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文
爱情的形式有很多种,有的时候我却偏爱写小人物的爱情,或许它就发生在你我周围,虽然不免带着无奈,也不得不妥协于现实,但出于作者我的私心,我宁愿故事伴随着少许残缺的遗憾。
我觉得每个人都会有跳脱理性而趋近于疯狂的时刻,恢复理智的时候,或许自己也会觉得很离谱,但我认为人会为善或为恶全在那一念之间,如此较适合解释女配角的好胜与偏执吧。
由于忙碌与疏懒,离上一本作品有一段时间了,近来比较想写些现实感较重的故事,也许正义没有彻底地伸张;也许误会没有轰烈的冰释,但却更接近现实,这是我想写的故事,也希望读者能从其中获得一点点感动。
楔子
熙来攘往的机场大厅,喧嚣着旅人的私语,第一次出国的孩子高兴地又蹦又眺,人们的脸上挂着的多是兴奋的笑脸。出国这档事对现在的国人来说虽然不是新鲜事,但能在忙碌的生活中排出一档时间出国度个假,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然而人群中一抹高瘦短发的俏丽身影,年约二十,清秀的脸蛋上挂着的却不是兴奋,更不是甜美的娇笑,而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冷漠神情。她身旁的高帅男人则忙着在柜台划位,阳光般和煦的笑容轻易融化了替他划位的空姐芳心。
尽管男子划位的速度显然比一般人慢上许多,女孩的神情冷淡却没有不耐,只道:“你确定东西都带齐了吗?”他这一去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说不得准的,出门在外缺这少那的,总是困扰。
只见那二十六、七岁模样的男子,俊朗的阳光笑容有着大男孩般的气质,然而举手投足却带着成熟男人的自信、稳健,混合成他独特而迷人的吸引力。
“没带齐的到大陆再买就好了,反正要待好几个月,总不可能样样都从台湾带过去。”他笑道。
她知道,但就怕他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不习惯,水土不服更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些殷殷叮嘱的话不是惜言如金的她会说出口的字符串。
“昀哥,你们剧组的其它人呢?”她帮忙处理着他要托运的行李,边问。
戚昀,台湾影剧圈最负潜力的武术指导,他敏捷俐落的身手、出色创意的武打招式深获各大制作人和导演的喜爱;而他出众的外表更被认为最有机会当成龙、李连杰等功夫皇帝的接班人,只可惜他坚持不愿在萤光幕前曝光,最多当当男主角的替身,在电视、电影上亮亮背。
他耸耸肩。“大概划了位不知上哪鬼混去了,离登机还久呢。”提着沉重的行李箱,他微一使力便将它们一个个交付托运。
“我去买饮料。”她道,说完即转身走。她的外表冷漠,心思却细腻,知道一路来到中正机场,又忙和了半天,没有人会不渴的。
“小易!”他喊,她回头。“零钱够不够啊?”他扬起笑。
她的名字叫易沅棠,他从不叫她小沅或小棠,却偏偏挑了个最男性化的绰号叫她。
“够。”她冷淡的俏脸有着隐约的笑意。
在别人眼中,她是酷妹、帅妹,然而在戚昀面前,她绝对不酷,连帅气也与她渐行渐远。毕竟帅气需要那么点潇洒,对他,她总是潇洒不起来。
易沅棠找到了饮料贩卖机,将零钱一个个投入。今天不是假日,她自然也没放假,不过为戚昀送机而跷课,似乎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但为什么理所当然呢?她又不是他女朋友,只不过是隔壁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而把其它重要的事全摆在一边呢?她没有答案,或许这是她上辈子欠他的。
一手拿着一瓶提神饮料往回走,远远地就看见戚昀被几个人围着说话,聊得正开心,看模样易沅棠猜是此次外景剧组的工作人员。听着他们喧哗的笑声,印证了她的猜测。
戚昀对他们说了几句话后,迎向了她,笑道:“这些家伙出现了,我跟他们一起等登机就行了。”
意思就是她可以回去了?易沅棠没有情绪的脸上依旧没有情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样东西,连同饮料一起塞给他。
戚昀微讶地瞧着手中的小红袋。“护身符?”他忍不住眨眨眼,有趣地笑问。
易沅棠白皙的颊上似乎泛起一丝红晕,淡淡道:“我妈去庙里替你求的。”
他的工作虽然总是四处奔波,却是第一次去异乡这么长的时间,也难怪亲朋好友替他担心。他笑了,空着的大手揉揉她细凉的短发。“替我谢谢阿姨。”
符,当然是易沅棠去求的。有些事不需要说,更不需要问,心领神会就够了。
易沅棠脸上的粉色更深了一些,微窘地道:“他们不是在等你吗?我先回去了。”
戚昀笑点了点头,易沅棠也不多废话,转身就走。这,是她的帅气,却不是她的潇洒。
走出了机场大门,她才让自己回望,看着戚昀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人群之中。
他们既不是情人,也不是兄妹,那么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有一句日语“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意思是比朋友更亲昵,又还没达到恋人的程度,或许他们是介在朋友跟恋人之间的关系,然而如果朋友与恋人之间的线,是一条一百分的线,那么她又能得几分呢?
