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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了小玩意儿 page 12 作者:云石

  但是,赵瞵在后头不断地呼唤她,又把她的悠悠魂魄给牵引回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赵瞵深邃哀伤的眼神。

  “你说,人死了会到哪里去?”

  “你别胡说,你不会死的。”

  似是回光返照,玉璞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每天看你,保佑你平安,看你娶妻、生子,快快乐乐地生活着……”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就滑下脸庞。

  赵瞵疼惜地抚着她的脸,“今生今世,除了你,我绝不会娶其他女子。”

  “别傻了!”玉璞挣扎着想起身,伸手从口袋拿出那块半月白玉。“娘说……带着这块白玉,可保平安幸福。赵瞵大哥……我要你平安幸福。”

  一见半月白玉,赵瞵心头震动,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口袋。

  玉璞的黑眸流转着,环视白洁润滑的石洞,“这里是碎玉洞,可惜……我找不到另外一块半月,不能结成一个满月。”

  赵瞵摊开手掌,将手中的白玉送到玉璞眼前,微笑道:“另外一半在这里。”

  躺在他掌心的,正是一块半月形的白玉。和玉璞手上的一样,有圆滑优美的半月弧,也有那崎岖不平的直边,而颜色光彩也是一样的迷幻柔润。

  玉璞拿起他的半月,颤声道:“你怎么会有这半边白玉?”

  “这是我师叔在我二十岁那年送给我的,他也跟我说,这是保平安幸福的。”

  “是云杉叔叔?”

  赵瞵仍是搂紧她,让她舒服地靠着,轻抚她的秀发,“找到另外一半就更幸福了。”

  “真的吗?”玉璞问着,颤抖地将两块半月白玉慢慢接合,双片半月白玉一结合,变成一个亮白的满月。

  “满月耶!你看,是满月。”玉璞喜极而泣,这是她的满月,也是娘亲的满月!

  真的,心愿皆了,再也没有遗憾。

  赵瞵的手掌覆上他们的满月。深情凝睇,“玉璞,嫁我。”

  玉璞手持满月依靠着他,感受他强壮的心跳,恍恍沉思,却是不答话。

  赵瞵吻上她的额,轻柔地滑到她的鼻尖,“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吻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玉璞还是没有回答,脸蛋又红了。但她毫不迟疑地,以最后的力气,奋力抬头啄吻上他的唇。

  赵瞵感觉到她的寻觅,立即攫住她的唇瓣,轻柔地吸吮那两片软嫩,探进她口里的芳香,撷取那浓浓的蜜汁,与之交缠。

  玉璞,玉璞,我的妻子呵!赵瞵在心底狂喊着,右手抚着她的发,顺势而下,拂上她的脸颊与细颈,再轻轻滑进她的领口,触上她凝脂般的手臂,轻缓地揉捏滑移,最后,他温热的手掌密实地包覆她的胸。

  是白玉般的温润,是棉絮般的柔软,但他的手突然不动了,因为,她的心跳竟是如此微弱!

  玉璞背脊一挺,从未有过的男性抚触令她心慌。是了,她是赵瞵的人,死是赵瞵的魂,她要相伴他一世,守护他,保佑他……

  赵瞵感受到她的激情,心虽不舍,但是怕她伤势加重,正想缓缓抽手,突然发现她心头剧烈一跳,随之平息无声。

  而她缠吻的舌也像是退潮而去的海水,慢慢地从他的口中滑落。原是她手上紧握的满月白玉,叮的一声掉在地上,两块半月再度分开。

  “玉璞?玉璞?”赵瞵惊恐地抬起头,她合上的睫毛犹湿媲洒地沾着泪水,伊人却是没有回应。

  天啊!玉璞死了吗?他的妻子死了吗?

  他紧紧揽住她,试图以自己的真气为她导引气息,可是……她身体空空洞洞的,根本无以承接。

  赵瞵呆了!

  天!她真的死了!

  他全身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抱住她纤细的身子,眼泪也跟着迸流而出,像她曾经为他流的,滔滔不绝!

