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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爱游戏 page 2 作者:蓝雁沙

  她在看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的菊生之后,拿出扫把和簸箕,很迅速地将一片狼藉清理干净。

  “请坐啊,想喝些什么?”将手中的扫把交给走过来的另一个店员,她坐在菊生对面,含笑地问道。

  “你在这里工作?”接过她递来的餐单,菊生藉着翻看那些冷饮照片,以掩饰自己突然见到她的意外和狼狈。

  “唔,也可以这么说啦,想好了要喝什么吗?”她拿起抹布,在洁净的桌面上抹着,等着他的决定。

  “呃,你们这里最有名的是什么?”想了半天仍然决定不了,菊生到此时才发现,要在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注视下想任何事、做什么决定,基本上是件挺困难的事。

  “最有名的是我摇的‘希望之鸽’。虽然你是男的,但我个人认为薄荷是种很好的材料……”嘉琪淘气地朝他皱皱鼻子,一缩身子,又钻进了柜台内。

  对她的话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菊生倚在柜台外,看着她用小小的量酒杯,一安士两安士地倒着各种颜色的酒,然后放进调酒杯里,上上下下韵律有致地摇着。

  酒在高脚杯里呈现出碧绿的海洋般令人心旷神怡的颜色,赵嘉琪又挖了几瓢缤纷多彩的水果粒放进去,最后是两块透明的冰块,中间雕刻了一只小小的白鸽图片。

  “这就是‘希望之鸽’,其实这是一出电视剧的名字,但是我好喜欢‘希望之鸽’的意义,所以就把它拿来用了。试试看吧!”她端着那杯‘希望之鸽’,笑着走到桌畔,看菊生好奇的表情,简单的解释着。

  菊生接过来轻轻地啜了一口,从口直通到胃壁的清凉,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不时地咬嚼着混有西瓜、木瓜、芒果、雪梨、苹果、蜜瓜的果粒,满意地咂咂舌。”

  “很有创意。你刚才说我是男的……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男人不能喝这‘希望之鸽’?”

  “噢,那个啊,主要是因为里面加了一大堆的薄荷,根据我所知道的,有很多人不吃薄荷,尤其是男人!”

  “为什么?”菊生端起杯子,用力吸吮着卡在吸管中的果粒。

  嘉琪欲言又止地看看他,最后抿着嘴弯出个优美的弧度。“嗯哼,这个你就得自己去问别的男人了,基本上我不跟客人讲座这些话题的。”

  “噢。”人家既然这么说了,菊生也不好再追问些什么,只得有一下没一下的吸着果汁。夏日午夜,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忍受不了肆虐的阳光,陆陆续续地走进这家甜品果汁店。

  看着嘉琪娇小的身躯在桌子中穿梭中,收拾或送果汁及厚片多士,或萝卜糕之类的小点心,菊生掏出钱压在桌上,径自骑电单车离去。

  于家典型的晚餐时间,每个人都很尽兴地将日间在公司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巨细无遗地说给其他人听。这早是行之已久的习惯,于爸的意思是希望藉此让已由教师岗位退下来成为全职家庭主妇的于妈,能因着儿女和他的生活,不致与社会脱节太多。

  “所以啊,这个周末我们可以准备好那些吃吃喝喝的,一起到郊外赏月兼夜游。”兰生兴致勃勃地提出他的计划,今年的中秋正好是周末,所以大伙儿迫不及待的讨论着赏月的地点。“是啊,这是玛姬在我们家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咱们是该想个别出心裁的过节法子。”梅生也附和的说,在他们身畔的裕梅也优雅地点着头。

  “或者我们可以策划个小小的旅行?我可以要公司里的员工顺便替我们找条人少一点的路线,兰生,你可以走得开吗?”玛姬说着握紧了丈夫兰生的手。

  朝妻子眨眨眼后,兰生推推他的乌丝眼镜。“为了要跟你一起共度中秋夜,我这些天可是卯足了劲儿的拼命加班,现在医院大楼的设计图已经快完成了,我跟建筑师说过,中秋节我要休息三天。”

  “那就太好了,我跟亚力也是安排了好久。我跟同事调班,亚力则是提早把要出去的货装进货柜,所以,我们可以出去旅行,过个不一样的中秋节啦!”竹影兴高采烈的拍着手道。有关亚力和竹影的故事,详见《我爱青蛙王子》。

  “我……我不想去。”菊生的话立即像颗超级炸弹,在餐桌上引爆出奇物的压力,所有的人一时之间都错愕地盯着他猛瞧,沉默笼罩住所有的人。

  “你为什么不想去?工作很繁忙吗?”于爸首先开口,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向来最活泼爱闹的儿子。

