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他决定不论用什么手段,也要叫罗婉莉离开。
他坚定的说:「我会叫她离开。」
念霓吃惊的推开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会在最短时间内把她赶走,免得在她的阴影之下,你永远没办法对自己有信心。」
「不行!」念霓睁大眼睛,本能的反对,「这是她家呀,把她赶走她能去哪呢?不成不成,虽然她心地不好,但她毕竟是我妹妹。」
开始认为她的善良无私是项缺点的梵宇,不屑的冷嗤了一声,「她能去哪,她能去的地方可多着呢,你该不会以为报上写的全是空穴来风吧?再说,这几年她不是对你们母女未曾闻问吗?人家都不管你们的死活,你为她设想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念霓没办法那 狠心地对待自己的手足。
「没什么可是。告诉我,雨儿。」他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假如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对她的离开,你会有任何难过的感觉吗?」对梵宇来说,她的感觉最重要。
「我--」念霓迟疑,她不能昧着良心说,假如她和婉莉没有亲情羁绊的话,她仍愿意忍受婉莉的利嘴。但毕竟她们是姊妹,所以问这问题丝毫没有意义,不是吗?
念霓的迟疑已经给了梵宇足够的理由,他不必担心婉莉走了会让她伤心。他微笑,「我明白了。交给我处理,你不用担心。」
念霓还是觉得不妥,她企图阻止他,「你不要乱来,妈--妈会难过的。」
梵宇为她的可爱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你母亲恐怕会比我更高兴呢。」看她仍一脸担忧,他向她保证,「我会先跟她商量,问问她的意见。」
*****
「她能离开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莫非你有法子把魔女弄出去?」叶玉玫没好气的问着梵宇。
梵宇谦虚的颔首,「我会找到办法的。」
叶玉玫想起他是孟家人,而以孟家的权势的确可以想到不少好办法,但表面上她仅能知道他是个摄影师,因此她故意问:「以你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子,能有什么法子?」
梵宇莫测高深的微笑道:「我十分擅长说服的技巧,你们就不必担心了。」
*****
梵宇找上罗婉莉是在一个叶母和念霓都不在的下午。
婉莉见他单独来找她,一脸惊讶,以为他终于明白她比念霓好,随即妩媚的对他微笑,「怎么,终于对她厌烦了?」
「有件事想麻烦你。」梵宇有礼的说。
婉莉的纤纤玉手挑逗的抚过他的胸膛,「说呀,何必这么生疏,我可是没把你当外人哦!」
「请你离开这里。」梵宇神色未变的拿下她的手。
以为梵宇愿意把她纳为情妇的婉莉,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楞住了,然后娇媚的打他一下,「唉唷,讨厌,不要开这种玩笑嘛,你把人家吓了一跳。」
「恐怕我不是在开玩笑。」梵宇仍是一贯的冷静。
婉莉终于发觉不太对劲,拉下了脸问:「你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要我走?我又为什么要走?你别忘了,这可是我家,你才是外人。」
他冷淡的开口:「要你走的原因很简单,是为了不让你再伤害她。你有三天的时间整理行李。」
婉莉没有假装听不懂「她」指的是谁。她皱起眉怒视他,尖声问:「为了她?你这个花花公子居然会为了个普通的女人把我赶走!她到底有哪点比得上我?」
「正好相反,是你没有一点比得上她。」梵宇微笑。
「笑话!论长相、论身材,我都在她之上,为什么你那么护着她?别骗我说你们是夫妻,我压根儿没信过!」婉莉气红了眼。
「你说的或许都对。可惜的是,最近我才了解里面的东西要比外表重要得多。她是一颗未开采的黄钻,而你顶多是……外表绚丽的苏联钻。」他侮辱人的咧嘴嘲弄。
婉莉气结,她威胁他,「是吗?好,我现在就去通知各大媒体孟二少爷是我姊夫,让你和她弄假成真,绑在一起一辈子!」她作势要打电话。
不是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梵宇奇异的并不害怕,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对和同一个女人相守一生的想法不感到恐慌,他甚至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婉莉只是想吓唬他,真让他们弄假成真对她并没有好处。她愤然的摔下电话,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漾起邪恶的笑容。「你真那么喜欢她?那倒好,我是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好好折磨她。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而我也不在乎,反正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况且她妈也快死了,到时候她还不是孤伶伶一个人?哼,我不会让她好过的!」她撂下狠话。
梵宇努力抑制想杀人的冲动。他冷冷的说:「你不会有那个机会。我话就说到这,你有三天的时间。」他转身离开这令他作呕的女人。
她在身后叫嚣:「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样?」
梵宇顿了一下,笑着说:「后果自负。」
婉莉为他声音中的无情发了个冷颤,她第一次体认到,他的威胁也许不是随口说说。
*****
虽然是生平第一次恐吓人,梵宇仍做了必要的手段,讶异的发现孟家的财势确实带来了不少方便。他并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因为那是罗婉莉自找的。再说,所谓先礼后兵,他已经很有礼貌的知会她了,若她不听,那么他也只好使出最后手段。
接下来的两天,只能用恐怖、可怕来形容。婉莉像泼妇般张牙舞爪的对他们三人极尽侮辱诟骂之能事。叶玉玫当她疯了,完全不理她,偶尔讽刺的回她几句。梵宇则是除了念霓上班的时问外都伴着她,婉莉一出现就带她离开是非地。
因此婉莉的叫嚷除了带给众人耳朵不适外,并没造成伤害,反而把她自己的嗓子给喊哑了。
到了最后期限的前二天,婉莉接到一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命令她这一、两天内要是不回去恢复走秀,将不再和她续约。
由于她签的约只到半年后,也就是说,半年后她将失去工作。她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只是她没料到梵宇真愿意为念霓做这些。
但她不肯认输,她相信以她还小有名气这点,一定会有别家公司愿意聘用她。于是她打了几通电话去询问一些有规模的公司,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结果--上层交代下来不能用她!
