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该拿她怎么办?詹士深深地叹口气,他早该收手的,但他却无法叫自已放手。他贪婪的想走进她灵魂的深处,自私的想在每一分每一秒与她共处的时间里,盛情的掬拥她醉人的容颜,一向自负洒脱的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会犯下这种错误,他该死的痛恨极了自己。
翌日,不管有多么不愿意,雨菱还是强打起精神起身,她拉开玻璃门跨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让她全身一颤,登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
今早她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冲澡,然后才慢吞吞的穿上浴袍走出浴室,睁着一双疲惫的眼睛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地望着镜中许久,这才拿起化妆品往自己睑上涂抹。这时候她不禁庆幸身为女人的好处,至少这些瓶瓶罐罐能帮她掩去一夜未睡的狼狈。
这辈子她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失眠,她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雨菱紧闭起干涩的双眸,仿佛那个字深深地刺痛了她。
自遇见詹士后,什么都变了,她变得软弱,变得幽怨得不像是自己。从前的她是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情感上,没想到他却这么轻易的就改变了她,但可悲的是,他拒绝了她!
过了好半晌,陷人自怜情绪中的雨菱猛地站起来,“不要再想了!”她生气的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因为无用的自怜并不能改变自己在他面前栽了个大跟头的事实。
是的,她将自己的心、感情和尊严都栽了进去。如果可以的诂,她真不想再去侦探社,因为她不知这该怎么面对他而不感到心痛,如何假装昨晚的事完全没发生过?
不行,如果她不去,那不就是自打嘴巴的承认失败?不!她才不想这么轻易的被打败,她死也不会让他知这。
雨菱随即走到在柜前,毫不迟疑的将眼前一堆新买的洋装拨开,找出从前的裤装换上,好像这样就能回复到从前的自己。她迅速换上轻便的裤装,朝镜中的自己点点头,顿时间又感到信心十足。
不幸的是,她的信心在跨进大楼时遭到考验,她发觉自己的手脚开始发冷,紧张得简直想尖叫,光是想到詹士,就让她怯懦得想逃走。
“雨菱,早!”身后突来一记轻拍,让她吓得惊喘出声的回头。
“小婕,你想吓死我?!”雨菱心神未走的吁口气。
“什么时候你的胆子变小了?对了,昨晚——”沈婕的笑容在察觉到雨菱异样的神色,和布满红丝的双眼时消失,“你怎么了?”
“没事,电梯来了。”雨菱拉着她进电梯,双眼逃避的盯着墙上的灯号,心里暗自祈梼小婕不要再追问。
沈婕虽然满腹疑云,但雨菱的神情让她放弃原先的话题,只捡一些无聊的话东扯西聊,一走到侦探社门前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疑惑的彼此对看一眼,目光才又同时转回门边那团不明物体。
呃——严格说起来该是一个女人。
那蜷缩成一小团的身体,被一件黑色的大衣遮盖住,只露出半截脑袋,不,是头发——乌黑微卷的长发掩去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雨菱上前一步蹲了下来,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沈婕也好奇的蹲下身,伸手拨开覆在她脸庞上的发丝,随即倒抽了一口气。
好美!眼前的女子就像不小心坠人尘世的天使,美得那么不真实,怎么有人能拥有那么细致、美丽的容颜。
那晶莹剔透的肌肤彷若美玉般的白皙滑细,长长卷翘的睫毛有如洋娃娃般的浓密,两片小巧柔美的唇,更如娇艳的玫瑰般惹人怜爱,沉睡中的她看起来纤弱得令人怜惜,让人不忍心将她唤醒。
“怎么办?”沈婕小声的问,“总不能让她一直睡在这里吧?”
“你们蹲在门口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詹士的声音,雨菱明显的僵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回过头。他仍旧是一身黑色的衣着,仍旧迷人得令她心头一紧,他平静的回视着她,雨菱注意到他略显疲惫的眼神,难道他也和她一样一在无眠吗?
