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怎么可能讨厌你」,让某人在瞬间转化为温驯的草食性动物。「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下,就悄悄搬走?」
他探出手,手指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感受那柔嫩的触感。
「因为……」要回答的话梗在喉咙,她的视线定在他的左手上。
讨厌每次见到他和柳青青在一起,心口那种窒闷揪疼的嫉妒感,当她明白这种难受和刘学长不喜欢她的难受有多大的差别时,她就知道,自己对刘青华的感觉只是一种像是对偶像的景仰罢了--她喜欢的人是严灏。
之前不敢说是因为她知道人家心里放的不是她,怕说出来让人觉得笑话,而且,他也不在了。
现在不想说,则是因为他的无名指上有枚戒指!
原来,他真的已经结婚了。
「妳还是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反正是我突然大彻大悟,发现拖你和我假结婚,会造成你的不便,你也有你个人的日子要过嘛!所以我决定离开,还你自由,这不是很好?」至于喜欢他的心情,就永远藏起来吧!
「妳又知道我喜欢过哪种日子?为什么妳每次都喜欢擅自决定我的生活?」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理由,一个单蠢到随便在路上抓个甲乙丙丁的男人来结婚的她,会有大彻大悟的一天?
暂时不打算追根究柢,因为,他有一项事情要先证明。「如果有一天妳在路上遇见刘学长,妳能马上认出他吗?」
突然岔开的话题,姚君佩先是一愣,最后摇头。
「为什么?」严灏又问。
「毕业后,我根本没和刘学长联络过,不,应该说是从升大三以后,我和他就很少有机会见面,我根本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怎么可能还记得!」
应该说她根本就忘了有这号人物,不重要的人事常常会自动消失在她容量有限的脑袋里。
「可是妳一眼就认出我了,不是吗?我们不也好几年没联络了?」难道真跟他心底的期望相同吗?
「那是因为……」姚君佩及时住了口。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脱口说她心里一直记着他,好险!
不能让他知道,他已结婚了!
「因为什么?」
「因为……」她咽了口水,硬是想了个理由,「因为你是天擎的总经理呀!我好歹也看过财经杂志,当然知道是你。」
他知道她又撒谎了!因为,他从来没在什么财经杂志上露过脸。不过,能证明在她心底自己比刘青华还重要,已经让他心情大好,这也终于有空注意到她手上被弄翻的便当盒。
眼一瞇,豆芽、萝卜干、肉松、青菜几根,别跟他说这些年来她吃的都是这些东西。「这不会是妳的便当吧?别告诉我妳今天中午没吃午餐?」
见她默不吭声,严灏心里有底,午餐吃这种东西,难怪几年过下来,她依然如此的瘦小。
「走吧!」勾起她的手臂,带她离开狭小的茶水间。
「等一下,严灏,你要到哪去?」
「妳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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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姚君佩顶着一个快被撑爆的肚子,被塞入严灏的车子里。
摇晃又舒适的车椅,是最佳的催睡位置,让人喂饱的姚君佩禁不住睡意缠身,对着车窗,开始频频点起头来。
唇边扬着笑意,严灏勾过再一次贴向玻璃窗的头颅,顺势一揽,让她紧靠自己身侧。
姚君佩张起迷茫的眸子。「唔~~到了吗?」
严灏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还没,妳靠着我睡比较舒服点。」
醇厚的声音带着诱哄,意识朦胧的姚君佩点点头,自动转过身贴着他,并在他肩窝处寻找一处最舒适的地方依靠着。
看着她全然依赖的可爱举动,严灏心中的笑意逐渐扩大了。
她真是一点都没变,做事还是那么的迷糊,警戒心也一样完全没长进。
七年的时间,当公司终于步上稳定成长的阶段,他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处理自己的私事,首先,就是回台湾找她。
把当年她不告而别的事情弄清楚,他想知道她是真的厌倦他、戏弄他,才拒绝他的心意,不把他待她的好看在心里吗?
他不相信,明明感觉得出她对他也有好感,怎么一夕之间,她就把维系两人的结婚证书给撕了!
这个问题不停的纠缠他,他不问出个答案绝不甘心。
重逢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拿在商场上的冷硬面貌对待她,尤其,她还是那么迷糊得可爱,那么好骗,又那么让他心动,在她面前,他彷佛又回到血气方刚、脾气毛躁的年轻时代,居然为了她和其它男人笑闹而吃起醋来。
这七年来建立的威信和狠硬气魄,在她面前全消失了。
端详她宁静的睡容,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这些年来忘不掉她的原因,喜欢她的心依旧没变,他想要她,想要这个小女人留在他的身边。
不想一个人在美国挂心她,也不想在独处的夜晚里望着那串她送给他的钥匙圈发呆,他更不想再去管当年她离开他的真正理由,此刻他只知道……
她忘了刘青华,却忘不了他,这意味什么他可清楚得很,这女人想否认她不在乎他,鬼才信!