婉莉吃惊极了,开始有点忧虑。以她爱挥霍的个性,身边根本没有积蓄,也就是说,六个月后她将喝西北风!
她试着联络和她有过露水姻缘的那些人,岂料他们不是拒听她的电话,就是推说不认识她。好不容易有个搞贸易的小商人接听她的电话,却畏畏缩缩的说他不能包养她,否则孟家将不把一些小生意让给他做,到时公司恐怕会倒闭!
婉莉没听完就挂了电话。男人!全是些没用的东西。
事已至此,除了听从孟梵宇的话,她无路可退。她没有一技之长,只有美貌与身体可以利用,如今竟连这些也毫无用处了。
婉莉愤恨的承认孟梵宇赢了。现在她只剩最后一个筹码--念霓那小笨蛋的同情心。
这晚她刻意打扮得朴素,看来清纯无害。她照镜子练习无辜和忏悔的表情,满意之后,走到客厅准备进行计画。梵宇一看到她就拉念霓要走,她赶紧走到他们面前,亲热的唤了声「姊姊」,并用练习过的表情看着她。
「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对,你原谅我,不要让姊夫把我赶走好不好?」婉莉在心里咬牙切齿,谁会想到有天她罗婉莉竟要向她一向瞧不起的继姊低头,真是呕死人了。
念霓一听到她那声「姊姊」就心软了,她拉拉梵宇的袖子,求情的望着他,「梵宇!」
「不要替她求情,你看不出来她在演戏吗?傻女儿。」叶玉玫不层继女的卑鄙行径。
梵宇同样不屑的看着气得脸色发白的婉莉,赞同的说:「我同意妈说的话。」
「可是……」念霓得不到他们的支持,语气有些薄弱,但一看到妹妹泫然欲泣的神情,她再说:「她已经知道不对了,我们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吗?」
「当然可以啦,等到她工作结束,她爱回来就回来,没有人拦着她,现在是工作第一嘛。」梵宇四两拨千斤的拒绝。
婉莉急了,「可是,那要六个月后啊,我一点也不想离家这么久。我……我想好好陪叶阿姨走完她人生最后一段路,姊姊,你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把我叫回来的吗?」
「嗯。」念霓急切的点头,「我是想在最后这阶段能够全家团圆,所以才叫婉莉回来。」她难过的说,想起母亲的大限已不远。
「我的乖女儿,妈知道你是为我想,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回来反而会让我死得更快?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在死前最后三个月有她为伴啊。」叶玉玫说。
婉莉听到这侮辱气得火冒三丈,已顾不得什么了,她朝继母大叫:「你这样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你对得起爸吗?」
叶母犀利的答:「我倒觉得是你对不起你爸爸。他要是知道养出这么一个自私无情的女儿,我想他在坟墓里也会跳出来骂你这个不肖女!」
「妈,你不要这样。」念霓安抚道,不希望家人反目成仇。
听到继母的话,婉莉震了下,有股不熟悉的愧疚涌上心头,但她马上将之拂去。她眼里怀着愤恨,看向无动于衷的孟梵宇,及彻底和她撕破脸的继母,最后看向抱歉地看着她的软弱没用的继姊。明白到求情也没有用,他们是不可能让她留下来的,她一扭身回房去收拾行李。
再出来时,三人仍在客厅,她恶意的对继母说:「我希望妳死得很痛苦。」
再对惊楞的摇着头的继姊说:「还有你这个贱女人,不要以为已经胜过我,我们走着瞧!」
最后到了门口,她嘲讽的对梵宇说:「孟二少爷,我会记住你的恩情。」
梵宇同样嘲讽回道:「不敢不敢,罗小姐还是快走吧,免得去晚了,连工作也没了。」
罗婉莉咬牙,大力摔上门,离开他们的生活。她在心里发誓--她总有一天要再回来!
