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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恋五天半 page 8 作者:蓝雁沙

  玛姬的脸霎时苍白了起来,支吾以对地闪避着他的眼神。”我并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玛姬,我不相信你看不到我所做的努力,我一直都很纳闷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兰生在说完之后,自己也惊愕地闭上了嘴巴。关于这种感觉他并非一定要她知道,因为如此一来,自己不就是摆明了要玛姬接受自己的好意,而这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啊!

  “对……对不起,我想是我自己在一厢情愿地逼你,事实上你根本没必要……”兰生笨拙地想解释清楚,但却被玛姬所打断。

  “于先生,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事,只是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自己去面对困难并且想办法解决。毕竟,我总不可能幸运到每次带团碰到困难时,都有像你这样的人帮我吧?”玛姬说完之后试图挤出个微笑,但却发现自己的肌肉已经僵硬得不听使唤了。

  幸好陆陆续续上车的团员解除了她的尴尬,她如逢救星般的招呼着团员们坐妥后,驱车前往那个硕大的地下湖。沿途优美的风景向来都能使她的情绪受到抚慰,但今天她却感受不到那种应有的平静,心里宛若狂涛翻滚,一刻也不安宁。

  “这个地下湖的发现非常偶然,以前这块地的主人是雇工人想挖口井。待会儿大家可以看到这是个石灰岩地质所形成的洞,后来一直挖不到水,倒是石灰堆得到处都是,他就将石灰卖到西欧各国当肥料,因此而致富。但好景不常,化学肥料的发明之后,天然石灰的市场一落千丈,这里也被封闭了一段时间。后来这矿场的主人心想,还是继续挖井吧,结果有一天打通了一些岩层之后,却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地下湖泊。”看到团员位都听得津津有味,玛姬微微一笑,眼光不期而遇的和兰生接触,心慌地立即避开了去。

  “这个地下湖泊深入地表六百公尺左右,常年恒温只有摄氏九度。二次世界大战时,希特拉发现了这里的地形隐密,所以将水抽干,把这里当成纳粹的飞机制造工厂。等一下我们可以见到许多的飞机残骸,因为到后期纳粹战败,这里的飞机来不及运出去,为了避免落入盟军手里,所以希特拉下令将所有的东西都炸掉。这里的地很滑,请各位小心行走。”刚说完车已停妥在地下湖泊的入口处。

  将主导权交给在这里等她们的导游谢小姐之后,玛姬习惯性地走到最后头,担任押队的工作。

  随着谢小姐的解说,所有的人不时地发出惊叹声。玛姬无聊地走在后面,发现自己的眼神无论往哪个方向瞄过去,都可以感受到于兰生的灼灼有神的盯视,这使她感到有种异样的骚动在心底流窜。

  “这里是以前养马的地方,由于地道长年都处在黑暗之中,所以这里的马是瞎的马,它们的祖先可能是能看东西的,但在这里面出生的小马,因为出生后都在黑暗中工作,所以是瞎的。”谢小姐指指这处的马厮介绍道。

  在昏暗的地道里突然敏感了起来的感官使玛姬微震了一下,她没有回过头去,只有沉默地跟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眼睛则忙碌地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背影。

  没有?她眯起眼睛地看着聚集在导游面前成半圆形的团员们,那么……

  “这个圣母台是以前这里的矿工们最敬仰的圣母玛莉亚,听说很灵验,大家要不要向她祈求呢?”导游说完迳自的前去和游船的看守人交涉,让团员们自由活动。

  玛姬找了块光滑的岩块坐下,试图理清那使自己情绪如此波动的原因是什么。不该有这种感觉的,她掏出口香糖塞进嘴里,心不在焉地遥视着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团员们。

  从小目睹母亲受到父亲的伤害之后,她明白并非父母最初的爱恋是假的,只不过是禁不起时间的摧残。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当爱情在彼此的生活中已经褪色甚至是死亡之后,彼此是不是该再为它浪费青春,消耗生命。

  而到了尽头,又该由谁决定呢?因为找不到答案,所以她竭力避免自己去碰触到这档子事。每每面对其他异性的试探,总以装疯卖傻的玩笑、三言两语地带过。为了就是害怕那不可知的未来,也害怕母亲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在母亲一次又一次躲在门后哭泣的日子,玛姬偷偷地向自己发誓,绝不步上母亲的后尘。由于见到太多负面影响,玛姬总是告诉自己,生命中没有男人一样也可以充实且幸福。结论是——绝不要陷入编织的情网中,以免受到伤害。

  以往这些自律宝典对她非常有效,她进退得宜地拒绝过大企业家第二代的子弟;也成功地打消了青年才俊们的殷勤垂青。但面对于兰生,她对心里那无以名之的骚动感到害怕无助。

  不可能吧!她跟他才刚认识而已,一见钟情是很美的故事,但她不以为会发生在她身上,因为那背负的风险太大了。她早就脱离了爱作梦的少女年龄,该放在心上的是踏实认真的人生,那风花雪月的浪漫,在现实生活的放大镜逼视下,又会剩下些什么呢?

