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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瑷一生 page 2 作者:钰玟

  林月眉想阻止他,可是她的力气哪能与欧阳真彦相比,眼见他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地闯进大门,通过小庭院,就要进入屋子,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道:“请你等一下!”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贸然闯进去。

  欧阳真彦顿住脚步,静静地等着她道出口的话。

  即使心中极度不愿意让他见到女儿,无奈她挡不住人,丈夫这时又不在家,她连帮手也没得找,不得已,她只好妥协,“好吧,我让你见小瑷,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见到小瑷时千万要冷静,绝对不能吓到她。”她就怕小瑷见到他,病又发作起来。

  “我答应你。”他毫不考虑就点头允诺,只要能让他见到小瑷,别说是一件事,一千件、一万件事他都答应。

  林月眉做了一次深呼吸后道:“你跟我来吧。”她领着他进入屋内。

  穿过客厅、厨房,林月眉一直走到位在走道最尽头的房门前才停下来,“这就是小瑷的房间。”她轻声道。

  欧阳真彦的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兴奋地说:“那我们快进去吧。”他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在开门前,她犹不放心地再次叮咛,“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我不会忘记的。”

  得到他的承诺,她小心而缓慢地转动门把,而欧阳真彦则屏气凝神地紧盯着门板一寸寸地被向内推开。

  钟瑷的房间给欧阳真彦的第一个印象是,十分昏暗,他眨了几次眼才适应,并借着微弱的光线辨识出床的位置,床上微微的隆起,显示那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即将见到钟瑷的狂喜几乎淹没了他的心,他大步跨入房中,直往床的方向走去,对身后林月眉阻止的言语听而不闻。

  “不可以……”

  第二章

  “浑沌迷离”是钟瑷身处的世界里唯一的写照,她陷入其中多年,也许偶然会出现一丝光亮,但她从来不敢尝试去抓住它,因为那光亮的背后似乎隐藏更多的黑暗,她没有勇气去揭开它,宁愿日复一日深陷在这浑沌迷离中,她觉得这样比较安全。

  不寻常的声音惊醒了半梦半醒的她,她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就见一个庞大的黑影直往她压过来,她立即大叫,“不要过来!”并且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把自己缩到床的最角落。

  “小瑷,是我。”没发现她的异常,兴奋的欧阳真彦反而加快脚步向她靠近,他等不及要将她再拥入怀中。

  钟瑷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她的眼中只看到高大的黑暗魔王伸出魔爪,想要将她拖入无边的地狱,她放声叫喊,“不要过来啊!不要抓我!放开我……啊——”无法摆脱恶魔的钳制,她只能闭上眼睛以尖叫来表达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欧阳真彦不明白她喊得这般声嘶力竭是为什么,而她抗拒他的肢体动作更是令他难以接受,他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在她耳边诉说着,“别怕,小瑷,是我!我来找你了,小瑷,张开你的眼睛,看看我,小瑷,我是真彦,你忘了我了吗?我是夏彦啊!”最后他的话也变成了大吼。

  “真彦”两字有如一道雷劈进钟瑷害怕恐惧的脑海中,她暂时忘了挣扎,静静地思索着脑海中所掠过的几个记忆片段,似乎想起了什么……

  “真彦……”她喃喃低语,圆圆的大眼睛定定地直盯着他瞧,这脸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她需要想一想……

  他以为她想起自己了,高兴地道:“对,真彦,我就是真彦。”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忘记他的。

  钟瑷仔细地想着,想窥清隐藏在重重浓雾中的景象,就在她要拨开那层薄纱时,一个可怕的影像忽然跳进她脑海,顷刻间,她的脸色剧变,随即没命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恶魔!你是恶魔……不要,不要抓我……恶魔……”她大声哭喊,倾尽全力想挣开他的钳制。

  欧阳真彦不明白她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剧烈而且古怪,但在害怕她又跑掉的心理下,他不敢贸然放开她,只是努力地安抚她,“小瑷,是我,我是真彦啊,小瑷……”

  林月眉急忙过来想将他的手从女儿的身上拉开,“真彦,你吓到小瑷了,快放手,小瑷是真的不认得你了。”

  “不认得我?不可能!小瑷不会忘记我的!”他不相信。

  “是真的!”

