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珞祈略为迟疑,见她一脸哀求的样子,他心软了,拿起杯子浅尝一口。
“饮料我喝过,也该走了。”
“珞祈!”她抓住他,又唤道。“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你等会儿好不好?算是我求你。”
何珞祈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坚持。
“你等我!”她匆匆地跑进房里。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俊美的面容,连那斗大中文也不识一个的菲佣见了,也不禁赞许地点点头。
“Prettyman!”偷看了好久,菲佣终于说。
他回以礼貌的微笑。
菲佣正欲再说,忽然一把被人推开。
“Getout”唐蕙文板着脸说。
何珞祈和菲佣惊讶地看着突然转变的唐蕙文。
“Isaygetouthere!”她尖锐响亮地声音惊吓了两人。
“Yes!Master。”菲佣匆忙地离去。
“唐蕙文你……”何珞祈站起来欲出声,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站不住脚、身体一晃,又摔回沙发中。
“你太让我失望了。”唐蕙文怨恨地说,“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枉费我这么爱你。”
何珞祈只觉得身体异常燥热、气血翻涌,一阵原始的情欲袭上心头,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你……你做了什么?”
“没啥啊!不过饮料好喝吗?哼哼哼……”唐蕙文轻笑几声。“我只是想把‘我们的关系’更加确定而已,我才没什么东西要给你看,不过在等药力发作而已。”
她除下身上的薄纱外衣,只留下一件透明胸罩,往何珞祈烫热的身躯靠过去。“我早想这么做了,这副完美的身躯、这张俊俏的脸孔,只能属于我,谁都不能够碰。”
何珞祈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陷入蜘蛛网里的蝴蝶,垂死而狠命地挣扎。他心中的火愈来愈狂热、血液愈窜愈快速,高涨的情欲如同万马奔腾,在体内击打着他的理智。
“珞祈,别再挣扎了,正视你的心。”她用力扯破何珞祈单薄的白衬衫,一双手迫不及待地爱抚起来。
“爱我、要我,别和自己的情欲对抗。”她的手像滚烫的烙铁,刺激着他。
“释放你的情感吧!”
他用尽全身力量抑制那不该燃起的欲火,竟连唐蕙文的手也躲不开。“不……不要。”
“是,不要!”唐蕙文兴奋的直喘气。“不要压抑,爱我。”
“别碰我!”
不该是她,不会是她,他要的女人不是她!
谁来……谁能救他?
思绪飘回了那仿佛像是前生的记忆,他拼命地抵抗,整个身体都被汗浸透了,湿发粘在他脸上,像一只快要溺毙的蝴蝶。
“你尽管忍吧!我就不相信你能忍耐到几时。”唐蕙文邪恶地笑,伸手欲抓向他的下半身。
“走开!”也不知是哪来的气力,何珞祈一把推开唐蕙文,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别走啊!”唐蕙文被大力地摔在地上,一时间痛得爬不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珞祈踉跄逃去。
“别走!”她对着空气咆哮。
慢慢合上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像是在耻笑她的失败。
“何珞祈,你逃不了的!”她躺在地上不甘心地叫骂着:“可恶、痛死了啊!”
常惕言从梁太太的住处下来,脸上还带着微笑。没想到小时候的何珞祈是这么可爱,每一张照片看起来都粉雕玉琢的,不知情的人还道他是个小女娃儿,想为他换上蕾丝蓬蓬裙。
她看看表,四点多了,虽然天还没亮,但附近的粥面店应该有开始营业的吧。常惕言拉紧大衣往前走,最近寒流来袭,天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冷。
咦?她注视不远处一辆银色的莲花。这车,恁地眼熟,似乎是……何珞祈的座驾。
她把脸贴近车窗,仔细瞧里头的摆设;柔软的白底云纹棉布椅套、一盒“温柔”面纸、一个桃木制CD收藏盒,还有一个银白色的水杯,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杂物。
没错啊!这的确是何珞祈的车,他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何珞祈是来找梁太太,只是觉得奇怪,何珞祈怎么会深夜到这附近来。
常惕言转过身,忽然发现大楼墙角有一个拳缩的身影,像是冷极了,只见那身影颤抖得很厉害,一副快要冻毙的样子。
真可怜,即使在这么繁华奢靡的城市,仍有为数不少的无业游民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常惕言侧隐之心大起,她从小钱包拿出五百元港币,拍拍那颤抖的身影。
“喂!我给你一点钱,今晚去找个地方避避风吧!”
来人抬起头,一双亮眸映入她眼中。
“你……”常惕言惊愕的说不出话,她冲上前去抱住了他。“你怎么了?”