  只是……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她也会感到感伤,为自己内心充沛的情感无处宣泄而难过。而在面对那些被她定位在兄弟们的好友面前,却总是有知音难寻的感叹。

  一阵长长的叹息声从不远的后方传过来,玛姬浑身一僵地坐正的身体,果然没有错,从刚才开始她就意识到他的存在,这令她感到不安,因为万万没想到于兰生对自己的吸引力,竟然如此的强烈,使她有悖情理地一再去思索那些她并不怎么熟悉的心事。

  “累了吗?”兰生并没有现身,他将背部倚在凹壁上,整个人被阴影所遮蔽。

  “还好。”玛姬很快地回答之后,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想要找个话题是他们共同的想法,但却一直没法子在延续此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任何适当的话语。

  兰生持续地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里,洞穴中冷冽的空气和岩壁所透出的寒气,使他感到有种空寂的舒适。下意识地低声地哼着那首威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中的“春”之乐章。

  玛姬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一动也不动地任凭飞扬的音符流贯在耳畔。闭上眼睛她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跟随他而轻声附和。就在这个深入地底的岩洞内,他们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哼吟着那短短的曲。

  前面不远处的叫唤声打断了他们之后,玛姬一睁开眼睛立刻知道他已经不在身后了,她不想回过头去证实,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感觉错不了。

  站在导游身旁协助清点团员人数时,兰生方才气喘吁吁的朝这个方向跑过来。面对其他人的询问,他微笑地说自己被前面漂亮的湖景所吸引而迟到,在他频频向其他人道歉的同时,玛姬捕捉到他调皮地对自己挤挤眼。

  有抹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微笑在她唇畔浅浅地绽开,在他理所当然地挤坐在她身旁的空位时,玛姬淡淡地朝他一笑。

  “很美的曲子。”玛姬以近乎耳语的声调说道。

  “是威尔第的四季组曲里的‘春’,这首曲子是我相当喜欢的;尤其是在我工作之时,在手术室里,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强冷的低温和绝对无菌的干净中,再听这么优雅的音乐,我会工作得更起劲。”兰生眼睛盯着船行过后的水痕,像个满足的孩子般地拍拍胸口。

  玛姬讶异地张大眼睛。“你在手术室帮病人开刀时听音乐?”

  兰生一副理所当然似的转头俯视着比他几乎矮了一个头的玛姬。“是啊,大部分的医生在手术室内都听音乐,我知道有人喜欢像威尔第这种小品;也有人喜欢爵士;有的外科医生在开刀时要听节拍强劲的流行曲才有力气操刀呢。”

  “天!”玛姬完全没法子理解自己所听到的内容。“你们不会分心吗?”

  “听音乐?不,不会。我们院里有位权威级的心脏外科,他每次主持‘开刀手术’时,非得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不可。有一次有个大医生要开刀,结果他听惯了的那张CD不见了,手术紧急叫停,直到派人出去买一张一模一样的命运交响曲CD回来,他才肯开。”

  “唔,真是令人感到惊讶,幸好我不是要去开刀的病人,否则就算没病死,也会被医生的怪癖吓死。”玛姬缓缓地摇着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兰生发出爽朗的笑声。“这还不算什么呢!最稀奇的是有个号称天下第一刀的前辈,他不听音乐。你猜猜他以什么来支撑他度过漫长的时间?”

  不待玛姬想出来,他已说出答案:“讲黄色笑话。他最喜欢在开刀时讲黄色笑话,而且最被大家所推崇,是因为他唱作俱佳而且往往点到为止,戏而不谑,连护士们都很喜欢跟他合作。”“听起来真是很不可思议!谁又想得到在门禁森严的手术室里,你们这些在跟生命打交道的人,竟然是如此的自得其乐,幸好病人听不见……”玛姬有感而发的说出自己的感慨。

  “噢,不,有时不需全身麻醉而只麻半身时,病人偶尔会比我们还疯狂,逼得我们只好让他全身麻醉,让他睡着。否则我们会因为笑得不能动弹而开不下去。”

  玛姬抬起头望着笑得乐不可支的兰生,有种陌生的情愫慢慢地蔓延到全身。看着他因拿下眼镜而显得更加英俊的脸颊,玛姬感到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为了镇定自己的心情,她强迫自己专心地听导游的介绍。由于怕污染了这片干净的湖水,船是采用电动的,在幽狭的石穴中穿梭,却一点也没有声音传出。

