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一僵,彷佛兜头泼下一盆水来!
他瞇起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凝视着她坐在对面吃得如此开心的表情,只是看见她心满意足的神色,他就忍不住笑了,想到如果以后三餐都能像这样一起吃饭,他的心苋掀起无比的感动……
是不曾动过结婚的念头,不过现在想一想,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么,就把婚事办一办吧……
第五章
炎炎夏日,无风的夜晚。
今晚,在山中别墅里,有一场生日派对。
受邀的只有被雷厉风所信任的好朋友,这是一场私人派对,人数也不过二、三十人,却几乎是从各地赶来的,因为听说这里有不能缺席的理由。
方知画也来了。毕竟是他的生日,她没有理由缺席,而且他的朋友她都已经认识两个了。
湛炘元……今天笑得特别诡异呢,该不会想在雷厉风的生日宴上搞破坏?
何名儒,和平常看起来一样。
雷厉风的朋友们,有男有女,还有夫妻档,在他们的眼中,她和雷厉风似乎成为一对了……唔,她好象也不太能够否认他们已经是一对的事实呢。
今天啊,她准备了一份充满惊喜的礼物,只是这份礼物,远远比不上他为她所准备的惊喜……
「知画,来。」她被湛炘元拉到场中央,她还回头一脸歉然地对着还在聊天的一位女士微笑,就撞到了一堵墙……是厉风啊。
她春风柔的微笑洋溢在脸上,端起酒,「厉风,生日快--」
咦?何名儒把她的酒杯拿走做什么?
「知画,妳愿意嫁给我吗?」
四周围卷起疯狂骚动,鼓掌、口哨,笑声不绝于耳,但彷佛张了结界,她的耳里只有他低沉温柔的声音,他--说什么?
她缓缓转过头,看见他拿着戒指……他充满自信、深情又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点头为她戴上戒指……
以为是错觉,却真的是,他真的向她求婚!
在他的众多好友面前,他正拿着戒指……她知道,他只是为了展现诚意,他让他的朋友们来见证,是表示对她的重视,他很慎重,她很明白,也很感动,就是因为这样,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今他失面子,但是她……她……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的心情吧?……心很虚,更泛着丝丝的酸疼,僵在那儿!
一张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的笑脸缓缓收敛住,拿着戒指的手僵硬了……面对她脸色苍白,神色问露出为难,把他一颗热烘烘的心彻底给打落!
方知画紧紧蜷缩手指,伸不出去……
「知画。」何名儒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声,更悄悄推了她一把,提醒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论如何得先把手伸出去。
她也知道,雷厉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又是个要面子的人……可是不行啊,她不可以……
「哎,我说厉风,都要怪你这条花心大萝卜,想想你过去那些风流帐,我要是知画就直接给你一巴掌了,亏知画还愿意待在你身边哩。我说你也应该给知画一点心理准备啊,她现在一定是被你吓坏了。是不是,知画?」湛炘元半带调侃地为她找来台阶。
她紧紧握着手,缓缓点头。
雷厉风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起她的手。她还有些微的抗拒,但当他仅只是扳开她的手指,把戒指放到她手心里包握住时,当他仅只是握住她的手,她疑惑地抬起头凝望他。
他正微笑着,「没关系,我可以等妳……愿意接受这戒指的时候,再亲自帮妳戴上,在这之前,戒指就由妳……保管。」
她觉得他最后两个字比较想说的是……「处置」吧?她看出他的笑容仅止于表面,他的眼神是冷的,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里隐含了怒意。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早就发飙了吧……她无言的点头,收下戒指,暂时的收下。
接下来,她已经听不到任何人再说了什么了。老实说,她确实吓坏了。
因为,真的是毫无预警。
这就像一场没有气象预报的狂风暴雨突然兜头落了下来,她本来还高高兴兴想着等无人时要送给他惊喜的礼物,哪知道突然被暴风雨给打到!
任是谁,也来不及反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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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夜幕里灿亮的银辉,本来该是剩下来两人的甜蜜世界,现在却只剩无比的尴尬和窘迫。
他在阳台喝酒,一直没有回到房间,她等了好久,才披上丝薄的睡袍走出来。
「厉风……」在他身后,就感受到他紧绷的气息了。
「干嘛?」
口气不善耶……不过还好,听起来还很清醒,以为他喝醉了呢。她走过去,把手摊在他面前,「这戒指……我不能收。」
「那就把它丢了!」他撇过头,看都不看。
「……你在生气。」她微霉抖着苍白的嘴唇,心惊胆战地张着晶亮湿濡的眼睛。
「那又怎样!」他怒吼。
「……你这样……很过分耶,难道我就不能拒绝吗?……我们才交往不久耶,你怎么可以强迫我接受呢?」她的身体因为他的暴吼稍稍倾斜了些,还硬是瞠大着一双眼睛。
「方知画!」他猛地吼过来,却看到她湿润的大眼睛而怔住……他咬牙撇过头硬着心肠,「妳扪心自问,妳可曾认真想过要嫁给我?」
……他好象不是那么生气了?
