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爱萍闻言,双眼立刻发亮。
“是“交换”呐!”亚亭又瞪她一眼。
“天下哪有这种交换法?少来!”爱萍说得眉飞色舞,“我看呐,铁定是我哥想帮忙帮到底,所以……”
“我可不这么想!”亚亭闷哼地说。“他若真想帮忙,直接借我不就更省事?他肯定是想用钱来侮辱我,侮辱我们全家!”她大声结论道。
“他干么侮辱你啊?你就不会往好方面想吗?”爱萍对她激动的反应感到困惑。
“我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她一脸委屈道,“你没看到他今天的态度,我怎能对他还有所期待?他现在是有钱人了,还不是一样财大气粗,自以为是!以为钱是万能、钱可以买到一切……”她愈说愈小声,被所爱的人侮辱、自己继而又被钱收买,再再都让她心力交瘁。
“我哥他是真的很怪啦!”爱萍低声为难道,“连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想干么?”
“喔,对了!”亚亭突然记起!“思绪一直绕著这九百万转,倒忘了最今人纳闷的事,喂,你得老实招来,怎么你哥一转眼就变成一家大企业的老板?”亚亭眼睛紧盯著爱萍,却见她又开始眼神闪烁。
“什么事不能对我说啊?”亚亭不满道。
“不是啦!”爱萍为难地低头扭著手,“我哥不准我说嘛!他说我若对你讲他就不帮你了。”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亚亭被这一团谜搞得心痒难当。
“就是不能说啊你还问。”爱萍笑她。
“愈是不能说,我愈想知道!”亚亭埋怨道,“你这下是在折磨我吗?”
“哎呀!”爱萍好生为难。
“快啦!我假装不知道就好了嘛!”她怂恿著。
“好啦,好啦!”爱萍点点头,“其实让你知道也没关系啊!真不晓得我哥在神秘什么?”
“快讲、快讲!”她催促道。
“就是我表哥嘛!他得了血癌,需要我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捐赠骨髓,看能不能救他。”爱萍低声说道。
“表哥?你哪多出来的亲戚啊?你们家不是……不是被……”亚亭不好意思对她讲出那个字眼,支吾了半夭。
“被赶出家门?”爱萍并不以为忤。
“嗯……对。”她苦笑著。
“所以就像我哥说的,亲戚朋友找上门,不是有求于你,就是来看笑话的!”她不无感慨地说道:“想当初我父亲留下我们三个孤儿寡母时,有哪个亲朋好友曾来关心问候?”
“这就是现实世界的人情冷暖,不是吗?”亚亭地无奈道,“真是丢睑,连我也……”
“你是身不由己,别对自己太严苛了。”爱萍安慰她。
“那你们愿意捐吗?”亚亭问。
“我是没问题啦!反正只要能救人,救的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也不是你想救就能救,还得比对、做骨髓测定,能搭配相容的才有法子救人。”爱萍殷殷说道。
“你哥那么顽固,他会肯吗?”亚亭狐疑地问。
“你猜对了!”爱萍对她苦笑道。“我本来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我哥压根就不要我们和他们那边有任何的瓜葛,我听我妈说,他第一次看到我爷爷派的人来到家里时,气得几乎用拳头把人家赶出去,还好我妈制止了他!唉,只要是我父亲那边的事,他就异常激动、异常愤慨。”
“你爷爷?”亚亭很好奇。
“对,他人还在,都八十岁了,不过身体很差,长年卧病在床。”爱萍低声地说。
“既然他身体不好,那他的企业归谁管呢?”亚亭又问。
“当然是我叔叔和表哥,难道是我爸爸和我哥啊?”爱萍难掩落寞道:“我爸就我叔叔一个兄弟,我叔叔就表哥一个孩子,我们张家这几代都是单传R门不合、骨肉分离,纵使家财万贯又如何?”
