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吉他的滑弦响亮了夏日的星空,深灰中带点紫的夜色降临,在经过忙乱的白天后,下班时间一到,解脱束缚的上班族男男女女,手舞足蹈得像是群魔乱舞。
点上甜美的唇蜜,拉掉紧紧缠着的领带,相约在餐厅或是酒吧,情人的夜晚是由美酒佳肴和音乐组成,不容任何琐事来扰乱的。
在一家新兴的酒吧里,一对引人注目的出色男女,相依相偎的坐在沙发区里,在古巴骚莎音乐声中,时而依偎,时而笑闹,开心的交谈着:
酒过三巡,看起来不胜酒力的江水音,实则才开始微醺,她看着齐天诺白净的修长大手,不由得想起了下午遇见的那个男人。
厚实的古铜色手掌,有玩过球类运动的突出骨节,对她这个学生时代当过排球社经理的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奇异的,那男人的手却让她难以忘怀,还有些介意。
也许,是因为那通电话,让她直在记忆里搜寻,男人到底有没有戴着戒指,可她就是怎样也想不起。
看着齐天诺没有戴着首饰,也没有戒痕的手指,江水音叮铃一笑。
坐在一旁噙着浪荡笑容的男人一听,便往小女人的颈后,玩笑式的一咬。
「水音,妳在胡思乱想什么?」齐天诺的声音悦耳邪魅,十足的诱人。
江水音一边躲,一边笑,闪到沙发的另一端,笑吟吟的望着齐天诺。
他真是个可爱的男人,真的很可爱,和他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从未享受过的舒坦。
「齐,你听过申屠麒这个人吗?」喝了口樱桃啤酒,支着下巴的江水音轻柔的问道。
齐天诺闻言交叠起一双长腿,双手也交叉在胸前,探索意味颇重的瞥了江水音一眼。
「妳和我在一起,居然想别的男人?」他不敢置信问道。
呵呵,在嫉妒了吗?
真是可爱的讨疼反应呢,一个如此有吸引力的桃花男,为了她这么委屈,真是让人怜爱!
江水音扑进齐天诺怀里,顺便灌了他几口酒,安抚了男人的小心眼,才将皮制小手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我捡到他的手机了。」她晃晃手上的东西说。
「喔--在哪里捡到的?」齐天诺拖着长音,意有所指的问道,语气有些酸。
江水音听着实为揩控的问话,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胸口,暗含教训之意。
他就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
「当然是在公司捡到的。」她笑答。
这个答案没有满足齐天诺,却让他眸光一转。
江水音身为秘书,难免到处走动,当初也是她送公文到研发部,才让他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但他消息灵通,知道今天所有秘书都有外务,虽独她留守在秘书室里--首脑们的对外窗口。
「别以为我在地下楼层的研发部,就不知道今天二十六楼闹空城,除了执行总裁以外的人都不在公司里,妳怎么会有机会遇到他?业务部在十六、七,八楼呢!」
江水音努了努嘴,这俏皮的表情,让她的外表更增添一抹说不出来的娇艳。
「我就是在二十六楼遇到他的。其实我也不那么确定是他,只是有一通找他的电话,自称是申屠麒的前妻,对方还误以为我是李蕾……我后来打我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所以也不确定到底这手机的主人是不是他。」信任齐天诺不是个长舌的人,所以她放心的说。
这世界有太多随意说话制造纷乱的人,她不想成为那种不负责的人。
唉,若他捡到她手机后就关机,根本没机会发现自己拿错手机,不过身为业务的人,竟会主动把让人能随时联络到的重要生意工具关闭,不禁让人产生无限的好奇。
「我听说申屠麒是个工作狂,也是个能力主义者,最年轻的业务主管,居然会关机?」齐天诺啜了口冷冻伏特加,调笑道。
「很奇怪不是?」江笑音亦笑。
看见她的笑容,齐天诺迎了上来,两人的呼吸近得交缠在一块。
一张俊容在眼前放大,江水音却往后缩了点,这个不自觉的举动,让齐天诺停止了动作。
知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顺着原先的话题接下去,心里也很明白,交往才三个月,他们俩之间其实还是未知数。
「不过,妳有当事人的第一手信息,等于证实了一个骯脏的谣言呢!」不喜欢道人长短,但这种事情还是会流进他耳朵里,齐天诺笑着说。
江水音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原先顺喉的啤酒,变得有些苦涩难以下咽。
「冰山美人李蕾,是申屠麒的不伦恋人,两人有一段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她是个狐狸精等等等……唉,这些骂人的话,真是千篇一律,没有半点新意。」她淡淡的说。
她也常被人在背后这么形容,早习惯了,也懒得去解释了,可她同情也被人这样谣传的李蕾。
所谓树大招风,能力强的女强人,自然会被些无能的人因为嫉妒,而往她身上贴上恶意的卷标。
