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泠惊讶的看见了一种现代医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雨臻头部淤血的地方经过穆天毅手掌上的团团白气贯注之下,颜色已逐渐的变淡、肿包慢慢的缩小,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紫气从她的肌肤毛孔中逸出消失。
正当月泠意识到雨臻的伤处已经完全复原时,穆天毅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手掌一收,雨臻应势倾身落入夙震孝的臂弯里。
夙震孝迅速地低头探望,轻轻地扶起她走回房间,「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迎着震孝啊心的视线,雨臻微扬的嘴角漾出一朵灿烂如花的笑容,「感觉真好,头脑清晰,四肢舒畅,全身轻翼飘的好舒服。」
地毯上,穆天毅收掌后默默闭目调息,连夙震孝扶走叶雨臻他也故意装作不知道,但是换成月泠担忧的坐在他面前时,他却无法故作不知的不睬理她。
轻轻地叹口气,穆天毅星目微睁,恰好迎着了那一对紧张又歉意的明眸,他深深的与这双眸子凝视,耳边还传来她惶急地细语:「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累?」
穆天毅一伸手揽过月泠才轻笑起身,「你很担心我,是吗?」
月泠确实担心,嘴里却不好意思承认,「才没有!」但是,迎着穆天毅看透一切的目光,她潇含歉意的说:「实在很对不起,为了我一时心急害你这么辛苦。」
「能有你如此担心在意,即使再累也是值得的。」穆天毅轻轻地抚过月泠微蹙的秀眉,「别挂意这等区区小事,套句你们这个时代的用词,这只是个小CASE,往昔我随意与人动一次手所耗费的气力和辛苦,尚不止千百倍于此。」
穆天毅微笑地圈着月泠的肩膀走向厨房,「不过,我虽然不累,却已饿了,所以大厨师,请你赶快动手炒菜好吗?」
「你不帮我忙吗?」月泠望着停在厨房门口的穆天毅问道。
「我要去助月下老人一臂之力。」
「怎么说?」
「你心里不是直盼着那一对能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么就万事拜托啰!」
「不敢、不敢,聊尽心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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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饭后,月泠沏了一壶好茶,四人围坐在长餐桌上闲聊起来。
雨臻首先端起茶杯面向穆天毅,「穆先生,我谨以这杯茶代替酒,谢谢你的妙手神医。」
「区区举手之劳,叶小姐请不用客气。」穆天毅还没伸手接过雨臻手上的杯子,那杯茶已经被月泠拿过去,不客气的一口喝掉。
「丁月泠!你还真不客气耶!」雨臻没辙地望着她。
「谁教你客客气气的只谢他,忘了我,不公平嘛!」
「你我之间,还缺我一个『谢』字吗?」
「若是平日里我是不在乎啦!不过现在这个场面嘛?」月泠的视线故意地在雨臻和震孝之间瞄来瞄去,「你若不想说,让震孝替你说,我也一样接受的。」
「鬼丫头,『谢』字好像不该我跟你说,而是你要跟我说才对哟!」夙震孝不疾不除的挡回月泠的打趣。
「哦!你有什么好理由要我道谢?」
「就凭我手中的这个信封,你觉得该不该呢?」夙震孝从西装白袋取出个封套,故意诱惑地在月泠眼前一亮。
「该!」月泠爽快的应声,让三人料不到,「当然应该是穆天毅向你道谢,可不是我。」原来她接下来的回答才是重点。
夙震孝无奈地摇头,故意地收回手上的封套,「丁月泠,你被宠坏了,尽会使诈耍赖。」
「没办法呀!谁教我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只好请大哥、大姊多让让。」
「真丢脸,亏你说得出口,全要怪曜风太宠你了。」雨臻不忘月泠的促狭,忍不住回赏一句。
「哟!怎么酸酸的。好嘛!往后我不再打扰震孝,让他专宠你一个人,够意思吧!」
「哎呀!曜风和震孝怎么能这样子一起提嘛!」雨臻泛红的脸颊上藏不住羞意的瞪了瞪月泠,才回头对震孝手上的信封好奇地问:「你快想法子制制她吧!这信封够不够分量?」
「她的伶牙俐齿连曜风都得让她三分,我哪有本事制得住她,不过有了这东西她的利牙只怕用不上了。」夙震孝学着月泠方才糗他和雨臻的方式,若有所指的瞥着月泠和穆天毅。
「没天理,你们两个人攻我一个,还使用重兵器,真过分。」月泠一边抗议一边轻拉穆天毅,「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是你先招惹他们,怎地反说被人欺负。」
「我不管,你到底帮不帮我?」月泠双眉微扬,杏眼一瞪漂亮的脸上尽是撒赖的娇嗔。
「唉!」穆天毅故作无奈地轻叹,「你想怎样?」
月泠娇笑不语,只是两眼滴溜溜地瞄向夙震孝手中的东西。
