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叫我什么?」低沉的声音充满压迫感。
「严灏,我自己会坐好。」这人怎么变了?变得好霸道。
严灏松手,她像一只受惊的小狗立刻坐离他好几十公分处。
「下班前,我不要看见妳再打喷嚏,或病情加重的模样,不然,妳就等着我压着妳去看医生。」
「我不要看医生!严灏,你明知道我不吃感冒药,我……我要下去工作了……」
「我刚刚说过,之后妳就在我这间办公室里处理妳的工作,如果妳需要计算机,我让人送张桌子进来。」
「可是,我的位子明明就在下面!」
「妳感冒了。」
「呃,是没错,但……」
「妳不肯看医生,要是病情加重,传染给公司其它人怎么办?」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突然,她捂住自己的口鼻。「可是这里有你呀?!你就不怕我把感冒传给你吗?」
「传染给我跟传染给很多人,当然是以人数少得比较好。」
「你是总经理耶!要处理的事那么多,怎么能生病?」
嘴角扬起,他拉开她的小手,不让她闷坏自己,「就因为我是总经理,所以我只要吩咐几句,自然会有人帮我处理事情,就算生病了也不要紧。」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从现在起,妳就乖乖待在我的办公室里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
水眸亮亮瞅着他的脸庞,老实说能再见到他,和他像过往一样谈话,她已经很高兴了。
但心底也不免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清楚明白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严灏了。
「你要我上来就是为了要我待在你的办公室里工作?」她老觉得他要她留在办公室的理由怪怪的。
「我叫妳上来当然不只是这件事。」
姚君佩睁大眼,看着他突然板起的严肃面孔,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小冷颤。
「等妳感冒好了,我有一个七年前就想问的问题要请教妳。」
姚君佩闻言身子一僵,她就知道他迟早会问起七年前的事,但明明她是为他好才那么做的,为什么他那副想算帐的表情,活像她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她不太懂……
第五章
因为三个喷嚏外加一声咳嗽,姚君佩正式被宣判为闲人一个,所有带上来的文件全被总经理大人没收,还被勒令什么事也不准做。
捧着杯热可可,她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眼无聊的飘向落地玻璃前的大办公桌,看着正在办公中的他。
他开始留起刘海,大概美国太阳比较强烈,他的肤色也变深了。
在茶水间,她只能构到他的肩,表示他又长高了;还有他的眼神变得好锐利,以前他瞪她,她还不会怎样,现在光是看他凛着脸说要跟她算帐的模样,她就觉得好可怕﹔唔~~还有他的脾气变得好霸道,居然还会威胁她。
真不公平,为什么他可以比以前还好看;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变。
她一会儿吸吸鼻子,一会儿又皱皱眉,全然不知道自己可爱的模样全都落入严灏的眼里。
「啊~~我忘了蒸便当!」只顾着观察他,她居然没注意到已经中午了。
身子才冲到门边,就让后面一道斥喝声叫住。「不准离开!」
「可是,我便当还没蒸,再不蒸,我中午就没东西吃了。」她蒸便当花不了多少时间的,离开一下下都不行吗?
他阖上桌前的资料夹,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臂,按了通话键向外交代备车,然后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来到她面前。「不用了,我们中午出去吃。」
「我有便当……」
「妳没蒸。」看了她身上单薄的穿著,他决定把自己的外套带着。
「现在去蒸就好……」他还真不是普通霸道耶!
「来不及了。」将外套勾在手上,他不顾她的喳呼,直接揽她进入电梯,坐上停在地下室的车子。
十几分钟后,司机把他们载到一家餐厅,一入内,一股浓郁的药汤味儿扑鼻而来,怕她冷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已披了上来。
这是一家以药膳为主的餐厅,姚君佩先是让金碧辉煌的布置给吓到,接着又被菜单上的价格给吓得不敢看,更可怕的是,最后她还被严灏替她点的东西吓到。
「吃药膳的重点就在于那些汤,因为经过炖煮之后,药材的菁华和营养都在汤里。」因为侍者的几句话,严灏替她点了一系列的炖汤。
什么洋参五加鸡汤、帝王鸡汤,还有一堆当归、人参、柯杞子、十全大补……配了鸡、鸭、排骨熬炖成汤的汤品,凡对于身体虚、容易感冒及呼吸道感染有帮助的,他全点了。
姚君佩认命了,他从以前就有喂爆她的习惯,只是现在塞的东西价位等级变高了。
不过老实说,这鸡汤真是好喝,汤清味美,甘美爽口,鸡香、药香调和得恰到好处,面线也香Q好吃,害她一不小心就喝了好几碗,而这才是第二盅咧!