第六章
自从婉莉走后,生活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三人里,最高兴的应该要算梵宇。他觉得没有那恶毒女人的日子简直像到了天堂,而他也不必再担心念霓会被她的恶毒言辞伤害。现在他们三人和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像真的一家人。
另一方面,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念霓身上的改变也逐渐显现。灰暗、没有特色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活泼,合宜地表现出女性柔媚的曲线而又不致暴露。而她脸上那副大又难看的眼镜也被丢弃,没有了眼镜的遮掩,她白净的脸庞和细致的五官便完全展现出来,和她的发型十分搭调。
此外,梵宇为她买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和保养用品,而她就像块海绵一样,努力地吸收他所教的各种知识。
不过一个礼拜的工夫,她就和从前判若两人。梵宇得意的想,如果把她以前的照片拿来和现在比对,不认识她的人一定没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现在的她,清丽飘逸,浑身散发出娇柔的女性特质,一颦一笑都充满自然而诱人的魅力,足以使大部分男人为之疯狂。她不是美艳型美女,但她天生带有的那一点羞怯及神秘感却使她更显迷人。
他也受到她的吸引,而这也正是整个计画中唯一脱出常轨的部分。
他设计这计画原本是为了转移自己对她不寻常的欲望,但他不安的发现,随着每一次的相处,那份吸引力不但没有消退,反而燃得更炽烈,不全然是欲望,还夹杂了一些他现在不想去深究的感觉。这令他不安,因此他选择不去理会这些恼人的感觉。
此刻,他佣懒的躺在床上,双手交置在颈后,注视她穿了他买的新衣,立在大镜子前审视自己的窈窕背影。
他欣赏的看着这袭丝质的银白长裙,在她身上造成的惊人效果。他一向偏好丝质衣物,或许是因为它的柔顺、服贴,更能显现出女人独有的风情。
他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美好的颈项、裸露出的一块美背,再往下看到她曲线优美的臀部曲线,丝料紧密的贴着她,勾勒出诱人的形状。
梵宇渴望的注视她,努力抗拒把她拖到床上,火热的对她做爱的冲动。
察觉到他炽烈的眼神,念霓半转过身,娇羞道:「你干什么这样看我?」
梵宇在心底发出惨痛的哀嚎,她为什么要转过来呢?还半侧身,使她全身曲线毕露,尤其是胸前完美的圆弧状更形突出,根本就在引人犯罪。
为了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当举措,他移开视线,挤出个苦笑,有点无奈道:「不,没什么。」
念霓好奇他怪异的反应。他不喜欢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感觉吗?她再对镜望望,不会呀,她倒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其实只要是他为她买的东西她都喜欢,她微笑地想道。看向镜中人影,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对的,现在她看来没有以前那么糟了,而这一切全是他的功劳!念霓心中充满对他的感激与爱意。
她由镜中偷瞧他--他不知在看哪,反正不是在看她--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她漂亮?看他的反应,大概没有吧,毕竟他接触的女人都是美女,而现在的她也许只不过脱离「丑」,而提升到「普通」的程度罢了。
梵宇也同样在思考--计画还要进行下去吗?她已经够漂亮了,自卑也在他的赞美和外表的改变下渐渐消失,似乎没有必要再继续了。梵宇肯定她现在已能吸引够她应付的追求者,变得比现在更美对她也不是件好事,她只是需要恢复自信,而不需要变成尤物,引来全世界男人的觊觎吧?!
挥开这讨人厌的想法,梵宇下了决定--计画终止,而终止之前他们还需要做个实验,来证明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开始向念霓说明他的构想……
*****
晚上十点,东区一间雅致的咖啡馆内。
念霓坐在靠人行道的桌前,隔着玻璃看外面,整颗心却全在坐离她三张桌子远的梵宇身上。
来这儿是他的主意,叫她坐这儿看外面也是他的主意。他说若她怀疑她如今的美貌,只要看看今晚向她搭讪的男人有多少,就可以证明她的自卑根本没必要。
测验时间定为一小时。她知道这对他和她都是很重要的一步,一个最终的证明。但她却只想回家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