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牵扯到那个家伙呀!这几天,我问遍了所有耿将军的亲戚友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倒是中午,我正巧听闻另一桩事……」童安安把那群女人所说的又重述一遍。
「结果呢?」阿才与阿豪不约而同地问。
「那群女人只知道韦大人曾骂过雨蝶,其它什么都不知。一整个下午,就对我抱怨雨蝶横刀夺爱,又说担心司徒英被她骗了,什么跟什么,我简直快气炸了!」
「好了、好了,妳也别气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阿才出声要她消消火气。
童安安摆摆手,喝了一大口茶。
阿才又道:「我和安安的情况一样不乐观。我到乐坊去调查雨蝶的交往情形,只查出她曾和成王爷的二公子许文龙交情颇深,但自从他与逸清公主有了婚约后,两人就不再往来了。这阵子,雨蝶则和司徒英往来密切,至于耿戎,根本没人认为雨蝶和他有交情。安安,妳是不是看错玉佩上的字?」
「相信我,我看的一清二楚。」她转头问阿豪,「你查的如何?」
「我的收获比你们大多了。」阿豪说,「耿戎生前曾向南城玉商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
阿才啧啧称奇,「真是奇闻!小气出名的耿戎将军,竟舍得花大钱买翡翠?」
童安安急忙问:「你有没有问那位老板是否有在玉上刻些什么字?」
「老板说耿将军打算请宫里的某位大官帮他刻字,至于这人是谁?我就打听不出来。」
好不容易露出的一线曙光,眼看即将熄灭,童安安又问:「其它的店家有眉目吗?」
「有。耿将军在北门朱绣阁订做凤冠霞帔,又于西城数家商店预订了一些婚嫁用品,还喜孜孜地告诉其中两位老板,说他要娶妻了,请他们届时来喝喜酒。」
「他们知道耿将军娶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因为耿将军说太早曝光的话,女方的娘家会要求过多的聘金,还请他们一定要保守秘密。对了,我要求绣庄老板给我看订货的帐簿时,却看到雨蝶姑娘的名字,订货的人是李尚义,收货者是雨蝶。」
阿才此时打了个大哈欠,「没什么好奇怪的,李尚义那家伙风流成性,只要稍微看中意的青楼女子,就想娶人家当妾,而且马上替她订制嫁衣,准备迎进门。」
「你怎么知道?」阿豪好奇的问。
「这几天我老往青楼、妓院打探消息,也从中得知欢场中人对四大悬案的死者之一──李尚义的意外死亡全都额手称庆呢!尤其是怡红乐坊的人,因为那个李尚义成天抢人闹事,还硬是要强娶雨蝶姑娘为妾呢。」
童安安脑袋快速地转动着。「你们有没有发觉我们三人找的线索,告诉了我们悬案的蹊跷。」
阿才毕竟老经验,马上反应,「是呀!真是太巧了,四大悬案的死者竟和怡红乐坊的雨蝶或多或少有关连。」
三个人彼此注视着,为可能破获悬案而面露喜悦之色。
「可是,这个大胆的假设还得找到证据才行。」阿才提醒着。
阿豪也补充了一句,「还有行凶的动机。」
三个人沉思了须臾,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得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真相大白。
「耿戎将军这件案子就由我负责,我见过翡翠背后的刻字,而我娘精通琴棋书画,辨认字迹的功力更是一流,只要我能说出五、六成字体的风格,她就能模仿出数十种类似的字迹,届时我就可以拿着娘模仿的字迹往宫中之人的方向询查,而只要我们找得到刻字的人,就足以证明雨蝶涉嫌重大。」
「就这么决定,那阿豪,你就负责查出这四个人认识雨蝶姑娘的时间,各是在何时?我猜,一定可以找出一些关连,至于我,就去查李尚义周围的人,既然雨蝶姑娘曾受他逼迫下嫁,最后又为什么会没嫁成,着实耐人寻味。」
「那其它两案谁去查?」阿豪提问:「要不要告诉总捕头我们的收获?」
「不要!」童安安斩钉截铁地拒绝。「到时我爹一定又会派别组人去查,那我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显然阿才与阿豪深感不妥,案情发展到现在,真凶随时呼之欲出,危险性也大大提高,但在童安安的强力坚持下,两人也只好点头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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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乐坊的秀阁内,雨蝶一改平时温婉的气质,怒气冲冲地质问:「魏侥,你干么坏我好事!」
稍早,司徒英前来,商请她为父亲的寿宴献曲弹唱之事,两人相谈甚欢,雨蝶也打定主意,趁此时机进行她的计谋。
哪知杀出魏侥这个程咬金,不请自入地与司徒英把酒言欢,破坏了她与司徒英的独处时光,使她由主客变成陪客。