  “菊生,你们公司不是连休五天?我早上打电话到你们公司没找到你,因此我问你同事,好像为了让员工有充裕的时间休息,所以你公司多放了三天假。”竹影诧异地叫道。

  “若是你有别的意见,可以提出参考看看。”玛姬是刚加入于家的新人,想法较深入且细腻。

  “不,二嫂,我不是对去旅游有意见,我只是……只是……”菊生看看环坐在餐桌畔的所有家人,吞吞吐吐地支吾了半天,最后将筷子放下,落寞地走上楼梯。

  其他人面面相觑良久,最后是玛姬先打破沉默。“是不是他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不可能,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也没听过他有什么特别交情的朋友或同事。”兰生缓缓地喝完汤,正色的看着其余的人。

  “难道他有什么心事?”于妈忧心忡忡的皱起眉头。

  “早上出门时还跟我们嘻嘻哈哈的,菊生那个人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他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梅生思考了一会儿,仍想不出令菊生这么失常的原因。

  “那……他为什么不想跟我们一起出去玩,我记得菊生最喜欢跟全家人出去的……”裕梅轻轻地说着,众人一经她的分析,也越来越想不透菊生的怪异行径。

  众说纷纭之下,大伙儿也没有再讨论到哪里玩的兴致了,只得草草结束向来都拖得甚晚的晚餐时光。

  开启了电脑后,菊生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荧光幕上的数据,但是天晓得那些称号都像长了脚似的,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令他挫败得只好放弃。

  躺在床上,他将那对小小的银鸽拿出来,在头顶上荡来荡去,想到楼下的家人们,他沉重地叹口气。

  任何人一看到他的家人,都会说这是个极端幸福美满的家庭,事实上,他也如此认为。温文儒雅的父亲于君健,是个资深公务员,热爱美食和运动,尤其是高尔夫,更是风雨无阻,每星期天早上都非要去打几杆才行的疯狂者。

  至于纤细温柔的妈妈宋彩霞,春风化雨二十年之后,她决定提早退休当个纯家庭主妇,每天将这整理得干净清爽,令他下班后就只想窝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

  大哥梅生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他还在念书时即以兼职所积存下来的钱进场玩股票,赚了一笔在他毕业后的创业基金。而大嫂裕梅,除了是个光亮耀目的广告模特儿之外,她家里那满坑满谷的古董珠宝,便使她养成了一种超脱物外的气质,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老二兰生,以前是个以手法纯熟、刀工细腻著称的外科医生,他的脑袋在三兄弟中可说是最好的,现在在二嫂玛姬的外公指定下,奉命筹设一间大型的医学中心。二嫂玛姬除了是个极出色的旅行社资深领队之外,她的父亲贝正龙,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金融巨子,以及外公王政——一个在政坛上举足轻重的元老,都使她的光芒如同皇冠上最闪耀的钻石。

  将那对银鸽放在枕头上,菊生叹口气地盯着它们——鸽子鸽子,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那个女郎的慧黠双眸呢?已经一整天了,我食不知味、坐立难安,整个脑袋里面装的全是她的一颦一笑,天啊,我快疯了!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菊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慌慌张张的四处找着地方藏那对鸽子耳环。“菊生不会那么早睡的啦,可能又戴着耳机在听音乐吧?”兰生推开门边回头边对后面的梅生说道。

  梅生和兰生兄弟一见到菊生将什么东西塞进枕头下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躺回床上,彼此交换了个特别的眼神,然后佯装无一口气的向他走过去。

  “菊生,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程式又跑不出来了,放轻松一点嘛!”兰生见菊生没啥反应,朝梅生使使眼色。“我刚听大哥说,阿诺的PUB今天晚上请了一支很不错BAND去演唱,跟我们一起去吧!”有关阿诺和美绫的故事,详见《我爱青蛙王子》。

  “是啊,咱们三兄弟也很久没有聚在一块儿谈天说地,要不要把亚力也一起约了去?”梅生在兰生的暗示之下,敲着边鼓说着。“放松对你有好处的!”

  菊生翻翻白眼的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有好处——睡一个大觉——睡到人事不知、昏昏沉沉的才不会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你在想些什么?”梅生凑近他笑了笑。

  “嘿嘿,我瞧……”兰生出其不意的伸手进菊生的枕头下,在梅生的讶异眼光中,将那枚刺到他手指的耳环拉出来。

  “这是什么?耳环?”梅生的嘴张得可以吞下颗鸡蛋,他莫名所以的瞪着那对精巧的鸽子。

  “老天,我得赶快消毒,要是破伤风就要害玛姬守寡了……”兰生唠唠叨叨的念着,将整瓶火酒倒了一大半,用来消毒他手指上那几乎找不到的伤口。

  “二哥,你别闹了,那一点小伤口要不了你的命。”菊生看到兰生夸张的表情,不以为然的抢回耳环,珍惜异常的放进胸口的口袋里,还不放心的一再拉开袋口检视。

  “啊哈,这点伤口对别人可不成问题,但外科医生的手指就跟音乐家的手指一样,可是我的生命。闲话休提,菊生,你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耳环,你该不会是想变性吧?”兰生用手指戳戳菊生的胸,欧生连忙举起手去挡。

