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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停止的歌 page 5 作者:汪孟苓

  然后,他得意地大声宣布“经过我苦苦的追求下,许燕蓉小姐终于感动得点头答应。嫁给我为妻!”

  恭喜、赞佩声纷纷响起,曼云却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她的世界已经粉碎。

  梦凡要再婚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将给她的“惊喜”——

  这消息对她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

  他怎能如此残忍,这么突然,这么公开地宣布,没有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甚至连芳姨、小仙也不知情。

  他们两人看起来是那么地幸福,浓情蜜意地接受众人的祝福。

  有人轻拍她“你姊夫真有办法,娶到了有钱又有势的许大干金,你还站在这?不去向他们道喜?”

  道喜?

  她现在只想放声大哭,哭出她的悲伤——

  涩涩的泪水正刺痛她的眼,威胁着要夺眶而出,她虽然已心痛得几近麻木,但她仍然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否则,贺梦凡寻得第二春暗恋他的前小姨子却当场嚎啕大哭的丑闻,将于明日传遍全商业界。

  她已经失去了梦凡,不能连她最后残余的自尊也失掉。

  她静悄悄地离开。

  她脚步迟缓地走在红砖道上,台北的夜晚仍是同样的热闹,熙来攘往的人群和车辆不断,曼云却觉世界仿佛已停止了运转。

  她生活了十年的家仍在那里,芳姨和小仙正等着她,但那里将不再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孤单、寂寞过,天地之大,何处才是她的依归之处?

  她漫无目标地走着,心中那股心碎的哀伤感正威胁着要将她撕裂。

  她的悲哀真的如此明显吗?和她擦肩而过的人,总是奇怪地盯着她,然后,她猛然发觉,是她满脸的泪痕引得人侧目。

  曼云胡乱地用手抹去泪水,走进一家钢琴酒吧。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单独来过这种场合,她一向是滴酒不沾的,但现在她还在乎什么?她有股想打破“传统’的冲动。

  她落座在僻静的角落,向侍者点了一整瓶的白兰地。

  人说一醉解千愁,她很快就能考证这句话的真实性。

  她一口气喝下一整杯,忍不住呛咳了起来,火辣辣的酒液烧灼她的肠胃,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眼泪又悄悄地爬满了脸,她又灌下第二杯。酒并不好喝,其实是难喝得要命,但她想喝醉。

  她又喝下第三杯,或许醉了,此刻正折磨她的那种扯心撕肺般的痛苦就能消失。

  三杯下肚,不胜酒力的曼云已觉得心跳加速,头晕晕的,整个人有种飘忽感。

  再多喝些,或许她就能醉死过去,最好水远别再醒来。

  她斟上第四杯,正要举杯,有人硬生生自她手中抢下酒杯。

  曼云抬头看向来人,虽然她的视线有些不大能集中,但她仍然从出了邵齐。

  他往她对面一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来看我笑话?来告诉我你早就警告过我?”曼云火辣辣地指控道。

  “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害自己。”他瞄了眼半空的白兰地。

  “告诉你多少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她企图抢回酒杯。

  邵齐抓握住她的手“你应该为你的重生而庆幸,从今以后你总算不必在贺梦凡的阴影下过日子。”

  “你错啦!  我爱他——是他不要我了——”酒精使她失去控制。

  “你真的爱他吗?他嘴角嘲讽地一撇。

  “他为什么不爱我呢——”

  曼云任泪水尽情奔流,她一向极善于压抑心中的喜怒哀乐。这回却失败了。在邵齐面前,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彻底崩溃。

  他缓缓地开口“论家世背景你比不上许燕蓉,她是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她老爸已经不管事了,她家数种关系企业全由她主事,娶到她的人能够一步登天,减少奋斗三十年。”

  “梦凡不是那种人!”

  曼云仍然为他辩护。她心目中的梦凡绝不会为了金钱而出卖感情.

  他没有反驳,只是继续道“他难道没有给过你一点不该有的希冀?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你对他的感情?”

  “没有!”她隔着泪雾瞪着他。

  “当赵明山追求你的那段时间,我们曾和贺梦凡在几个社交场合碰过面,他对明山的态度就像个争风吃醋的情敌,让我不能不怀疑他是在乎你的。”

  曼云茫然地看着他。

  “你知道吗?他太习惯你在身边默默为他付出,而不珍惜,加上条件优秀的许燕蓉适时出现,所以你全盘皆输。”

  “你分析完了?如果你满意了,请离开我,我起码还剩下这么一点点自由吧。”

  她终于抢回酒杯,一口气灌下苦涩的酒液。

  他不再企图阻止她,反而替她将空了的酒杯斟满“喝吧,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好过些;别担心喝醉我会照顾你的。”

  曼云打了个酒嗝,舌头开始打结“为——为什么?”

