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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准先我爱上你 page 10 作者:陈怡璇

  “是真话。”是善意的欺骗,她轻轻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能适应,我就放心了。”杨欣纯释怀。“说说你的新婚生活。”

  唉!简直可以用一个“惨”字形容,周佳燕的手紧紧地握着听筒。

  “我想保留一点隐私。”

  杨欣纯笑了下。“跟妈还有什么好保留的!不过,你不想说,妈就不勉强你。”

  “妈……”她的声音梗住。“好想念你的手艺。”

  “想吃还不简单,家随时欢迎你,这个周末和浩维一起回家吃晚餐如何?”

  她很想答应,却怕自己在父母面前失控,使他们忧心。

  “恐怕不能,我们已有节目了。”

  “什么节目?”她希望母亲不要追问,杨欣纯却问了。

  周佳燕想着理由:“我们与朋友约好一起聚餐。”

  “谁的朋友?”杨欣纯追根究底:“你的?还是浩维的?”

  “浩维的朋友。”

  “这样我就放心了!”杨欣纯很满意。“他将他的朋友介绍给你,表示你们相处得不错。这几天我一直睡得不好,想着该不该让你这么早结婚,一直害怕是否会害了你。你们能相处得来,我就安心了。”

  一滴泪水滴在电话筒上,接着又是一滴……

  “……怎么不说话?你在听吗?”

  “我在听。”她的声音带着泣声。

  “你怎么了?”杨欣纯起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一定有事,我现在就过去你那里。”

  “不必。”她摇头。“我真的很好,别为我担心,我能调理自己。”

  “我过去看看你比较安心。”

  “不要,让我自己处理。”她口气哀伤,却不失坚定。“我不能老依赖着你,是我该长大的时候了。”

  “佳燕!”杨欣纯关爱地叫着女儿。“记住!家中的大门永远为你开,我们的臂膀也永远为你敞开。”

  “妈,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

  在泪水泛滥前,她赶紧放下电话。

  ☆  ☆  ☆

  张浩维停妥车子,打开门,有电视声音传来;已过了十二点,这么晚还在看电视,他摇摇头,走进客厅。

  怎么搞的?他对着眼前的景象大皱眉头。电视开着,他的新婚妻子在沙发上睡着,一瓶打开的酒倒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屋中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女佣已经回去。他想发脾气,但太疲倦了,没有多余的力气发火。随她去吧!只要她不妨碍他,随她高兴去做;他拉下领带,屋子就留待明天整理。

  他走了几步,犹豫地停住。是不是该让她这么在沙发上睡?原本脸朝内睡着的周佳燕,在这时翻转过身子,这一脸朝外,他看见她脸上有湿湿的泪痕;她梨花带泪的熟睡脸庞,令他产生相当大的震撼,那模样儿不就是他的晓晓,他日思夜念的佳人?

  “晓晓!”他激动地奔过去抱住她。“你可知我有多想念你?”

  她在他怀里蠕动了下,张开迷蒙的双眼,仿佛正等着他似的妩媚一笑。

  “嗨!你回来了。”

  这眼神,与晓晓瞅着他看的神情如出一辙,张浩维忘情地搂紧她。

  “哦!晓晓,你听到我心底的呼唤,对不对?你终于回来了!”

  “我整晚都在等你。”她打了一个酒隔,一股酒气冲鼻而来。“这是我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和启元分手,这次则是因为你。”

  难闻的酒气使他脑筋清醒过来。晓晓是不喝酒的!她不是晓晓!张浩维感到极度失望,双手松了开来。周佳燕身子失去温暖,不依地攀住他的脖子,将柔软的脸颊偎向他的颈窝;这般亲腻的举动,令他一惊,身体僵硬地不敢动弹。她脸颊无意识地在他颈边摩挲,嘴中呼出的热气,使他脖子起了一阵麻痒,身体更是不敢稍动。

  “那个女人说我不是女人,你说我是不是?”

  她长发散开,两颊潮红,玫瑰般的双唇性感地噘起。平时她也许看来幼嫩,但此时刻,她绝对是百分之百、魅力四射的女人,张浩维看得有些发呆。

  “你说我是不是女人?”她晃动着他的身体,求证地问:“我是不是真正的女人?”

  “是的。”他声音沙哑。“你是女人。”

  周佳燕高兴地露齿而笑。“这是一个很美的梦。”

  原来她以为是在作梦,张浩维以自己也不明白的举动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你希望怎么结束这个梦?”

  “一个吻。”她表情迷醉。“我好想知道接吻的滋味。”

  答应不得!张浩维慌乱地放开手,她却不容他闪躲,娇躯靠向前地抱住他,仰起脸,凑上樱唇。

  “我从未接过吻,对它感到很好奇。在现实中无法实现,希望能在梦里一尝滋味。”

  如此软言温语,实在很难抗拒得了!张浩维转开脸,不愿在此情况下侵犯她。

  “你找错对象了。”

  “你是我丈夫,不是吗?”

