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可能会在飞机上衷心的祷告,祈求坠机,但是我可不想残忍的要那么多人陪葬。”她心情跌到谷底随口胡诌。
钟碧蓝听到远一番话显得有些激动,她紧张的握住可芹的双手,望着可芹空洞的眼眸。
“可芹,人生是如此的美好,你可不能因为一次的不顺心而萌起轻生念头,振作一点,别这么想不开。”钟碧蓝忧心仲仲的劝她。
“我没有想不开,我只是有点失望、有些沮丧,而且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我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那些事我不敢尝试。”
“那我就放心了。”钟碧蓝吁了一口气。“你真的不打算到美国去散散心吗?”
可芹机械式的摇摇头,“不了,我是个标准的衰人、倒霉鬼,我不想把这种霉气传染给别人,我还是待在家会好一些。”
“可芹,你还好吧?”钟碧蓝听到她这一番异常的自怜自艾,显得有些紧张,这些话全然不像她平日的对话,明显多了几分悲哀与绝望的气息。
“我没事。”可芹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我只是有点衰、有点想哭,我想我回到家就没事了。蓝姐,我想先回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些。”钟碧蓝忍不住叮咛了几句,“天无绝人之路,你千万别想大多。”
可芹站起身来,背对着钟碧蓝点点头,她尽量克制自己想哭的冲动,在人前她还保留最后一分的骄傲与坚强。
第六章
自从梵逸书引诱可芹上当之后,她每次总用一张天蓝色的小毯子由头到脚裹住自己的身体,有点类似阿拉伯妇女般只露出小小的脸蛋。梵逸书对她这些顽皮的举动倒不是很在意,他依旧如往常般下班立即飞奔至她家报到。
梵逸书一进门时显得有些错愕,若不是阿鲁提前叮咛他许多注意事项,看见眼前混乱景象,他铁定会认为自己走错房子。
可芹将一本本的书由书架中抛在地上,翻箱倒柜的仿佛在找些什么东西似的,梵逸书立即向前去制止她的动作。
“可芹,你在找些什么东西?”
他拉住她的右手,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当他看到她泪眼婆娑时不禁为之心疼且着急。
“我……在我我的《老人与海》,海明威所写的那本《老人与海》你看到没?”她带着哽咽的语气道。
“很不巧,我把那本书带去公司了,因为我很喜欢海明威的作品,我不知道你想看那本书,那我立即去拿回来。”他有些紧张的说,这位怪里怪气的小妮子,该不会就为了一本书而哭得死去活来吧?梵逸书偏着头猜测着,但是这个简单的理由,好像构成不了她肝肠寸断的原因。
“算了。”她停下自己手边的动作,泄气的走进房间里,整个人呆坐在床沿。
梵逸书一度怀疑自己的听力,她居然一反平时刁蛮、难缠的脾气,而轻易的算了。难不成她真的受到什么刺激?他有些紧张的尾随在她身后,蹲在她的眼前轻声的询问着。
“可芹,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他望进她满是泪水的双眸时,那眼神是如此的孤单与无助,这张落寞、失意的睑庞,使得梵逸书十分心疼……他可以感到自己的心情已经受到她的影响,一颗心紧紧的纠结在一块,被她的喜怒哀乐所牵制。
“我是……不是很……失败?”她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询问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梵逸书从来就没有看过可芹这么伤心过,他显然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梵逸书,撇开你喜欢我的层面而言,你老实的回答我,我是不是很失败?我是不是那么……那么的糟糕呢?”可芹有些激动的抓着他的衣袖问。
此刻的她迫切的需要别人给予的答案,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存在的价值与必要。
“可芹,没有人说你很失败,也没有人认为你很糟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和编辑谈论漫画事宜吗?出了什么差错?”
梵逸书温柔的握住她的双手,捺着性子回答她的问题。
以他敏锐的宜觉判断,会令她如此伤心、肝肠寸断的原因绝不是男人,而有可能是——漫画创作。
“周亮他决定把着作权转移给许露蒂,让她来接手这些电影漫画。”
“不是由你来创作吗,为什么会转移到许露蒂的身上呢?”
虽然这些名词对他而言相当的陌生,但是可芹时常挂在嘴边提起,使得梵逸书也略知一二。
“因为我拒绝周亮的电影合约,我不想当他新片的女主角,所以他决定以牙还牙的拒绝我……”
“你拒绝得没错,千万别为了一些名与利就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梵逸害暗自吁了一口气,幸好可芹没有答应那些电影合约,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和一群男人分享她的爱。
“可是,我的创作能力居然没办法说服他与我合作,最后的合约竟然落在许露蒂身上,这不就是证明我是个天生的失败者吗?”
