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忍耐一下吧。」她咯咯的笑了起来,「欸,我问你哦,你是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个叫莫艾的女孩?」
「才没这回事。」他嘴硬的否认。
「不是?」她口气质疑,「可是你的灵体带着这只鸟来到莫艾的身边,这意味着你心中系念着她,所以才会来到她身边呀。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说唷,不准骗我,要不然我不帮你了。」
冷菘风难为情的踌躇着,不太愿意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呃,灵体,坦诚自己的感情。
看出他的别扭,荷米丝笑咪咪的说:「这样吧,我们交换秘密好了,我告诉你,我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唷,他叫做雷米尔,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噢。」提到生前心爱的人,她眸里荡漾着缕缕的柔波,绻缱的深情中杂揉着一丝的遗感。
感受到她提到雷米尔时那浓烈的爱恋,他不禁问:「那他呢?」
「他?我都死了很久很久了,他也早就不在了。」她轻摇螓首,收敛起怀念的愁思,看向他,笑道:「我说了我的秘密,该你啦,你喜欢艾莫对不对?」
「我……」冷菘风支吾须臾,才闷声说道:「对啦。」
得到这样的回答,她似乎很满意,笑瞇了眼。
「哎,其实呀,你变成鸟也有一个好处耶。」
「好处?」他只觉得自己快抓狂了。
「你刚好可以趁机贴身亲近她,她不是说要回家过寒假吗,你就跟她一起回去,说不定还可以偷看她洗澡、换衣服、睡觉呀。」
「我、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她歪着头,一脸不信的打量着他。
冷菘风辩解,「我又不是急色鬼,说不会就不会,再说我也不能跟她回去,妳不是说要等时机,万一时机来了我却不在这里怎么办?我也得回去我的身体那边看看情况怎么样。」
「我劝你还是跟她回去,你的灵魂离体时心中挂念的是她,所以离体的灵魂会在她周遭徘徊,无法离她太远。」
他愣了愣,「妳意思是说,不管她到哪我都要跟着她?」
「嗯,你会自动飞到她的所在位置,像刚才你不也是从外面飞来找她吗?」
冷菘风思付一下点头。「好像是这样。」
刚才他一醒过来,看到面前是个不认得的陌生男子,立刻振翅飞了出来,又宛如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拉着他往她住的宿舍飞来。
「可她去吃饭,我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呀?」
「那是因为她就在附近不远。」荷米丝从椅子上跳下来,「唔,她们回来了,你放心跟她回去吧,时机不会这么快就到的,我送你一个礼物。」她笑盈盈伸指朝八哥鸟轻轻一指,旋即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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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流来袭,漆黑的夜空下着绵绵的雨丝,又湿又冷。
泡在浴缸里的莫艾一脸舒服的样子,丝毫不受屋外严寒的气候影响,她将温暖的水泼上自己的肩膀和脸上。
「小艾、小艾,妳还要洗多久?」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
「就好了,什么事?」她扯嗓回问。
「电话。」
「噢,知道了,我到房间里的分机接。」刚好也泡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拿一条浴巾裹住自己,赤脚在浴室外的踏垫上踩了踩,沥去脚底的水渍,回到房间里。
「喂,寒馨呀,嗯,对不起让妳久等了,我刚好在泡澡……不会啦,刚起来了,我本来还想晚上打电话给妳呢……那只鸟呀,」她顺手拿起一件浴袍披在肩上,瞄了一眼停歇在她书桌上的八哥鸟。
「好像有比较正常一点了,没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嗯,妳也是,好,就这样了。」
挂断电话,莫艾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内衣裤和睡衣要换上,当她拿下披在身上的浴袍和浴巾,套上内衣裤时,冷不防的听到一声闷响传来。
她抬头一瞥,见到原本在桌上的八哥鸟竟然跌到地上。
「怎么搞的,才刚跟寒馨说你正常了一点,你就又给我出乱子。」将睡衣睡裤穿上,莫艾捞起牠。
觑见牠一脸呆样,嘴边居然挂着可疑的口水,她不禁为之一愣,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住牠,伸出一手敲了敲牠的头。
「你这只色鸟!」
「嘎嘎嘎……」牠吃痛的鸣叫起来。「很痛耶,妳这粗鲁女人要把我打成脑震荡呀。」
「脑震荡,鸟也会脑震荡吗?」说着,莫艾忽然一呆,睨住手中的八哥鸟,她竟然在跟一只鸟对话,不会吧?
「谁说鸟不会脑震荡的?鸟也有脑袋不是吗,有脑袋自然会……」牠突然住了嘴,彷佛也很讶异自己居然会开口说出人语似的。
莫艾震讶的盯着八哥鸟看,昨天她准备回家,这只鸟莫名其妙的非要跟着她不可,赶也赶不走,她只好带着牠一块回来了。
看牠后来都没有异常的举动,所以她也没特别留意牠的情况,没料到牠竟可以说出这么流利的人语,虽说八哥鸟善于模仿,但有伶俐到可以跟人对话的地步吗?
