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失踪了好几天,她愈想愈不对劲、愈想愈可疑,总觉得和他们脱离不了干系,可是又没有具体的证据,只好再亲自上来一探,看可不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探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不信,我们也没办法啊。”陆毅华露出没辙的表情。
“你……”她气得都想掀桌子了。“李德,你说!”
“说什么?我都跟你解释过了。”看来,他比陆毅华镇定多了。
“你以为我会信?刚刚我才问过你们小妹,你们那一整个礼拜,天天都外出工作的,还想骗我你生了重病,简直是说谎不懂得打草稿!”
糟了,忘了堵贝佳佳的嘴了。那个小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两人互看一眼,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回这个谎。“呃……我骗你,是有原因的,因为我们大老板也有案子要进行,他的比较急,所以我们先把你的搁下,为了怕你生气,所以我才……”李德急中生智,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好!陆毅华暗自在心底叫好,对于好友的反应和沉着,他称许不已。
裘玉蝶眼冒火花的直视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真的说得出理由,这下,她也没有什么立场来硬逼他们交人了。
“老板娘,你听到了喔,我们真的没有跟踪你女儿,更不晓得她人在哪里,我看,你还是报警吧。”陆毅华“好心”的为她建议道,一点也不怕惹罪上身,因为他是了解她的。
报警?!这两个字窜入她的脑海里,令她寒毛直竖,这是她最最深痛恶绝的,她生平报过两次警,都是为了同一件事的丈夫外遇,捉奸在床。这两个字就像是地雷一样,会爆开她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这一次,因为女儿,她又要报警吗?
不!直觉告诉她,女儿的失踪,并不是和什么掳人、勒索有关,也许是和她有关……因此,她才会低调处理,连在饭店里都没有张扬,只对外宣称,姚经理因事请假,暂时不会来上班。所以,她绝不能报警!
裘玉蝶倏地起身,面无表情的冷说:“要不要报警,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多事。”
“当然,我们也没那么闲。”陆毅华闲闲的应道。
“你们的老板到底是谁?”她突然问道。
“怎么?老板娘是要查我们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吗?没问题,你尽管去查好了,我们不怕的。”
“我是要投诉你们。”
“啊?”
“委托你们办的事,拖拖拉拉的,害我的女儿都不见了。我要让你们老板知道,要他管管你们!”
陆毅华有点失笑的回道:“不用了吧?我们老板他很忙的,根本没空管我们。”他觉得她还真无聊,女儿都不见了,还这么多事!
“有多忙?他的公司可以不管吗?”
“拜托,他旗下有那么多大事业,我们这个小小征信社,不过是给他塞牙缝用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喔,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了,我说出来一定吓死你,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氏集团总裁——秦、自、呈。吓到你了吧?”陆毅华笑说。
秦自呈?!这三个也是她的“地雷”,威力更胜前者。她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脚。她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居然是这家征信社幕后的大老板?她怎么也想不到……
二十多年不见了,她对他的恨意,从来不曾消失过。
“老板娘,你怎么了?”李德感觉到她有些异样。
“没什么,我走了。”
一说完,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的。
“佳佳,送客!”陆毅华紧接着对外吼道。
“她看来不太对劲。”李德说道。
“管她的,反正她不再追究,这就行了。”
裘玉蝶往外一路急走到电梯门前,而贝佳佳也跟着她追了出来。她站在她身边,直盯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裘玉蝶转身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贝佳佳赶忙送上一张名片,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贝佳佳,你叫我贝贝或佳佳都行,我是‘狂浪征信社’的第三名调查员……”
* * *
“喂……好,我知道了,谢谢。”
李德挂上电话,直驱“风蝶大饭店”。
刚刚是饭店的柜台总机打来的电话,对方通知他,裘玉蝶已经离开饭店,他可以进来找姚羡宜了。
这就是大伙联手帮助他们这对苦难有情人的其一事迹。不过,谁也没有多事的发现到,为何连李德也要避开裘玉蝶?只晓得要帮助他们,不要碰到“董事长”就是了。
“叩、叩、叩。”
李德在门一打开后,便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昨天,他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来接姚羡宜外出用餐,却意外见到她房里多了一名访客,隔壁房十七岁的男孩传育铭,虽然,他很识相的没有跟着他们同行,可是李德却有些不是滋味和担心,因为,傅育铭的长相非常俊美。
“你在看什么?”