她泪眼婆娑的坦言,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铁的事实却一一摆在眼前,教她只能乖乖的默认。
“那是周亮狗眼看人低,你就别放在心上,更何况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梵逸书尽可能的安慰着她受伤的心灵。
“可是我已经连续被退了十次的稿,而现在连周亮都拒绝跟我合作,这不是证明我彻底的失败,那是什么?”
“伟大的发明家爱迪生都失败了几千次,才发明出电灯,你千万别因为小小的挫折就宣告失败而自暴自弃。”
想到这里可芹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并不是我想自暴自弃,而是铁证如山,事实都证明我是个失败者、是个衰人。”
“别这么说,那些失败都是些宝贵的经验,你可以借由这些经验汲取一些心得,做为自己日后创作的一些警惕,让自己避免重蹈覆辙,犯相同的错误。”
虽然这些话都是些老生常谈,但是对一个绝望到底的人却是箴言。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我还是衰得彻底,你不是我你没有办法了解,那种背到最高点的心情。”她又开始在怨天尤人,发泄她的怒气和沮丧的心情。
可芹难过的抓着他的衬衫,整个人伤心的埋在他的胸前痛哭着。
梵逸书温柔的拍着她的背部,安抚着她的情绪。“但是,我多么迫切的希望自己是你,能够为你分忧解愁,我实在舍不得看着你如此痛苦且失意。”
可芹紧紧的靠在他的胸前,她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他的体温与温柔,她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不禁依恋的靠着他说:“我是个失败且失意的人,更是衰得彻底,你应该趁早离我远一些,以免感染到我的晦气。”
“就算你所说的是事实,我也不会在意。诚如我上次所说的,命运已经安排我们相遇,我注定该弥补你生命中的缺失。
我不介意把一些好运让度给你,也非常乐意感受衰神的关照。”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聆听她低声的啜泣。
“你人真好。”她勉强的抬起头着他。
“我这一辈子就只对你一个人好。”他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别傻了,我只是个没出息、落魄的漫画家,你可以同情我的遭遇,但是则给我假象的幸福,我已经过了作梦的年纪。”
“我是认真的。”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满是泪痕的粉颊,“我是真的爱上你。”
“说‘爱’太沉重了,我的生命中已经有太多的失望,我求你别再雪上加霜,我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幻灭中成长。”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他急欲为自己辩解。
“梵逸书,我不是你短暂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所以收起你那些致命的同情心,和该死的歉疚,我不需要那些。”
可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伟大的梦想刚受到严重的打击,她可不想连感情都在幻灭中学习成长。
“可芹,我知道我现在就算说得再动听,你都会认为那只是花言巧语,但是我不在乎,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梵逸书知道她对爱情始终采取关闭自守、保护自己的心态,所以他不想以强硬的态度给予她压力,反而改采以退为进的方式,一点一滴的将自己的爱及呵护融入她的生命中,像吸食鸦片般在无声无息中悄然的攻占她的心灵,让她在防不胜防之下掳取她的芳心。
“岁月是种残酷的考验。”她自我解嘲,“你颌识相的打退堂鼓,况且我现在落魄到一无所有,连起码的漫画家都称不上,我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我也配不上你。”
可芹垂下头没有勇气正规他的双眸,她怕自己会被他真挚且深情的眼睛打动,她会深陷在爱情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的观念怎么会如此迂腐呢?”梵逸书有些难以置情她前卫的思想中,居然会说出这么八股的话来。
“你不是我,你没有办法了解那种感受。我已经被命运无情的皮鞭鞭落至人生的谷底,而且我失去了我的所有,仅存的只是一些不人流漫画家的封号。”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硬咽和激动,一想到同样都是人,但是命运的际遇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就难以平覆心中的不满与怒意。
“也许是命运在考验你……”他试图想要给予她一些安慰。
“考验?”她讽刺的轻笑一声,嘴角的牵动有着浓厚的嘲讽意味,“我受够了这两个字,而且我经历的考验与折磨也够多了。当别人在享受青春时光时,我却埋头苦画;当他们挥霍岁月时,我却受到命运无情的嘲讽,我失去的够多了。”
“可芹,你该懂得适时的释放自己的情绪,也许现在的失败让你觉得自己很糟,但是人生并没有这么糟啊!”