「喂,我说笨鸟,你真的听得懂我说的话吗?」狐疑的瞅着牠良久,莫艾试探的再问。
「妳不要开口闭口就叫我笨鸟,我也是有名有姓的好不好。」八哥鸟抗议,嗓音有点尖细,近似在学习说话中的幼儿。
她把牠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桌前,细细的审视着牠。
「好吧,那你叫什么名字?」她好笑的臆测着自己是不是遇上一只神鸟了。
「冷菘风。」
闻言,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瞠大了眼。
「你、你说你叫冷菘风?!」愣了下,接着她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要是让冷菘风听到有一只鸟自称跟他同名,不晓得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莫艾,如果我说我就是妳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能开口说人语,虽然嗓音很幼稚,但比先前只会嘎嘎叫来得好多了。
咦,莫非这就是荷米丝说要送他的礼物?
莫艾一时无法会意过来,半晌才惊疑的瞪住八哥鸟。
「呃,你说你就是……冷菘风?!」是她听错了,还是这只鸟在跟她开玩笑?
八哥鸟以很无奈的语气回答,「我知道妳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是冷菘风,至少是冷菘风的灵魂。」
「哈哈,我不会是得了幻听吧?」她的反应是掏了掏耳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到床边打开音响,确定自己的听觉没有问题。
「妳没有听错,事情确实很离奇,不过这是真的,我的灵魂跑进这只鸟的身体里面了。」八哥鸟在她坐回桌前时,认真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比妳更吃惊。」
她不可思议的站起身来,绕着房间转了几圈,消化这令人震撼的事情。
「我还是不太相信,」思忖须臾,她开口,「那我问你,耶诞夜那天你送了我什么东西?」
「妳手上戴着的手表。」
她不死心的再问:「有一次你戴我去兜风,我差一点踩到什么?」
「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雏鸟。」
连这也知道!「我再问你,我们第一次在暗巷见面时,你捡到了我的什么东西?」
「妳的准考证。」
莫艾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冷菘风,但……「冷菘风,你怎么会跑到这只鸟的身体里?」
「我比妳更想知道为什么。」他将事发当天的情形告诉她。
听毕,她无言的瞪视八哥鸟,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现在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我也不知道。」
陡地思及一事,她危险的瞇起眼。「你刚才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呃,我又不是故意要偷看的,是妳自己……啊,妳这粗暴的女人想掐死我呀!还不快放手!」从她的手中逃出生天,八哥鸟惊悸的飞到衣帽架上,气愤的瞪住她。
莫艾凶巴巴的扠着腰威吓道:「我警告你,你别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就可以随便偷窥别人,不想被关进黑漆漆的鸟笼里,最好给我安份一点。」
他趾高气扬的回嘴,「谁偷窥妳了?那种平板的身材,妳求本少爷看,本少爷还不希罕看咧!」
「嘿嘿嘿,冷菘风,你是不是想试试看变成烤小鸟的滋味呀?」
「妳敢!」
在她阴森森的注视下,八哥鸟飞到天花板的吊灯上以策安全。
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为什么不敢?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区区小鸟之身,是斗不过本姑娘的。」看光了她,还敢那样批评她,简直是自找死路。
他高踞在吊灯上,不甘示弱的说:「喂,妳这女人,难道妳要我昧着良心说妳身材玲珑有致、婀娜多姿、引人垂涎,让人看了忍不住血脉偾张吗?」
「好呀,既然我那么没看头,那你刚才干么看得跌下桌子,还流了满地的口水咧?」
「谁、谁流口水了?妳不要乱说。」
「哼,你还狡辩……」
叩叩叩,突然门板传来轻敲声。
第七章
「谁呀?」莫艾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那抹飒爽高大的英姿,笑开了脸。「仰哥?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投进一具宽厚的胸膛里。
「昨天,听说妳回家里过寒假,所以就过来看看妳。怎么样,艾丫头,大学生活还好吗?」莫仰爽朗一笑的看着一起长大的堂妹。
「还好,仰哥,你呢?军中生活好吗?有人欺负你吗?」莫仰是长她六岁的堂哥,从小跟她感情很好,今年从研究所毕业后,入伍服兵役了。