“那怎么现在变成你哥在掌管事业?”亚亭不无疑问。
“唉!”爱萍深深叹了口气才说道:“说起来也不能只怪我哥,自己的孩子病了有求于我们,还摆个有钱人的高姿态,随便派人来说个价码,就要我们言听计从,也不想想多少年来都没有往来了。”
“你是说你叔叔?”亚亭问。
“当然,但他并不认为我们是他的侄儿,侄女!”爱萍有点气愤地说道。
“怎么说?”亚亭又一阵迷惑。
“嫌我们出身低啊!”爱萍嘴角略撇地说道。“我爷爷在我父亲身亡后,就立刻把所有的产业过继到我叔叔名下,怕的就是我妈会带著我们回去分家产,他们全家一直对我母亲的出身耿耿于怀。”
“拜托!都什么时代了,还讲什么出身啊?”亚亭讶然不解。
“哎呀!你不懂啦,那些世代、名门最讲究这个了,他们上流社会的世界离我们这些平民小老百姓可摇远得很!”爱萍又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父亲那边的祖先原本就都是当地的仕绅名流,曾曾曾祖父还贵为进士呢!而我妈却是父母养不起,送出来给人当童工的童养媳。”她语气难得有了愤恨。
“我是不是在听一段八百年前的故事啊?太离谱了!”亚亭讶异地直摇头。
“反正,他们就是讲究这些门当户对,专搞政治性联姻互蒙其利!”爱萍明白地说。
“那他今天既然有求于你们,干么还摆高姿态啊!”亚亭替他们抱不平。
“说到这,我哥又要发火了,”爱萍笑道。“他把我爷爷派来的人赶走后,我叔叔竟然也不焦急,他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多久又换了人来喊价,我哥一听,拳头马上就落下,可怜那个倒楣鬼吓得立刻夺门而出。我妈看对方惊吓的样子!还忍不住可怜起对方呢!”她冷笑一声,“我叔叔大概以为我们穷怕了,只要一听到那一笔天文数字,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赶去。”
“后来你哥又怎么会……”亚亭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后来听我妈讲的
“也许,他只是想让他们干焦急,让他们来苦苦哀求。他们那么在意金钱权势,那就让他们尝尝没钱没势的滋味!”
“说好听是想报复,可是我看呐,他从前不屑是因为得不到,现在有机会夺取,哪里还跟他们客气啊!”亚亭说完话,竟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打心底不愿意那个从小被她视为勇士的男人,最终也和这个物欲社会同流合污。
“不要这样说他!虽然我也不赞同他的手段。“爱萍黯然道。
”那他们愿意吗?愈是有钱的人,对钱愈是看得比什么都重呢!更何况骨髓也不见得相合啊!“亚亭继续追问道。
“你可说对了!”爱萍不无调侃地说:“但生死关头,哪里容他们讨价还价的?最后,他们只好同意,只要我们的骨髓能派得上用场,能救他儿子一命,他们就答应条件。!
“结果比对相容?”亚亭讶异地说。
“又给你说对了,而且,还是我哥的才能用。”爱萍强忍住笑。
“怎么这么幸运?那机率不是很低吗?”亚亭低喊道。
“所以我才笑我哥,说他注定要和张家“血脉相融”,他气死了!”爱萍终于笑出声来。
“这事干么不能跟我讲啊?”亚亭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爱萍也一脸迷惑。
第八章
“亚亭呢?”亚立看也不看母亲一眼,只忙著冲进屋里找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母跟在后头!嘴巴高兴地叨念著。“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只要我们……”
“亚亭人到底在哪里?”亚立回过头怒气冲冲地责问道,他根本懒得理会母亲在喃喃说些什么。
“什、什么?”王母被他的怒喝吓得赶紧住了嘴。
“亚亭,”他不耐地重复道,“她人呢?”
“她?她去上班啊!”王母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
“没有!她今天没去饭店,早上我还在我公司的门口遇到她呢!”他厌烦地甩甩手。
“你公司的门口?”王母战战兢兢地问。
“废话!难不成是你公司啊?”他不客气地讽刺她。
“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工作不顺利吗?”王母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问。
“唉!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又不懂!”他回绝了她的关心。
“我是不懂,我什么都不懂……”王母开始哽咽了。“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拉拔你们长大,虽然字认得不多,可也没让你们饿著。让你们念那么多书,结果到头来竟嫌我愚昧,我、我这是何苦啊?”说著说著,泪就淅沥哗啦地掉下来。“渥,拜托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边闹?”他拳头握了握又松开,深吸一口气才对她说:“好好好,算我不对,都是我不好!可不可以?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急坏了嘛!”
“急也不能急成这样啊!难道我们就不焦急吗?”王母边说边擦眼泪。“你爸爸都要被抓去关了。”
“那么一大笔钱,谁有办法啊?”一提此事,他火气又升了上来,“我早就……”
“早就干么?”亚亭走进门,不无嘲讽的反问,“早就想溜之大吉?”
“你说这什么话!”他恶狠狠地瞪著她。“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儿要你管?”她也火冒三丈。“妈,你怎么哭了?”亚亭眼尖地发现到母亲红肿的双眼。
“没、没什么,还不就担心你爸爸……拜你们兄妹两个,不要每次一见面就斗嘴斗个不停,我已经够烦了!”她不断揉著太阳穴,满脸的忧虑。
“你不用再担心了,妈!”亚亭扶著她坐下来。“我把事清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王母抬头不解地看著她。
“难不成你真去抢银行啦?”亚立一脸的不以为然。“别在这边说大话,徒让人家空欢喜一场!”