  风声凄凉,呜咽如泣,碎玉洞的男儿心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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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明,赵瞵放下怀中冰凉的玉璞,木然地捡起地上的两块半月白玉,再度结合一个满月,月虽圆,人却已去!

  她苍白的脸颊仍有一抹微笑,梨涡若隐若现,她只是在睡觉吧?她只是含笑睡去吧?

  他将满月放在她的心口,拉起她的双手交互相叠,让她守着她最心爱的满月,永保她生生世世的平安幸福。

  他蓦地起身,狂呼乱叫,用力咬破手指,鲜血淋漓地往石壁上划去。

  洞内石壁光滑,血指头写过之处,皆流下斑斑血迹,每一笔划,都垂着长长的血泪,也是他心底永难缝合的伤口,这一辈子,他将不断淌血。

  他写着,吟着,又哭又笑,心狂乱,人痴癫。

  玉璞吾妻

  似水柔情皎皎心,玉洁冰清

  险山岣,恶水荒,总把明月送

  可奈何,剑无情,忍砍玉盘掷东风

  玉碎魂断,摇光坠殒,飘香再无梦!

  愚夫赵瞵绝笔

  写完,他双手扶着山壁,跌坐地上痛哭,这辈子,他还没有如此悲痛欲绝过。当年父母双亡时,他只有三岁,不懂得悲伤,如今玉璞曾有的失望悲苦,也换他来尝了。

  他艰难地移动脚步出山洞,雪花片片而下,山雾白茫,瑶台峰已像个迷蒙仙境,或许灵山本为天女而准备,碎玉洞就是仙子的家。

  他搬过一块块石头,跪在洞口,将石头一层层往上堆叠,想为他俩筑一个坟。

  “哥哥?”是怜秋在唤他,他置若罔闻。

  许鹏飞冲过来,一见悲痛欲绝的赵瞵,震骇地叫道:“她……她死了!”

  随后而到的钟悲夏和杜云杉也是震惊不已,自许鹏飞赶来找人后,他们立即连夜上山,没想到……人已死去!

  许鹏飞拔出长剑,激动地道:“赵瞵,是你杀死她,是你!”

  “对!就是我杀死她!”赵瞵颤巍巍起身,泪眼悲切沉痛,他走向前一步,将胸膛挺在长剑剑尖,大吼大叫地,“你来杀我啊!我原是要封了洞,在里头陪她,你杀了我,我更省事!”

  钟怜秋上前拉住赵瞵,急道:“你别做傻事啊!”

  赵瞵凄然道:“我若死了,请将我们埋在一起……”

  “不行!”许鹏飞怒吼着,“玉璞是我的,你从来没有爱过她!”

  “我有!”赵瞵像是跟他比声量,“我比你更早就爱她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有信物,一辈子平安幸福的盟约信物!”许鹏飞长剑不放,抖动如蛇,眼里也有泪,“你现在爱她有什么用??她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是你辜负了她,”

  “是!是我辜负了她!”赵瞵又迎向长剑,“你来杀我啊!”

  钟怜秋抽出自己的佩剑,护在赵瞵身前,“笨鸟,不准你动我哥哥。”

  “凸眼泥鳅,我先挖掉你的眼睛!”许鹏飞也抓狂了。

  “!”一声,杜云杉右手高举拐杖,格开两把剑,神情肃穆地斥喝,“玉璞还在这边,你们吵吵闹闹的,要她死不瞑目吗?”

  他目光如电,逡巡于赵瞵和许鹏飞,“枉你们两个血性男儿,竟然为一个女子丧志若此?还亏你们一个是西蟠派的大掌门,一个是东海派的大掌门!”