“詹士,难得你这么早来。”沈婕看见他就如同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拉过他,“人家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还真不假,一大早就便宜了你,把这个睡美人抱进去吧。”
“什么睡美人?”詹士弯下身子,将视线移向雨菱身旁的女子,倏地一变,他飞快的伸手触碰她温暖的颈项,在感觉到她稳定的脉搏之后,明显的松了口气,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他轻柔的抱起她,以眼光示意沈婕开门。
他认识她!任谁都看得出来,刚刚詹士脸上闪过的那份温柔和怜爱,是她从未见过的,雨菱难掩痛苦和惊讶的僵在原地。
詹士轻轻的将她放在沙发上,担忧地看着她微蹙的眉峰,显然梦里有不愉快的事困扰着她,因为她的睡容显得极不安稳。
“斐娜——”詹士轻抚着她冰冷的睑庞,想要唤醒她。
斐娜整个人倏地弹坐起来,脸上带着惊惶的恐惧。
“嘘,是我,别怕。”詹士轻声的用英语安怃着,斐娜在看清眼前的人后,激动地投人詹士的怀中,轻声的哭了起来。
“噢,詹士,还好——还好你没事,我怕死了。”斐娜用法语哽咽的说。每当她感到绝望或害怕时,她不自觉地会用自己的母语。
“怎么了?斐娜,发生了什么事?”他抬起她泪眼婆娑的脸蛋,也用流利的法语忧虑的问道。斐娜不是轻易流泪的人,她显然受了很大的惊吓,情绪才会这么失控。
“梅丽她——她出事了。”斐娜悲伤的看着他眼中乍起的惊愕,几乎没有勇气告诉他接下来的事,但她却不得不告诉他,即使那几乎会杀了他。她深深吸口气,藉以凝聚起足够的力量。“我想他们是为了你,才找上梅丽——”
斐娜的话有如晴天霹雳,震得詹士难以承受的闭上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布满了痛苦的寒霜。“梅丽她——死了?”
斐娜点点头,哀伤的看进他眼里深切的痛苦,她没有开口安慰,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减轻他的自责和悲痛。
雨菱和沈婕只能惊愕的呆站在一旁,既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也无法插人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能感觉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哀伤气氛。詹士一向谈笑风生,从未有过如此可怕的神色。
强压下心头的哀伤,詹士镇定的深吸口气,“先回我住处再说吧。”没再多说一句话,他扶起斐娜便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雨菱和沈婕。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任何解释。雨菱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她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痛揍了一顿。
斐娜洗去一身的疲累,换上詹士宽大的T恤,盘腿坐在沙发上望者站在窗前的詹士。她多希望他的摆脱目前的生活,过着属于正常人的日子,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奢望。尤其发生梅丽这件事之后,她知道,就算天涯海角,詹士也会誓言复仇。
沉默了许久,詹士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开口问道:“梅丽是怎么死的?”
唉,她真希望他不会问,或者她希望自己能骗他,只可惜她从来不欺骗她爱的人。
斐娜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声,目光哀伤的盯着他的侧脸。“我赶到时梅丽已经断气了,她赤裸的身体上满是伤痕,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回想起那一幕,斐娜美丽的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她咬着微颤的唇!好一会儿才放开,“她是受尽了凌虐和折磨而死。”
突然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詹士手中的杯子顿时碎裂成片,玻璃碎片尖锐的刺人他的掌心,惨白的睑孔因心痛而绷紧。
“詹士——”斐娜惊呼一声冲向他,双手紧握住他的右手,用力扳开他紧握的拳头,鲜血自他的掌心流了出来。
她忍着心头的酸楚,轻轻的将碎片拔出来,她能了解詹士的自责,虽然他无法接受梅丽的爱,但梅丽是那么的爱他;如今又为了他而遇害,她的死,在他满是创痛的心口上,又昼下一道更深的伤口。
“她死得那么痛苦,而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梅丽不认识我,她现在仍会好好的活着。”詹士痛苦地用手击着墙,自责的说道。悔恨、悲痛和愤怒,如狂澜般的同时席卷上他,他无力的将头靠在墙上,放任自己坠入无比的伤痛中。
“詹士,别这样。”斐娜心痛的搂着他,“你的手流血了,先包扎起来吧。”
“这点小伤又怎么比得上梅丽所遭受的?”他抬起头,望着血红的手掌,声音沙哑的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我没时间留下来等警方的调查;那时我的脑中只想到你.我必须比他们先找到你。”
他眼中锐光一闪“你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梅丽临死前在地上留了你名字的缩写,我想她是要警告你,但另外还有一个字,或许就是指凶手,梅丽只来得及写了一个H就断气了,我怕引起误会也怕惊动敌人,所以将字擦掉了。”
“手法这么残酷的想从梅丽口中逼问出你的下落,你想会是谁?”斐娜怀疑的问。
第4章(2)
詹士沉默的思索着,虽然这些年他树立的敌人不算少,但他从未暴露过身分。突然,他想起了回台湾前那些跟踪他的人,如果敌人只是想杀他,为什么当时不下手?
除非是另有目的!
顿时,他神色一沉,眼中射出冰冷的光芒,斐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詹士的脸。“你知这是谁了?”
