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当然好,但是两个都是无价之宝,不论伤了谁都不可以的。」
「你的顾忌我能了解,那么当面问问她们,让那两位自己选择。」
「她们两个会争着当饵,二者选择其一,我看还是让雨臻来做吧!」
「夙兄,好胸襟!」
「不如说,我怕伤了曜风的心肝宝贝,招架不住他的怒气。再说雨臻是公司的一分子,为了公事若有闪失,我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保护不周,对总裁还说得过去。」
「不行,这样对雨臻不公平。」
办公室被丁月泠突兀的吼叫声划破寂静,夙震孝抬头正好瞧见她圆滚滚的双眼瞪着他,侧目旁观的穆天毅连点惊讶的表示也没有,显然他早巳发现月泠溜进办公室来了。
「你很没有规矩,怎么可以不敲门就乱闯?」
「别发火,我给你送资料来,最新的评估报告,还热腾腾的哟!」
「少邀功,你是拿它当跑下来的借口吧!」
「是又怎样?我如果没下来怎么能听到你们的『阴谋诡计』?」
「没你的事,我们已经决定了。」
「我不同意让雨臻冒险,就算曜风在他也一样不会肯的,所以应该由我来做,尤其这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正好是我,不是吗?」
「别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好像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吧!你如果有个万一,要我对静园的老爷子和曜风怎么交代?」
「哼!少对我提静园,他是他、我是我,有什么好交代不交代的。」月泠不屑的冷哼。
「一切有我,绝对不会让她有意外发生。」穆天毅对这个在丁月泠身旁频频出现的名字,有着一识其人的好奇,更有着一较长短的豪气。
「你瞧,我有个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保镖陪伴着,你尽管放心。说真的,你还是把心思留着多关心点雨臻吧!」
夙震孝看着穆天毅坚定的眼神,豁然地了解到月泠在穆天毅心里所占的分量,恐怕不亚于他对雨臻的重视,虽然曜风和他都很疼爱她,但是爱情和亲情毕竟是无法放在同等点衡量的。转望月泠,夙震孝怀疑这个精灵的丫头,面对穆天毅的感情,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不懂?
「死盯着我看什么?不服气我说的话是吗?你自己心里明白,公司的事情她大可以撒手不管,每年那么多的股息够她环游世界,当个优闲的大小姐,如今她这么卖命还不是因为你和曜风,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你,扪心自问你对她又如何?」
「我哪里对雨臻不好?居然让你这么忿忿不平。」
「你哪里对她好?想理人的时候才待她像个宝,别扭的时候又拒人千里,谁受得了你的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我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有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夙震孝望着丁月泠,看她摆出一副「对牛弹琴」的表情,实在忍不住想笑,他清清喉咙故作严肃地说:「小孩子少管我的事,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曜风吧!」
「哼!他又不会吃了我。」
「很自信嘛!到时候就会知道。好了,谈正事,评估报告怎会这么快就做好?」
「早上雨臻根本没有在休息,而是辛苦地忙着赶报告,刚刚我们俩共同努力,当然快啰!有了最后的这部分,这个共同开发的案件可以成定局了吧?」
「差不多了,就只等曜风下决定去签约。」
「依照我们的猜测,昨天潜入总裁办公室的家伙,目标可能就是这份报告书。」月泠看到夙震孝对她说的事一点都不意外,明白她猜对了,「所以我们准备了两个版本,让双方各取所需,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等对方发现情报有错时,事情早已完结,到那时候你们就有时间好好的整顿公司了。」
「行!就这么办,这点子不错,想是出自你手,雨臻心软绝不会赶尽杀绝的。」
「喂!这么说不公平?!是你们说『无毒不丈夫』的,现在怎么我变成恶人了。」
「这是在夸赞你,大小姐你就别抗议了!」夙震孝对丁月泠一向是既疼爱又喜欢逗她,每每碰在一起就免不了会斗嘴。「再说,你自己对雨臻说的话没有忘记吧!要撒娇也需找对人,你别搞错对象了。」
月泠对于夙震孝的调侃,心里虽然甜甜的,脸上却掩不住羞意,她明白震孝在回报她早上对他和雨臻的捉弄。
「你敢笑我,没关系。等我告诉雨臻,亚莉莎要到台北来时,看谁难善后。」
丁月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夙震孝收起玩笑的表情,他紧绷嘴角,微睁眼瞳,「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我初春的纽约之行,在时代广场巧遇亚莉莎,她对你念念不忘,频频地问起你的一切,例如婚事、工作--我当然据实回答,临行她托我问候、转告你,秋天将有亚洲之行,她会专程来拜访,和你叙叙旧情。」
