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我父亲住的,他死后,所有的东西我都未动过,我也不愿意把它租出去,我想保有它原来的面貌。”
“那为什么你又不住这里,要住到九楼呢?”
“我怕触景伤情,我父亲最后的那段日子,是我一个人待在这里陪他走完人生路的,面对迟来的亲情,我格外珍惜,也更加感到伤痛。”她怔怔地看向窗外,心情是百感交集的。
“我能了解,子欲养而亲不待,无论是何种情形,都一样伤痛的。”他站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看向窗外。
“不过,我还是不时的会上来,有时候心情不好,我就会来这里过夜。”
“什么?怪不得……”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会不时的看见你深夜出门,一夜未归,原来你是上楼来了,以前我还以为你是……到T-bar“去了呢。”
“去T-bar?!那不是女同性恋聚集的场所吗?怎么?你以前该不会误以为我是同性恋吧?”她不觉得生气,只是好奇他的想法。
“说真的,是的。”他决定坦承不讳。
“我的妈呀,我为什么会给你这样的错觉呢?”
“因为,有一次我看到之仪她……亲你。”
“喔……我记起来那一次了,那只不过是她爱闹而已,没想到就这么让你给定型了。”她不想透露好友的私密。
“所以,我才急着把俊驰介绍给你,想借由他改变你的观念。”
“俊驰?”恍然大悟后,她不免觉得好笑。
“笑什么?”他不懂她笑的原由。
“没什么,好了,回归正题。”她收起笑容,又严肃了起来。“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中午都会特地回家煮饭吃。”
“记得,你想说什么?”
孟若翎转身面对着他。“我都是上十一楼来的,中午在这里开伙,晚上才在九楼。你有偷窥我的习惯,你应该很清楚,从我这里看去,你的房子是这里最佳视野,虽然不至于看得清清楚楚,但在没有拉上窗帘的情况下,里面的人影走动,是可以被掌握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开始觉得恐惧、不安,偷窥下的人性是最真实的,也可能是最残酷的。
“我想告诉你,为什么刚刚我会说映慈早就已经背叛你了的这种话。你知道吗?从你们搬来没多久开始,我常常中午倚在这个窗口看出去,几乎每天,我都可以看到不同的男人出现在你们的客厅里,接着,他们便一起进了卧室,拉上窗帘,虽然我看不到里头的情形,但我想你也很清楚他们在干什么。颂卓,你的同居爱人早在你爱上我之前就已经出轨了,她背着你,和不同的男人上床,而且就在你们共枕的一张床上面。”
“不……不……”他痛苦的头抵着窗户,不停的撞击着,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纵使对她已无深爱,但她对他的伤害,依旧教他痛到无法承受。
一直以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就像是圣洁无比的白雪公主,他也把她捧在手心上,细心的呵护着,连他们第一次的性事,他都觉得像是亵渎了她一样。
她不喜欢进厨房、不喜欢做家事,他也不勉强她,让她不沾油烟、不惹尘埃,保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体态。
谁知道,她在他面前是清纯佳人,而私底下,其实是一个荡妇!撕开面具的她,是如此的丑陋。
怪不得,她不时的换床单,原来是为了洗净她背叛他的证据,现下他都完全明白了。
“有一次,我还听到了钢琴声,接着,她就和一个男人全身赤裸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想,他们原本大概是愉快的合奏着钢琴,一时忘情,而在钢琴旁……做了起来,又忘我的往外移动,而忽略了要先拉上窗帘,才会让我看到了这一幕。”
她面无表情的再补述她所看到的事实。
“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我想她不是有心伤害你,也许是她白天太孤寂了……”
“不!你不要帮她说话,她分明是个荡妇,她舍不得放掉我这张长期饭票,才和我在一起的,其实她是一个爱玩弄男人,爱玩没有束缚的性游戏的女人!也许,她不愿意调课到白天就是为了她的方便,而根本不是找不到学生;更或许,她每天晚上外出,教课只是一部分的理由,更大的理由是,她可以在外面继续发泄她的性欲……”
“颂卓,现在没有必要做这些无谓的猜测,这对她也是不公平的。”
“为什么你不早一点告诉我?”他抬起头,看向她。
“我要以什么身份告诉你?第三者吗?我想我没有这个资格向你打小报告,不然不是显得我胜之不武吗?”她幽幽地回道。
“因为我说我要把所有的财产给她,你才不得不告诉我,若不是这样,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说?”