  “我为什么要想变性?”菊生理直气壮的顶回去。

  “嗯哼,既然如此,那想必你会有很精采的故事要告诉我们。兰生,去找亚力一起去吧!”梅生用手圈住菊生的脖了,放声大笑的告诉兰生。

  “我哪有什么精采的故事可以说?”菊生讪讪地道。

  “唔,那么就说说这对鸽子耳环的故事说!”伸出食指和中指,梅生自他的口袋中掏出那对鸽耳环。

  “鸽子?”菊生认命长叹一口气。

  “是的,鸽子。”在看到菊生妥协的表情之后,梅生吹着口哨搭着菊生的肩下楼和兰生及亚力会合。

  第二章

  将那些花材一把把的剪开,嘉琪立刻以极为利落的手法,一束束的将几枝玫瑰和一把满天星,加上其他各式各样的花,组成一大篮的花束,准备出门做生意。

  突如其来的电铃声令她自沉思中惊醒,自租屋处的二楼露台往下望,她在见到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那个人之际,神情变得冷漠且压抑。

  “嘉琪,你怎么这么慢才下来?”那个男子一见到嘉琪,立刻埋怨连连的挨近她。“快点拿来。”

  “我在整理花,待会儿要出去卖。”嘉琪淡淡地说着,然后自口袋中掏出三千元,在她还没递出去前,那男子已一把抢了过去。

  “才三千?还有没有?”男子贪婪的眼神和他身上那件绣有“港大”字样的运动服形成强烈的对比。

  “没有了。哥,你该回去看看爸妈,他们说你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去过了。”嘉琪看到哥哥跨上电单车要离开,她追过去大声叫着。“哥!”

  “我回去干什么?看爸爸发酒疯、听妈妈唠叨?嘉琪,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那个家根本就没有令人留恋之处?好不容易上了港大,我一直以为多读书,上个好学校,就可以改变我出身低微的背景,但你知道我的同学们是什么家庭出来的吗?人人开着豪华的房车,常常出外旅游,开口闭口都是最流行的话题,而我呢?”赵永庆发出一串凄凉的笑声。“我只是个骑电单车、依靠妹妹养活我的穷学生,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不必跟别人比,哥,出身贫穷并不是我们的错。就是因为自小苦到大,所以便要认真,因为爸妈把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嘉琪试图平心静气,但每当听到哥哥讲出这种话,她就一肚子气。

  “既然他们从没有给我一个可以富裕而显赫的家,现在又凭什么要求我为他们光宗耀祖?同学们都在讨论要出外深造的事,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自信书念得比他们好,却只因为没有钱,我就得放弃一切,乖乖的留在香港!”

  “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这个家尽点心力了吧?”

  “嘉琪,我欠你的我会记在心里。我走了。”永庆说着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剩下嘉琪又气又饿的伫立在那里,街角的喇叭声提醒她时间的流逝。她赶紧冲上楼抱下那篮花束,直到在楼下站定,她才发现眼角早已湿透。

  坐在巴士上以面包果腹,嘉琪心事重重地盯着外头的车水马龙。有什么好感伤的呢?自幼就一起生活长大的亲哥哥,难道她还不清楚他的个性和心态吗?

  就如哥哥所说的,酗酒的爸爸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而向来都在电子厂生产线上虚耗光阴的妈妈,事事不满,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对生命、生活、婚姻的不满藉由不停的唠叨,尽情发泄在她和哥哥的身上。

  也因此永庆自幼个性就极为阴沉且不满现实,在赋闲了一年后,他要求投考大学,喜出望外的妈妈秀英欣喜若狂,认为儿子终将是她出人头的保证。

  但是昂贵的补习费和将来的学费没有着落,这也是一直困扰赵家的因素,在赵家的男主人武雄养成酗酒习惯前,职业是大货车司机的他,尚可拿些在赌博之后剩余的钱回家补贴家用。但一次被警察验出他曾经“醉酒驾驶”后,跑去法庭和警察局便影响了他的工作。受此打击武雄转而酗酒,家庭的重担也就落到在电子工厂工作的秀英身上。

  正当全家人为永庆所需的学费而笼罩着愁云惨雾之际,住在附近的阿好婶登门提了件亲事。隔壁巷口住了户人家,那个男人娶了弱智女人,生下三个弱智儿女,其中一个弱智的儿子由父亲花了三十万由印尼买了个新娘,但半个月后就跟着妻子跑掉了,女儿被送到收容所,剩下老大那儿子。于是男人想带妈妈回大陆养老,所以愿意出二十万为儿子找个妻子。

  喜出望外的秀英一口就答应了一来,在她的想法里,女儿只是养来讨债的,唯有儿子可以令她扬眉吐气。也因此她愿意经由嫁出女儿嘉琪,换取那二十万元,等待儿子让她扬眉吐气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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