齐天诺倒是没有急着接话,他只是好奇,好奇江水音的表情,为什么突地让他猜不透,也摸不清。
任音乐填满两人之间的空白,半晌后……
「水音,妳好象对他们很感兴趣?」齐天诺玩笑式的问道。
没有预料的话语入耳,江水音抬起小脸,眉一皱地笑了。
「不特别有兴趣,但我的手机正在外头『流浪』,得想办法赶快找回来,小秘书可是得随时开机待命的呢!」她笑着说。
齐天诺含笑不语,看了眼手表,才发现两人笑谈之间,时间已经悄悄的过了几个小时。
「没想到都十一点了,明天是星期五,想不想请假?我们来自行制造三天的连假。」舔了下唇,他魅惑着眼前可爱的女人。
江水音是成年人,也不排斥男欢女爱,自然明白齐天诺言下之意,打算连着三天在被单里打滚,可是她不知为何,和他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不上不下的情况里。
她没有和齐天诺发生关系,从来没有,她不认为她应该和他进展到那一步,或者不该那么早走到那里,在对他的感觉尚未笃定之前,她不想也不愿意品尝快餐的性爱。
齐天诺是个很棒的男人,他应该被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对待,她不能以半调子的心情和他上床。
知道他不会强索,江水音双手合十,可人的笑容里掺杂了小小的歉意。
「我明天要帮秘书长准备一个重要的会议,对不--」
她未完的话,结束在齐天诺一个啄吻中。
「不用说对不起,现代男人必须具备的一点就是耐心等待。」偷香成功,齐天诺虽不满足,但仍顽皮的说。
江水音一听,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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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音道了谢后放下电话,看了墙上时钟的指针已快要走到五点半,又是傍晚时分,她一边哀叹上班族的看时钟宿命,一边却有些烦恼起来。
但天人交战不久,她便开启了特定的网页,输入她的身分和密码,然后一层一层的点选,最后是一张列表和照片,在和下班的同事们说再见的同时,她拿出纸笔迅速抄下,然后像怕被人发现一样的关闭。
身为秘书室的一员,查阅这种个人资料是基本权限。
一个小时后,黑夜带来凉意之时,江水音站在某处住宅区的楼下,抬头向上望着某楼层。
「一时冲动的来了,再来该怎么办呢?拿回手机还算容易,但是那话该如何委婉的说呢?」她低声自问着,如果可以,她一点都不希望曾经接过那通电话。
想着难以启齿的话语,若说江水音没有退意是骗人的,但受人交付如斯重要的话语,她就算不是当事人,也应该完成。
而且说出口后,她心头也许就不会那么沉重了。
若是在公司见面,最多不过十分钟,就可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但申屠麒今天请了病假,没进办公室,她还照着从员工资料里得来的电话号码打去,都联络不上他。
唉,这事要怎么速战速决呢?更何况,她要说的是不折不扣的私事,也不能太过冷漠吧,但她和他没有私交、也无从关心起呀!
突然,陷入深思中的江水音,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忙转过身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手上提着拼花布袋的帅气男孩。
她还来不及反应,那男孩便先出声了。
「妳是李蕾?没比我大几岁嘛……上来吧。」男孩淡然的说完,径自在前领路,和管理员打了声招呼,直接上楼。
江水音只歪了下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于是笑着快步跟上那高大男孩的步伐。
又被误认成李蕾了!
这是她这段时间里,最有趣的遭遇了。想到这,江水音努力爬楼梯的喘气声里,不禁冒出了几个笑音。
男孩听到那声音突然停住身子,回过头冷淡的看着江水音,眸光中有种厌恶,和视她如某种骯脏东西的憎恨火光。
「妳害定熏和我哥离婚,如果妳还有半分悔意,请妳不要那么开心,就算我哥接受妳,我也不会接受妳的!」男孩冷冷道。
江水音愣了一愣,眼前这名只比她小三,四岁的男孩,让她感觉有种少年独有的心理洁癖。
很可惜,男女之间从来就不是黑白二分那么简单的。
「他们之间的一团乱麻,也许不是局外人的你想的那样。」虽不知事情缘由,但她仍是试图解释。
虽然这档子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男孩一听,俊逸的脸蛋堆上更厚重的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江水音只觉好似被高气压给甩到,但还是认命的跟着男孩走进一间公寓。
正当她想询问屋子的主人何在时,男孩将一副钥匙,和手上的拼花大提袋丢给她。
在申屠袭的内心里,他从不否认喜欢名分为兄嫂的邢定熏,他从第一眼就喜欢上她,所以,他不会原谅让她伤心的人!