月泠看着夙震孝越皱越紧的眉头,心底暗暗偷笑,「算算时日,只怕也快到了。」
「你怎么不早说,非等事到临头,才等着看笑话吗?」
「早说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早些被雨臻知道,只会让她再哭一次,让她记起当年因为亚莉莎的事,赌气答应和曜风假结婚,为着去向你解释,却变成在你的加护病房里度蜜月;我不希望这些陈年往事重新困扰她,尤其你的态度不明,无法给她支持和依靠的时候,那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当年是亚莉莎太一相情愿,才会有后来以讹传讹的误会,弄得不可收拾;如今我的心意如何,雨臻不会不懂的。」
「你不把对她的情意表示清楚,她会懂才有鬼,到时候雨臻要是一气之下出了什么事情,后果绝对够你受的。」
「你很幸灾乐祸。」
「错了,我很鸡婆……」
穆天毅轻松地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打量丁月泠,看着她卖弄唇舌,真的是本性难改,偏又碰上夙震孝这个万事精明,却被爱所困的人,难怪唇枪舌战永远不会平息。
缓步向前,穆天毅环住丁月泠的肩膀,打断她的话,「丫头,既知多事,莫再饶舌,往昔有一话最切此时,『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感情一事,唯有当事人最清楚,你少操心,我们还是早些离开,不要耽误了夙兄的正事。」
穆天毅不待丁月泠抗议,伸手拿桌前的空白报表纸振笔直挥,瞬间掷笔起身,向着夙震孝礼貌的告辞。
丁月泠好奇地想看穆天毅在纸上写了什么,却被他勾着臂膀带出夙震孝的办公室。
夙震孝拿起那张纸一看,就被那手苍劲的笔迹吸引住目光,他喃喃念着纸上词句:
尘封宝镜懒梳妆,
落尽庭花怕卷帘,
良缘若非前生缔,
难道相逢竟偶然。
他不禁落入沉思。
****
「金融卡、存折、图章。」
推开桌上的披萨盒和可乐罐,月泠把从银行办出来的东西交给穆天毅。一离开夙震孝的办公室,月泠就带着穆天毅赶在银行下班前,将他的银行帐户办好,存入卖了金元宝的支票,和多笔他工作的酬劳。
穆天毅对多样化的各国食物充满新鲜感,每次外出月泠总是带他尝试不同的口味,看着她吃下大半个的披萨,和满满一杯绿茶冰淇淋,使他对月泠怎样保持匀称的身材感到好奇,不禁摇头。
「别小气啦,你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月泠晃晃手上的存折,「才让你付这点帐就心疼了吗?」
「怎么可能?我最不计较这等身外之物,是你坚持要我办这些东西的,依我之意,钱就交给你处理岂非方便。」
「那怎么行,你得学着自己处理财务,以免哪天我不在身旁时,才不会穷困潦倒、流落街头。」
「这倒不会,反而是哪天换成我回去时,这些钱与我何用,还不如全数交于你。」
「别吓我好不好?说什么回去嘛!你能回哪里去?」月泠被穆天毅无意说出口的话,搞得心神一乱,不由得情绪大落。
穆天毅惊见月泠的明眸霎时一暗,急促的语气掩不住心里的慌乱,安抚性地他拍拍她的肩膀,「别紧张,我只是说如果,何况天意难测,说不定何时何地我又会突然消失,就像我平空出现一样,那并不是我的意志所能控制的。」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月泠孩子气地捂住双耳,又气又急的模样更教人怜爱。
穆天毅完全没料到他一句无心之语,会引来月泠如此大的反应,轻轻地拉下她的双手,将她娇柔的身躯纳入他的怀中,双手轻扶她的纤腰,盯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慎重地说:「我保证,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再提离去的事情,当然除非你赶我走。」
「真的,不骗我?」
「我辈江湖中人『轻死重一诺』,你胆敢不信?」穆天毅故意沉声逗她。
「相信、相信,我怎敢不信,不过你还要答应我,即使我开口赶你,也不许走。」
「丫头,这样说太霸道了吧!」
「哪里会呀!想来,我一定是说气话才会赶你,所以你绝对不可以当真。不管啦!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唉、唉……!」穆天毅连声叹气,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深深的期盼,俯下头,他用鼻尖磨着她的,故意迟迟不做答复。
听不到想要的承诺,月泠失望地一挣,想离开他的怀抱,穆天毅却已两手交握于她身后,将她拥得更紧。
无力挣脱,月泠只好嘟着嘴怏怏地看着他。
「你真的被宠坏了,而且又很不讲理,但是偏偏一遇上你撒娇、生气,我就心软,你说怎么办好呢?」
「你的意思是答应了,对不对?」
「你的要求我怎么敢不答应,万一你火大赶我走,我是走、还是不走好呢?」
丁月泠羞怯的娇颜满布红云,白了穆天毅一眼嗔道:「讨厌,你笑我。」头一低害臊地藏入他的怀中。