“快……带我离开这儿……”何珞祈痛苦地闭上眼睛。“愈快愈好。”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要去医院,随便哪儿,快带我离开,否则……来不及了。”
“好,我马上带你走。”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地可知何珞祈现在正痛苦难耐,她必须救他。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常惕言咬紧牙关,将高她二十多公分的何珞祈背上肩,蹒跚地向车子走去。
第八章
她站在浴室门口,不愿离开。
他浸在浴缸里,没有动静,水漫过了他的胸膛和耳朵,只剩鼻子和一双眼睛。
“珞祈,起来了好不好?”常惕言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你这样会生病的,别浸在冷水里。”
他静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残破的白衣在水里飘着,仿佛是莲花的花瓣。
“珞祈,”她忍不住奔过去,扶起他的头。“珞祈,醒醒啊!珞祈?”
“别……动,别动啊。”他的手软弱地抓上她的。“让我待在里面,否则……我会伤害你的。”
“我不懂你说什么,”常惕言忍不住哭了,看他这样,她的心纠结地好痛。“你先起来。”
“不……”他紧抓住她的手臂。“让我待……”
“住口!”常惕言将他拉出浴缸。
现在是非常时刻,可不是害羞的时候了。她当机立断,立刻替他除下湿衣,包上毛毯,再次背他走出浴室。
何珞祈的身体热得不可思议,几乎连她也快要被烧起来了,这病来得真是凶猛,但他却坚持不肯进医院。她知道何珞祈怕引起传媒不必要的猜测,可是人命关天,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吗?
她轻轻将何珞祈放在床上,正准备替他盖上薄被,却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表情很奇怪,脸色潮红得异乎寻常,呼吸急促,仿佛上气不接下气,汗从他的额角滑下,唇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抓着她的手愈收愈紧,气息愈来愈灼热,眼中流动的波光令她心慌不已。
“小言……小言……”他滚烫的手放上她冰凉的颊,头靠在她的颈项嗅着。“你好凉、好香……”
常惕言呆住,浑身僵硬地不敢动,何珞祈好奇怪,为什么他体温这么高、眼神这么蛊惑、感觉这么危险?
难道他喝酒了?
他又想……
还来不及思索,一声低喊,他的唇吻上她的。
她感到一阵晕眩,一股疯狂的热浪卷走那多余的理智,她双唇微启,任他温柔而霸道地侵犯。这感觉是如此美妙,仿佛在尝着甜美的果实似的,她伸出小舌头,轻轻地进入他的。
他毫不放松地缠着她、抵着她,将一波波馨香诱惑地送入她的唇里,手指也不自禁地解开她胸前的钮扣。
“言……小言,”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愿意答应我吗?”
“什么都答应,”她吻着他微刺的脸。“不管什么,都答应。”
他突然将她压在床上,手掌探入她的胸前,覆盖住女性特有的柔软,唇也随之滑下,咬开了松脱的钮扣,轻轻地抚弄着。
她轻喘,手指插入他浓密的黑发间。
肌肤那陌生的微刺感,让她的身体起了本能地反应,她弓起身子,更加贴近他灼热而温柔的唇,手也顺着他光裸的背,渴望地需索撩拨。
她在乎他,他是她的男人啊!
不管以后会不会后悔,至少此刻她的心是坚定无比。她单纯而热切地解放自己的情感,让热力源源地流入他的身体里。
冰凉的水不但不能浇熄他的欲望,反而让他更敏感地体会到她的热情,他几乎是狂暴地扯破了她上半身的屏障,俯下身亲吻,另一只手也迫切地扯着她腰际的扣子。
感应到即将发生的事,常惕言颤抖起来,即使眼前是自己深爱的人,未经人事的她,仍不免感到一丝心慌与害怕。
“小言……”意识到她的不安,何珞祈停下手,眸子里有抑制的欲火与困惑。
“该死!”他清醒过来,连忙用失掉一排扣子的衣服盖住她的上半身。
“离开我!”他闭上双眼,像是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快走!三个小时内不要进来。”
“你讨厌我?”常惕言抓着衣服,脸上有被拒绝的羞愧与痛楚。
“我就是不讨厌你,而且还该死的很相反的喜欢你,才要你走!”何珞祈拼命地深吸气,快要控制不住那卷土重来的烈火狂潮,偏偏她还一脸茫然地站在那儿,炫耀着一身的粉嫩诱惑。
“还不快走!”他几乎是吼叫出声的。
她探头探脑地从浴室偷偷看着外面。
香港的地价相当昂贵,尤其地点稍微好一点的房子,租金更是令人咋舌,所以常惕言在观塘地区只能负担得起套房。简言之,她的住所只有一房、一厅、一卫,而且房厅还是连在一块儿的。
方才之所以会迟疑,大部分原因的确是她不想走,另外也是真不知该走哪儿去好。但何珞祈那么凶,就算不情愿也只好躲进浴室了。
她一面想,一面还不忘偷看外面。
何珞祈睡着了!