「我是预官,没人会欺负我的……咦,妳什么时候养了一只鸟……」说着,他想挥开朝他扑来的鸟,但还是慢了一步,理着平头的脑袋被牠偷袭的啄了几口。
莫艾见状连忙喝道:「冷菘风,你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
她连忙探手抓住又想再攻击堂哥的八哥鸟,但没捉牢,溜出了手里,牠再飞过去狠狠的啄了一口莫仰的鼻子,不过这会被他逮了个正着。
「这只鸟怎么这么凶悍,嘿,我拔光你的毛,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莫仰大手牢牢的捉住牠,拔了一根黑色羽毛当是惩罚,惹得牠吃痛的嘎叫一声。
「啊,仰哥!」莫艾赶紧从他手中把鸟抢回来,护在怀里,「牠不过是只鸟,不懂事,你就别跟牠计较了。」
「小艾,妳干么那么紧张呀?我又不会真的拔光牠的毛。」他好笑的盯着堂妹心疼的模样。
「因为他……他很伯生,所以……」她哈哈一笑蒙混过去。「对了,仰哥,你这次回来可以休几天?」
「三天,明天晚上就收假了。」
她迎他进房间,思及一件事忙问:「对了,仰哥,我记得你对民俗学有研究,那你对灵魂出窍有什么看法?」
「灵魂出窍?妳怎么会突然对这个有兴趣?」
「那个……」她瞄了一眼窝在她怀里的八哥鸟,思忖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还是暂时别让太多人知道比较好,「在学校时有同学聊到,所以就想再多了解一些。仰哥,如果真的有人灵魂出窍的话,还有办法回去吗?」
「那要视情况而定,若是修行的人修练到灵魂出窍的程度,灵魂自然是可以来去自如,但若因为意外的话,恐怕就要看机缘了。」
「如果出窍的灵魂一直都没办法回到自己的肉体里会怎么样?」
莫仰在她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耸了耸肩回道:「也许就此烟消云散,也许成为无主孤魂飘荡人世,也许会去投胎转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众说纷纭,毕竟目前尚没有人能确切的掌握灵界的讯息。如果妳想更了解这个问题,我建议妳先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待灵魂学会比较好。」
「现在科学也有在研究这个吗?」莫艾无法想象无形无体的灵魂要如何拿来做研究。
「有呀,而且还不少咧,其中有一个科学家的研究还满有趣的,他主张可以用机器将人的灵魂从肉体分离出来,听说他最近几年便致力于研发这种仪器。」
「真的吗?」她抱在怀里的八哥鸟突然躁动了下,她瞟去一眼,心有所感的问:「这位科学家是谁?」
「他是一位华人,叫冷崧,好像在美国一家知名的机构做研究,他原来是研究生物工程的,近几年来才转为研究灵魂学,他发表过不少相关的论文,若是妳有兴趣,不妨找来看看。咦?」
莫仰顺手拿起她搁在书桌一角的扁平石头,瞄了一眼,蓦然一震,彷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
发觉他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莫艾关心的问:「怎么了?仰哥?」
他甩了甩头,定睛再细看,并没有再瞧见适才掠过的奇异画面,兀自暗笑是自己昨晚太晚睡了,所以才会一时闪神产生幻觉,他怎么可能跟那个恐怖的女人做那种事,光想就觉得鸡皮疙瘩爬满身。
「没什么,一时眼花而已。」还是尽早回去补个眠好了。
两人接着闲话家常的再聊了十几分钟,莫仰就离开了。
他一离开,冷菘风正要开口说什么,莫艾便诘问--
「我问你,你刚才干么突然攻击我仰哥?」
「妳还敢说,妳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提到这件事,冷菘风的话里也充满火气,一时忘了自己适才要说的话。
她轻拧眉心。「你在胡说什么,我抱自己的堂哥不可以吗?」
「呃,他是妳堂哥?」
「对啦,就算他不是我堂哥,想抱谁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呀?哪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气愤的仰起鸟头,他瞠大眼瞅着她,一张一阖的鸟嘴吐出义正辞严的人话。
「妳别忘了我说过妳是我女朋友,我管自己的女朋友,哪里有错了?」
「拜托,那是你故意恶整我才这么说的,你不要自己把谎言当真了。」话虽这么说,她却没来由的脸微微一红,因为她嗅到了冷菘风打翻醋坛子散发出来的酸味,他居然在吃堂哥的醋!
这家伙……真的喜欢上她了?!
「妳这个迟钝的笨女人!」冷菘风咕哝的骂了句,将头撇到一旁,兀自生着闷气。
莫艾神色凝重的瞅着他。「喂,冷菘风。」
「干么啦?」他不悦的闷哼。
她轻轻的伸指将他的鸟头移回来,有点担心的看着他。
「那个冷崧,不会就是你上次提到的三叔吧?」他们同姓冷,而冷姓又不像陈林张黄那么常见的姓氏。
「嗯。」
「那你上次那个出入境资料查得怎么样了?」以为他没再提起那件事,表示当时真是他听错了,但从刚才堂哥说的那番话里听来,她觉得事情似乎不太乐观。
冷皓风默静了许久才出声,「他在七月初的时候有来过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