「我们……交往不久……」她心虚了虚,很希望他没听到似的迅速说:「当然没想过。」
「方知画!」又一声爆吼过来。
她掩住耳朵,猛然眨眼掉了泪。「我、我怎么知道……你会想结婚呢?你、你从来……也没有说过啊……」抽抽噎噎的……忍了好久耶……那么大一声,就害她破功了。
「妳……」他心疼又心怒,猛握拳拚命抑住一股疼惜,硬是不肯对她的眼泪妥协。
他紧绷着肌肉抱起胸膛,抚住胃部的疼痛,「戒指丢了,我不在意,不想结婚就算了。」
糟了……听这口气就知道他非常在意。她抹去一脸泪,他阴暗的紧绷脸色彷佛拒绝她靠近,她紧紧握着戒指,深深后悔太过轻率的任性行为!
「……厉风……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交往……还是……分手吧。」细柔的声音提起勇气却略略颤抖,她一点都不肯让自己有退却的时间,再也不肯让感情任意奔流,和他分手才是冷静理智的决定!但是提出来了,她的身子却难以承载心脏的疼痛,一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尽管说出口马上就后悔不已,她在瞬间恍然明白自己已经爱他有多深……她更加确定必须和他分手!
他转过头冷冷睇视她。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怯弱,充满不安和不确定的声音听起来像一击即碎的玻璃,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随便妳!」以为他就会让步吗?还是认为他会害怕了?别指望了,他可还在气头上!哼,她根本一点也没有想过要和他共度一生!他怀疑她根本一点都不爱他!
泪水在眼里迅速扩展开来,看不清他冷冷别过头去的表情……手里依然握着那枚戒指,不知该留还是该带走……沉重的一眨眼,泪流满面,短暂的清晰视线落入黑幕中远山的尽头,以他的脾气,不难想象那地方将成为戒指的归处,那还不如留给她一个纪念……还是带走吧。
她转身离开阳台。
他听见她打开房门的声音,随即紧紧扯眉。她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说他的真心诚意被她泼了一桶冷水,他就不能要求她一点「实质回馈」吗?……一个吻也没有,也不肯撒娇就要他算了……不!管她是在房里偷偷啜泣还是蒙被大哭,管他的!
雷厉风一脸恼怒地瞪着一片黑幕不肯回头,那双眼……明显有受伤的痕迹。
方知画换回衣服,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一步比一步还要沉重地拖着走下楼,甚至不敢再回头去看他的背影……她一定会冲过去,紧紧的环抱他,然后失去理智的戴上戒指,事后却又后悔不已,再一次背弃他……到时候他一定会气得把她给剁成肉酱……一定的。
她下楼,望着方才还欢笑声不断的大客厅,现在空荡荡的模样反而显得特别冷清,过去只有她和雷厉风来的时候,还不曾有这种感觉……但时问总是可以带走一切的吧?尽管是刻骨铭心的感情……她不也是吗?知华过世那么多年了,她不也是开开心心的活着……
穿上鞋子,她推门走出别墅,走入暗夜的黑幕中。不要紧的,一点都不可怕,没有关系,最好是知华出现来见她,要不然,一抬头,也还有银光水泄的一轮明月陪伴她。
她抹掉眼泪,不再哭泣。最怕是,她再掉一滴泪会令知华伤心,不肯出来见她了。
知华,现在只要想知华就好了,其它的……什么也不想,她什么也不想了。只是手里紧紧握着的戒指却总是刺疼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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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静,彷佛连大地也沉睡了,他不知自己坐多久了,只是会开始觉得心中那股郁闷和恼怒有点可笑了……
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阳台发脾气,自满的想象她在房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等待他去安慰,其实她早已经蒙头大睡?
他不禁扯眉。这才是最有可能的吧,她那个少根筋的开朗最有可能用在他身上,他就是不承认也不行了,她是家人、朋友、公司摆第一,就连水饺都抢过他的锋头,他在她心目中根本只有殿后的份而已!