「我是救妳。妳难道不知司徒英是武状元出身,功夫深藏不露?竟还想下迷药迷倒他!好,就算能称妳意,生米煮成熟饭,但他也不会因此娶妳的。」
「武状元也未必功夫高,不然,他也不会遭那个女捕快掴了两掌,更何况,我太了解他了,他这人自命清高,最在意的便是名声。说他风流,他或会沾沾自喜;但若诬他下流,可比下地狱更要他的命,届时,只要我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完全不理会他的安抚,那钦差夫人的宝座必然是我的了。」
「只可惜,司徒英根本没机会喝下那杯酒。」
「哼!都怪你动手脚换掉它。」望着满桌面的空酒瓶,雨蝶更是气愤。
「你应该说,幸亏我动过手脚。我已经打听过了,司徒英当年是轻轻松松夺下武状元,朝中功夫胜过他的,屈指可数,然而,像他这般内力深不可测的人,即便喝了妳的迷药,要运功逃出乐坊也非难事,届时妳……」魏侥并未将话说太明,让她自己意会。
雨蝶冷嗤一声,「说的好听,你才不是为我设想,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谁不知道司徒英是今年武举试官,而你又与他交情好,中举的机率岂不大增,自然不愿我伤了他任何一根寒毛,横生事端。」
「没错!我自小贫困,发誓要出人头地,这是绝佳机会。但是,我真的是为了妳……」
她抢着说:「我也一样受尽了人们的欺凌。」想到自己被好赌又败光家产的父亲卖到青楼后,让人使来唤去的日子,雨蝶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像是崩溃般哭诉,「我要的也不过是嫁户好人家,彻底翻身啊……」
「我当然明白,但男未婚、女未嫁,妳又何必急于一时?」
「你不懂!这是我的直觉,我对他已渐渐失去了魅力,再不加把劲,他……」
「不管有什么理由,总之,妳得安分点,妳知不知道有几名捕快已经在怀疑妳涉嫌未破的悬案!」她的屡劝不听,使魏侥也不禁恼火的提高音调。
雨蝶乍听,大惊失色。「怎会?是谁?!」
「我和这些人有些接触,才发现他们不寻常的举动。他们像是发现了妳隐瞒与耿戎有婚约之事。」魏侥语气有些不悦,「早告诉妳不要戴那条翡翠招摇,一定是因此才启人疑窦。」
「翡翠?」雨蝶静下心仔细琢磨,一阵沉思后,「原来又是那个女捕快童安安找我碴。哼,惹毛我,我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我不许妳动她一根寒毛!」
「你喜欢她?」最近魏侥老是魂不守舍的,还不时露出傻笑,她便猜他必定有意中人,怎知会是那个乳臭未干的男人婆。
「不用妳管!总之,妳最好不要再有任何动作招惹他们的注意。」
「我不管你,你也不要干涉我。对司徒英,我自有打算,绝不会惹麻烦的。」
「但是,捕快们在注意妳的一举一动。」魏侥再次提醒她。
「他们找不到证据的。倒是你,得好好盯住童安安。」她意有所指地说,「我出事,你也不会有好日子的。我累了,你请吧。」
出了秀阁,魏侥沮丧地离开乐坊,念在几年友谊,他才来告诉她这个警讯,但她根本已经决意放手一搏。现在,为了自己的幸福与未来着想,他琢磨是否该吐漏真相,让扰得外头风风雨雨的悬案早日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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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热闹的市集,童安安一颗小脑袋瓜不停思索着。前些天拿着母亲所仿真的数个笔迹,去请担任御史大夫的外公帮忙询问朝中大臣。
结果,唯一一个字迹像,又没有证明自己未曾帮耿戎刻玉的人,竟是已故的韦明翰大人。
而阿才也发现李尚义之所以未强娶雨蝶,是因为他的元配刚好产子,所以将婚事延后。
如此看来,综合阿才和阿豪的察访,雨蝶与这四人认识之先后顺序,与他们遭人害死的顺序一样,而且,几乎是下一个出现时,前一个不久便意外身亡。
更重要的,阿豪还从打更的王耗子口中探出,他撞见过几次已经和公主有了婚约的许文龙,偷偷在三更半夜上怡红乐坊。
「这么推测说来,韦明翰大人曾帮耿戎将军刻过玉,所以,当耿将军意外身亡时,韦大人才会认为雨蝶是个祸源,而怒骂她。韦大人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太多,才遭灭口?」童安安边走边自言自语。
突然,她撞上了一个柔暖的物体,后退一步大嚷,「是谁敢挡住我的去路?」
魏侥揉揉被撞疼的胸膛,「我站在这跟妳打招呼很久了。」
知道是自己没看路,她尴尬的抓抓头转移话题。「你好,魏侥。我有公事要办,改日再聊。」
「等等!」魏侥连忙挡住她的去路,「我有要事要和妳谈,是关于雨蝶的。」
一听这名字,童安安二话不说地拉着他,找到一幽静处谈话。
「什么事?你快说!」
「妳必须先保证这是我俩的秘密,绝对不能向第三者说是我告密的。」