「月泠!」
轻轻地她「嗯!」了一声。
「知不知道你的头发有多少,想让我数一数,是吗?」
月泠双颊红晕泛至耳后,抬起了头,神情猛然一震,因为穆天毅的脸就在眼前,好近,好近;她的心怦然乱跳,她看见了穆天毅的双眼,他也正看着她,她想躲,但是却像被迷住了一般无法移动。
忽然,她觉得穆天毅的两眼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跟夜空里的两颗星星似的。闪亮的星星带着光和热,慢慢向她逼了过来,逼得她透不过气,热得她双唇发干,心跳加剧;终于,那热落在她的红唇之上,炙热,这股炙热像电一样,刚落在唇上就传遍了她的全身,她忍不住泛起一阵轻颤,而且感到一阵晕眩……
许久,许久,月泠从晕眩中苏醒过来,羞怯怯,不敢再接触那双眼睛,却忍不住想看看他。
低低地,穆天毅温柔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生气了?」
「没有。」月泠在急促地回答声里,仰起头,才惊讶地发现她和他的脸依然如此接近,只要她再往上抬一时,或是他再往下移一时,他们的唇就会再次相触。月泠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再尝试一次,但是却羞涩的不好意思行动。
「你怎么可以……」她喃喃低语。
「那么你给我一个不可以的理由?」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嘛!」
「时间的长短并不代表人与人相识程度的深浅,对我而言,你我之间可以交心、交命,这和时间长久于否,又有何相干呢?」
「可是……」
「别再可是了,如果我告诉你,在你我初识的当时我已经有这个念头,而我将它藏于心底许久,就是怕会吓着你,这样你是不是好受些呢?」
「唉!我惨了,居然留只大野狼在身旁,要是让雨臻知道,准会笑死我,下午我才对她说,你是位谦谦君子,叫她不要杞人忧天,如今,唉、唉呀……」
「怎么叹起气来了呢?我有哪里表现得不像个君子吗?」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像个君子,浪子倒比较像。」
「那我岂不是空担了风流之名,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是浪子行径。」
穆天毅在月泠的眸中看到各种情绪闪动--娇羞、不安、欲望。他只注意到欲望,他的唇轻滑过她的太阳穴。
她的膝瘫软如水,心慌地想扭开头,「不,不要……」她惊骇地发现自己不稳的口吻。
穆天毅细语喃喃,手滑上她的背直到她的身躯和他贴合,「放心,别紧张,我只是要吻你。」背后的手指移动,按紧月泠转动的头,她的头驯服地向后仰。穆天毅的唇随即覆上。他的唇轻刷过她的,在逗弄、在折磨、在撩拨。嘴贴着嘴的抚慰,游戏般的轻咬。甜蜜、轻柔而且引人入胜。他的唇温软滑腻,在她的嘴上划下呢喃的痕迹,他的舌探入,亲密地品尝她。
她全身一僵,不是出于恐惧、愤怒、更不是抗拒。那是震惊,一波接着一波。一股说不出的愉悦跃进她心湖,这是她从来不曾梦过的诱惑。悠然、闲适、酥软却无可逃避的诱惑。他的唇吻上她细致的下颚,她听到自己的喉头发出无助的嘤咛,终于她哆嗦臊热地依靠在他的臂弯。
接着月泠的手臂圈住了穆天毅,手指陷进他浓密的发丛,心跳乱蹦,她的嘴从顺服变为贪婪,饥渴而迫切地贴住他的唇。天摇地动,他沉入热吻,让激情接管。
一时间,屋子里好静、好静,微晕的灯光,映照在两个深深沉醉于爱恋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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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PUB角落里,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晃不定,雨臻孤单的独坐,相伴随的是桌面上几个造型优美的空酒杯。虽然满室的热歌劲舞沸腾,人声喧哗,但是这一切却仿佛离她好远好远,她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目光透过杯里七彩的调酒,心思早巳远扬。
「嗨!想些什么?」
一个活泼热情的声音,轻缓地拍在沉思的雨臻肩上。她恍然惊醒,PUB那美艳主人似春花盛开的娇颜,正落于眼前。
「嗨!小九,恭喜妳呀!没能赶上你的结婚典礼,真是抱歉!」
「算了,看在你那份超厚的大礼上,不和你计较了。叶大小姐你总是公事摆第一位的人,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里打混。」
「我又不是机器,即便是也得加加油吧!而且,前一阵子马不停蹄地到处出差,公司还欠我一堆假期没休。」
「你的气色不好看,为什么不请个长假好好休息?自己的公司总不会不准吧?」
「我也正好有这个打算,说不定,干脆辞职不做了。」
「咦!你怎么转了性子,难不成受了什么刺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