「方知画,妳要是当真给我睡着,看我怎么修理妳!」他火大的起身冲进房里,打赤脚也能重重踏出声响,彷佛一部行动噪音制造机,「方知画,妳--」
被子折叠得整齐,床上无人,房里空的……浴室?也没有。
他狐疑地走出浴室,才看见她的睡衣在地上,衣服不见了--皮包也是!
不……一定只是在楼下。他转身往楼下跑,心脏莫名鼓动得厉害。她不可能傻得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一个人离开!从这里走下山也要一、两个钟头才能碰得到一户人家……这中间万一……不可能的……别吓他啊!
「知画!……知画!」客厅、厨房,还有其它房间都找遍了,完全不见踪影,最后……他终于发现连她的鞋子也不见了……
他脸色惨白,吓得冲出大门,没一会儿又冲进来,拿起车钥匙又往外冲,听见车声,他又冲进来,拿了手机又冲出门。
沿路找,拚命打她一直打不通的手机,他紧绷着懊悔不已的神色,一双眼神急得快发疯了!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个小笨蛋!是存心折磨他啊?那她可真是得逞了!
手机--通了!他猛然踩煞车,「知画!妳在哪?……你是谁?混帐东西你要是敢碰我的女人一根寒毛我宰了你还要你全家以死谢罪--什么?……你说你是什么?……你是--不,我马上过去,你给我好好待着!」他关掉电话,同时狠狠的摔碎它!
这个方知画--去他的该死的方知画!
他担心得要死要活,她--居然给他跑去泡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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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别墅要走下山很远呢,不过往山上走却只要半个钟头就是温泉区了。哎,果然是有知华保佑啊,幸好她及时想起来了,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请文凌来接她。
不过手机没电了,电话号码都在里头呢,她又没带电池、充电器,还好这间温泉馆的老板人好、心地好又识货又是夜猫子,让她能够投宿,又和她用了同一支手机,还很乐意的帮她拿去充电,这样明天就能打电话给文凌了。
真好,这么晚了都没人来泡温泉,其实走半个钟头是还好,但她有一点点小迷路,又为了找一家没打烊的温泉馆,结果就多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里,好累呢,她可以在这个露天的温泉池里多泡一会儿……
倾斜半个身子依靠在石头上,舒服的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
「……妳想看看血溅温泉池是怎么样一幅景象吗?方知画。」死冷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吹拂在她给温泉水烫红的耳朵。
猛地一怔,眼睛倏然瞪大,泡着温泉的身子却感到寒冷畏颤不已,不敢回头,「一定……一定是……假的……」
「假的?……妳当找死人啊!给我转过头来!」一声怒吼,差点就把她的脖子给扭了过来!
「呀啊!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扑通、扑通、扑通!她跳、跳、跳,跳到离他最远的角落去。
「妳还敢叫!妳闹脾气就算了,还敢给我离家出走!妳以为我的心脏是铁做的啊!妳这个不知死活的迷糊蛋!」他跳下池里,像巨人一样冲过来,一下就把她给抓住!
方知画只是讶异地瞪着他,过于吃惊以致忘了要逃--
「厉、厉风……这里规定……穿衣服不能泡温泉耶,要脱光……不过最近很多偷拍,所以要穿泳衣……泳裤……呜,我不能呼吸了……」快被他闷死了!他衣服都湿了还把她强压在怀里,会窒息耶,他是真的打算让她血溅温泉池啊,好过分哦……
「我真想狠狠把妳给勒死!」他咬牙切齿的暴躁声里面却塞了满满的紧张与恐惧,见到她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有多么害怕失去她,不能想象她万一有任何闪失,剩下他一个人该如何是好?那股光是想象都足以把他推入巨大漩涡里的孤独和恐惧,他发誓,绝对不让它来临!
「厉风……可是……你已经快把我勒毙了。」根本就不只是想而已了吧?方知画心里溢出满满的酸疼,不由自主伸手抱住他似乎颤抖不已的身体……他在伯什么呢?害她的心也跟着好难过哦。……虽然很想一直都抱着他,可是这是不行的吧?
他稍稍松开她,却马上低头就要吻她--
她张大眼睛,马上捂住他的嘴巴!「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找妳找得快得心脏病……妳现在敢阻止我吻妳?」拉下她的手,他的眼里又爆起怒火,抓着她的手又吻下来--
「等等、不要……我们已经分手了啊!」她撇过脸,他的吻落在她热热红红的脸颊上。
他揽着眉头一怔,缓缓抬起头,「什么时候?」
什……什么时候……他在开什么玩笑啊!「几个小时前啊!我们已经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