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跟父亲起了冲突,这些年,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一碰面,家里就免不了两军对峙的冲突,他好厌烦这样的生活,然而就是无法认可父亲的行为。
闻言,心陡然一惊,恭雪珊赶紧回身阻止,「不行,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行?」双眉勃发,眼底的阴骛让他看起来很可怕,他反抗的怒问。
「他是你的父亲。」
「他不配,不配!若不是他,我母亲也不会那么早就走,而且走得那么痛苦。」他拧着眉,痛苦的蹲下身来。
富裕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失去更多的亲情吗?母亲的人生又算什么?只是为了让一个混蛋这样糟蹋吗?
「冷春晓,你不能这样,你再怎么恨他,也不可以把你自己的未来赔进去啊!」
「可是我真的恨他--」他抬眼狂啸。
「我不准你这样,不准!」恭雪珊把他抱紧,不让他这么愤世嫉俗。
「我好想我妈……」他脆弱的低喃。
「我也是。」她也会想念,想念生病辞世的母亲。
两人相依的拥抱着,他闻着她身上的气味,极度的依恋,以前他是那么依恋着母亲,现在他身边只有她,只有她能给他全然的安慰,这两年多亏有她,有她跟他拌嘴,有她在督促他用功,有她……一切都是因为有她。
嗅闻着,他叛逆的味道让她不孤单,满足了她心里某一部份的缺憾,因为他,她在失去母亲后,在父亲不得已远离的情况下,她感受被人依恋也依恋他的安憩,可以说,他们是相互依赖彼此的存在。
许久,冷春晓终于平息了澎湃的愤怒,瘫平四肢躺在地板上,他看着天花板的灯,这一片刻他觉得是平静也是一种悲哀,他好想遗忘,遗忘那个给他一半骨血的混蛋,如果幸福是需要代价的,那么他愿意抛弃原先所有,只希望换取他跟雪珊的永远。
见他眉宇舒展,恭雪珊浅浅的笑,坐在他身旁,此心不渝的陪伴着。
「欸,你一定很高兴,因为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写厌恶的周记跟书法作业了。」
「废话,恨不得用烧王船来表达我的感激。」这两年为了那每周一次的周记跟书法,他们两个不知道大战几百回合,现在终于一切雨过天晴,他再也不用受苦了。
真不懂,学校干么规定高中生得写周记跟书法?为什么不是赛车跟撞球?
「没耐心的家伙,连拿笔写字都不会,吃饭会不会?」她睨他一眼,「啊,有一样你一定会,就是把地中海搬到波兰去,哈哈……」她说起一年多前的地理考试,伟大的冷春晓把地中海慷慨的配给了波兰,当时害得她差点厥过去。
「呿,天晓得地中海不在波兰,恭雪珊,妳少挑衅我,说不定以后我就真的跑到波兰去定居,嚣张什么,妳也没好到哪里去,书呆子一个。」
「哼,最好是,我就喜欢当书呆子,怎样?」奇怪,书呆子碍到他啦!
两人凶狠狠的互瞪一眼,又各自背过身去不理睬对方。
这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前一秒钟还生死相依,下一秒又开始斗嘴吵架,谁都不理谁。
僵持许久,他突然起身唤她,「恭雪珊--」
她噘着嘴,「干么?」
稍稍转过身,恭雪珊随即整个人被拉过去,蓦的,他吻上她的唇,她羞愣的搥了他一记。
「讨厌,你每次都偷袭我。」接着她又漾出羞涩赧窘的笑。
瞧她娇嗔薄怒的,冷春晓得意的掀着唇,低下头霸道又激烈的吻着她的唇。
半晌,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好了,人家会喘不过气。」她软声制止。
他的确每次都这样偷袭,因为他喜欢看她惊讶气恼的模样,然而她却不明白,他这一次不仅仅只是想亲吻,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她。
他静默的看着她羞赧的低头、手指勾着散落的发丝,须臾,他挑起她的下颚,再次欺身上前,这一回搁在她腰际上的手转而不安份的贴上她的膝盖,舌探入她口中狂猾的挑勾着她,手也大胆的从膝盖一寸一寸的抚摸上去。
不消须臾,他发烫的手已经贴上她棉质底裤的边缘,她赶紧压制住裙下的踰矩,一脸的惊愕,「你……」
他的眸光陡的陷入一片深沉,抓开她压在裙上试图抵抗的手,他决定继续主导一切。
他放肆的抚触让恭雪珊紧张得不知所措,欲定还留的吻让她的整个脑子彷佛掉落一片昏沉沉的迷蒙,几度纠扯,她的衣扣二投降臣服,身体在不知不觉中一寸一寸的揭露、坦白。
不知在何时她已经躺卧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闭着眼睛,微启的唇发出绵软的轻喘,她彷佛是在黑暗中泅水,那么急于找寻一个攀附。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自然,冷春晓解着束缚,渴望将热源解放,年轻的身体亲昵的摩挲着,空气中的吟哦喘息有些浓烈,当一切都不足够时,他决定更积极的靠近。
当他试探的贴近,一股温润炫惑叫彼此几乎想呻吟,他尝试着贪婪的挺进些许,刺痛纷窜,身下迷离酣醉的人儿突然颦眉惊呼--
「啊,好痛--」恭雪珊双瞳瞬间浮现泪花,五官揪紧。
「再忍一下。」他激情难耐的试图要再更推进一些。
「呃,不……」她痛得泪眼汪汪,「不要,好痛,你走开、走开--」当场不合作的大哭,双脚抗拒的踢蹬。
怎会这样?真的好痛,她不要再继续了……没有人告诉她会这么痛的!