「严灏,你那时候突然……离开,是因为你父亲身体出了问题?」她很想知道当年他突然消失的原因。
他挑眉,口气有些微嘲讽道:「妳也会关心?我以为妳已经打算和我一刀两断呢?」
「为……什么这么说,好歹我们也算同学,我怎么会不关心!」她咬着唇,让自己不因他那句话而难过。
气氛一下子变冷,此时第三盅汤上来了,他舀成一小碗,送到她面前。「快喝吧!」
她垂下的小脸让他意外的心烦起来,原本不打算多说的嘴巴又掀开。「我一接到我爸爸胃癌复发的电话,就立即搭当晚的班机飞回纽约,因为情况紧急,学校很多手续都是日后我利用电话处理。」
虽然听见他的回答,但梗在心头的一口气还是散不开,她端起面前的碗,喝起汤来,却不再觉得好喝。
他一定不知道她曾为了他的突然消失担心了好久。「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在天擎工作吗?」
「早上我来公司时,看到一个很像妳的人从大门口进去,便向人事查了一下,这才知道妳在五楼。」他塞了个理由给她,不想让她知道,事实上她从进公司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掌握了她的踪迹。
「哦!」她有点小失望,还以为他是专程为自己而来,原来是她多想了。
「妳还有什么问题?」他斜眼一瞥,看她把喝完的空碗放回桌上,又顺手替她舀了一碗。
她瞄了瞄他,一脸欲言又止,而后摇摇头道:「没有了。」
姚君佩,妳在骗人!
她明明很想知道柳青青是不是真如那时的传闻,和他一起离开学校,她多想知道他们两个还在一起吗?
可是,她却开不了口问--就跟七年前一样。
这时,手机声响起。
「喂,宜静呀!今晚吗?我……谁说我忘了,说好今晚找妳吃饭就一定会去,嗯~~六点半,好,晚上见。」
「晚上要出去吃饭?」
「嗯~~是以前那个跟我很要好的宜静,我和她约好今晚要吃饭。」
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替她决定什么事,接着就跟她要来手机,输入一组电话号码进去。「吃完饭后,打电话告诉我,我接妳回家。」
「咦?我自己可以……」
「别忘了妳身体不舒服。」
「只是一点点小感冒,有什么关系?」她小声埋怨。
突然,他倾身朝她靠近,一张俊脸逼近眼前,他的气息就吐在她脸上,惹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狂跳着,不知道他这么瞅着她用意何在。「你……」
一根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嘴角,堵住她的声音。「妳嘴边沾了东西。」
他的嗓音好柔,姚君佩见到他脸上疑似温柔的表情,不过,只维持了几秒钟,他又恢复了先前的严肃。
嘴角还有着他触碰过的感觉,姚君佩不禁被他忽冷忽热的表情给弄胡涂了。
「既然妳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晚上我接妳回去,快把最后一碗汤喝了,三分钟后我们要赶回公司。」说完,他唤人准备付帐。
欸~~等等!哪有人用这一招,她根本什么都没答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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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中午的药汤起了作用,之后的她只是流了点鼻涕,一个喷嚏也没打耶!
和陈宜静约在一家简餐店里,两人一碰见,姚君佩便讲起和严灏重逢的事情,边说还不忘边抱怨。
拿起叉子,把盘里的牛肉当成是他,姚君佩用力地戳戳戳。「妳都不知道,他变了好多,会严肃地绷着脸耶!说话也超级霸道,不听他的话就威胁我!」
「不然他以前都怎样?」
「他以前很开朗的,还会开我玩笑,说话也很客气,就连那次我生病,他都很温柔的照顾我,才不像现在……」
「终于说出来了吧!你们两人以前早就在交往了,还骗我们说没有!」
「啊!」手一滑,叉子上的牛肉片掉了下来。
一老早就怀疑妳和严灏的关系,果然是非比寻常,说!妳到底和他有多久的私情了?」
「宜静,妳在胡说什么?我们只是朋友、同学……」
「别说妳不在意他,从进餐厅开始就老念着严灏,严灏离开的那段时间,妳忘了自己是啥德行了吗?」
「什么德行?」
「浑浑噩噩,像个游魂一样,每天无精打采,提不起劲,妳呀!明明就像失去一个喜欢的男人,还死硬说不是。」
叉子让人吓得脱了手,撞在盘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妳别吓我了,什么……喜欢的人?」她说得结巴,两只眼像逃避什么似的不敢看着好友。
「妳还不肯承认?」陈宜静不想多说,反正事实她们看在眼底,「严灏经历了这么多年磨练,个性自然会改变,妳要想想,他肩上担着天擎公司这个责任,整个人变得严厉是有可能的。」
「宜静,妳怎这么清楚他的事情?」
「昨天同学会他有来,可惜妳先跑了,如果看到他脸上的失望表情,就知道他是喜欢妳的;不对,妳如果在的话,他就不会有那种表情了。」
姚君佩一脸不信,大力晃着头,严灏怎么会喜欢上她?