第一章
当订婚典礼的男女主角将订婚戒指套入了对方手指中时,现场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祝贺着男俊女俏的新人完成了订婚仪式,艳光四射的女主角微红的双颊挂着甜蜜的笑容,好不容易摆脱了众人的寒暄与祝贺,她款步走向了端着鸡尾酒饮啜的三个女子。
“好累哟。”订婚宴的女主角商恩妲娇声抱怨道,脸上的笑容却是一丝未减。虽然她的三个好同学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但她可不想收敛她的幸福;从另一个角度想,这样也可以刺激她们赶快找个好对象谈谈恋爱嘛,是不?
她们四人在学校可是大大有名的企三甲“四大恶女”,照三餐甩掉男朋友的商恩妲在今晚正式宣告名花有主,不过知道这消息的男士们可没人庆幸她的“改邪归正”,反而个个捶胸顿足,感叹自己不是那个获得美女青睐的幸运男人。
“一个订婚宴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四恶女之一,清雅高贵如公主的君婳月微笑道。这年头大三就订婚的女子可不多见了,尤其像商恩妲这种漂亮又受欢迎的女子,美好的单身生活就这样划下句点,徒留许多感叹。
像君婳月这样的女孩子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温室花朵,丝毫不知人间险恶才符合她白雪公主般的外貌才对,可惜偏偏她天生生就了一颗天才头脑,小小年纪便已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身经百战,只要是她想对付的人,总得落个凄惨的下场才知道自己是中了谁的诡计。败在这样的小女孩手中,能心服口服的总是少之又少,也因此她的恶名才下胫而走。
“男方人多嘛。”商恩妲依旧笑嘻嘻的,瞧了一眼在一旁下意识便看看表的易沅棠,撇了撇唇,娇嗔道:“干嘛一直看表啊?”
“没事。”易沅棠冷冷道。她是出了名的酷妹,一身的帅气,虽然她总是冷冷地话不多,从小到大学校里却总不乏仰慕她的女孩子,崇拜她的学妹连数都数不清了。她会招致“恶女”之名,便是由于遇到看不顺眼的事就扬起拳头将人教训一番的性格;商恩妲以前就经常赖着她,要她充当护花使者,也因此两人感情最佳。
“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淡淡站在一旁很少发言的姬洛璇道。她与书本为伍的时间远多过与人交流,经过几次她一开口就有惨案发生的经验之后,她的沉默无疑是众人最值得庆幸的事,尤其是教授在课堂上被她三言两语气死的“事迹”,更令所有上她课的老师胆战心惊。
只要姬洛璇愿意,古时诸葛孔明在战场上将敌人骂死的威力,她必然能够发扬光大。
“什么事啊?该不会是在想你那个昀哥吧?”商恩妲眨眨大而明亮的美眸。至于她的“恶”,只能说美丽也是一种罪过,有那么多男人前仆后继地来让她甩掉,她也没有办法呀!
易沅棠冷瞪了她一眼,没说话,倒是默认了,只因为她这个人从来就不会说谎。
“他回来了吗?”君婳月微笑问道。戚昀这号人物对她们来说并不陌生,尤其他的个性活泼开朗,一分钟之内就可以跟陌生人变成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的朋友一般熟络。
“嗯。”易沅棠应道。今天的班机回国的,在大陆工作了近半年,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商恩妲瞪着易沅棠略显失神的俏脸,道:“今天我订婚耶!你要是现在就落跑就太没义气了啦!”
她嘟起了美艳红唇。平常她们各忙各的,只有一起修的课才比较有机会四个都到,这还是以没人跷课的状况而言。今天好不容易四个人有机会凑在一起,她还计画散会之后跟她们好好聚聚呢;她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聚在一起的时问却愈来愈少了。
“没要跑啦。”易沅棠撇撇唇道。“现在去接机也来不及了。”
“这还差不多。”商恩妲笑了。挽着易沅棠的手臂,热络地招呼好友吃点心。这是她的大日子,虽然感情有了归宿,但朋友还是一样地重要。
易沅棠不再去看手表,手机也早已关了机,在这种场合谁都应该关机的,虽然……或许就算她没去接机,戚昀也压根不会打电话给她,但这一切的猜测,都让关机去解决期待与为难的内心冲突吧。没开机就不会等他的电话,不会怕他不打,也不用为难他万一打了她该怎么办。
日渐西沉,好友的笑语在耳边环绕,这一刻也是人生值得记录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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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喝!”
