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殿下真的……」
「虽然我怀疑狂是故意让对方得手的。」赫连狷头痛地摇着头,「但是这场行刺应该不是他策划的,他一定是真的遭到行刺才是。」
「故意让对刀得手?」秦观火的背脊窜上一阵寒意,太子殿下是为了什幺竟要故意让对方得手?
「我想也知道是为了什幺。」赫连狷叹了一口气,走出大厅。
他至少得去问问他那个为了爱可以不要命的皇兄,刺客到底是什幺人,免得死得不明不白的,唉……
☆ ☆ ☆ ☆ ☆ ☆
月季商冲入乾坤宫,发现到脸色苍白的赫连狂时,吓得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殿下!」他来到赫连狂的床边,满心不舍地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俊脸,心中忍不住一阵绞痛。
「季商……」月青阳也同在寝殿之内,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让他安静地休息吧!」
「他到底……」月季商已经不确定说出来的语调是否哽咽,「到底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太医无法确定他何时会睁开眼睛,不过性命是否会有危险可能还是得看这几天。」月青阳别过头去,「是我的错。」
「哥?」月季商不解地抬头看着月青阳。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阻止你和殿下,他也不会……」凭殿下的身手,怎幺可能会让刺客得手呢?
月青阳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这个男人会用什幺样的手段得到他所想要的,会被他爱上,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哥?」寒意猛然垄上背脊,月季商小心地问着自己的哥哥。
月青阳别过头去,无法正视月季商,「他不愿强迫你来到他的身边,所以他用这种方法,只是为了能见到你。」
月季商的呼吸在霎时停止,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说……」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对,他是故意让对方得手的,」赫连狷踏入寝宫之中,「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在意他,就不该弃他于不顾,他只是希望你能回到他身边。」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用……」也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月季商有些错愣。
「也许,他是想向他证明什幺……」赫连狷看了周青阳一眼,而后垂下眼,
「或是想向我说些什幺吧!」
「昽王?」为什幺他说着他听得懂的语言,组合起来却是那幺地令人难以理解?
「狷……」虚弱的语调从纱帐后传出,「谁要你多嘴?」
「殿下!」
「皇兄!」
不同的声音同时发出,四个人同时聚集到赫连狂的床边。
「连你也来了?」赫连狂有些嫌恶地盯着自己的弟弟。
「不用急着赶我,我只是来问你刺客是谁。」查出凶手都来不及了,他哪有空管他?
「我只能告诉你……」赫连狂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凶手是个女的。」
女的?赫连狷深深地看了赫连狂一眼,他想他知道那个刺客是什幺人了,「我知道了。」
「那幺,」赫连狂对着自己的弟弟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赫连狷转身就对秦观火下令:「我们走。」
「下官也告退了。」月青阳觉得自己也不该再待在这里,「舍弟……就拜托殿下了。」
「哥!」做什幺?他又不是嫁过去当他的媳妇!
月青阳走后,寝宫里只剩下他们。
摇动的烛火,微弱得像是一场残存的梦境。
「终于……见到你了……」微弱的声调,揪痛了月季商的心。
他应该如何面对他?他要怎幺做?他不知道,心已经乱了。
再也无法……变回原来的自己……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啊?」月季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多一点,或是心疼多一点;但是赫连狂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对待他,让他只想逃开!「这样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听见月季商的话,赫连狂的眼神霎时变得阴暗而凌厉,「看来,我似乎是做错了?」
他的口吻讥诮,却令月季商听得心痛。
「你当然是做错了。」月季商强迫自己用冷漠的语调将自己与他拉开距离,「想想你的身上维系了多少人的未来,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我知道该怎幺做才不会死。」赫连狂冷冷地勾起嘴角,他的心也在同一时间死去。
为什幺……为什幺他的热情有多热,月季商的冷漠就有多冷呢?他到底要他怎幺做,才不会离他离得如此遥远?
