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小瑾并没杀人之后,他因为松了一口气而笑了出来。
小瑾向来胆小,见著血就以为自己杀了人,这才会把自己折磨得快崩溃。
对于自己能够成为拯救她脱离自我谴责苦海的活神仙,他倒挺觉得光荣的。
那天他低调的回府,原本是想给小瑾一个惊喜,所以看她一人坐在竹林里缝衣眼,要去唬她一跳,却阴错阳差的听到了小蝶语带威胁的假好心。
如果她不是写字条吓唬小瑾的人,万万不会知道小瑾差点在反抗中杀了江大雷的事。
然后,他跟上小蝶,见著了应该在地府的丁全。
丁全既然没死,米仓里的尸体就很可疑了,相信官府会很有兴趣的。
“呜呜……”姬小瑾越是感到安心,越是无法停止眼泪,“你不知道,我、我真的以为自己杀了人了。”那种罪恶感一刻也没离开过她,“我好怕大家对我失望,我好怕你看不起我。”
他拉过她的双手,“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看不起你的话,一次都没有。”
她抽抽搭搭的哭著,“我知道,就是因为你还有大家都对我太好,所以我、我才会害怕。”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也不用受这些罪了。”
“因为我胆小到不敢说实话。”一直到现在,她都无法相信自己已经是安全的,已经是毫无畏惧的了。
他带给她免于恐惧的生活,除了感激之外,她什么都不敢再奢求了。
她低声的说:“我也不想给你困扰,况且我们又、又非亲非故的,我怎么能把自己的过错加诸在你身上,使你为我奔走。”
“小瑾,我对你的心,你还不能明白吗?”冷谕温柔抚著她的发,“因为是你,我才奔走的。请你不要说怕为我带来麻烦,怕困扰我。”
她困惑的看著他,随即神色黯然的说:“冷谕,请你不要这样戏弄我,我怕我自己傻得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她老是被他虚虚实实又真又假的话给弄得昏头了,她总是被他有些轻佻的行为给蒙蔽。
他这样会害她以为,他有一些在乎她,有一些喜欢她,甚至是有些爱她。
“你这种态度会伤害我。”她泪眼盈眶的说:“请不要困扰我,我担不起你戏耍似的玩弄。”
“你觉得我在说笑吗?”他是不是该反省自己的态度了?为何小瑾认为他的用心是游戏?“我是认真的。”他抓著她的肩头,坚定的说道:“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跟我开玩笑吗?”她勉强的一笑,“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我又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孩。你从来也没说过喜欢我,”她深深的看著他,“不要因为同情我,把可怜当做喜欢了。”
“你这么替我著想,真是令人感激。”冷谕翻了翻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你这种行为才叫人困扰。不要随便把你的想法套到我身上来,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才会不安、才会害怕。”她茫然的说:“我总是不懂你,冷谕……我希望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满心满脑都在想姬小瑾,这样你还会不安还会害怕吗?”他有些恼怒的说:“我这么说,你就不会怀疑我的感情,就会完完全全相信我的心意?只要我说了,你就相信吗?”
姬小瑾后退一步,哭著说:“你不要这么凶、这么大声。”
“因为你听不见也看不见,你存心要拒绝我。”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谁像爱你这样!”她哭著对他吼,“我真恨我自己爱你。”
就是因为在乎了他、爱了他,所以她才会不安、才会害怕,才会渴望他给她的不是同情、不是协议。
是货真价实的爱和心疼。
“早点说不就好了?”他温柔的帮她擦眼泪,“乖,别哭了。不是只有你才会不安,才会害怕,大家都是一样的。”他摸摸她的头,一脸非常满意的样子,“娘子别哭,老老实实的说出来,是不是痛快多了?”他轻轻的说:“我也爱你,拜托你别恨自己,我会心疼的。”
她惊讶的看著他,“你说什么?”他爱她?
他刚刚说他爱她?是听错了吗?是她在作梦吗?为什么她那不中用的耳朵听见了他说爱她?
“你听到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他的俊脸微红,“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绝对不会跟我不爱的女人上床。”
“可是……”她被他拥著,忍不住开始晕头转向,他爱她?他爱她?一直都爱著她,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哀怨的说:“所以,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你要对我负责。”顿了顿,“而且不能告诉别人。”
姬小瑾忍不庄噗哧一声,破涕为笑,“你好无聊。”
原来,一句话就能赶走她的不安和害怕。她期待著他这样轻轻的拥著她,告诉她:他爱她。
有多久了呢?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沦陷在他的仗义执言和拔刀相助上了,在那个雪夜里她爱上了这个有些轻浮、有些自私的男人。
她有一种恍在梦中的飘忽感,只是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微笑。
“对了。”冷谕一笑,起身打开一个箱子,翻出了一件美丽无双的新嫁衣,往姬小瑾身上一披,“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摸著那件喜气洋洋,轻软又华丽的嫁衣。
“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不是吗?娘子。”他亲手为她插上了凤头金钗,柔声道:“你会反对跟襄蓝一起出阁吗?”
她掹摇头,金钗幸福的在她头上晃动著,满足的眼泪不争气的拚命往下掉。
心里的乌云渐渐散去,雨过天青的晴空美丽得叫人炫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