  “你骗我!”他拒绝相信,小瑷谁都可能忘记,就是不可能忘记他。

  “她没有骗你。”另一道雄厚沉稳的声音介入。

  林月眉一见丈夫回来,连忙向他求救,“启明,快,快来帮我把真彦拉开。”女儿虚弱的身子是禁不起这般折腾的。

  看着眼前的混乱,钟启明忍不住叹息,而他一向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因此他不打算加入那团混乱之中,只是说道:“真彦,放开小瑷吧,你一定很想知道当年为什么我们会突然离开,还有小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放开她,我就把整件事情告诉你。”

  欧阳真彦明白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并不会有结果,而依照目前小瑷极端不稳定的情绪来看,想知道一切事情的始末,只有依她的父母,所以他即使再不愿,也只能选择放手。

  好不容易脱离了魔掌,钟瑷忙不迭逃到另一个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着抖,林月眉忙过去安抚她。

  这景象看在欧阳真彦眼里,真的只能用心如刀割来形容,他不能了解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心疼地看了看不再歇斯底里的女儿,钟启明道:“我们出去说吧。”说完便率先走出房间。

  两人来到客厅,钟启明方落座,欧阳真彦便抛来询问的话,“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年前,他应父亲的要求到英国的分公司考察一个月,每天只能借越洋电话来慰借相思之情,在刚开始的几天,两人确实感受到两地相思的难熬,小瑷甚至常常在电话中落泪,听在他耳里真是好生不舍,直到大约一个礼拜后,他们才比较能适应分离两地的情形,也期盼着相聚的时刻能快快来到。

  然而当第九天,他依照惯例打电话到小瑷家,却一直都没人接,他猜想他们全家可能有事出门,便不在意,但是当他第十天打电话过去依然没人接听时,他开始感到不安。

  因为他知道小瑷如果连续几天有事会不在家,一定会打电话告诉他,他不死心地打去她就读的学校找人,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她没有去上学,而且也没有请假。情况顿时变得很诡异,也让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因为小瑷是很乖的,不可能会跷课,那么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没到学校去,是生病了?还是发生什么意外?

  她可能出事的念头令他忧心忡忡,无法继续待在英国等消息,不顾父亲的反对,他立刻向航空公司订机票,在隔天飞回美国。

  甫抵达机场,他即驱车前往小瑷的家,但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当时的他几乎崩溃,无法相信挚爱居然不告而别,没有留下一点讯息给他,他狂喊着她的名,但回荡在屋里的,除了他呼喊的回音外,什么也没有。

  不甘心的他开始派人寻找,得知他们出境的资料,地点是他从未涉足过的地球另一端的小岛——台湾,握着钟父用妻子的名义买下的房子的地址,他马不停蹄地直奔台湾,在枯守了三天三夜后,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是个没人住的屋子,也就是说,钟父虽然买了房子,却不住在这里,那么他们会去哪里呢?

  欧阳真彦不死心地再去调查出境资料,发现里头没有钟家三口的名字,这表示他们虽然不住在那栋房子,但必定在台湾的某个地方落脚,这使得他枯萎的心再度燃起希望,聘请了最有名的私家侦探历经三年的追寻,终于传回好消息。

  他原本不能理解是什么原因促使钟父放弃高薪,跑到这座小岛上的深山中隐居,过着离群索居的日子,但见到方才小瑷不寻常的行为,他开始有些明了,但仍不明白是何原因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先坐下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欧阳真彦坐入钟启明对面的竹椅中,等着他为他解开所有谜团。

  眼看欧阳真彦比起三年前更加成熟俊挺,再想起爱女如今的憔悴虚弱,钟启明不由得叹息,而欧阳真彦眼中的急切提醒了他,收拾起自怜自艾的心情,他陷入回忆的遥想……

  “我记得是三年前你去英国的第九天下午,小瑷接到她好朋友杨曼丽的电话,要小瑷和她一起去看电影,小瑷去了,但是答应我们会在晚饭之前回来。

  可是我们等到夜深都还不见小瑷的踪影,就打电话到杨曼丽家去问,没想到杨曼丽竟然告诉我们,她在电影院门口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小瑷,以为小瑷临时有事不能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看了,当我告诉她小瑷出门了一直还没回家时,她也显得很惊讶,还说要出去帮我们找一找。

  “听她这么说,我们开始心急起来,深怕小瑷出了什么意外,想报警,可是小瑷才失踪一下午,警局不受理,就在我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来了一通电话,那是医院打来的,说小瑷正在医院里。”

  仿佛忆起当时的心痛,钟启明深吸了口气,说:“我和月眉立刻赶到医院去,却发现病房门外站了好几位警察,警察说有位民众发现小瑷衣衫不整地倒卧在巷子里,便把她送来医院。

  “医生检查的结果,小瑷的阴道中并没有精液的反应,但是她的处女膜破了,可问题是小瑷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所以无法判定她是不是被强暴,因此必须等到她醒来才能问清楚。

  “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瑷一清醒,根本不让任何人靠近她,连我们她都不认识,她一会儿哭喊尖叫,一会儿自虐地用头去撞墙壁,必须靠镇定剂才能让她暂时安静下来,当时医生表示,小瑷极可能受了莫大的刺激,导致她心绪失常,运气好的话也许一阵子就会慢慢好转,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面对这样的小瑷,警察们无法得知她究竟为何衣衫不整地倒卧在巷子中,加上我们也不愿意她再受刺激,便请他们别再追究。”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大串话,钟启明感到有些口渴,话题暂时打住,为自己倒杯茶解渴。

  欧阳真彦沉着一张脸,问:“为什么突然搬走?”而且快得连知会他一声也没有,还是他们本来就不打算告诉他?