「你不是三申五令的不许我招摇吗?」
「今天的事情只有这屋里的四个人知道,绝对不会泄漏出去的,我特准你展露。」
穆天毅面对夙震孝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夙兄,恕我失礼了。我实在无法拒绝月泠的要求!」
穆天毅的话声未完,手腕倏地伸出,向长桌那头夙震孝手中的信虚晃一下,做了个「抓一的手势;夙震孝还没弄清楚穆天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发现自己手里的信封「呼」地飞向穆天毅的手中,穆天毅对拿到手的信封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轻轻地抛向月泠,这一次信封的速度慢得像无重量的羽毛飘飘然地落在月泠的桌面上。
震孝和雨臻完全被这奇异的情景给震慑住了,对穆天毅显露这手「凌空摄物」的高深绝学感到诧异万分。
尤其是初次见识到这种神奇情景的雨臻,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非常好奇地握住穆天毅的双手仔细的查看起来。
「雨臻,你在看什么?」月泠好笑地问。
「找道具呀!他会变戏法是不是?」
「别傻了,那是真才实学,谁教你从来不看武侠小说,连点基本概念都没有。」
「你少说笑了,既然是小说情节就表示,不是真的,不可能出现在现实社会里。」
「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刚才你不是亲身经历过,想想你的伤怎么好的,别那么没有想象力嘛!」
「月泠,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们,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术大家吧!」一直就对穆天毅神秘来历,存着怀疑的夙震孝,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
「他本来就是呀!别不相信,我是付出代价印证过的。」
「什么代价能大到让你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那个曜风送给我的骨董花瓶。」
「哇呀!」雨臻不可置信地问:「那个明朝景德镇的花瓶?」
「是的。」月泠看着雨臻莫可奈何地说:「我要他证明,他一挥剑,我什么也没看见就只听到破碎声,一回头,背后的花瓶整整齐齐的切成四块。我想那时候再告诉他,花瓶很值钱,也于事无补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明朝的花瓶在你的时代,是个价值不菲的骨董。」穆天毅有些歉然地看着月泠,「在我屋里,景德窑所烧出来的碗盘、瓶罐随处可见,所以才会拿它试剑。另外在我所拥有比较特别的,是一对宋朝时代景德官窑的彩凤双瓶,如今我虽然想将它们赔偿于你,也无力做到了。」
「穆先生,你说的话好颠倒,既能认出明朝的东西,却不知道那是值钱的骨董,只因为你自己收藏很多,什么道理嘛?」叶雨臻对她所听到的解释,感到大惑不解。「月泠,他说『你的时代』是什么意思,那种口气简直像说,他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里,他到底来自何处?」雨臻好奇又疑问地看着丁月泠。
而夙震孝则是一脸不信任地逼视月泠,「说清楚怎么回事,除了他会武术以外,你还隐瞒了什么?」
「不是想隐瞒,只是怕你们无法接受,既然非要知道。」月泠转头看着穆天毅,「还是你自己说吧!」
「夙兄,叶小姐,我绝无意戏弄两位,所以请不要怀疑你们听到的,我说出来以后,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穆天毅等到他们两个人同意,才说出自己的来历。
夙震孝和叶雨臻的反应,是十足的不相信,然后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望向月泠。
「不用看我,他不是说得很肯定了吗?他确实是从明朝崇祯年同来的,证据是那个请你送去鉴定的金元宝。」
夙震孝不由得想起,初次见到穆天毅的情景,那其中有许多不可思议的征兆,只是自己疏忽了。他摇摇头,「难怪你在小九那里,表现得那么奇怪,如今想来,一切都明白了。」
「所以,这件东西对他很重要,我也确实应该好好地谢谢你的帮忙;你说吧!想要什么谢礼,只要是我能力之内的,我都答应。」
「这么爽快,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当然!只是我有个附注,要我进『仲业』,免谈。」
「我才不会笨得自己找个钉子碰,我只是要向你商借穆天毅来帮忙,你不会不答应吧!」
「有了这份身分证明,他就自由了。」月泠轻轻地将信封推回给穆天毅,「而且我也没权力替他答应,他已经答应的事情。」
叶雨臻倒是没料到,月泠会毫不讨价还价的答应,让穆天毅插手仲业的公事。她有些讶异地说:「很奇怪唷!你怎么开窍了?居然会没条件就答应震孝。」
