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洸才问着,就瞧见绿树掩映之中高耸着一座三层的阁楼。楼檐盘龙飞凤,楼壁雕刻着祥云图案,而镶嵌在壁上的窗棂更是精工雕镂,细致非凡。
「发什么呆啊!难道不想进来了吗?」
韦廷腼腆地催着伯洸,脑子里突然想起「入幕之宾」这四个字,双颊不由得一红。这可是他主动邀请齐伯洸,他可不能后悔。
「干嘛突然脸红?」齐伯洸赶紧随着韦廷进了屋。
「不关你的事!」
韦廷反手将门关上,领着齐伯洸往能让他留宿的客房里去,但走没两步,齐伯洸就从身后将他抱住,轻咬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道:
「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让你脸红心跳。」
被齐伯洸逗弄,韦廷的脸更红了。「别闹了!安排你住下之后,我还得去见皇上。」
「那种皇上不见也罢。」齐伯洸的唇吻着他的颈项。
「我也不想见他啊!但谁教我如今还是个官呢!若我将官辞了,随他怎么说我也不去皇宫的。」
齐伯洸游移的大手探入韦廷的衣襟,牙齿轻嚼着他的肌肤。韦廷的身子颤抖着,呼吸变得浅快急促。
「不行,现在不行!」
「来不及了。」齐伯洸粗哑着声音,断然否定韦廷的话。
齐伯洸将韦廷压在大门旁的墙上,粗鲁地扯掉他的腰带,撩起长袍,褪去阻碍的裤子。
「不要啊!这样……啊……」
突然被抓住了脆弱之处,韦廷急喘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以如此的姿态交欢,让韦廷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身体因羞耻而异于乎常的敏感,当齐伯洸的灼热进入他的身体时,韦廷情绪激昂得差点昏厥。
韦廷被侵略的身体无助地颤抖着,压抑的低吟声送出,汗由两鬓滑落。
未升炉火的陵霄楼因燃烧的热情而异常的热。
齐伯洸紧抱着韦廷的腰强力的冲刺之后,在韦廷的体内释放了自己的欲望,同时韦廷也在齐伯洸的带领下,再次感受到让人心醉神驰的热情。
事后,韦廷虚软地贴靠着壁,任由齐伯洸为他清理身体,整理衣衫。
「你太过分了!」韦廷的嗔骂里少了份怒气,流转的眸子里只有残留的情欲所留下的娇媚。
齐伯洸笑得好得意,正想开口反驳时,屋外突然传来叫唤声,两人顿时一僵,变了脸色。
「廷哥,我送梳洗的热水和几套齐公子可以替换的衣服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云雨之后的残局,好半晌才理妥,韦廷力图镇静地开了门。笑得若无其事的端过韦萱手上的木盆和衣服。
「小萱,谢谢妳。我们赶路很累,想早点休息,等休息够了,我再去找妳,告诉你一些路上遇到的趣事。」
一解释完,韦廷就不由分说地将门关上。韦萱虽然觉得韦廷的神情不太对劲,但想问也无从问起。
听见韦萱远去的脚步声,韦廷才总算松了口气。在确定事迹暂时没有败露之后,他狠狠地瞪着眼前神色自若的齐伯洸,丢下最后通牒说道:
「这可是我家,你若再随随便便对我出手,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齐伯洸丝毫不受威胁,反倒一步步逼近韦廷,有恃无恐地说道:「你惩罚我好了。为了尝你的甜美,什么样的惩罚我都甘心领受。」
「你……」韦廷被逼得毫无退路,不得不使出最后的手段。「你如果再未经我的允许就碰我,那你就永远别想再抱我了。」
「怎么可以这样!」齐伯洸脸色大变的抗议。
「就是这样。」韦廷说得既坚决又不留情。
齐伯洸用可怜兮兮的求饶眼光瞧着韦廷,随着他四处打转。韦廷只当作没瞧见,径自梳洗换了衣服,打算进宫面圣。
韦廷一点都不想见皇上,但反正得将事情做个了断,早点办也早点安心,否则照齐伯洸这种任意妄为的举止,不出几天就会露出破绽的。
「我进宫去面圣,你好好在房里待着,知道吗?」韦建有点担心,不免多吩咐几句。「我家人那里我会说你睡了,要他们别来打扰你。」
「我跟你去。如果皇上要处罚你,我或许可以挡一档。」
韦廷摇摇头,莞尔说道:「你当皇宫是人人都可以去的地方啊!而且若皇上真的想惩罚我,任谁也帮不了忙。」
「可是……」
「别可是了,照我的话去做。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可不再理你。」
「好吧!」齐伯洸垂头丧气地应着。
韦廷临到了门口,瞧见齐伯洸一脸黯然,他冲动地回头攀着齐伯洸的颈项,给了他一个缠绵的长吻。
「要等我回来喔!」韦廷羞涩地说完,转身迅速推门而出。他没回头 却能感受到伯洸热切的视线追随着他,直到他离开陵霄阁前面的回廊,那视线才消失。
这时韦廷的脸上才显露凝重的神色,用冷漠将自己全副武装,他打算去对抗那位拥有绝对权力的人。若说不担心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也知道自己坚持想要的是什么。如今,他所能做的唯有放手一搏。
「廷哥,你要去哪里?等等我。」韦萱在庭院里叫住韦廷。
一听到这声音,韦廷苦着脸,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虽然他停下脚步,却一副随时想逃的模样。
「什么事?」韦廷不情愿地回道。
「廷哥,你有点怪怪的。」
「才没有!我哪有什么奇怪的。」
韦廷闪躲着韦萱逼视的明眸,嘴里虽然否认,脸却不由自主地转红。
韦萱虽觉得堂哥举止奇怪,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对堂哥首次带朋友回来而深感好奇。「跟你回来的齐伯洸一定很特别吧!否则廷哥怎么会对他另眼看待?」
韦廷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吓得说不出话。
难道那时堂妹已在门外站立多时,听见他和伯洸所做的事?