“颂卓,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也是一般人会争论的一个问题,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比较严重呢?”
“你是指我和映慈,谁比较不能够被原谅?”
“没错。”
“当然是她!我爱上你是由心而生无法控制的,我不是刻意的!不像她,她的行为是可以自己约束的,可是她没有!而且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我,我和她不同,我只有对你一个,我的错也只有一次!”
“或许你说得对,不过,我认为谁是谁非,最重要的症结在于是谁先跨出了不忠于对方的第一步,也因为这样,慎思熟虑之后,我愿意守到最后关头再告诉你,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如何才是最后的关头?”他不懂,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了,才算是吗?她早该说了。
“情分游戏的结束。你难道没有想过我订这一个月的期限,很诡异也很多余吗?”
“难道,和映慈有关?”
“没错,我就是想看看,在你和她提了分手之后,再重回她的身边,她会不会有所改变?”
“结果?”
孟若翎摇摇头。“她依然和从前一样,我真的不懂,她如果够爱你的话,为什么不回头、不珍惜呢?”
“那么如果她改变了的话,你就打算放弃我了?”
“没错!如果她真的回头了,我会不惜背弃对你的承诺,而远避你,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若翎,你怎么可以……”
“不管她有没有对不起你,我伤害她是不争的事实,我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和你在一起。”
“所以,你订了一个月的期限,做最后一次的挣扎,原来,你这个游戏考验的不是我,而是她?”
“对!情分游戏就是考验她对你还有没有情分?现在情势终于明朗了,而我,也可以心无所愧的和你在一起了。”
“我早就说我们会双赢的,一开始我就明白……”
“等一等!”孟若翎突然阻断了他的话,手往窗外的方向比。“你看!你们的客厅是不是有一个男人?”
孙颂卓立即打开窗户把头探出去,他看到自家的客厅有人坐在沙发上,从他视线所及,只能看到一双着西装裤跷着二郎腿的修长的腿,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不过,他十分的肯定,那绝对是男人,错不了的!
接着,他便看到了吕映慈进入卧房,把窗帘给拉上了;再来,客厅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往卧室的方向移动。
看到这一幕,孙颂卓内心的激荡更是汹涌,亲眼目睹下所承受的痛,比初次耳闻下所感受的还要强烈!
孟若翎也感到为他不平了!
“我真的不懂她,昨天还为了你对我恶言相向、大打出手,为什么今天却还是……”
“她根本就不爱我,她只是把我当成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枚棋子,所以,她不甘心放掉我,把我拱手让给别人,硬要独占我一辈子,即使没有爱也不在乎,因为她还可以在别的男人身上找到慰藉……”
孟若翎愣愣地看着他,现在的情景,是喜怒哀乐都分不清了,她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突然,孙颂卓大步的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去捉奸!”他头也不回的背对着她说道。
“不行!你这么做会让她难堪的,看在你们交往多年的情分上,你留一点尊严给她吧。”孟若翎即刻上前抓住他的手。
“她还要什么尊严?你说过的,我必须要拿出站得住脚的筹码,我们的事情才会有结果的,你忘了吗?”
他的一句话,让孟若翎无话可说。
她默默地放开他,让他离去。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第九章
暴风雨过后,便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吕映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她只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原本孙颂卓答应要将房子送给她做为分手的条件,她也没有争取。
因为她没有颜面,也自知理亏。
当她和别的男人在她和孙颂卓的床上缱绻,又被他逮个正着,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真是羞愧、难堪得想一死了之。
或许,她可以有借口,说因为他想分手带给她无比的伤痛,才找上别的男人的;也或许,她可以反诬赖他,说他和孟若翎私下早就陈仓暗渡,上了不知多少次的床了,所以他没有资格怪罪她。
但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承担自己长期以来所铸下的错。
在那一刻起,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不快乐、心灵有多么的空虚。
这么久以来,为了填补寂寞、为了寻求刺激、为了达到快感,她常常带不同的男人回家上床做爱,以为这样,自己会好过一点,谁知道,那都是昙花一现罢了。
失去了孙颂卓,她才真正明了自己有多爱他,而他,也才是自己真正快乐、幸福一辈子的源头。
可是,为时已晚,当她醒悟的时候,也就是两人说再见的时候了。
相较于吕映慈,孙颂卓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当他看到相恋七年,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竟一丝不挂的和别的男人躺在床上,他的绝望、心痛,如排山倒海而来,说不出那是怎样一种五味杂陈的心情。
在没有爱上孟若翎之前,他曾经以为她就是他这一生的唯一了;除了她,再也不可能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来陪伴他过一生。她是他的天、他的地,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若失去了她,他不知道他的人生要如何过下去?