低头找寻自己的叉子,这才发现掉到地上了,她一弯腰,连带着把桌巾扯了下来,桌上的刀子、汤匙跟着纷纷落地。
「宜静,妳说时间历练会让人改变,那……我有改变过吗?」没由来地,姚君佩突然发此一问。
两人看着一桌的狼狈,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好像……没有!」
所以说,她没变,那条件愈来愈优的严灏怎么会看上她嘛!
和陈宜静道再见,姚君佩想起该打电话给他,急忙掏出手机,可……居然给她没电了!
姚君佩耸耸肩,是手机自己没电,他又没叫她背下他的电话,所以是老天决定她不用打给他的,跟她无关哟!
替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姚君佩挥去他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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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一点整,她家那个破烂电铃声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响个不停,终于将熟睡的人唤起来。
「是谁呀!」这么晚了猛按她家电铃。
摇摇晃晃走到门边,还来不及询问谁在门外,就听见一阵比铃声更可怕的拍打声,那扇看似不牢固的门板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姚君佩!妳快给我开门,我知道妳在里面!」
这爆吼的声音好熟悉呀!
猛然抽口气,她知道门外那只乱喷火暴龙是谁了,光看门被震晃的程度就知道那人有多生气了,她才不要开门呢!
「妳不开门,我就撞门进去,听见没有!」
这……这怎么成?那扇破烂门让他一撞,下场铁定很惨,她可不想过着家里无大门的日子。
毕竟这是幢年久失修的破公寓,隔音本来就不好,严灏的喧闹已引起周边邻居的骚动,她听见楼下邻居上来一探究竟的说话声。
迫于无奈,她只得打开门让严灏进入。
严滪拖了个笨重的行李箱,一脸杀气的走进她家,当着看热闹邻居的面,狠狠把门甩上。
「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吗?」
她退到了墙脚边,心里默念:她是主人,他是客人,所以,不要怕。
行李箱让人「砰」一声放下,姚君佩原本提起的胆子,一下子又缩了回去,直接跳离他有五步之远,连头也不敢抬。
她怯怯的开口,「严灏……你到底来干什么?」
暴龙终于开口,声音一如她所想,充满了愤怒。「我不是要妳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打?打妳的手机也找不到妳,害我担心得半死,不知道妳上了哪去,妳为什不开机?」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姚君佩有些明白,她鼓起勇气,替自己做小小的解释。「我……我的手机没电了?」
他用力瞪她好久,然后丢下一句,「明天妳的工作就是把我的电话号码默写一百遍!」
才想抗议,姚君佩突然注意到他还穿着如白天所见的深蓝色西装服,还有他脚边那个贴了航空公司的行李箱,他该不会一整晚都在等她的电话,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吧!
「严灏,就算我忘了通知你,都这么晚了,你也用不着特地跑到我家来生气吧?还有你那行李……是怎么回事呀!」张着困惑的眸子,她满是不解?
大剌剌的往小沙发上一坐,他回答,「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随身衣物。」
「哦!」她又偷瞄一下那箱行李。
夜半三更,他带着全身家当到她家来做什么?
「我昨天才刚下飞机,现在没有地方住。」
「不会吧?公司没帮你订饭店吗?你是总经理耶!谁敢让你睡马路?」
「是没人赶,但我把饭店的房间给退掉了。」
姚君佩哑口无言了,这家伙没事把房间退了要睡哪?
严灏一双黑瞳在环视这十坪不到的小房间后,染上浓浓的不悦,她就住在这里?这间顶楼加盖的破房子里?
楼梯间的扶手生锈的生锈、断裂的断裂;一楼大门更是破烂的一脚可以踹开,屋内墙壁龟裂;所谓的客厅只用两支日光灯管照亮的小空间,这里每一件家具都破烂的随时可以寿终正寝。
到底是哪个浑蛋跟他说她应该住得不错?他非砸了那家征信社的招牌不可!
从小小的沙发上起身,他长腿一跨,进入该是称为卧室的地方,幸好,里面是张双人床。
「严灏,你干嘛把你的东西拿出来……等等!那是我的衣橱,你不要打开,严灏!」姚君佩想阻止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东西占领她的房间,可却全然无功,直到他把一只巴掌大的长颈鹿玩偶摆放在她床上后,她才终于明白,这家伙在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