  许鹏飞举剑的手颤抖着,目光从赵瞵移到石洞,愤怒的神情转为极度的悲痛,突然怪嗷一声,人就飞身而去。

  “怜秋,快追。”杜云杉命令着。

  钟怜秋跺脚,“追他做啥?叫哥哥去,我陪哥哥。”

  杜云杉斥道:“你再不去,他那个急烈性子会把散花山庄砸烂,快去!悲夏,帮儿封洞。”

  “不!”失魂落魄的赵瞵猛摇头,“我要亲手送她,在这里陪她。这里好安静,像个世外桃源,夏天还可以看牛郎织女,她一定会喜欢。”

  洞口的石块继续往上堆叠,赵瞵神情恍惚,嘴里念念有辞,看得杜云杉和钟悲夏忧心忡忡。

  雪花覆满了赵瞵的头脸,他身上都湿了,正当他拿起一块大石头,高举过肩时,突然失了重心,石头落地,他也跌了一跤,狂吐鲜血不止。

  “悲急攻心!”杜云杉上前一看,赵瞵已然昏死过去,他迅速点穴通气,“悲夏,快背他下山,再去找何大夫。”

  “师父,您呢?”钟悲夏即刻背起赵瞵。

  杜云杉瞧着三分之一空洞的洞口,衣衫下摆在风雪中荡着,“我帮他封好碎玉洞。”

  杜云杉看完石壁上的词,轻叹一声,坐到石床床沿,仔细凝看玉璞。

  他没有封洞,他按捺不住再见玉璞一面的冲动,于是挪开赵瞵辛苦堆叠的石块,走进这个睽别近二十年的伤心地。

  曾经,他和馥兰在此偎依缓缓,年少的他捡起满地的碎白玉,和她缔结一个永恒的誓言。

  曾经他伤重残废,在这里躲了半年,然后,他将所有的碎白玉扫落山崖,所有的情爱盟誓尽数坠落在无底深渊。

  唯一留下的是玉璞心口上的白玉,而刘馥兰也一直留着她的盟约证物,如今终于结合了……

  “傻孩子!”杜云杉怜惜地看她,也看到昔时娇柔的刘馥兰。

  他想为她拨拢乱发,突然看到她脸上的发丝一颤。

  洞口又小又曲折,风雪吹不进来,而他也没有大口呼气呀!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于是再定睛瞧着她颊上的发丝,过了很久很久,发丝又是轻轻一弹。

  他看到了,是她鼻里呼出的微弱气息!

  “儿,这笨蛋!”他又喜又惊,连忙移去满月白玉,轻轻按揉她的心口。

  很弱很弱,几乎感觉不到的心跳从胸腔深处慢慢苏醒,他加紧按揉,直到心脏恢复规律的搏动。

  他又扶起玉璞的身子,以本门心法为她打通经脉,导引气息,一再循环,一再贯注沛然不绝的真气给她。

  过了三个时辰,杜云杉放下玉璞,让她安稳地躺在石床上,他轻抹额头的汗水,欣慰地看她渐渐恢复血色的脸蛋。

  玉璞眼皮轻颤,悠悠转转,终于睁开了眼,微弱地喊了一声,“云杉叔叔!”

  第七章  烟消云散

  赵瞵整整躺了半个月,一来是被韩昭远击中一掌;二来是情郁伤身,身心俱疲,难以平静疗养。

  病榻中,他几次抢出去,喊着要上瑶台峰与玉璞相伴,都被钟悲夏架住。

  大风雪断断续续飘了一个月,赵瞵也逐渐回复以往的沉静,只是,他更沉默寡言了,连怜秋也不敢吵他,深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他的痛。

  这天,他在花园里漫步着,信手拿起一支竹帚,扫着地上的积雪,他无意识地扫拨着,却碰倒一棵菊花。

  他蹲下来,双手颤抖着扶起残菊,心里又是悲痛万分,大喊着,“你都熬过风风雪雪了,为什么不等到春天呢?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有人走过去,赶紧要扶他,“掌门,你不舒服吗?”

  “走开!”赵瞵捏碎了菊瓣,像是要发狂。

  杜云杉闻讯赶来,叹道:“儿,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要领导西蟠派呀!”