韦廷背脊窜上一股凉意,战战兢兢地问道:「妳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除了我之外,若有人擅自进了你的陵霄阁总会惹得你不高兴,而如今你却让他住进陵霄阁里,不就表示他是个极特别的人吗?」
「原来是这样啊!」韦廷总算松了口气。
「当然啊!不然你以为我要说的是什么?」韦萱的狐疑更深了。眼前堂哥那忽喜忽忧的模样她是第一次见到,廷哥一向就只有无情和冷漠的表情。
「我急着去见皇上,你别再问了。」韦廷敷衍着,又跨步往前走,待走了两步,他才回头吩咐道:「我朋友睡了,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别去打扰他。」
这句叮咛的话,让韦萱更确定堂哥变了。以前任何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现在他却会关心别人了。等一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问问齐伯洸,问他是用何种方法让堂哥改变的。
第八章
韦廷进皇宫时刚过未时,内侍通报皇上正在御花园游玩,要他在园外等着。但已过了一个时辰却仍不见皇上踪影。韦廷不耐地在御花园门口踱步,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打道回府,可是又不想服输才强忍了下来。
他知道皇上是故意刁难他。若他此时走了,更可罪加一条。
终于,在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内侍来报,皇上于御书房诏见,韦廷只得又匆忙赶往御书房。
韦廷没料到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不禁担心起齐伯洸。
家仆若没他的命令是不敢随意进出陵霄阁的,偏偏他又忘了吩咐下人替伯洸准备晚膳,如此一来,伯洸就得饿肚子了。
韦廷担忧的心情在一进入御书房时暂时被压抑下。他敛起担忧的表情,恭谨的向一脸严肃的皇上下跪请罪。
「臣韦廷叩见皇上。」
皇上用肃然的表情望着韦廷,并未命他起身。
韦廷只得跪在殿下,继续说道:「臣此次出任钦差,有辱皇命,愿自请除去官位,格去功名,贬为庶人。」
韦廷的说辞让皇上略略变了脸色,他诧异地扬眉问道:「仕途功名对你来说就真这么如此不屑一顾吗?上次我欲举你为驹马,你也是如此千般推托。」
「臣并非有意推托,而是臣实在不适任。」
皇上心里浮上了不快的记忆,他记得许多年以前,也曾有一绝丽的倔强女子,将他所给的富贵荣禄视如粪土。时至今日,他还记得那坦然且不可摧析的坚定眼神。韦廷有一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眸子,所以他才特别留心他,想招他为驸马,想不到他得到的回答和多年前一样,使得他身为皇上的尊严因而受辱。
因此,他才派了一个难为的钦差任务给他。果然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韦廷任务失败。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韦廷非但没记取教训,竟然还大剌剌的跑到他面前来说要辞官。这样不受教的举动,让他更为气恼。
御书房里,因皇上的沉默而陷入一片寂静。
韦廷忐忑不安地等着皇上的回答,不祥的预感逐渐增强。
「你知道这次力劝朕从各州府借兵给你的人是谁吗?」
「臣不知。」
「是你不想娶她为妻的菱公主。」
韦廷的确有几分诧异,但他一点部不感激她的多事。
「臣感激公主的错爱。」
「公主如此钟情于你,你总该有个交代吧!」
「臣惶恐。」韦廷可不想被迫娶公主。
韦廷的响应让皇上倏地变了脸色。「韦廷,你好大的胆子!朕都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韦廷将心一横,硬着头皮回道:「不是不懂,而是臣不能。」
「不能!」皇上勃然大怒。「难道就算朕要取了你的性命,你也要说不能吗?」
韦廷低俯的脸由不甘转为绝然,跪倒在地的身躯僵直,他清晰且缓慢的说道:「即使皇上要取了臣的生命,不能的就是不能。」
「好倔的脾气!」皇上一声无奈冷笑。「难道你连尚书府上下近百条的人命也不顾?」
韦廷条地抬头,愤然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太天真了。若真的能如此,就没那么多罪及族人的事了。」
「可是我犯下的并不是什么大错,且我爹一生的心力全贡献给朝廷了呀!」韦廷没想到皇上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逼迫他。
「韦尚书的确是功在朝廷,但儿子若犯了忤逆君王的大罪,他恐怕仍免不了下狱获罪。」
「皇上想如何?」韦廷气得咬牙切齿,一向澄澈的眸子里燃烧着怒火。
「和公主成婚,受招为驸马。」
韦廷一听这话,犹如五雷轰顶,似坠万丈深渊。他浑身发冷,不停地颤抖着。内心交战的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心痛得直淌血。
要他放弃齐伯洸,无疑是要他的命;要他娶公主,还不如一刀将他给杀了。
但如今并非他一死了之就能将事情解决,他的一句话,决定了近百条的人命。
韦廷一生中从未如此懊悔过。他不该回京城来的!是他想的太天真,才会自投罗网,如今他插翅鸡飞。他好恨啊!