「恭雪珊,妳合作一点!」冷春晓痛苦的低吼,他现在是骑虎难下,闯进了些许可不能马上放弃,他也很痛苦。
「呜呜,我不要做,你出去,出去啦--」她不停挣扎,雪白的脚蹬个不停。
「雪珊--」他恼火的吼她,希望能喝止住她的歇斯底里。
突然一脚蹬上了冷春晓的胸口,他意外又懊恼的跌坐在床尾,眼巴巴的瞪着这个难缠的女人。
他的眼神好凶!她嘴一瘪,「人家不要嘛……」她缩着身子哭泣。
「妳--」气到说不出话来,他一脸铁青。
哭,她还可以哭,他连哭都不行!他面色凝重的拉起半退的衣裤,迅雷不及掩耳的穿好衣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今天真是够了,什么鬼日子!
机车引擎声轰隆远去,恭雪珊窝在床角无辜委屈的啜泣,许久,地板上一个被红丝线缠绑着的V型粉色水晶吸引住她的目光,她抹抹眼泪,裹着被子走去拾起,端详须臾--
是春晓的吧,因为她没有这个东西,她揽在手心,心里为今天的荒唐觉得气馁,她把事情搞砸了……
这真是痛苦又失败的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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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一天起,冷春晓没再来找过她,恭雪珊试图拨电话给他,可是菲佣都说他不在家,这家伙就好像平空消失在东港似的。
原想初尝欢情,却被爱人一脚蹬下床,不仅男性颜面扫地,还可能会让他一辈子耿耿于怀,为此,她感到无尽后悔。
这是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段时问,她每天都在问,他到底去哪了?
一早返校领了成绩单,恭雪珊眼巴巴的等在后门,她想,他总要回来领成绩单的,所以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一定!手中紧握的V型粉色水晶会证明她的决心。
从早上到晌午,她像位尽责的门房在学校后门里里外外的穿梭寻看,一点风吹草动可都没放过,然而时间分秒流逝,偏偏就是盼不到他,她等得心急,连午餐都没心情吃。
下午两点的太阳好炽烈,恭雪珊实在是累极了,不知道第几次定出后门,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落寞叹息,她再次失望的回头往学校走去,眼泪几乎夺眶。
「妳傻呼呼的在找什么?」消失多时的声音在她旋身的时候响起。
停下脚步,她回头惊喜的瞅着冷春晓,是怨也是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手中的东西揽得更紧了。
恰北北的恭雪珊不吭声,难不成她的舌头被猫咬了?
「干么不说话?」他没好气的睐她一眼,潇洒走来。
垂眸咬咬下唇,她摊开手掌,一副举案齐眉的姿态,「我捡到你的东西了。」
他眼眸一瞥,马上拿起她掌心的水晶雁柱,「原来在妳身上,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嘀咕着,怜爱的摩挲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放下手,「你去哪里找?」难不成是去美国找,要不怎会消失这么久?
「妳家啊!」他说得很理所当然。
「我家?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她不可能错过见到他的机会。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你又没钥匙。」她倾身扠腰问。
「基本上,妳家的门锁有跟没有是一样的,一只刀片就可以撬开好吗?」他敲她前额一记爆栗。
「喔,疼欸!冷春晓,你这样擅闯跟小偷有什么两样?」
「欸,我是失主,这东西在妳身上放那么久,我早该报警抓贼了。」
「可是你--」可恶的小霸王!