  他耸了耸肩“很难解释。”

  曼云愈来愈觉得头晕眼花,而且肠胃翻搅。有股想呕吐感觉,但她仍然强硬道:“我不需要人照顾,尤其是以后。我是完全孤独了——”

  她的语音哽咽,曼青死时,贺家给了她温暖的慰藉,而现在,她势必得离开那里,她真正变成了孤伶伶一个人了,浓浓的悲哀深深地握住她。

  她发现喝了酒还是感觉得到痛苦,或许她应该努力喝到  醉死过去。

  她抓起斟满的酒杯,迷蒙的大眼挑战般地斜眯着邵齐,他该死地作了个请便的手势,曼云赌气地正想一口气灌下去,她的胃部猛然一揪,一阵恶心,她知道她要吐了。

  曼云脚步踉跄地奔出酒吧,一出门口,就大吐特吐了起来。

  她吐得全身虚软无力,邵齐有力的双手及时扶住她,使她免于瘫倒在地。

  “吐出来你会好过些。”他仁慈地安慰她。

  “谢谢你。”她真的觉得好了些,虽然她的泪水莫名其妙地不可抑遏。

  “我送你回家。”

  她现在无法面对梦凡“不要!”

  “逃避不能解决什么,你迟早得面对他们。”他道出事实。

  曼云猛然摇头“现在卞能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武装起自己?”

  她不理会他的嘲讽,因为那是事实,明天,她将武装好回去面对他们。

  今晚怎么打算?”

  “能不能麻烦你管我找个旅社?”

  “今晚我势必得负责照顾你,你大可完全信任我。”  他扶着脚步不稳的她,走向他的车。

  她开始觉得头疼,幸好,渭凉的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拂着她的脸,略微减轻了她头痛的程度,也让她较为清醒了些。

  很快地到了目的地,卜了车,他体贴地扶着他的手肘,带她进了一幢公寓大厦。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请进。”

  曼云迟疑地站在门口不动:“这不是旅社。”

  他略一使力,将她拉了进去,关上门:“它当然不是,这是  我家。”

  曼云远远地紧贴在门板上,好似他意图不轨:“你是什么  意思!”

  他无辜地一耸肩:“我只是想让我们俩个好过些,在这里  我们能有完全的隐私权及安宁。”

  “在旅社我‘一个人’也能享有安宁及隐私权。”她特意强  调‘一个人’这三个字。

  “别无理取闹了。”

  他教训三岁孩童地一字字告诉她“我不可能将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单独丢在旅社里,如果不幸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良心会得不到安宁,懂了吗?”

  “我说过我能照顾自己。”

  “刚才的事实告诉我,你不行。”

  “我没有理由这样麻烦你。”

  他不接受她的托辞:“你怕我。”

  她不驯地反驳:“我为什么要怕你?”

  “这正是我想问的,你难道是怕我不顾你的意愿,企图非礼你?”

  他问得不愠不火,仿佛是在聊天般,曼云懊恼地瞪着他。

  他走至桌几。倒了杯白开水“我没有强迫女人的嗜好。再说我从来也不需要。”

  曼云相信,他不是那种追着女人跑的男人,相反地。恐怕有不少女人愿意毫无条件地随着他。

  他将白开水速向她“我只想尽快将你安顿好,我也能早点休息,我绝不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她累了,而且她相信他,接下茶杯,她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打量起他的家。

  这是间小套房,占地不大却整理得相当干净整齐。

  “你一个人住?”她问。

  “是的,别拘束,尽量让你自己舒服些,还想吐吗?头晕不景?”

  他的关怀令她感动,同时也更加显出她的愚蠢及失态。“除了头疼,我很好。”

  “心呢?心不疼?”

  她怒目瞪他,方才她根本是在浪费自己的感激,他好似习惯不时地刺她一下,难道他们永远无法和平相处久一点时间!

  他投降般地摊了推手:“算我失言。”

  “算了。”

  她哪里还会有精神和心情跟他计较,何况她人在他屋檐下,再怎么说,今夜他真的帮了她大忙。

  “休息吧,你先使用浴室。”

  “谢谢。”

  她关上浴室门,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从来没有这么丑陋过,脸色苍白,哭得红肿的双眼,纠结的发丝,身上昂贵小礼服的胸前甚至沾有酒渍————

  不要说梦凡不要她,任谁看了她现在这副德行,都没有人会想接近她,看来她实在应该感激邵齐大方地伸出援手。

  梦凡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自问自答,他一定正和他心爱的许小姐浓情蜜意地庆祝他们的将来,而她却过得如此悲惨。

  想想梦凡,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泛滥——

  敲门声响起,曼云赶紧用水扑了扑脸,才打开门:“有事?”