「如何?你可要考虑清楚了。」皇上的催促声无情地响起。
「我答应娶公主为妻。」
韦廷响应的声音毫无感情,俊朗的脸白如死灰,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入肌肤,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
是他的错,全是自己的错,才让事情落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韦廷脑子里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走出皇宫后,像游魂般在寒夜里飘荡。
他无法回尚书府,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伯洸。
走着走着,他竟然来到十七年前和齐伯洸相遇的破庙。破庙倾颓依旧,杂草蔓生四周,韦廷却像找到了最佳的归属那般,急切的走了进去。
没料到会有其它人在,所以当韦廷瞧见个女尼在火堆前打坐,他猛地停下脚步,歉然地说道:「抱歉,打扰了。」
那女尼睁开眼,淡然笑道:「无妨,请坐吧!」
「谢谢。」韦廷迟疑了一会,才在一旁的草堆上坐下。
女尼闭上了眼,继续打坐。沉旧的破庙里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气氛,若不是此时心乱如麻,他该会喜欢这种平静的气氛。
韦廷想见齐伯洸,但一想到齐伯洸却又让他心痛得受不了。
「我瞧你气色很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韦廷一直想着心事,这才发觉女尼用关心的眼神望着他。一向对陌生人有戒心的韦廷,对这第一次见面的女尼,竟有份亲切感。
「我遇上棘手的事,所以才会有这种丧气表情。让妳见笑了。」
女尼谅解地笑了笑。「红尘俗事,贪嗔痴怨,是谁也逃不过的。凡事但求尽心即可,只要尽了心,当可无怨无悔。」
「不是的!」韦廷不同意的猛摇头。「有些事就算尽了心使了全力,也是挣逃不掉的。」
「看来你的确很烦恼。」女尼认真地打量了韦廷。「瞧你气度非凡,仪表出小众,又一副聪明的模样,一般的问题应是难不倒你的,恐怕是情关过不了吧!」
「啊!」韦廷诧异地坐直身子,心陡地一惊。他没想到他的烦恼会被人一语道破。
「别太讶异。」女尼笑着道,「你这年纪若有连金钱权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恐怕就只有那个『情』字了。」
「我该怎么做呢?」韦廷希望这看透世事的女尼能给他意见。
「凡事尽心即可,别太强求。」
可是他一向是不轻易放弃的,要他不强求,是不可能的。
「太难了!我做不到。」韦廷痛苦地揪着衣襟,拼命摇头。
女尼轻叹口气,同情地望了韦廷一眼,道:「执着愈多,痛苦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了这话,她又闭上眼,打坐入定,不再说话了。
韦廷呆坐在地上,怔怔地想着女尼的话,愈想却愈觉得胸口窒闷疼痛,最后他受不了地站起身来,狂奔出庙,跃上坐骑,盲目的四处跑。
韦廷不知道该去哪里。若不能回伯洸身边,那天下就算再大,也没有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哒哒的马蹄声在京城的街道响起,天冷夜寒,路上早没了行人。
韦廷任由冷风吹拂过双颊,刺痛他的肌肤。
突然,韦廷瞥见一道黑影追随在他身后,未及细思,即策马快跑,想甩掉那尾随的人影;但随着马步的加快,那在城街中飞檐追随他的身影也加快了,甚至一步步向他逼近。
「驾!驾!」韦廷严厉鞭策已疲累的马儿。
咻的一声,一股暖风袭来,那人影跃坐上奔驰中的马儿,将韦廷禁锅在他胸怀之中,韦廷转身扬鞭,想给偷袭者一点教训,但一转头,却瞧见淡淡月光下凛然刚毅的脸庞。
「伯洸!」韦廷扬起的鞭停在半空中。
齐伯洸生着闷气,紧绷着脸。他蹙着浓眉瞧了韦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先回府,你再好好向我解释为何离了皇宫之后不马上回来,却在城里到处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