  “这是我们为人父母的私心;我们明白小瑷深爱着你,她绝不可能和你之外的人发生关系,所以小瑷的失身绝不是她自愿的,也一定是因为承受不了那种打击,她才会心绪失常,虽然医生说熟悉的环境也许能刺激她的记忆,让她恢复过来,但是我和月眉商量的结果是——我们宁愿小瑷不要回复记忆。”

  “为什么?”欧阳真彦不满地问。

  “因为若是回复记忆,小瑷就必须面对她曾受到强暴的不堪际遇,你要她如何活下去?尤其是你,小瑷从小就喜欢你,她一直希望能将最完美的自己呈献给你,可是发生这种事情,你叫她如何再去面对你?那对她太残忍了,我们宁愿让她选择遗忘,所以决定离开那块伤心地,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知道我们这么做对你不公平,可是为了小瑷,我们只有选择自私。”

  对于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至少经过这些年,小瑷已经接受她母亲,虽然仍不能接受他,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欧阳真彦思索着钟启明的话,明白倘若今天他是小瑷的父亲,他也会这么做的。无言地沉默了半晌,他关心地问:“那这三年来,小瑷的情况有好转吗?”

  钟启明点头,“有好一点,虽然仍不让人靠近她,但至少愿意接受她母亲,也不会像刚开始那样仿佛疯了似地又吼又叫、伤害自己。”

  “那就好。”为她的遭遇深感痛心的欧阳真彦终于有了一些安慰。

  看着眉毛几乎纠在一起的欧阳真彦,钟启明有些话想说,却又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欧阳真彦问:“伯父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吗?”

  钟启明清清喉咙说:“唉,是这样的,我明白你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回小瑷,如今你也亲眼看到她的情况,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你爱的小瑷了,所以你们俩的婚约我看就算了吧,是我们小瑷没那个福气,相信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新娘。”

  “不!”听到他要解除婚约,否定的话不经大脑便冲口而出,连欧阳真彦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他没听错吧?

  欧阳真彦沉吟了半晌,最后决定?“我不同意解除婚约。”经过几番思量,他发现自己无法放弃对钟瑷的情,即使她已非完璧之身,即使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他还是爱她。

  钟启明没想到他居然会持反对意见,惊愕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可是小瑷她……她这样子如何能为人妻?”更别说要为人母了。

  “我会治好她的。”

  钟启明的脸庞浮现不赞同,“你的意思是要让小瑷恢复记忆?”

  “不!”他顿了一下,“我要让小瑷变回正常人,成为一个新的小瑷,至于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钟启明的双眼一亮,“你有办法让小瑷变正常?”

  “目前没有,但总会想到的。”就算要倾尽所有,他也要治好她。

  钟启明的眼神黯了下来,心头掠过一阵失望,他明白要让女儿恢复正常谈何容易,这三年来的努力,让他更加明了要使女儿恢复正常,又不要她记起那段不堪的回忆,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在钟启明失神的当儿,欧阳真彦提出要求,“伯父,为了治好小瑷,请你答应让我带走她。”这么做,除了要医治小瑷的病外,也是不让她再与他分开。

  钟启明猛地回过神来,惊愕地反问:“什么?你想带走小瑷?”这怎么可以?

  “谁想带走小瑷?”林月眉一出女儿的房间,就听见有人说要带走女儿,她立刻紧张地问。

  欧阳真彦起身道:“是我,伯母。”

  “你要带走小瑷?”林月眉有些惊讶,随即敛起容颜说:“不行。”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能放心再将她交给别人。

  “伯母,难道你不想治好小瑷吗?”欧阳真彦试图说服她。

  “我当然想,可是我不要小瑷再受到任何刺激。”医生也曾告诉过她小瑷的病并非完全不能医治,可是治好小瑷的方式不外乎刺激她回复记忆,也就是说在治好她的同时,她也会想起当年那不幸的遭遇,身为一个母亲,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女儿恢复正常,可是如果恢复正常的代价是要女儿再承受一次当年的打击,她宁愿选择让女儿就这样过一辈子,也许痴傻,但至少不会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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