她大喜,偷偷摸摸地溜到床边,跪坐在地上痴痴看着他。
他俊美的脸庞布满着汗水,微蹙的眉头似乎还在忍受着她所不明白的痛苦。她爱怜地拂去了贴在他脸上的碎发,一张温暖而柔和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我就是不讨厌你,而且还该死的很相反的喜欢你,才要你走!”他的叫声似乎还一遍遍回荡在耳边,磨磨蹭蹭地缠绕着不肯离去。
“小言,愿意答应我吗?”那宛如誓言的呢喃,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是如此地动人心魄。
她承认自己的记忆力没他神奇,但是他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地雕镌在她的心头,因为她爱他,他让她感受到幸福是什么,所以她愿意接受他,即使是要她的身子。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害羞地笑。“什么都答应你,无论什么,都愿意给你。”
她印上他的唇,婉转地、迫切地、热情地吮吻。
“哔哔哔哔——”手机杀风景地响起,吓得她从床上弹起来。
她扑过去抢起手机,第一时间冲进厕所。
天啊!常惕言扶着额头,她是怎么了,她怎么可以……竟然趁着一个男人昏迷时偷吻了他,即使她爱这个男人,即使这男人几天前才夺走了她的初吻。
“喂喂!”手机传来的声音分外刺耳。
“喂!”她气息不匀的回答。
“惕言、惕言是你吗?”耳旁传来焦急地声音。
“梁太太!”常惕言再次扶着额头,哎呀!她怎么忘了。
“你在哪里,不是说好去买东西吗?怎么一出去人就不见了?”
“我……”她有点迟疑。“我刚才在路上碰见珞祈,他很不舒服,又不肯上医院,所以我先带他回来。”
“他怎么了?”梁太太的声音高了八度,语气充满惊慌与关切。“他还好吗?有没有看医生?吃药了吗?”
“没有,这么晚了我不知道哪里找得到医生,而且他的样子……很怪。”刚才的事她死也不会说出口。“不过你放心,他好多了,已经睡着了。”
“他在你家?”梁太太匆匆地说:“我马上过去,你先照料他。”
“喂喂!”常惕言还来不及出声,对方已经挂断了。
怎么办?她暗自叫苦,何珞祈痛恨母亲的事已不容置疑,在双方误会尚未解开之前,他是绝对不愿意见到梁太太的。无奈梁太太爱子心切,坚持一定要赶来,她无法、也没有立场阻止。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暗自祈祷,祈祷两人别再发生冲突了。
阳光在夜的侵袭下逐渐败退了,注视着他,让时间变得好快,一天又将近尾声。
他睡得很沉,表情非常安详,像是从来就没有这么安心过。
“好久没这样看他了,”隔了很久很久,梁太太终于说话了。如同珍藏的宝物,她小心翼翼、又带点儿害怕地碰碰何珞祈熟睡的脸。“他还是这么漂亮、这么美得不像真人似的。”
“梁太太……”常惕言欲言又止。
“我知道!”梁太太勉强地笑。“我们到门口说。”
常惕言默然,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马上就走,不会让他发现我来过的。”梁太太垂下眼。
“我没这个意思。”常惕言无奈地说:“我喜欢珞祈,也喜欢你,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满意。”
“不要管我,我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珞祈这样对我,我并不怪他,只是你……”梁太太握着常惕言的手。“女孩子生命里最重要的事,就是追求自己的幸福,我相信珞祈能给你幸福,也相信你能给珞祈绝对的幸福。所以,别管我,多为自己着想吧!”
“梁太太。”常惕言抱住她,忍不住哭了。
一瞬间,心好像回到童年——
“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三岁的她抬起头,娇憨地说,“我只要有爸爸就好了,只要爸爸。真的不要紧,不要哭,爸爸,这一生我只爱你。”
“小言,好孩子……”父亲粗糙的脸摩着她,怜爱地拍着她的背,低低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她控制不了情绪,啜泣出声。梁太太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也不说话,就这样轻轻地、轻轻地拍着她。
“你够了吧!少再装模作样,看了只会让人作呕!”
常惕言愕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苍白却怒气腾腾的何珞祈。“珞祈,你……”
梁太太慌忙推开常惕言,向何珞祈走去。“珞祈,你没事了?”
“关你什么事?”何珞祈态度很坏,他瞥开眼,一脸厌恶。
“我没别的意思,”梁太大显得手足无措。“我只是来看看你。”
“但我不想见你,你可以走了。”何珞祈干脆转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
“珞祈,别这个样子好吗?”梁太大的眼眶含泪。“你是我儿子,我当然关心,听惕言说你生病了,所以才想来看看你的情况好不好,你别这么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