如今,他心目中完美的女神不再完美,而他,感情也有了归依的方向,若没有孟若翎的出现,他难以想像当他面对那一幕时,他该如何才能承受?心痛至死也不足以形容了。
幸好,有她,她减轻了他心头上最深的伤痛,所以,他知道自己此生都放不开她了,他也坚信这是冥冥中自有的安排,不是吗?
“呼!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林俊驰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定之后,便倒在沙发上连声喘气。
今天是吴之仪搬新家的日子,一大早,他便被唤来当搬运工。
“喝饮料吧。”吴之仪丢了一罐可乐给他,也顺势坐在他旁边。
林俊驰一拉开拉环后就猛灌。
“喝慢一点,别呛到了,真有那么渴吗?”她有点不以为然。
林俊驰终于停了下来。“你才知道?我很累耶,都冬天了,你看我还流了满身大汗的。”
“喔,这样喔,好可怜,来,帮你擦擦。”她抽了两张面纸,随意的在他脸上抹几下,明摆着是敷衍。
“你为什么不请搬家公司呢?这样就省事多了。”
“我想能省就省嘛,因为我的东西又不多,所有的家具、衣柜、床铺、化妆台等等,都是新买的,店家会帮我送来,我只有几箱的衣物要搬而已,所以才……”
“几箱?你光是衣服就有十箱啦!我只有一个人,要搬一、二十箱的东西,你故意要累死我啊?”他越说越生气,原本不臭的脸,现在也臭了。
“好啦,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待会我烧一桌的好菜,慰劳你好不好?”她撒娇拉着他的手。
“你烧菜?是若翎要帮你的吧。”他狐疑的睨着她。
“什么?才不是咧,她只是帮我买菜而已,下厨还是我自己来的。”
“真的?”他依然很怀疑。
“别怀疑我,我这阵子和若翎学了很多,你等着看吧,待会我要你连声赞好,吃到不能吃为止。”她信心满满。
“最好是这样啦,不要我吃了几口就上吐下泻,那我可会找你算帐的。”
“你说什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你干脆不要吃好了,免得我毒死你、毒死你!”她张开十指,用她那长得吓死人的指甲,猛往他身上各个部位乱戮,痛得他尖声乱叫。
“哎哟、哎哟,会痛耶,别闹啦,我要生气喽!”他边叫边往沙发里缩,却无任何反抗的动作。
“我才不怕你生气咧,你生气最好了,这样看起来才比较像男人啊,你说对不对?”她的双手并未停止进攻。
“我本来就是男人啊。”
“可是不像啊,你比我认识的一些女性朋友还女人。”
“是你那些朋友太男人了。”
“你说什么?不准你污辱我的朋友。”停止了手指攻势,她干脆整个身体压在他的身上。
“本来就是!你可以污辱我,为什么我不能污辱你的朋友?”他被压在下面,气喘吁吁的回道。
“我是有凭有据才说的,你又没有看过我的朋友,怎么可以这么说!”
“是你自己说的,你的女性朋友不够女人嘛。”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你有!”
“我没有!”
“哎哟喂呀,你快压扁我了,你快起来!”他终于受不了的放声求饶。
“我不起来,你要跟我道歉!”她加重了力道。
“我不要,哎哟、哎哟……”
突然,传来一名第三者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开口的是孙颂卓,跟在他旁边的是孟若翎,后者偷偷地在一旁窃笑。
倒在沙发上一上一下的两个人,同时静止了声音,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吴之仪问道,只忙着理清疑点,却忘了要立即改变这暧昧的姿势,依旧坐在林俊驰的上头。
“小姐,你大门没关,我们当然就走进来喽。”孟若翎回道。
“没关?”她立即又低头逼视在她下方的林俊驰。“说!你为什么会忘了关大门?要是有强盗冲进来,我们怎么办?”
“哪那么倒霉啊?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刚刚搬东西进进出出的,门当然就一直开着了,后来忘了关上,也是无可厚非的。”
“什么?你还敢为自己不当的行为找这么一个理由,太可恶了,敢做不敢当,你算什么男子汉?”说罢,吴之仪竟用力的掐着他的脖子。
“哎哟,你这么暴力,快死人了!”林俊驰哀嚎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