隔着门,人与人、人与地相撞击的声音透进了几个打牌闲聊的大男生耳中,喘息与汗水是“蹈魂武术社”里最常见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都暂时被围桌打牌的四人抛却在紧闭的铝门外。
“厚,昀哥,又是你赢,我这个月零用钱都快输光了啦!”外号“小陈”的陈勇博哀号道。台湾姓陈的男人何其多,能叫小陈的随便抓都几万个,但跟“勇伯”、“阿伯”这种老里老气的绰号比起来,小陈坚持大家称呼他小陈。
戚昀略显顽皮的阳光俊脸上层露了“谁教我牌技好”的跩腔笑容,毫不谦逊地将三个手下败将的钱给收刮过来,笑道:“来来来,一张二十五块,小陈一百,阿军一百五,阿贝两百,哈哈哈。”
四人玩着“大老二”;戚昀第一个脱手,其它的三个人则看手中还剩下几张牌,来计算赌金,几场下来戚昀的战利金已是不少。没办法,在大陆工作之余闲着没事就是打牌,难有其它娱乐,不想锻炼牌技都不行。
“阿军”周军垮着脸,认命地掏钱,口中喃喃念着没人听得到的嘟哝;而最输的“阿贝”尹贝林则一贯的不动声色,他不管输或赢都没有什么反应,而或许是他叫阿贝的关系使然,他的运气一向最“背”,这些小赌他总是输多于赢。
“昀哥难得回台湾,一回来就等不及痛宰我们这些小绵丰。”阿军哭丧着脸。这个月恐怕要吃泡面过活了,对他们这种穷学生来说,几百几千可不是小数目。
“就是说,昀哥是堂堂的武术指导,台湾影视圈的新希望,扒我们穷学生的皮这么毫不留情。”小陈跟着哇哇叫。
他们是认识快十年的同门师兄弟,戚昀是师父的独生子,也是众人的大师兄。小陈和阿军两人是从小打架玩到大的小学同学,年纪小小就被送进蹈魂武术社学拳脚功夫;而阿贝则是大学时被阿军拖进蹈魂武术社“练功”的。多年的一起练功被戚昀电得惨兮兮,再加上他们能考上研究所,还是戚昀敲着他们的头逼着念书训练出来的,所以戚昀早对他们的哀号免疫了。
戚昀的阳光笑容依旧,一丝丝受到良心谴责的感觉都没有。“钱就在这,有本事就赢回去啊。”他哈哈大笑。
在他的大笑声中,紧闭的门倏地被推开,外面练功的喘息与呼喝登时畅通无阻地灌入偷懒打牌的四人耳中;而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头发短短、酷劲十足的帅妹,只见她双手迭胸,有着猫一般的眼睛,轻灵的律动,和迫人的气质。
易沅棠没有表情地看着这四个最会偷懒的家伙。躲在这打牌,真是外面那些师弟们的“好榜样”啊!
“男人婆来了。”小陈松了口气道。他还以为是师父,吓死人了。
师父,也就是戚昀的老爸,指导完就让大伙儿自行练习,这些练习由师兄们指导师弟就行了,所以他老人家一向教完就离开,他们也才有机会在这儿摸鱼。
“什么男人婆,应该叫她一元啦!没创意。”阿军依旧坚持他用“创意”取出来的外号。而毫无意外地两人头顶都被易沅棠给赏了一人一下的拳头。
从小她就是这些男生取笑的对象,她早习惯了,争执也没用,她一向直接赏拳头。
“小易,这么‘早’下课啊?”戚昀笑着打招呼,眼中闪烁着促狭。他说的“早”谁都听得出来是“晚”,他都回来多久了,她竟然现在才出现,简直应该打屁股。
他跟她家是邻居,从小在武术社一起厮混大的,可惜他这“邻家女孩”不是传说中那类清纯可人的小美眉,而是帅到不行的酷妹。
别人乱叫她外号,她一声不响地就赏人拳头,戚昀从小把她当男孩子似的叫“小易”,她最多只是瞧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常惹得小陈和阿军连连抗议她这种差别待遇。但这两个白目就是被打不乖,见了她的面就必定要讨几个拳头挨,她愈揍得凶,他们就愈故意,“纯真”的心智简直就像小学没毕业的小男生。
“沅棠今天没课。”阿贝道。看着她拉了张椅子坐下,发现她白净的俏丽脸庞似乎上了点淡妆,不觉微讶。“你今天去哪了啊?”
“同学订婚。”易沅棠简单地道。
戚昀讶异地挑起眉。大三学生订婚?现在的大学生这么复古啊?但他还来不及发问就被小陈和阿军两人的惨呼给打断了。
“啊啊啊——”小陈哀号。“你是说商恩妲今天订婚?天啊,真的吗?”
商恩妲和易沅棠她们四个女生,是名闻各大专院校的“四大恶女”,而他们身为声名远播的易沅棠的朋友,真是感到……呃……与有荣焉。