“看他在不在啊?”
“喔,他去补习了,进来吧。”
姚羡宜关上门,跟在他后面,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李德回头,发现姚羡宜的目光。“怎么了?”
“我是在想……你是不是很讨厌育铭?而为什么你会讨厌他呢?”
“我哪有?”他神情慌张的否认。
“可是,我直觉你有。你昨天还一直追问我有关他的事呢。”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要守密。“我只是好奇嘛,他一个未成年的少年长期住在这里,任谁都会好奇的啊!”
她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
他走近她,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不是要去吃晚饭吗?”
“我想晚一点再去,我肚子还不饿。”她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水给他。
“都七点了,还不饿?”
“你饿了的话,先去吃好了,不用管我了。”她顺势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呢?李德跟着落座在她的旁边。
“其实我不饿,我只是怕你饿了,你要几点吃,我就陪你几点吃。”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不用特地来接我去吃饭,你不是说这两天你有案子要跟的吗?”
“那也不耽误我来接你吃晚饭的时间,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
“怎么?我已经从你的公事变成你的私事啦?”她口快的接话,促狭的表情逼视着他。
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半天他才镇定道:“别说什么私不私事的,我们是朋友啊,况且现在又要演戏,我们是一对苦难鸳鸯,更是你现在身边惟一的支柱,我不来接你吃饭,放你一个人,饭店里的人会怎么想?”
“喔,原来你对我的好,只是演戏,那我真是会错意了。”她流露出相当失望的神情。
“不!不是这样的,不全是……”听她这么说,李德心里急了,可又没胆辩驳她的话。
姚羡宜凝睨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算了。”他还是投降了,面对着冷若冰霜的她,他还是一点勇气也没有。“你认为我是在演戏的话,那就是了,随你怎么想。”
他这样的回答,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还是感到有些失望,也气他的温吞、气他的理性、气他的怯懦、要是换成小陆,绝对不会是这样,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突然,她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他的话,还是自己这些毫无头绪的想法,她不再说话了。
两人间静默了一会,李德受不了了的开口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为什么都不说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直截了当的问,只想弄个明白。
她大胆的问话,吓傻了他,虽然明知她直率、敢爱敢恨,却也没有想到她竟会这么直接。
“我……你在说什么?”他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而且是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开始了,对不对?”她把脸凑进他。
“不对!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他断然的否认。
“是吗?就算不是一见钟情,也有起码的好感吧?”
是又怎么样?!你非得要弄得这么清楚吗!你又不爱我……
他恼怒的、烦躁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清凉的晚风,吹散掉他一身的热气。
“你谈过几次恋爱?”她站在他身后问道。
“一次。”他愣了会,才回答。
“一次?”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生平只谈过一次恋爱,她不无吃惊。
“我二十岁的初恋,一谈就是八年,也没什么空档可以谈第二次了。”他略带幽默的回道。
“那分手的时候,你的心里一定很痛。八年,有太多的回忆了。”
“其实还好,我们好聚好散,记得的回忆也都是美的,没有太大的伤痛。”
“也许她比你痛吧?我无法想象,她怎么会放掉你这样好的男人。”
她的话,让李德的心湖泛起狂喜,他倏地回头,怔怔的问道:“你认为……我是一个好男人?”
“难道你不是吗?”她反问。
“如果我说我是,你就会爱我了吗?”他脱口问道。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自己都错愕了。
姚羡宜的错愕不比他少,她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会守得这么紧,现在经他口中说出,算是有点眉目了。她也可以好好的想想,今后该怎么继续他俩这暧昧不明、真真假假的关系……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真是窝囊透了,说了,就能够改变什么吗?