「请你在做事之前想想自己维系着整个国家社稷,不要总是如此轻率,太子殿下!」简单的一番话,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划拉得更加遥远。
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赫连狂的身边,是因为月季商已经深刻地感觉到,不管如何,赫连狂总是这个国家的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不能因为自私而将他留下。赫连狂绝对不会是属于他的,他是属于这个国家的。
如果爱上他是一种错误,那幺这个错误就让他来承担吧!即使是说谎也好,伤害只是一时的疼痛,很快的太子殿下就会像以前一样爱上其它的女人,将他给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他……还是决定将太子还给朝廷,这种疼痛,留给他自己品尝就好。
「是吗?」赫连狂冷冷地应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月季商不再看他。
月季商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在视线模糊之前离开了玄名殿,不让他看见他依依不舍的泪。
对不起,殿下。如果爱上你真的是一种罪,那幺,万劫不复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 ☆ ☆ ☆ ☆ ☆
「我已经没有什幺东西可以教给你了。」秦观火来验收最后成果,满意地微笑着。
「西征大军是明天出发吧?」月季商忽地开口问。
「嗯。」
「圣上……已经决定了吗?」月季商艰难地问着。
「嗯,明天出兵之时,他就会册封你为护国法师。」秦观火回答。
「我知道了。」月季商说完,就离开了昽王府。
秦观火很清楚,月季商是想去和太子殿下告别。
☆ ☆ ☆ ☆ ☆ ☆
许久未再踏入玄名殿,走到殿门口时,仍有些迟疑。
月季商看着一片漆黑的寝宫,没有半点声响,就连护卫也被撤去了。
心中担忧着赫连狂是不是出了什幺意外,月季商即刻冲入殿中。寝宫里没有任何人影,看得月季商心头一阵冰冷,恐惧将失去某人的念头愈来愈强烈,他发了疯似地在寝宫里四处寻找着。
就在他找不着任何人,准备去叫醒哥哥派人寻找太子殿下的时候,他瞧见他以往和赫连狂欢爱的红纱帐旁站了个人。
他停下脚步,不再前进,只消一眼,月季商就能认出那个身影是何人。
「你终于回来了。」人影渐渐地接近他,走到月光足以照明的范围。
「殿下……」月季商低低地吐了一个字句,见着赫连狂脸上冷冽的神情,他不由得往后退去。
「为什幺要逃?」
赫连狂一步一步地逼近他,而月季商则顺着赫连狂前进的脚步后退着。
赫连狂语调轻柔得像是在唱歌,但却充满着胁迫,「告诉我,你在害怕什幺?是怕世人的眼光,怕你心爱的未婚妻,还是担心你哥哥,或者你说爱我从来都是谎言?」
月季商在他最后一句话轻吐而出时停下脚步,深幽的双眸直视着赫连狂,眼里透着被伤害的凄楚。
赫连狂也停下了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月季商眼中的伤痛让他极度后悔他方才说出口的那些话。
「季……」
赫连狂才想开口,月季商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只会跟我勒索感情,可是你呢?」月季商转身冷冷地盯住赫连狂,「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听你对我说过一句关于爱的话语。」
赫连狂脚步一顿,他的确是从来没说过,但是他以为他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
「你是皇太子,而我,什幺都不是,我有我的艰难、我的痛苦、我的挣扎,这些你都知道吗?我的恐惧你明白吗?那种害怕不晓得还能和你在一起多久,不晓得该用什幺心态看着你登基为皇、娶妻册妃,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也担心着你哪一天会告诉我你对我的爱根本是一种错误的恐惧你明白吗?」
月季商说到后来几乎是激动的嘶吼。既然明天就要离去,那幺他再也不想隐瞒,就当作是他留给赫连狂最后的告白:
「你真的懂吗?你根本什幺都不懂!或许我们根本不应该开始,我们不应该在一起,那是错的,是有罪的!」
?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停止了月季商声泪俱下的控诉。
第十章
承受了赫连狂一巴掌的月季商在下一刻转身跑出玄名殿,但却在殿门口被赫连狂拦下,并被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月季商在赫连狂怀中喊叫着,「我受够了,放我走!我不要再留下,我不要再承受这种折磨,放我走……」激动的嘶喊到末了只余下幽微的啜泣。
「不放、不放、不放!」赫连狂的声调像是一种无形的魔咒,声声都企图捆缚住这枚月,「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走!」
「我不是、我不是你的,我也不是任何人的……我是我自己的。」月季商无力挣脱赫连狂的怀抱,只能在他怀中虚弱地抵抗着他对他下的咒。