  她倒清楚他是谁,张浩维想推开她,她圈在他脖子上的皓臂一紧,更加紧密地偎靠着他。她散发着花香的发丝,从他鼻子扫过,他鼻子发痒,忍不住张开嘴;正想打喷嚏时,一张带着酒气的小嘴封住他的嘴,两唇一接触,他在喉咙打转的喷嚏惊得吞了回去。

  “你的嘴好软。”

  她在他唇边梦呓了声,张浩维有如被定住般,眼睛睁得大大,身子动也未动的。

  “即使在梦里,你也视我为粪土吗?”

  她幽幽控诉般的声音,刺穿他心中刚硬的壁垒,反手抱住她;他灵活的舌尖带动她笨拙的舌头,奔向五彩缤纷、令人眩晕的世界。这一吻令他感到相当震惊,当他放开她时,心中迷惘之余,多了几分慌乱,不知该怎么形容此际的感觉才好。他看着她闭着双眼,依然陶醉的脸,很想再次拥她入怀,再一次吸取她口中的蜜汁。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他压抑住内心的渴望,除了晓晓外,他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有感觉,一定是此刻气氛所营造出来的错觉。

  “接吻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说着,她心满意足地靠着他的胸膛,唇角带笑地沉沉入睡。

  ☆  ☆  ☆

  太真实了,简直就像身临其境般!昨晚的梦美得令人心悸,周佳燕脸颊贴着棉被,不想张开眼睛;她不要清晨的明亮走夜里的温柔,她想要多拥有一会那甜蜜的感觉。这是她的初吻,虽然只是在梦里,却真实得教她兴奋,仿佛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能结实地触摸他的身躯。

  好美的一个梦,她眼中散发着梦幻般的色彩;在梦里,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近,近得她几乎要错以为听到他的心跳声。感觉手指刷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唇好柔软喔!就像玫瑰花瓣,用花瓣形容男人,也许并不恰当,但她真如此认为。

  梦里,他软化下来的五官,英俊得让人着迷;首次,她发现与自己结婚的男人,是一个相当富魅力的男人。周佳燕手指在唇上轻轻地摩挲,而这个深具魅力的男人吻了她耶!她对自己扮了个鬼脸,当然是在梦里喽!

  该起床了!她伸展着四肢,就算再美,梦境总归是梦境,总有醒来的时候。她叹口气,无奈地起身。外面阳光普照,她不想在阴冷的屋内用餐,端着早餐走向阳台;忽然,她喉咙抽紧,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到他,她手中的果汁溅出一大半。照说同住在一个屋子里,见到他应该不是件惊讶的事,但她心中有鬼,没由来地一阵脸红心跳。别慌!他什么都不知道,她要自己镇定,他不可能窥见她的梦境。

  张浩维低着头看报。该不该在他未发现自己前走开?可是她又想知道在明亮的白昼里,他是否也一如梦中般的吸引人,正犹豫间,他似乎察觉到有人,从报纸中抬起头,视线投向她时,凝住了下后,朝她微点了点头。

  “早。”

  她没有说话,有些发怔地看着他。阳光斜射进来,他大半身躯沐浴在阳光下,虽没有夜里的温柔,却多了一股阳刚之气;她下了一个结论,夜里、白日他都一样好看。

  见她站着没动,他询问地扬扬眉。

  “还没睡醒?”

  “不……当然不是……”她心虚地摇头,慌乱地找话说:“我以为你去上班了。”

  “偶尔偷闲,会有种赚取到时间的小快感。”见她仍托着盘子站立,他指着对面的椅子。“坐吧!没人要你罚站。”

  周佳燕走过去坐下,低着头看食物。是因为昨晚梦境的影响吗?她发现自己不敢与他视线相接触。

  “说实在的,见到你我很惊讶。”她轻轻地说。

  算算日子,他们结婚已近一个月了;在两人都有意避开对方下,他们几乎碰不到面。早上她刻意在房中磨蹭,算好他已去上班后,才展开一天的活动;晚上他则是不过午夜不回家门,因而虽然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今早还是他们首次同桌而坐。

  “住得还习惯吗?”他看似敷衍地问。

  “还好。”

  似乎没话题了。

  他看回报纸;周佳燕心不在焉地咬着面包,不想看他的,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他……不像男人的睫毛,太长,也太翘了。她下断语,还有鼻子也太挺了,倒是两道眉毛又黑又浓,像极电视上的英雄人物……骤然,她视线与他对上,被抓个正着,有如做贼被逮着般;她脸颊红得有如熟透的苹果,心跳快速得有如方参加一场马拉松赛,如果地上有个洞,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张浩维奇怪地问:“是昨晚睡得不好?还是作恶梦?”

  一提“梦”字,她心提得老高。天啊!她的心跳已是正常人的两倍快,千万别因此一吓,而闹出个心脏病来。

  “我睡得很好,根本没作梦。”她特别强调:“什么梦也没作!”