“你不帮忙就算了,少在这边说风凉话。”她也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才对著母亲说道:“你老是嫌隔壁人家讨厌,这会儿,却是人家出手解救。”
“隔壁人家?你说姓张的?”她母亲瞪大双眼问道。“他们怎么可能有钱?”她满脸怀疑。
“我正要跟你提这件事,”亚立立刻插话进来,“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姓张的小子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新总裁,而你却成了他的私人翻译兼秘书?”他咄咄逼人地问。
“今天中午在人事布告栏上看到你们的名字,我还以为我眼花呢!”
“你是说那个浑小子?”王母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还叫人家浑小子?他是替我们出钱的恩人!”亚亭不无调侃道。
“你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亚立追根究底地问。
“我?我怎会知道?”亚亭装蒜著,然后故意嘲笑他,“你又干么那么心急?你只管做事领薪水就是了,总裁换人又不……
“你就只知道搞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耶?只要关系到你未来的事就最伟大?”亚亭冷哼一声。
“妈,你瞧她那什么态度?我是她哥耶!”亚立转向母亲寻求支援。
“好啦,好啦,别再吵了,吵得我头又痛起来了!”王母一脸苦状地说。“亚亭,不准你对大哥如此态度!亚立,你有什么伟大计画就快说吧!真被你们两个烦透了。”
“你不说,我自己也有办法查出个来龙去脉!”他表情一变道:“伟杰企业表面上风光,其实内部营运岌岌可危!”他语出惊人。
“你少危言耸听了!”亚亭一睑不信。
“我可没说它负债累累喔!只是它的跨国方案跨得太大步了,事前的评估又过于乐观,所以,资金调度有很大的问题……嘿嘿,只要有人稍加推波助澜……哈哈,事情就好玩了!”他眼露算计的光芒。
“而你——”亚亭心惊地瞪著他。“你就是那个人?”
“我现在有这种能耐吗?”他语气不满道:“我们这种出身……哼,不要被陪人拖累就偷笑了。”
“你这辈子最好多做点善事、多烧香拜佛、少算计别人,也许你下辈子就能出生在王永庆家里!”亚亭故意讥讽道。
“我是看得起你,才来跟你商量谈怎么合作的事,你别不知好歹!”亚立听她这么一嘲弄,心里气得半死。
“喔,这样啊!还真蒙您看得起啊!”亚亭不客气地反击道。
“你——”
“又开始了,你们又开始了。我真是歹命啊!生了这两个死对头,见了面就吵个不停。”王母又揉起太阳穴来,一副要昏倒状。“你们非看到我被活活气死,才甘心吗?”
“是她没事一直找我碴!”亚立总是先发制人。
“我哪有?你少含血喷人!”亚亭看母亲伤心又虚弱的模样,只好勉强自己与哥哥和解。“那……那你说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事?”
“我现在也不管你是如何变成那姓张的私人翻译,还给—你九百万,哈!”他冷笑著,眼神里有一种令亚亭看了直跳脚的轻蔑。“反正这样更好,你现在可有的是机会得知他最新的动态和主意,你得随时跟我通报,而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我为什么要?我是不可能……我……”亚亭痛恨地看到他意有所指地看著母亲,她只好硬是吞下嘴边即将脱口的咒骂。
“少不了你好处的,别故作清高了!”他调笑道。“等游家并购了伟杰,我再娶了那姓游的独生女……嘿嘿,到时你不也跟著享荣华富贵?爸妈还会受钱的窝囊气吗?”
“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亚亭对他的算计感到可恶又可笑。
“本来一切都在计画中,谁知道现在冒出个程咬金,可恶!”他无限惋惜道。“不过,谁也不能阻拦我!”他语气充满坚定。
“你是不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她看著她的兄长,心里很是忧戚。
“你在说什么啊?尽是泼我冷水!”他埋怨道。“倒是你,你不会以为自己抓得住那个风流小子吧?”他怀疑地看著她。
“我……我没有,话干么说到我这里来?”亚亭又窘又气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最好,那你就老老实实做好你的工作,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他大言不惭道。然后一转头,转向他一脸迷惑的母亲,表情一改原先的冷酷,脸上布满假意的关怀。
“妈,你和爸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就等著享荣华富贵了。”他说话时,表情充满了真诚和感情。
亚亭看了,真不知道是要叹气还是讥笑。
“爸呢?”他作态地环顾四周。
“现在才想到他啊?”亚亭终于还是忍不住气。
当然免不了招来他的白眼。
“你爸请假没上班,出去借钱了。”王母脸上有著欣慰,“我要赶快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那你去忙,我要回公司了。”他对母亲说完话后,又转头紧盯著亚亭,“如果你敢泄露我的事,只要半句……”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意有所指地看著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