  “师叔,我恨你!”赵瞵扬了手中的残花碎瓣,“你二十年来只教我如何去恨,却从来不教我去爱,一旦我懂得爱,她却不在了。”

  杜云杉看了飘落的菊瓣,又是一叹,“你恨得有理,二十年来我也是生活在仇恨中,直到见到玉璞,我才发现我的爱还在,不只是对馥兰的爱,也是对很多人的爱,包括你,儿!”

  “你有爱过我吗?你只会打、只会骂,你只想训练我当复仇的工具,对!父母家仇要报,可是,除了报仇之外,你什么也没教我!”

  “是我错了。”杜云杉黯然道:“你尽管恨我,但不要忘了,你还有爱人的能力。”

  “我能吗?”赵瞵苦笑着,“她死了,我还能再爱人吗?”

  “可以的,不只是儿女情爱,也许是兄弟,也许是师门之间,甚至是素不相识的人,你都可以有一颗慈悲的心,善待世人。”

  “我很难懂。”

  “是很难懂,我也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懂的。”杜云杉感叹着,“我活了四十年,有一半的时间生活在恨意中,看不到应当珍惜的人和事,光阴匆匆,我不会再让恨意蒙蔽我的心了。”

  “你是说……姑姑。”赵瞵看到师叔眼里未曾有过的柔情,他原先暴躁的心情也逐渐平息。

  “心心照顾我二十年,无怨无悔,可我心里只有馥兰,忘了默默陪伴的她,也许,玉璞的死给我很大的提醒,我是该好好地对待心心了。”

  赵瞵喟叹着,“姑姑听到一定会很高兴,咦?这几天都没见到姑姑!”

  “我请她去办点事。”

  赵瞵轻叹着,“为什么?为什么玉璞的死能带来这么多改变?你脾气变好了,许鹏飞在东海派励精图治,韩昭远宣布退隐,甚至连绵儿也能在散花山庄安身,可我呢?”

  “你只要记住玉璞的遗愿,我想她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她的遗愿?对!我还要再见韩昭远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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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光山庄肖,赵瞵高倨白马之上,扯紧僵绳,高声喊道:“叫韩昭远出来!”

  十来名弟子守在大门前,亮出刀剑,各个神情戒备地望着他。

  韩昭远终于从后院走出来,韩子圣在后头劝道:“爹,不要理这个疯子,我现在是掌门,让我来会他。”

  韩昭远手一挥,“没有你的事,这是爹和赵瞵家的恩怨,总是要解决的。”他踏出大门,抱拳道:“请问赵瞵掌门有何指教?”

  赵瞵瞧见他一下子苍老许多的面貌,“玉璞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

  “她前后两次被我们打伤,因此而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

  “她不管你这个父亲如何做尽坏事,甚至对她不好,把她嫁给老头子,她还是爱你敬你,你知道吗?”

  “我都知道。”韩昭远的神情更黯淡了。

  赵瞵郑重地道:“她因为爱你,也因为爱我,所以她赔上性命,你明白吗?”

  “我明白。”

  韩子圣嚷着,“赵瞵,你有屁快放,不要再嗦了。”

  赵瞵不理他,“韩昭远,你明白就好,从今以后,你我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找你寻仇。”

  韩昭远惊讶地看他,“你……今天不是来报仇吗?!”

  “我答应玉璞不会杀你。她已经为你死了,对我而言,虽然你活着,但只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赵瞵身形挺拔,骑着骏马,更似天兵神将,韩昭远不觉湿了眼,只可惜女儿无福!

  赵瞵目光如炬,“她也是为我而死,今天起,我赵瞵是个新生的人,过去有什么仇恨都烟消云散了!”他掉转马儿,准备离去。

  “赵瞵掌门,你等等!”韩昭远唤住他,又向韩子圣道:“把你的剑给我。”

  韩子圣以为父亲要大开杀戒,兴奋地抽出长剑。

  韩昭远拿过剑,望着冷眼看他的赵瞵,“我欠你们西蟠派太多了,我再补你一样东西。”

  剑起剑落,快得令人来不及阻止,韩子圣大叫一声,“爹呀!”韩昭远的左臂已被他自己硬生生地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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