「既然我是局外人,就麻烦妳这个局内人去照顾我哥吧。」
男孩说完,像是再也不愿多留,转身就走,用力的拉上门,将被门风震到的江水音给留在玄关。
江水音望了一眼陌生的四周,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借着从阳台照进来的微弱光线,在乱成一团的鞋堆处脱下鞋子,因为找不到拖鞋,便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
「噢,好痛!咦,我踢到什么东西?」找不到电灯开关,她因为娇嫩的脚尖踢到一个硬物,而脱口惊呼。
她的惊呼开启了序幕,接下来是一连串铿锵声,加上江水音吃痛声不断的交响曲。
没想到会不断踢到东西,当江水音捂着痛脚垂泪,还想抱怨空气不流通时,她终于在墙面上摸到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按下开关,当电灯大发光亮时,她总算看清了她的所在之处。
造成她小腿疼痛和丝袜被勾破的,正是一辆不应该出现在客厅入门处的自行车,再往室内看去,更是惨不忍睹。
橱柜和抽屉全都是打开的,质感很好的布面沙发椅,罩饰散了一地,该是净空的地面,出现了大量的阻碍物,而男人的西装和领带或披或挂的散在各处,没有挂上的电话,彷佛能听到嘟嘟的响着。
除了凌乱,混乱,乱七八糟,乱成一团,这类和乱有关的字眼,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而除了遭小偷或是被抢,她也实在想不出一个家怎么能如此失序。
江水音说是傻在当场一点也不为过,性洁的个性让她手痒得几乎忘记此行的目的。
可是手上拼布袋传来的菜香,还有几个药罐,让她忍不想动手整理的冲动,假装视若无睹的在「小山丘」间跳跃,然后被一间没有光线,黑洞般的房间勾住目光,而停下脚步。
在那黑暗的房间里,传出不稳的粗重呼吸声,江水音犹豫了三十秒,便伸手按下墙面的电灯开关。
她隐约有种不该踏进去的感觉,但是她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第二章
江水音一走进房门,便有一堵高大的肉墙朝她倒了下来,把措手不及的她吓个半死,然后还被重压倒地不支。
「噢!好痛!」她眼冒金星的痛呼出声。噢,昨天小屁屁已经红肿,今天铁定淤青。
含泪用力将身上重物推开的那一瞬间,她被手下传来的肤触和热度,给唤回了理智。
眼前满脸潮红,张着失神双眼和她对望,说是呼吸不如说是喘气,衬衫大敞露出汗湿精壮结实的胸膛,而还穿著西装裤的长腿正巧卡在尴尬部位,硬生生把她抵在衣柜上的男人,正是她要找的案主大人--申屠麒。
不像昨天见到的精明干练模样,现在的他不必开口问,就能让人察觉他病得意识恍惚。
「申屠先生,你还好吧?」不为现况脸红心跳,江水音关心的问道。
要脸红心跳也不会因一个病人而起,病人在她的眼里就像是刚出生没满一周的小猫,半点用处也没有。
悦耳的声音飘进耳朵里,申屠麒却无法看清对方,发烧让他视线模糊,也忘了他为什么要从床上爬起来。
「妳……妳是谁?」不熟悉的轻柔女性声调,让他抓住最后一丝意识,有气无力的问道。
看着申屠麒明亮却无神的大眼,江水音不由得苦笑,因为他渐渐下沉的身子重量,让她快要不能呼吸。
这种死法太丢人现眼了,她一点都不想被压死呀!
「等一会儿再告诉你我是谁,先回床上躺着吧。」
但申屠袭不知是没有听见,还是真的没有力气,只是将头靠在她的颈部,整个人压了上去。
「申……屠麒……你起来呀……好重……」来不及逃出生天的江水音,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只得挣扎着说。
「小袭,我好热……」
听着他口中唤着陌生名字,江水音心里暗自叫苦,只能希望他还有点理智,能够协助她将他给弄上床,要不然这样下去,就等着两个人一起被送上救护车吧。
他是高烧休克,而她则是被重物压到肺叶,停止呼吸。
「我知道你热,我感觉得到……不过你先把右脚抬起来……对对,就是这样抬起来……很好,我要将你翻过来。」
江水音柔声诱导,趁着半梦半醒的男人听从的抬起右脚那一刻,用左手撑着他的右肩,左脚则踹向男人的右侧骨盆,使劲一推将男人差不多是她两倍的身子给翻了过去。
这几乎像是格斗技一般的华丽演出,让她倒在他身上。
趴在申屠麒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她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只觉捡回一条小命,无暇去感觉到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