他会让她回到他身边,他还要带着她一起回美国,要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但首先,他要想办法得到她的心。
这第一个步骤……
他瞇起了眼,看着眼前这幢年代久远的破公寓,转身朝身后的司机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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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的清晨,姚君佩是被一阵收东西的声音吵醒,意识到那阵噪音是打哪来的时候,她立刻睁开黑白分明的双眼,睡意已完全消失不见。「严灏,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天我就搬来妳这了。」
欸~~对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脑袋瓜正常运作,这才想起昨晚她在车上睡着了,她看向严灏,见到他正忙着收拾行李。「你在做什么?」他打算要走了吗?
「妳用看的也知道我在干嘛,不过既然妳醒来了,先过来帮忙,等下再去梳洗。」
「哦!」小脸低垂,为他要离开的事实心里有些小难过。
姚君佩脚跟才一沾地,严灏马上比着衣柜间的衣服。「我挑了粉红色和白色系的上衣和裙子,妳去看看哪几件比较喜欢就拿来给我;还有,桌上那些瓶瓶罐罐比较常用的就先带走,剩下的我再陪妳去买。」
姚君佩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一会儿眼珠又兜回他脸上,眸光里盛着不解。
「请问,你指的……是我的衣服吗?」
他停下收拾的动作,没好气的道:「衣柜里那些洋装、裙子和套装,不是妳的衣服难道还是我的?」
「可是,你一个人离开,带走我的衣服做什么?」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离开?」
「啊?」
「妳要跟我一起走!」
他先前是体贴她,才没来个半夜大搬家;可现在,哼哼,他会放她住在这幢破烂又危险的屋子里才怪!
「我,你要我跟你走!走去哪里?」原来他不是要离开她,而是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刚才产生的小难过,当下消失无踪。
「我请人帮我找了一个小套房,妳跟着我一起搬过去。」
看她是不会有动作了,严灏索性拿起方形纸盒,一古脑的把桌上的化妆品全扫进去,瓶和瓶相撞乒乒乓乓的,引来她的大叫。
「严灏,瓶子会撞破啦!」
「车子一个小时后就会过来载东西,动作快一点。」严灏把箱子放在她手上,亲自动手帮她过滤该带的衣服。
眼看他连她抽屉里的内衣、内裤都不放过,姚君佩羞得跳到他面前一把扯下自己的贴身衣物。「你……你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瞥见到那张一如往常的粉红脸蛋,他顿时停下手边动作,双臂环胸,黑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害羞的姚君佩。「我又不是没见过妳那些衣裤,干嘛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我刚刚拿的那件紫色有蕾丝边的就很好看……」眼带轻佻的朝她身上兜了两圈。
「你……你还说!」粉颊愈来愈红,圆鼓鼓的小脸这时益显可爱,粉嫩的红颊,实在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他着迷的看着她,按捺着想吻她的冲动,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妳再不动手,就别怪我主动帮妳收衣服了。」跟他美国家里的那两个女人相比,她的衣物实在少得可怜,他原是打算什么都不带走,直接买新的就好,但又怕她觉得自己不尊重她。
没过问她为何过得如此贫瘠,不代表他不在意,他会调查出来她这些年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我的家,我可没说过要和你离开,你要走就自己走,别带我的东西走。」
「妳的意思是不想跟我走啰?」口是心非,她眼底的舍不得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我为什么要搬走?这个……房租我已经付了半年……」
「那不是问题,我可以补给妳这笔钱。」
「但是……」
严灏见她仍有迟疑,二话不说靠近卧房门,一个脚力踹上门板,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薄门板哪禁得住这等撞击,应声倒地,整间屋子被震得有些摇晃,天花板的吊灯发出嘎滋声音,好像随时也要掉下来,吓得姚君佩直往他身后躲。
「这样妳还敢继续住吗?妳自己看看,这里脆弱得只要来个大地震……就垮了。」
发抖的身子已经钻进他的怀里寻求保护,严灏笑弯了眼。
拐走她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小红帽拐入他的地盘。
第七章
她还没遇见过如此霸道、奸诈兼粗鲁的人!