  他手上拿了件衬衫,递向她“这可以当你的临时睡衣。”

  穿他的衬衫睡觉?这种感觉显得和他太过亲密,令她不安。

  她忸怩地说:“我想不用了,就——”

  “你该不是准备穿着礼服睡觉吧?”他瞄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问。

  “就一个晚上,将就一下就过了。”

  他眉峰叠起:“我们是成年人了,我不懂你为何不让自己舒服些,我已经保证过,你无法令我破例,我绝不做强迫女人的事。”

  “我——”

  她本来想解释,最后又说不上什么。索性一把接过衬衫,当着他的面关上浴室门。

  十分钟后她穿着他的衬衫走出浴室,衣服相当大,刚好遮住她匀称的大腿,但仍然教她扭捏不安。

  所幸地相当有绅士风度,已经将客厅的大灯熄掉,只留了壁上的一盏晕黄的小灯。

  他斜倚在长沙发上“房间让给你睡,我今晚就在这打发。”

  “我不介意睡沙发。”她真的是太过麻烦他了。

  ”去睡吧,睡床铺会舒服些,酒醒了吗7还会不会难过?”

  她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着实地的飘忽感,而且她的脑神经正抽痛得厉害,但她仍摇头“没事了。”

  “是吗?他看起来一脸怀疑:“进去睡觉吧,你的脸色实在很难看。”

  她点头,没必要再跟他客气,他是那种习惯于做决定的人,谁也动摇不了他。

  她走进房间,这是间十足男性化的房间,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大书桌,没有任何零碎的东西。

  这房间没有房门,只有挂着一袭七色彩珠串成的漂亮珠帘,但曼云并未觉得不安,邵齐或许是个霸道的大男人主义者,却具有十足的绅士风度。

  再者,如果他真的意图不轨,一道门又怎能锁得住他。

  曼云躺在床上,思绪不免又飘向梦凡,眼泪又慢慢地淌下来。

  她的头抽痛得更严重,她的胃好似还在翻搅,她好像又要吐了,却又吐不出什么,更难受的是她的心,仿佛正被千斤的重担压迫着,她快要窒息了。

  难道这凄惨的一夜永远也没有停止的时候?”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曼云无助地躺在床上忍受折磨,她以为自己会痛苦得一夜无眠,没想到,慈悲的睡神很快地降临了。

  邵齐就没有如此幸运。

  他在沙发中辗转反侧,不是因为狭小的沙发不够舒适而是他的思绪紊乱。

  沈曼云的倩影不断浮现他脑海。

  她刚才曾问过他,为什么前无条件地照顾她,他避重就轻地略过这个问题,因为真正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明白自己不是那种古道热肠的人,甚至有人认为他相当冷漠,然而对沈曼云却是例外。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令他印象深刻,他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仿佛有一股牵系,他们忽略不得对方,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免不了起争执。

  他真的不大了解自己对她的感觉。

  哎!他又翻了个身。想女人想到失眠实在不是他的作风,他索性起身,替自已泡了杯浓浓的热牛奶,一口气灌下肚。

  之后,他又抽了根烟,才又睡回沙发上,热牛奶发挥功用,睡神终于召唤了他。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居,邵齐突然在一声女性尖叫声中惊醒。

  他猛然跳坐起身,一时茫然得愣在那里。

  曼云愈叫愈凄厉,终于将他唤醒,急急奔向房间,只见她不安地在床上翻滚,显然正在恶梦和清醒之间挣扎不已。

  曼云!曼云!他坐在床缘,用手摇她。

  “不——不要——”泪水自她紧闭的眼睑淌下,她显得相当痛苦。

  邵齐稍加了力道,并且不断地唤她“曼云,醒醒!曼云!”

  “不要走——”

  她尖叫一声,半坐而起,终于摆脱纠缠她的噩梦,泪眼迷蒙的看着邵齐。她无助的模样几乎融了他的心,他有股想保护她,安慰她的强烈冲动。他轻拥着她,用连他自己都意外的温柔口吻安慰她:“没事了,你只是做噩梦,没事了。”她柔顺地靠在他怀里,作泪水尽情地奔窜。曼云一向内敛,逞强的她甚少在人前表露她的喜怒哀乐,更遑论在一个男人怀里哭泣,但她现在软弱得无法武装自己。  她孤单、寂寞、悲哀,她需要有人给她安慰。她哭得肝肠寸断叫他心疼,不自觉将她搂得更紧,他们就这这么静静地相拥。好一会,曼云才稍微控制住泪水,仰着梨花带泪的的脸看一”甚少三里繁型器二w器赔盖着他:“我梦见大家都不要我,我死命地叫他们,可是他们理都不理我——”  “那只是个梦。”他哄道。。。。。,。“不,不是梦,这是事实,每一个我爱的人都会离开我。爸爸、妈妈,姐姐,连梦凡都——”邵齐眼中有着怒火,他有股想痛揍贺梦凡这自私家伙的冲动。

  “你告诉我,我真的这么不讨人喜欢吗?”她幽凄地看着他。  “不!”他完全是真心的。

  她摇头:“我知道连你也不喜欢我,你这么说只是同情我。”

  同情?

  她太低估自已,太不了解男人了。

  “你知道吗?我真的觉得自已好可悲——”她又要哭了。

  邵齐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臂,他的唇猛然摆住她的。

  曼云吃惊地愣了一会,才开始挣扎。

  他相当霸道,一手改托住她的头不让她移开,他的吻更加  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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