「他说得好,对震孝这是『投桃报李』。尤其这种捉内奸的事情,有他的江湖经验相助,应该会大有帮助才对。」
夙震孝高兴地对穆天毅说:「多谢你大力帮忙。」
「夙兄你不要谢得太早,成不成功还未可预料呢?而且时间宝贵,我们还是谈谈正事要紧。」
穆天毅仔细的询问雨臻事情发生时的一切细节。
雨臻仔细地想了又想,还是摇头,「那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对身边的一切完全没留意,倒是在我被打伤前,好像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所以我想回头,那个味道有些像男人的刮胡水吧!我实在无法确定。」
「无妨,有此线索就已经足够。」穆天毅反问夙震孝,「夙兄,是否方便让我暗访一番。」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那么马上行动。」
看到穆天毅和夙震孝同时站起身要离开,雨臻急忙说:「你们两人别自顾自的走,我和你们一起下楼去。」
「你还需要多休息,别急着去办公室,稍早月泠不是毁了你的工作成果,现在正好让她帮你做,以为补偿。」
「穆天毅,我哪点对不起你,让你出这个馊点子整我?」
「我只是对事,并不对人,何况是你先对不起叶小姐的,怎么还好意思叫冤呢?」
穆天毅对着月泠一笑,然后才和夙震孝一起走向门口。
叶雨臻看着月泠轻轻拿起茶杯,作势要丢向穆天毅,她正准备开口示警,却被月泠的白眼一瞪,无奈地耸肩,却讶异地听到,已经走到门边的穆天毅说着:「丫头,把杯子放下,现在正忙没空和你胡闹。」
话声中他径自开门,夙震孝好奇地回头,正巧看到月泠不甘心地放下手中的杯子。
一时间,房间里同时响起,夙震孝和叶雨臻的笑声,伴随着笑声飞向震孝的是,月泠原来要放下的茶杯,穆天毅头也不回地拉开夙震孝,接着侧身出右手轻轻地一接、一送,那个被月泠扔出去的茶杯又转回桌上摆在原处。
两个大男人,只当做没看见月泠脸上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双双大笑地进入电梯离去。
「他总是如此纵容你吗?」雨臻愉悦地看月泠替她打评估报告。
「偶尔吧!他和我约法三章,不随便展露武学,只有在家里的时候,不必特别隐瞒;只是他打抱不平,见义勇为的本性难改,每次我们出门去,若不巧被他碰上个三只手的小毛贼,或是什么意外状况时,他总要消失个几分钟再出现。」
「你不担心他会出意外?」
「凭他那身本事!不会。我警告过他,如果遇到枪一定要躲,其他就不会有问题了。」
「他和妳住在一起?你难道不怕闲话传到静园姑爹的耳里去,会闹得天翻地覆?」
「上行下效而已。再说他和我只是生活在一个屋檐底下,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好不好?记得别在曜风的面前说溜了嘴。」
「你在自找麻烦知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搬来和震孝一起住,这样不是方便得多吗?」
「当初我留他住下时,说得斩钉截铁不会有问题,这些日子他的表现完全是个君子,现在才说让他离开,那岂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是闲言闲语总是困扰,你自己要小心处理。」
「没事的,你不要那么杞人忧天。」
「是哟!你是太乐观了。」
月泠不在乎地笑笑,心里想着:留穆天毅住下,正好可以制造一些假象,来气气静园里的老头子,如今就等着闲话传进静园里,恰巧达成目的。
雨臻看到月泠脸上露出一副诡计得逞的表情,不禁摇头,料想她又在计画着计谋,只不知道这回要换谁遭殃了。
第九章
「你总是如此纵容她?!」办公室里夙震孝好奇地问。
「偶尔逗逗她,让她开怀地笑,胜过见她沉默寡言,心事重重要好,是不?」
「穆天毅,月泠是众人的宝贝,你若胆敢让她受到委屈,我是不会在乎你的身手,照样修理你。」
「就像对付宋庆城一样?」
「哦!你知道那件事?想不到月泠会再提起。」
穆天毅对夙震孝惊讶的语气不解,微扬起眉头看他,等待他的解释。
「宋庆城对她而言,是个难忘的噩梦,他的恶意追求害得月泠不但有家归不得,还丢了工作,最后不得不接受她最痛恨的『仲业』所伸出的援手,远走他乡;当初我们若不是看在他无意中,促成月泠回来的份上,单单是招惹她这一项,就足以让宋氏冰消瓦解,无力立足商界。」
「这个梁子结得够深,事隔多年他一直不忘讨回来吧!」
「从当初到现在,『宋氏』就没有放弃和『仲业』的竞争,在商场上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只是公司里居然有人和宋氏勾结,吃里扒外,这表示管理阶层需要大力整顿。 」
「这是贵公司的家务事我不便置喙,但是这个内奸行迹已露,看来对方的气数该尽了。」
「穆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看出端倪了。」
「有几分揣测,尚须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