梵逸书看到可芹如此的沮丧,自己的心都疼了。
“因为最坏的都落在我的头上,你们没有尝过失去所有的感觉。你们只会说,可芹别这样、可芹别那样、可芹振作一点……我受够了这些无谓的安慰。”
她痛苦的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上,因为左手打着石膏让她的行动有所不便,她激动且生气的扯着绑在身上的三角中。
梵逸书见状适时的制止她的动作,“可芹,你想做什么?”
她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我讨厌这双手,这双失败的手,而我更讨厌自己,痛恨我的人生。你们根本就不了解这种讨厌的感觉,因为你们全都是天之骄子,拥有令人羡慕的财富及人生……”
“我们并没有你所想像中完美,我也有痛恨自己的时候,为什么我会柬手无策让自己心爱的女孩承受如此多的悲伤?
如果可以,我多想替她承受这所有的失败与不幸。”
“肩膀借我靠一下。”可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啜泣,此时的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消化他的情话,她只是一昧的沉浸在她悲伤的情绪中。
“我不介意穿着沾满泪水的衬衫。”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任凭她放肆的排泄自己伤心的泪水。
良久,他发现可芹的肩膀已不再抽搐、颤抖,他轻轻的将她安顿在床上,看着她那张布满泪水安详的睡脸。
沉人梦乡的她似乎比现实生活中更可爱、更讨喜。梵逸书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他不在乎她有多么的刁蛮、无理取闹。
看着她瘦削的身体却承受这么多的压力与考验,他可以体谅她的心情,如果可以,他真想代替她承受所有的苦。
☆☆☆
阿鲁春风得意的走进梵氏企业,他神采飞扬的出现在梵选书面前,倒让梵逸书感到几分讶异。
梵逸书见他穿着一件充满南洋风味的花衬衫,米白色麻质休闲裤,外加一顶鸭舌帽,对于他这身打扮,梵逸书不禁莞尔。
“阿鲁,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呢?”他实在不敢恭维那件布满五颜六色的花衬衫。
“你不觉得这样的穿着富有南洋热情奔放的风采吗?”阿鲁十分得意自己衣着的品味。
“你开心就好。”梵逸书轻笑,示意要他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呢?”
“探听军情啊!现在可芹在气头上,我可不敢贸然回去送死,所以我特地来这里接收一些最新战况。”
梵逸书不禁摇着头,“她才没空理会你。”
“这话怎么说?难道她已经原谅我的见利忘义?抑或忘记我出卖她?”
“都不是,是她逞自沉溺在自己沮丧、悲哀的命运中,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来想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怎么会这样?”阿鲁脱下头上的鸭舌帽,搔搔头说:“她该不会又被退槁吧?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周亮拒绝和可芹合作,让她大受打击,再加上她的手又受伤,所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手只是一般的扭伤,并无大碍,你用不着这么担心。”阿鲁试图想要拆穿可芹的谎盲,他不忍世纪未的好男人被一堆谎言所愚弄。
“她上次激动的去敲你家大门,现在已经由扭伤变成真的骨折,带着石膏让她生活不便,使得她的心情恶劣到极点,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
想起可芹,梵逸书不自觉的蹙紧双眉,这个刁钻的小妮子真把自己弄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她的情况狠糟吗?”阿鲁也有点担心,生怕这小妮子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还好。”他放下手边的工作,专心回答阿鲁的问题,“我想她是对自己的人生缺乏一些信心,她需要一些好运来帮助她重新来过。”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呢?周亮为何会临时变卦?”阿鲁追根究底的问道。
“因为周亮想签下可芹,把她捧成亚洲首席玉女红星,却遭到她的婉拒,所以这个合作案也吹了。”
“可芹真的是很白痴,鸿运当头还闭门婉拒,多少女人挤破头想闯进演艺圈,赚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
“嗯!”梵逸书干咳了两声,提醒阿鲁的遗辞用语,这个暗示立即让阿鲁停止自己的胡说八道。
“跟我在一起也可以有大把的钞票进口袋,而且还不用看尽大家的脸色。”
“说得也是。”阿鲁差点忘记梵逸书富可敌国的财富,“所以我说可芹笨嘛!不懂得掌握突来的幸福。”
“少拍马屁了,我现在是想和你商榷对策,可芹正适逢低潮期,该如何让她恢复信心呢、’
“我看这个其的有些难,一个已经连续被退十次稿的瘪三漫画家,最好的打算就是找张长期饭票,从此退隐江湖,洗尽铅华的在家当个快乐且幸福的梵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