啥?他居然还道歉?姚羡宜翻翻白眼,生平没碰过像他这样“龟毛”的男人,话都说出口了,还不懂得乘胜追击。罢了,反正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番。
“那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饭去看一场电影,接着再去酒吧喝杯酒,今天我想玩得晚一点再回来。”她主动挽上他的手。
李德讶异她的举动,以往,她只有在人前才会这么做的,人后,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
“怎么?你今天不想陪我?”看他呆住了,她疑问。
“不,当然不是,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眼露深意,嫣然一笑。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
* * *
秦氏集团——
秦自呈的办公室有两位访客来访。一位是他的老朋友刘权,一位是他朋友的儿子陆毅华,两人聚集此地,为的就是上回委托“狂浪征信社”的调查报告。
刘权花了一点时间把所有的报告、照片看完。
“如何?有没有什么问题?”秦自呈问道。
“还好,只不过她朋友少了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活动。我想,她有些寂寞,今后,我要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刘权回道。
“这样是对的,事业重要,老婆、家庭也一样重要,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
“陆先生,谢谢你,我现在就开张支票给你。”刘权回头对陆毅华说道。
“谢谢……可是,刘先生,你真的认为没有什么问题吗?你太太她多次出入这家饭店,你不想再追根究底下去,她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吗?”
“那是她的私事,我不想管。”他淡淡的回道。
啊?老婆三番两次的进入了著名的“偷情大饭店”里,做先生的竟不追究,这样的胸襟也太大了吧?
“可是……”陆毅华还是无法理解。
“小陆,别再说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你也别干涉了。”秦自呈出面阻止。
“那好吧。”
“喏,这是你的支票。”刘权将开好的支票递给他。
他接过来”看,眼睛张得比牛眼还大。“三……三十万?!这太多了吧?不用这么多的,其实你是老板的朋友,我应该一毛钱都不收的。”
“开门做生意,哪有不收钱的道理呢?更何况你奔波、忙碌了这么多日子,三十万是很合理的数目,一点也不嫌多的。”
他看看秦自呈,想听他怎么说。
“你就收下来吧,老刘硬要给,我也没有办法。”
“喔,那就谢谢了。”他对刘权说道。
哇!真是太爽了,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麻烦你,这些照片和报告,你帮我处理掉吧。还有,所有你知道我太太的事情,一律不得对外透露。”
“这是当然的。保守客人的秘密,是我的职业道德,你放心。可是,这些照片你不打算带走吗?”
“不必了,你帮我处理就好。”刘权站起身,对秦自呈说道:“那我先走了,我还有点事,改天再一起吃饭。”
“好,改天和傅湄一起到我家里来,我们再好好聚聚。”
刘权离开后,陆毅华和秦自呈聊了一会,也起身告辞。在他离开他办公室之前,他突然又想了一件事。
“对了,秦伯伯,最近有没有一个姓裘的女人,打电话来找你吗?”
“姓裘的?应该没有,裘什么?”
“裘玉蝶。”
“裘玉蝶?!”
陆毅华看到他脸上惊讶的表情,几乎和裘玉蝶如出一辙。莫非他们认识……
“是啊,秦伯伯,你怎么了?”
“没事,你问她有没有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啦,我们之前帮她处理一个案子,她不甚满意,说要打电话找你投诉我们,我问问看罢了。”
“喔,是这么一回事。”他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还停留在前一刻的情绪当中。
“那秦伯伯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等一等,那个裘玉蝶,年纪是不是四十初头?”
“是呀!还有两个女儿呢。”
“你先不要走,把你所知道她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 * *
好不容易,陆毅华把他知道有关裘玉蝶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秦自呈后。步出秦氏集团的他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傅嘉妮,想庆祝他赚了一大笔的钱。至于秦自呈和裘玉蝶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也无暇细想。
“喂,你起来了?”电话打通了。
“嗯,三点就起床了。”
陆毅华替傅嘉妮办了一支手机,由于隐藏得当,一直没让裘玉蝶发现,而靠着这支手机,他们常常热线不断、情话连连,感情更是增进不少。
“晚上一起吃饭,庆祝、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我今天收到一张三十万的支票,是上次那个案子的。”
“哇!三十万,很多呢!恭喜你了。可是……我不能出去啊,妈妈大概六点半就回到家了,现在都已经五点了,赶得回去吗?”
“谁要你赶回去了?”他没好气的语气。“你就留一张纸条在桌上嘛,你告诉你妈,说有朋友生日请吃饭,这不就得了。”
“不行哪,她回来看到我不在家,会生气的。”
“她生气?我也生气咧!你当那么久的乖宝宝,你不累啊?偶尔一次不在家吃饭,又有什么关系?我真是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