  “如果不是作梦的话……”他扫了她一眼。“就是在想情人。”

  “我没有情人。”

  “梦中情人呢?”

  周佳燕呼吸一岔。他不会具有读心术吧?

  “什么……什么梦中情人?”

  “你心仪的男人。”他若无其事。“每个女孩都会有她梦中的男人,不是吗?”

  不然,他真能看穿她不成?周佳燕吁了口气,心跳恢复常态。

  “你呢?”她冲口而出:“也有梦中情人吗?”

  似乎没料到她会反击出同样的问题;张浩维眼睛失神了下后,变得冷硬,难得的和谐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

  “我不想回答。”

  “其实,不用答案也很清楚。”周佳燕声音有些尖锐:“不管晓晓存不存在,你心中永远为她摆设着不容他人侵犯的神龛。”

  他瞪着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活剥生吞似的,十分凌厉。

  “与你无关!”

  她不晓得心中涌上那股酸酸的感觉代表什么,周佳燕头一昂,不甘心输给一个已死了的女人。

  “怎会与我无关?”她挑衅地回瞪他。“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分是我的丈夫!”

  “我们不是夫妻!”他冷冷地更正:“不是真正的夫妻。”

  几分钟之前她尚羞中带喜、血液沸腾,这时骤降至冰点,忽热忽冷的,极大差异,令她情绪不稳。

  “我们是夫妻!”她生气地唱反调:“我们的结婚证书就是证明!”

  “我们不是!”

  对着他大步走开的背影,周佳燕推开吃不到几口的早餐,眼眶内充塞着股热流。以前她很少哭的,最近却频频落泪,似乎要将以前甚少动用的泪水,一下子补足。

  ☆  ☆  ☆

  “死相!”前座的女孩娇嗔地说。

  “不是死相,是相公才对!”脸上冒着青春痘的男孩,嘻皮笑脸地说。

  “相你的头!”

  女孩手指戮着男孩的前额,男孩顺手握住女孩的手,在女孩的手心上轻画了下,逗得女孩咯咯地大笑。

  “你的手好软喔!”男孩轻浮地说。

  “你再不放手——”女孩不认真。“当心打在脸上可不软!”

  “我就喜欢你的小手碰触我……”

  周佳燕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难道是因为结了婚,心情一下变得老成?几个月前,她的心境就与座前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对男女间的情事抱着梦幻的遐想。才不久时间,她心境有如经历了一场变革;外表仍然是十八岁的少女,心情却老上十岁,也许更多。

  在以前对男孩投过来的眼光,她会脸红心跳,但再次坐在课堂上,她只想读好书,对书本以外的事全漠然以对。

  “两位。”她发出声音,打断说笑的男女:“上课了,请肃静!”

  保证班顾名思义就是保证考上大学,课程安排得十分紧凑,一堂紧接着一堂,除了中午一个钟头的午休时间外,连下课的十分钟都用上。她的功课一向名列前茅,这次之所以马失前蹄、意外坠马,于是因为自以为恋爱,自以为被伤害,被受害妄想症影响所致;除去了那一层苦痛后,她头脑回复清明,上起课来毫不费力。

  坐了一整天的板凳,当最后一堂课的钟声一响,几乎所有的人屁股也跟着离开椅子,不愿多待一会地走出教室。周佳燕收拾着书本,并不急于离开。她结婚了,所以父母不会倚门等她,至于她名义上的丈夫,绝对不会比她早回家,因而,她的步子可以不必匆忙。

  她走在街上,听到有人喊她:

  “周佳燕!”

  一位长得高高瘦瘦、斯文的男孩朝她走来,是班上的同学,她有印象,但不知他的名字。

  她等着他出声;男孩搓着手,白净的脸上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你找我?”她问。

  “很冒昧打扰你,我是赵伟中。”男孩考虑措辞地停顿了下。“我观察你好些天了,见你总像怀有心事般不爱说话。刚刚在书店见你从门口走过,忍不住叫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很典型的男追女口白。她很希望自己能有感觉,在张浩维严重伤害她后,被异性注意,多少可以挽回些自尊,可是她却只觉得无趣。

  “我介意。”她淡淡地说。

  一口被回绝,赵伟中不知所措,又是抓头,又是搔耳的。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朝前走,他跟随了过去。

  “我能与你做朋友吗?”

  “不能。”

  赵伟中脚步停滞了下,局促之色更甚。

  “我是鼓足了勇气,想请你与我做朋友。”

  要是告诉他她是有夫之妇,他会有何反应?是张嘴凸眼?还是抱头鼠窜?

  “我没兴趣交朋友。”她在公车站牌前站定。“你别浪费时间!”

  “我以前才在浪费时间。”

  周佳燕困惑地看着他。“以前?”

  “别笑我!”赵伟中表情羞涩。“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很想认识你,可是一直提不起勇气。在你忽然不见的那段期间,我一直后悔没能认识你,好不容易你又出现,我不想再一次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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