“我还无法确定,但除了‘他’,我想不出谁会这么不择手段的想找到我。”詹士淡淡的说。他们之同的恩怨竟然牵扯上无辜的梅丽,他不会原谅他们的,他会要到方付出代价,他发誓!
沈婕在楼顶的天台上找到雨菱,只见她双手环膝,下巴靠在膝盖上靠坐在墙角,失神的盯着地面,整个人看起来迷惘、孤单,又脆弱!
她静静的走过去,倚着雨菱身旁坐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雨菱的坚强常让人有不知所措的感觉,让人即使知道她的痛苦,却依然有一种她不需要安慰的错觉。
这或许是雨菱从小在男孩子堆中长大,养成了像男人般坚毅的去承受问题和伤痛的结果。只是她不明白,到底什么事让雨菱这么失魂落魄?
“雨菱,你怎么了?心里有事就说出来,或许会好过些。”沈婕碰了碰她的手臂,轻声问道。自从早上詹士和那名女子离开后,雨菱就一副怪怪的样子。
正午的阳光让一大片厚重的鸟云遮盖住,少了阳光的热度,风显得有些冷,天空变得像是清晨天未亮透似的晦暗,雨丝若有若无的自天空飘落,雨菱仍然动也不动的像尊失了神的人偶。
她玩火自焚的陷入一场根本玩不起的游戏,记得莎士比亚曾说:“爱情是一朵生长在绝崖边缘的花,要想摘取它,必须有勇气。”
多么可笑,就在她好不容易发现了绝崖上的花,也鼓起勇气想去摘取它时,那朵花却拒绝了她的勇气。
想到上午的情景,雨菱感到好无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克制自己的情感不再付出,那感觉就像她正在掉落到像是没有谷底的无底洞,她的心痛苦得像要停止跳动,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做。
她想向小婕求助,也想向她倾吐,但话到了嘴边却像是卡在喉咙般的说不出口。她好想像别人一样,将心中的感受自然的表达出来,但她就是做不到,也从来没学会怎么去做。
她只知道将伤痛冰冻起来,不再去想、去感觉,那么她就不会难过,不会崩溃。
雨菱似乎没有感觉到雨落得更多、更急了,沈婕不安的看向她,有时候她真希望雨菱对着她大叫、大哭,那么她至少知道该怎么做,她可以陪着她发泄情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明知这雨菱痛苦,但她却不能分担什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沈婕为她感到好心疼。雨菱和詹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难辞其疚。雨菱或许是陷下去了,不然不会这个样子,但詹士呢?她担心的是詹士,他不是那种轻易会去碰感情的人,而这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多事怂恿雨菱,她也不会——
“这是最后一份了。”斐娜从传真机上撕下一张长长的纸交给詹士,他放下手边的资料接过去,迅速的看着上面的资料。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斐娜拿起一叠他做了记号的资料边翻阅边问。
“或许。”詹士将手上的纸丢向一旁,“有三个人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我们得到的资料并不完全,他们组织里的杀手只怕不只这些。”
“你怎么能肯定一定是‘他’组织里的人?”
“直觉吧。”他吸了一口气,“一个能让梅丽毫无还手余地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再加上那凶残的手法和技巧,恐怕只有职业杀手才做得出来。”
斐娜点点头,目光停驻在由红笔圈起来的名字,她再看向下一个,不知怎地,她心中陡地泛起一阵寒意。“赫特——”
“赫特,一个以杀人为乐,手段凶暴而浅忍的职业杀手,在我所知道的人当中,只怕没有人比得上他的变态。”詹士不禁涩声的叹口气:“我真希望不是他。”那么他起码可以安慰自己,梅丽死得不是那么痛苦。
“你打算怎么做?”
“不管对方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我都不打算冒险,明天我就送婷薇到日本,将她托付给神田。”
“嗯,我留下来帮你。”斐娜毫不犹豫的说,她可不想让詹士一个人面对那么可怕而庞大的组织,即使这不是他们的地盘,但并不代表他们力量无法伸及这里。
“斐娜,那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可不是你可以运用天赋,大玩游戏的人。”詹士不赞同的摇着头。
什么话!好像她除了头脑外,就没有其他的本事似的,她的枪法可不会比他差呢!
斐娜倾身在他颊边印上一吻,笑道:“如果我不是那么爱你,我就会考虑离开。”言下之意,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
对于她的决定,詹士只有摇头叹息的份,如果他不也是那么爱斐娜,他或许会让她留下。
整整两天,詹士就像失踪了没有任何消息,连个面也没露过,现在他居然出现在她的小套房里!更让人觉得刺眼的是,他身旁还依偎着那个纤弱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