本性来,绝不刻意装温柔、顺从,没想到仇繁定立刻欣然同意。
现在想想,汪曼瑀还会觉得奇怪,昨晚自己是著了什么魔?居然……她自嘲的笑了笑,才动手将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存款簿、录音带收好,而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吓了她一跳。
“请问你找谁?”汪曼瑀打开大门,隔著铁门问门外的女子。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这里有一位名叫仇繁定的人吗?”
听到她要找的人是仇繁定,汪曼瑀大概可以猜出她是谁,遂放心将铁门打开,请那名女子进入。
“繁定现在这个时间都是在公司比较多,不知小姐找他有什么事?”
“你是谁?跟繁定又是什么关系?”陈玉琪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子,不服气的承认眼前女子的外貌、身材都不输于自己,更有种“冷”的气质吸引人。
“小姐,原谅我的冒昧,不过你不觉得你该先报上姓名吗?”汪曼瑀柔声说道,神情让人不知她是喜、是忧。
“凭你?”陈玉琪一心认定汪曼瑀和仇繁定关系匪浅,立即将她当情敌来看,只想一开始便在气势上赢过她,故说话语气强硬。
汪曼瑀一见她空有姣好外貌,脾气却蛮横骄纵得令人受不了,当下便知道仇繁定避之惟恐不及的原因。
向来以礼还礼、以恶制恶的汪曼瑀冷笑在心,决定给眼前女子一个教训,她轻声细语的说道:“既然你是繁定的朋友,当然不是什么宵小之辈,我告诉你繁定住的是哪一间。”
“我说嘛!繁定的房子怎么会有女人在。”陈玉琪走到门边,丢下一句话,“看来你的人还不坏嘛!”
汪曼瑀只是温柔回眸一笑,将大门与铁门打开后,领她走到铁门外。
“你错了。”
“错了?什么错了?你不是要告诉我繁定的住所?”陈玉琪尖声问道。
“错了,其实我很坏,尤其是对我出言不逊的人,至于仇繁定住哪一间,你不是有住址?自己找呀!要问人,等你学会礼貌再来。”说毕,汪曼瑀当著那女人的面将大门关上。
隔著大门,汪曼瑀仿佛还可以听到那女人的咒骂声与跺脚声,直到外面趋于平静,她才拿起电话拨号。
“我是仇繁定。”
“她找上门了。”汪曼瑀懒得和他打哈哈,直接讲出通电话的重点。
“曼瑀啊!你刚说谁找上门了?”仇繁定一时还摸不清头绪。
“有一个女人刚刚按错门铃,指名要找你,我想就是陈玉琪吧!除非你有姊妹。”汪曼瑀忍不住调侃道。
“不,我是独生子,你刚说陈玉琪直接找到家里?”仇繁定这可真的吓了一跳。
“如果蛮横骄纵就是她的特色,那就是她没错。”汪曼瑀的说辞,引来电话另一端仇繁定的笑声连连,“看来我猜得没错。”
“对不起,她是不是对你出言不逊了?”仇繁定心生愧疚,不该让汪曼瑀承受陈玉琪的无礼。
“何必为她道歉,反正我说过,我会以本性来演这出戏,她的无礼,我自有方法应对,她讨不了什么便宜的。”汪曼瑀不觉得需要隐瞒,她向来奉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管好坏皆是,“别以为她是女人我就会客气。”
“那就好。”知道她没受到太多委屈,仇繁定安心不少。
“好?她连你住的地方都找得到,还怕找不到你公司的地点?早点想个应付对策吧!祝你幸运。”汪曼瑀得意的挂上电话,想像仇繁定现在头痛的模样。
这才对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同理可证,她受苦,不如找人和她一起受苦,不过她认为仇繁定都能应付陈玉琪这么多年了,应该不差这几分钟,再不然最低限度,也可以找个藉口避开陈玉琪才对,若连这都办不到,只怪仇繁定命该如此。他早晚都将是陈王琪的夫婿,那么尽早适应陈玉琪也是应该的。
第五章
挂上电话后的仇繁定,可以想像电话另一端的汪曼瑀有多么的高兴,她一定会深深觉得有趣,乐于见到他狼狈不已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应付陈玉琪的经验,只让仇繁定觉得厌烦,并不是无法虚应于她,不过,既然当初将自己说得如此畏惧陈玉琪,当然得表现得真有其事。
他按下内线电话要杨怀谨来一趟,自己则动手整理公文,并连同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也收拾好。
当杨怀谨进入仇繁定的办公室时,就见到他像是要远行的模样,“出差?还是到台北巡视业务?”杨怀谨不记得最近公司的行事历有这两项。
“我要‘闭关’去设计挺典公司的程式,公司就交给你了,不用找我,我自己会和公司联络。”仇繁定交代完,不等杨怀谨有任何表示,他早已拿著收拾好的公事箱与电脑离去。
杨怀谨百思不解的回到自己办公室,不懂仇繁定为何会如此慎重其事,挺典公司的程式设计对公司虽然是一笔重要的Case,但是有仇繁定亲自出马,根本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以往有更具挑战性的程式设计案子,也没看过仇繁定说需要闭关呀!
既然想不透就放弃,杨怀谨正有如此打算时,接侍小姐的一通电话通知,让杨怀谨知道无所不能的董事长仇繁定为何需要去闭关了,因为,陈玉琪已经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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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落荒而逃的出现在汪曼瑀的面前时,她铁定会笑到肚子打结,不过仇繁定乐于给她这项娱乐,就算被取笑的对象正是自己。
说起霍俊贤与汪曼瑀这对夫妻,仇繁定只能用迷惑来形容,他甚至肯定霍俊贤知道自己对汪曼瑀的企图心,连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亦不改变。一般身为丈夫者,别说是丈夫,连身为男朋友的若知道有人对其女友有兴趣时,一定都会恨不得拿枪赶跑他。
偏偏霍俊贤并不是如此,甚至还助他一臂之力,这又是为何?是相信他会当个君子吗?连他自己都没把握办得到;还是霍俊贤相信自己的妻子不会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这点倒是较有可能。
至于汪曼瑀,好像从一开始就讨厌他,这又是为什么?说是看他不顺眼?偏有许多女性告诉他,他长得一副“很情人”的模样,也因为如此,陈玉琪才会苦苦倒追他多年;那么是他的态度吗?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知道,有错吗?光是这点,仇繁定就可以自封为君子了。他是光明正大的表明企图,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追求,他只是让事实说出,只可惜汪曼瑀并不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