  “各位请注意,在这里由于低温而且接受不到日光,所以没有植物可以生存,但是请各位向你们的左后方看,有没有看到在岩壁的墙角有一丛白色的东西?我请船长将船驶近一些,想照相的朋友们请注意了。”在导游的提醒之下,所有的人纷纷拿起了相机,蓄势待发地瞄准那有着花样的的白色物体,有些性急的则已经连连按着快门。

  “好,现在宣布这个白色的是什么东西了,它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在这个地下湖泊发现植物是件很不得了的事,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她才说到这里,又是一连串的闪光灯此起彼落的亮起。“经过有关单位和植物学家的调查才发现:原来这朵莲花是去年夏天某位从香港来的女士帽子上的花,我们这里的管理单位一直没有时间将它打捞起来,就让它成为湖里唯一的植物了。”导游话一说完,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玛姬笑着摇头地抬起眼,却无意间望进一双闪动柔情的眼眸里。

  第五章

  吃完晚餐,将一团的大小人马都安置到旅馆中之后,玛姬将自己舒服地浸泡在热腾腾的水里,任热水自莲蓬头猛烈地洒下,狠狠地冲刷着全身的肌肉。

  晚餐在兰生巧妙地故意插坐在陈胖子和林先生之间后,倒也没出问题的解决了玛姬的烦恼。刚刚在分房间钥匙时,玛姬根本不敢接触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眼神,低着头将装有钥匙的信封交给林先生之后,她立刻借口有事,一间间去探视其他房间的人。

  急促的电话响起,她拿起浴室中的分机,感叹安宁的时光特别短暂。

  “贝小姐?我是刘金珠啦,你睡了吗?”

  将水龙头关掉,玛姬拉条浴巾包住自己。“不,我在洗澡,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啦!我们今天晚上要打牌,想问贝小姐要不要来参一脚?”刘金珠扯着大嗓门道。

  “噢,我还要联络一些明天的餐馆跟其他的事,你们玩就好了,不过要注意别吵到别人。”“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在床上垫毯子玩,你真的不过来?”刘金珠似乎颇为失望地说着。

  “呃……我有空的话再过去看看好了,我怕其他人会有事找我。”玛姬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说。

  挂断电话之后,接着又有几通电话,有人需要多一张毛毯,有人的水龙头阻塞,也有的房间莲蓬头坏掉了。玛姬忙着在房间和柜台之间奔波之后,筋疲力竭地回到自己房间,电话却又再响起,这回是张梦云她们房间。

  匆匆忙忙地冲出房间,在房间咔啦一声地关上之后,玛姬才想到自己忘了把钥匙带出来。她发出一阵呻吟哀鸣,决定先将张梦云她们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无须敲门她就走进她们的房间,李玉敏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方玲则是啃着指甲地盯着那堆摊在床上的衣服,似乎拿不定主意该穿哪一件。

  “张小姐,房间有什么问题吗?”玛姬走进浴室,看着抓着莲蓬头的浴缸边缘猛敲的张梦云。

  “这莲蓬头好像堵住了,洒不出来。”张梦云说着将莲蓬头递给她。

  “我看看。”玛姬拿起来,用力想旋开那复合式的盖子,但才一旋转,冰冷的水立即当头喷了出来,玛姬吓了一跳地尖叫起来。“好了,还有没有问题?”

  张梦云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哎哟,真对不起,你瞧瞧我笨手笨脚的,我忘了该往哪个方向关了。”

  玛姬咬着牙将被淋湿的辫子扭干。“没关系,还有什么事吗?”

  “呃……现在没有了,待会儿如果有事的话,我们会再打电话给你的,你……应该一直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吧?”张梦云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假惺惺地问道。

  玛姬没好气地把辫子拆开,很快地走出去。当张梦云在她背后将房门用力甩上时,她背靠在墙上,透过薄薄的门板,无奈地听着里头三个女人得意的笑声。

  眼镜上都是水珠,浑身又湿淋淋的。她叹口气将眼镜放到裤袋里,顶着满头湿淋淋的发丝向柜台走去。

  “玛姬,你……你要到哪里去?”在一扇门打开后,兰生发出惊呼,立即将她拉进去,干爽的毛巾马上被扔在她头上,而兰生则捧着干浴巾关心地站在她面前。

  “没……没什么,这只是意外。”玛姬发现眼尾有些酸涩,她立即用毛巾裹住脸,哽咽地说道:“我……我没事了,我要回我的房间……”

  兰生拉住她,用干的大浴巾包住她身上的湿衣服。“是不是那三个女人?她们戏弄了你?”

  玛姬埋着脸地猛摇头。“只是意外……”

  兰生突然将她拥进怀里,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吧,有什么委屈就全发泄出来吧,不要全闷在心里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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