一路上,姚君佩以眼神来表现她的气愤,但当她见到米白色宽敞大厅,古典雕花的落地窗帘及流苏,琥珀色的玻璃吊灯,和典雅的胡桃色长方几,她满腹的不满全都不翼而飞了。
一双眼舍不得眨,姚君佩对眼前房子的喜欢表露无遗,什么叫临时住所,这样的房子简直是顶级的豪华套房,虽然摆在门口的长颈鹿拖鞋和一些长颈鹿用品的小摆设,让这套房的优雅感打了点折扣,不过,这都无损她对这间房子的喜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严灏,这房子有几坪呀?」
「大概八十坪吧!客厅二十坪,厨房餐厅二十坪,卧室二十坪,其它有的没的加起来大概也有二十坪吧!」
有没有搞错,这还叫小套房!姚君佩两眼铜铃似的瞪住他。
「有什么不对吗?」这可是他费心要人找来的。
当然有!「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里,为什么只有一间卧房?」
严灏挑眉看了看她,像是她问了多奇怪的问题,「谁规定屋子里不能只有一间卧房?」
「是没有人规定,可是,你要我搬到你这来住,只有一间房间,那我睡哪?」姚君佩抱着箱子,站在卧房门口不动,眼一瞄见那张大得吓人的大床,脸暗暗发热起来。
他向前,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往梳妆台上一放。「我在妳那睡哪,妳在我这儿也一样。」
「这怎么可以!」
他转过身,挑眉看着那张极不自在的小脸。「为什么不可以,前两个晚上我们不也是一起睡?」
「你还说,那是你自己赖进来住的!」
「妳在担心什么?」
她抿唇不答。
「怕我侵犯妳?」
黑瞳牢牢注视着她,这回儿,她连耳根都红了。
「放心,我不会碰妳!」朝她丢下这句话,他绕过她径自把门口的东西一件件拉进卧房里。
姚君佩眼角偷瞄他的动作,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伴随来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难不成她是在期待严灏对她做什么吗?
一张脸登时爆红不已。
天呀!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还不快来整理东西,看缺些什么,我再带妳出去买齐,顺便多买些衣服,妳的衣服实在太少了。」忽略她那张藏不住想法的脸色,他在心里暗喜。
「买衣服倒不必,再买张床才是真的!」
「妳说什么?」他装作没听见。
「我说,卧房还是给你睡,我睡客厅就好,或者像以前一样买张沙发床在客厅也可以,总之,我不想让人说闲话。」
「再说吧!」严灏可没打算照她的话做,因为他早就有自己的计划了。
一个小时后,他以要添购日用品为由,拉着姚君佩坐上他的车到大卖场东挑西拣,一家跑完又跑另一家。
是添购了很多东西没错,但全都是买给她的,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
「严灏,你到底还缺什么?四家卖场居然都没有卖!还有,别再替我买东西了,这些衣服袜子已经够多了。」
严灏瞄了下手表,眼底有着一闪而逝的笑意。「饿了吧!我们先去吃晚饭。」他驾着车,决定开往一处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那你要买的东西怎么办?」
「买不到就算了。」他的目的已达到,这借口就可以不要了。
「算了?」姚君佩忍不住抬高音量,那他们辛苦了一个下午东奔西跑的是在做什么?
瞥了他一眼,不经意在插入车钥匙的地方见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灰灰脏脏,有点年纪的陶土动物正挂在那串钥匙上。
这个发现令姚君佩十分惊讶外,还感到有股暖流正跟着淌入她的心坎里。
那是……她曾经送给严灏的钥匙圈!他没有丢了它,还保留了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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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在一夕之间,因为开窗户睡沙发就感冒的吗?
还真有!
那个昨天还抓着她到处跑的男人,才一个晚上而已,就因为吹了凉风而成了病人,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由她照顾。
她坐在床边,一手让他握着,一手拉起薄被往他身上盖,心疼地看着他的睡容。「都是你啦!就说昨天要再买张床,你却偏偏要去找什么重要东西,害我都忘了要去家具店添床架。」
想到他感冒的原因,她不舍地轻抚他熟睡的面孔。「就跟你说卧房给你,你却偏偏坚持让我睡床,自己跑去客厅睡沙发。真讨厌,为什么我就是被你的霸道吃得死死的,结果你看,你的身体简直比我还差,吹点小风隔天就变成这样,你才是不懂照顾自己,让人担心。」
手指滑过他眉间、眼窝处、挺立的鼻梁和温热的嘴唇。
她偷偷吐了下舌头,若非知道他熟睡,她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他的脸动手。「你一定不知道我看到你还保留着我送你的钥匙圈时有多高兴,虽然只是个小东西,但我好开心你没有丢了它,这表示你一直记得我这个人,这样就够了,你照顾我的生活,还买东西给我,如果我不是没钱又没地位,更没有一张漂亮脸蛋,我还真要怀疑你对我是有什么企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