童安安应允,并再次催促他快说,直觉这一定与四大悬案有关。
「雨蝶小时家境富裕,但到了十一、二岁时,家产被父亲败光,一家人只得搬到破旧的乡下屋舍,我和她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当时,我俩饱受贫困之苦,所以都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如果是往事,我改天再听你说好了。」童安安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先告诉妳前因,妳才能明白后果呀!」魏侥连忙又拉住她。「过了两年,雨蝶被她好赌的父亲卖到妓院,后来辗转来到京城,直到几个月前,我才碰到她,当时她对我说已经找到好夫婿,可以摆脱卖笑的生活了……」
「那个人是?」
「许文龙。」
闻言,童安安讶异极了,她原本以为是耿戎。「你是说,与逸清公主有婚约的许文龙?」
「就是他。可后来许文龙却被皇上赐婚,雨蝶得知这个消息时,曾当着我的面忿忿地说,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我以为是气话,没想到一个月后,许文龙就意外死亡了。」
「为什么你会怀疑她和许文龙的死有关?」
「我不是怀疑,是有证据的。某次她邀我到她的厢房叙旧时,我无意间发现数瓶西域毒药。因为我曾到过西域经商习武,所以一看便知道。」
「你又如何能确定这两者之间的关连?」
「西域毒药是种无味的白色药粉,吃了之后不会令人察觉有异,只会让人精神显得更加充沛,但药物却会累积在体内,只要超过一定的份量,便会马上毒发身亡,而这和许文龙的死因一模一样。」
童安安听了大为震惊,「那雨蝶知道你发现毒药的事吗?」
「她发现我神情有异,马上就知道我怀疑她杀人,所以立刻跪地向我哭诉,要我念在幼年时的情谊,又同为苦命人,饶了她别说出去。」
「你答应了?」她未等魏侥的回复,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
「当初我认为是许文龙先有负于她,雨蝶自小的遭遇又这么可怜,所以就不忍心揭发她,可是,她依旧执迷不悟,我担心她故技重施。」
听他的话,似乎又有命案即将发生,「什么意思?」
「雨蝶认为司徒英已经开始厌恶她了。」
童安安想起早上阿豪对她报告说,雨蝶姑娘今天赴太师府献曲祝寿。「糟了!我们快走。」
见魏侥有些犹疑,童安安明白他的处境。
「那你上衙门帮我传话给我的同伴好了。」
她简略扼要嘱咐他后,便急急奔往太师府。边施展轻功边想:倒霉透了,我竟然得去救司徒英!
第四章
太师府中今夜贺客盈门,适逢司徒洪的六十大寿,朝中好友纷纷登门道贺。
雨蝶抚琴吟唱,宴席上不时传来叫好之声,但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勉强装出笑脸。
虽说今日是司徒太师的寿宴,但司徒英似乎比他爹更惹人注目,许多朝臣富贾借机找他攀谈,身边自然还跟着他们的女儿,而她是来唱曲助兴的,只能站在高台上眼睁睁看着一群浪蝶围着他,着实令她又气又恼。
好不容易雨蝶寻了个适当的时机,来到主桌向司徒洪敬酒拜寿,一杯黄汤下肚后,她接着替坐在一旁的司徒英倒酒,期间指尖轻轻抚过杯口内缘,将无色无味的情欲之水涂了上去。
这情欲之水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喝下它的人对一种麝香特别着迷,在十步内,只要闻到这种麝香味,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唯一的缺点是,药效仅有五个时辰。
「司徒公子,雨蝶今晚唱的曲儿你还满意吗?」说着,将那杯涂了药的酒递给他。「我敬你一杯。」
「今晚有妳助兴,确实增色不少。」司徒英举高酒杯,眼看就要往自己的口中灌入。
「少爷!少爷!」大豆仓惶的跑到司徒英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司徒英放下手中未沾口的酒杯,对雨蝶道:「外头来了名稀客,我先出去招呼一下,待会儿再与妳喝这一杯。」
在尽量不惊动客人的情况下,司徒英匆匆赶至大门来处理那位大豆口中登门滋事的凶婆娘。
「让开!再不让我进去,别怪我手下无情!」童安安对着四名团团围住她的侍卫大嚷。
司徒英见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禁感到好气又好笑。「童姑娘,太师府可不是寻常人家,任妳要进来就进来,况且今日是家父大寿,屋内有许多朝中重臣,更是惊扰不得,就不知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来拜寿的?」
为了职责,童安安忍住不与他有所冲突。「我不是来拜寿,也不是来找碴,是来捉人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