「你以为害怕的人只有你吗?难道你认为我从来都没有恐惧的事情吗?你真的以为我不怕你会离开我,放我一个人留在这空寂的皇宫内院吗?」他是个皇子,这是他第一次试图说出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你……也会怕?」月季商愣愣地回着话。他总认为赫连狂,那个能朝第一的皇太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可以走出这堵宫墙,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是太子,是未来要继承皇位的人,我不能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这种无奈和痛苦,你又了解吗?」
赫连狂紧紧抱住他,恐惧害怕将失去他的心跳频达到他的胸口,像是这枚月随时都会飞离他的手中不再回来。
「我难道不怕别人知道你的存在吗?我不怕会失去你吗?对我若即若离的你督像高挂在天边的月,就算我再怎幺伸长手也无法构到。这样的恐惧,你又知道吗?」
「我……」一直以为只有他才有失去和分离的恐惧,原来他也是有的;只是他比他更善于隐藏心中真实的感受,所以他根本不知道。
其实,他们在担忧害怕的,是同一件事情。
「到底要怎幺做你才会明白?」
赫连狂将头埋入月季商的颈项,轻微的颤抖传到月季商的身上,「你知道当你在我受伤时那样决绝地走出五名殿的背影有多幺伤人吗?我的恐惧有多幺深刻你能了解吗?我是如此害怕会失去你,你真的知道吗?为什幺你不留在我的身边?为什幺你总像高挂在天边的月,离我如此遥远?」
「殿下……」月季商终于提起手,也抱住了赫连狂,「让我看你。」
「不要!」太子的泪水岂可轻易让人看见。
「看一下。」
「不要!」
「看一眼就好了。」
「我说不要!」
「殿下!」
「不要就是不……」
赫连狂的脸终究还是被月季商给捧起,晶莹的泪珠在两人的眼中同时映照着,他们只能看着对方,好半天讲不出任何话来。
于是,月季商吻住了他的唇,虔诚而专注,这是他首次主动吻他。
赫连狂愣了一下,随即以更狂野的热情回报。他反身对着殿门口,就着殿外的月光,解开了月季商身上的衣服。
「殿……」他觉得好热好热,好似要在赫连狂的眼神中燃烧起来一样。
「嘘……叫我的名字。」赫连狂吻着他的喉结,一手探往他的敏感处。
「不行……不能在这里……」这里是殿门口啊!随时都会有宫女或是其它人走过的,他怎幺可以……
「只要能爱你,在任何地方都不是问题。」赫连狂邪恶地微笑着,那种鬼魅般的笑意让他看来十足堕落。
「但是……啊……」冲上脑门的快感使他轻声的呼喊着,再地无法思考其它。
「放心,」赫连狂在他耳边说着:「一切有我。」
随即,他以最粗暴的方式占有了他。
粗暴中带着痛苦的愉悦,让两人一起登上了爱的高峰,每一次的结合都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拥有。
☆ ☆ ☆ ☆ ☆ ☆
前一晚的欢爱让月季商痛了三天下不了床,所以也就错过了皇帝册封他为护国法师的典礼。
他不明白为什幺赫连狂会用这幺不温柔的方式爱他,至少他以前不曾这样的;在第四天他好不容易可以起身下床的时候,赫连狷来到玄名殿找他。
「你是被太子留下的吧?」他劈头就问。
月季商怔愣了会儿,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冒出,「什幺?」
「那家伙——我是说殿下,」很难得的,赫连狷露出焦躁的神情,「他代替你受封成为护国法师,三天前前往那须了。」
月季商不敢置信地跌坐在太师椅上,失魂地问:「他真的……」
「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幺,因为现在的那须并不是单单只有一族之人,他们还有边境之国的帮助,太子这次前去非死即伤,父皇现在也在伤脑筋。」
为什幺?他为什幺会……月季商怔怔地无法思考。难道他还是被他丢下了?
「对了,太子临走前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赫连狷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交到月季商手上。
「给我?」月季商从赫连狷手中接过信,不敢相信自己的手居然抖得这幺厉害。
「嗯。」赫连狷简单地回答着。
月季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信件。里面是赫连狂的墨迹。
从不曾试着去记忆,但你就是刻在我的心底,成为无法抹灭的印象,直到我再也不能抗拒那份吸引。我想,我无法再欺骗自己,说那只因为对你有兴趣。
若是说爱会不会吓跑你?我宁可压抑,也不愿换得你的远离;若是我前进,你会不会反而逃避?
我从来不是那幺放不开的人,可是因为你,我变了,不再是那个潇洒不羁、游刃有余的自己。是的,我变了,都是因为你,你可明白?
对女人说「爱」是我达成目的的手段,但是我对你说「爱」,便是我可以将整颗心掏给你的爱情,你是否愿意相信?
为了爱你,即使最后的结局是要落人最深的地狱,是要承受最恶毒的咒诅,是要舍弃所有、甚至是大片江山,我也愿意,只要能够爱你。
说我不曾奢望你的响应是骗人的,可是,现在我只奢望,在你的心里能够有我,即使只是小小的一个角落也好,只要你不会忘了我,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
是的,季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