冷春晓一手搭上她的肩,「对了,妳刚刚不会是在等我吧?」他得意的低头看她。
「才不是……」她吶吶的反驳,赶紧转移话题,「那是什么?」
「水晶雁柱。」
「水晶雁柱?做什么用的?」
「古筝上用来顶弦的玩意儿。」
「是粉水晶吧,真漂亮。」
他睐她一眼,「哼,是很漂亮……」他轻蔑的哼了一声。
说来,这又是不快的回忆。当年父亲盛情追求母亲时,为了讨她欢心,特地花了一大笔钱请师傅打造一架独一无二的水晶古筝送给母亲,曾经是那么甜蜜的礼物,可是当爱情褪色后,这成了一种讽刺,母亲在饱受背叛的折磨下亲手砸毁古筝,然后了结自己,他什么都来不及挽救,只能捡起唯一完好的雁柱,永远的珍藏,藉以怀念母亲。
呵,想来讽刺,他索性把东西塞进口袋,眼不见为净。他径自走入校园,恭雪珊一路尾随。
「欸……」她踌躇的唤他。
「什么事?」啧,吞吞吐吐的,她吃错药了吗?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话落,她抬起头望着他。
「没有。」他的脸闪过一丝尴尬,因为想起那个失败的初体验。
「那为什么消失那么久?我打电话到你家,菲佣说……」
「说我不在。」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呵,我是真的不在啊!」一副吊儿郎当。
「你去哪里?」
「波兰,妳信吗?」他嘴角扯着揶揄的笑意,随即又收起笑容,严肃的道:「我妈妈的忌日到了,我姑姑帮她办了一场法会,所以在姑姑家住了几天。」
「喔,原来是这样。」她心踏实了些。
一扫脸上沉重阴霾,冷春晓突然扬起笑脸,「告诉妳一件可笑的事,我姑姑竟然想帮我改个名字,她说什么我命中带劫,还说改了名字我就会过得平安顺遂。」他摇头低笑,「嗤,也不知道是真的还假的,铁定又是算命师父在骗吃骗喝,随她,我姑姑就是这样,迷信。」他压根儿不信这些蠢话。
「怎么可以说她迷信,那是因为她疼你,少不知好歹了。」恭雪珊狠狠的睨他一眼,心里不免羡慕他这么的受宠。
「妳就那么巴不得我改名字?冷春晓有什么不好听、不吉利的?」他喜欢母亲为他取的名字。
「你改啥名字对我而言都一样,我还是习惯叫你冷春晓,但是对你姑姑不一样,那是一种心安,如果我是你,如果换个名宇可以让家人安心,那有什么关系!」
「再说啦!」他不想在这琐事上打转,稍稍加快脚步的往前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嘀咕,「你也真是的,离开也不说一声,害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她以为他为了那天突然拒绝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唇一抿,「没有!」可是脸却诚实的染上一抹红晕。
「最好没有。」他挑眉看她,忽地明了,遂而走来弯身凑近她的耳朵,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那次不算,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此仇不报非君子。」
「啥,还要--」恭雪珊又惊又慌的掩着嘴,蓦的脸红了,因为脑海中闪过的是有关那天亲密的残缺画面。
冷春晓走了几步路,回过头见她还呆在原地,「还不走,又在发什么愣?」
「你快去领成绩单,我在这里等你就好。」她需要一点距离冷静一下。
「随便妳。」他毫不犹豫的走了。
她坐在花台上,嘴巴咕咕哝哝个没完,全是关于冷春晓。
「恭雪珊,雪珊姊、雪珊姊--妳在哪?」远远的,邻居还在念国一的小妹正拚命狂奔的唤着她。
听见声音她别过头,「我在这里,奈蓉,什么事?」她纳闷看着眼前上气不接下气,彼此其实不大熟稔的邻居小妹。
在学校,拜冷春晓之赐,恭雪珊来了两年也没几个知心朋友,在校外,跟邻居除了偶尔碰面点头之外,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她不懂,小奈蓉为什么会急着找她。
「姊姊,妳爸爸他发生海难了!整艘船都撞沉了,船公司的人在找妳,快回去,妳家现在挤满了人。」
眉一聚拢,她眼底一阵刺痛,「爸爸?」吶吶低喊,心窝蓦的酸疼,就像挚爱的东西从心里被一刀剖开似的。
「快回去吧!」小奈蓉伸手拉她。
恭雪珊眼眶迅速染红,久久无法言语,随即转身握着双拳快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要回家,她要回家,这不会是真的……
她没有等待冷春晓,回家的路这一次显得又远又漫长,她几次痛哭出声,然而她又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倔强的抹去眼泪命令自己平静,心就这样反复的上升坠落,把她折腾得迅速濒死。
然而,当见得门可罗雀的残破小屋挤满了陌生人,却独缺她熟悉的面孔,她这时候再也说服不了自己,是真的,唯一的亲人又再度失去生命,离她而去。
哀戚无助的站在一隅,她听着船公司代表的说词,却什么也无法思考,整个脑子嗡嗡嗡的发响,街坊邻居的怜悯谈说,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她只是静静的愣着,回想从前一家人的天伦美梦。
老天爷,真的对她太残忍了……
直到好奇关切的邻居一个个的走了,恭雪珊依然是呆坐在客厅里,没多久,闯入一群横眉竖眼的凶神恶煞,再度把窄小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妈的,终于让老子找到你们了,恭国维人呢?叫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